祥子在柳根床上睡覺,李成宰還沒醒。
“柳根哥,表姐要咱們到她家裏吃午飯。”夏陽在柳根開門後,也沒進來,站在門口小聲說。
她穿了長長的羽絨服,還圍了圍巾,戴着絨線帽子,臉凍得有些發紅。一看就是走路到這裏的。
柳根正想找溫寒梅呢:“行,你先等一下,我換身衣服。”
夏陽看到柳根還穿着運動服,大冬天的,看着都冷:“外面很冷,穿厚實點。”
柳根哪有什麽厚實的衣服可穿呀,思來想去,爲了表示對别人的尊重,總不能到溫寒梅家做客,還穿這身運動服,他唯一穿得出去的,也就是那身參加葬禮時,李嘉禾秘書送的西裝,沒有保暖内衣,他幹脆把身上長袖運動服當内衣穿,外面套上襯衣和西服,這樣暖和多了,正在穿皮鞋的時候,聽到門外夏陽和歐陽雪的說話聲。
歐陽雪要找柳根到外面吃飯,想單獨和他談談。
到了柳根他們宿舍門口,見夏陽站在那裏雙腳輕輕跺着,雙手放在口邊哈氣。
在男生公寓遇到女生,一點不奇怪,歐陽雪徑直走到308門口,擡手要敲門。
“裏面有人在換衣服。”夏陽看到歐陽雪,覺得很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面帶微笑的說。
歐陽雪一聽,以爲夏陽是找李成宰的,這才仔細的端詳夏陽,覺得面熟:“我們好像在那見過?你是哪個學院的?”
“我是南海大學的。”夏陽回答,然後問:“你是柳根哥的同學嗎?”
一聽對方很順口的叫柳根‘哥’,歐陽雪的心立馬提了起來,原來她找的是柳根,點點頭問:“你……是來找柳根的?”
女人的第六感,讓夏陽頓時感到面前的這個漂亮女生,對自己有了敵意。
“我在等柳根哥,他在裏面換衣服。”夏陽有意的說出是柳根在裏面換衣服,似乎想讓歐陽雪知道,她和柳根的關系不一般。
歐陽雪怔怔的望着夏陽,門開了。
夏陽和歐陽雪同時把目光射向站在門内的柳根。
“柳根,你要出去嗎?”歐陽雪看到柳根穿戴整齊的樣子,又看看夏陽。
“這位是夏陽,南海大學的,我的老鄉。”柳根給兩人相互介紹:“這是我們班的歐陽雪。”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夏陽。”歐陽雪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我想起來了,上次,我第一次來找柳根哥的時候,在男生院門口見過你,還向你問路來着,原來你和柳根哥是一個班的呀,真是太巧了。”夏陽雙手握住歐陽雪伸出的右手,笑呵呵的說:“當時我還想,這女生好漂亮哦。”
“我說怎麽看着面熟呢,原來還真是見過你。”歐陽雪也熱情的說,但卻把手從夏陽雙手中抽了回來。
李成宰和祥子在睡覺,柳根也不好讓她倆進宿舍,看着兩個女生叽叽喳喳,柳根心裏感到特别扭,他知道歐陽雪是來找自己的,多半有什麽話要說,可現在要和夏陽出去見溫寒梅。
“歐陽,我和夏陽要出去辦點事……”柳根故意這麽說,想讓歐陽雪對自己徹底死了那份心。
但歐陽雪似乎一點不在乎,沒等柳根把話說完,笑着說:“是嗎?我還想讓你陪我出去逛街呢,那隻好明天咯。”語氣說得很暧昧,像是她和柳根是戀人。
“柳根哥,穿西裝幹嘛不打領帶?”夏陽也想表現出和柳根關系不一般,走上前,幫他整理西服領子。
歐陽雪卻一臉微笑的說:“那咱們一塊下樓。”進入寒冬季節了,可她始終沒看到柳根穿過什麽厚實的冬衣,知道他肯定舍不得花錢買過冬衣服穿,心裏有些酸酸的。
柳根和夏陽走到大學路,攔了輛出租車,夏陽并沒給司機說到溫寒梅家的别墅,而是要司機到步行街。
“幹嘛去步行街呀?”柳根問。
“我想先去買件衣服。”夏陽回答。
歐陽雪回到宿舍,看到汪霞還在睡覺,拿上包,獨自走到大學路,上了一輛出租車,也給司機說到步行街。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步行街賣羽絨服的店鋪很多,夏陽專挑那些有點名氣的品牌店逛,最後在一家店裏,挑了一件男式的,讓柳根試穿。
柳根一下子明白了夏陽這是在給自己買衣服,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我有棉棉襖嘞,又不是很冷……”
“柳根哥……又不是買給你的,隻不過那個人的身高和你差不多,讓你試試而已,想哪裏去了!”夏陽甩開柳根拉住的手說。
夏陽的話,讓柳根很尴尬,原來是自己想錯了,呵呵傻笑着,又跟夏陽返回店裏。
歐陽雪也想買一件男式羽絨服,當她逛到夏陽和柳根兩人走進的那家店時,正巧看到了兩人拉扯的樣子,心裏明白了夏陽是在給柳根買衣服,稍微沉思一會,她不再逛羽絨服商店了。
柳根試了幾件,終于有一件讓夏陽看着滿意的。
柳根要把羽絨服脫下,遞給售貨員裝袋子裏,夏陽付完錢,卻拿出衣服。
“這是我送柳根哥的新年禮物。”夏陽微笑說:“快穿上。”說着,給柳根穿上。
“你不是說……”柳根這才知道‘上當’了。
“我不那樣說,你會試衣服嗎?”夏陽白了柳根一眼,命令似地說:“快穿上!”
柳根内心感激得酸溜溜的,就差掉下淚了,他本來想買一件厚實的過冬衣服穿,可手頭實在沒有餘錢,就連想給父母買的羊絨内衣,也因爲那筆從錢壇手中敲來的錢上交後作罷,想着下一年再給父母買。
“夏陽,謝謝你,等我有錢了,再還你。”柳根穿上羽絨服說。
“這是禮物,誰說要你還嘞。”夏陽幫柳根拉上拉鏈:“快走,别讓表姐和姨媽等急了。”
走出商店,柳根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戴上:“呵呵……還真是暖和。”
“南海潮濕,雖然溫度沒我們那裏低,但卻比北方冷,一般的棉衣,吸水,根本不禦寒。”夏陽挽住柳根的胳膊,邊走邊說:“楊叔叔都給我說了,說柳根哥得來的那筆錢是非法的,都怪我,早該想到給你買件羽絨服的……”
“呵呵……我身體好,不怕凍嘞。”
“還說不怕凍,手都凍得沒了溫度嘞。”夏陽的手指,扣在柳根的手指間,他手指冰涼。
柳根能感覺到夏陽手心的溫熱,開玩笑的說:“我的手要是熱的,那還不把死屍給捂熱活過來。”
“别想用死人來吓唬我!”夏陽的手指,加了幾分勁:“我才不在乎嘞!”她的意思是不在乎柳根幹的活。
兩人不再打車,離溫寒梅家不遠,坐幾站公交車便到了。
“夏陽,我是不是該買點水果之類的禮物?”柳根問。
“不用,咱倆都是學生,表姐家也不缺水果。”夏陽依然挽住柳根的胳膊。
她始終沒問柳根關于他和歐陽雪的事,雖然她心中有種預感,柳根和歐陽雪兩人,不像是同學那麽簡單,在柳根沒主動說出來前,不想問什麽。
溫寒梅的母親做了很多老家口味的菜肴,柳根也不過多客套,放開肚皮的吃。
溫寒梅也不想當着母親和夏陽的面和柳根說工作上的事,很輕松的樣子,直到吃飯午餐,夏陽幫着姨媽在廚房收拾碗筷時,她才叫柳根到書房。
“柳根,上次我給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溫寒梅點上一支煙,坐在柳根身邊的沙發上問。
“早上祥子還提起寒梅姐問起這事嘞。”柳根知道該談正事了:“我想,請寒梅姐先幫我個忙。”
“盡管說,需要我爲你做什麽?”溫寒梅那雙能看穿人的眼睛,盯着柳根。
“我需要一筆數目很大的錢,寒梅姐能不能先給我預支……”
“多少?”溫寒梅打斷柳根的話。
柳根以爲會費些口舌,想不到自己剛提出來,她便痛快答應。
“二十萬。”柳根剛說出口,擔心溫寒梅覺得太多,于是馬上補充一句:“十萬也行。”
“你是要給父親治病用?”溫寒梅問:“是祥子告訴我的,說你寒假要接父親來治病。”
柳根點點頭。
“二十萬夠了嗎?”
“夠了……”柳根馬上回答。
“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
“呃……”溫寒梅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公司的錢不好拿出來使用,這樣,你告訴我個賬号,我把自己的錢,打到你賬号裏。”溫寒梅如此說,是另有想法。
“你自己的錢……”柳根有些不明白。
“對,這樣做的目的,是我不想把你牽扯進公司裏。”溫寒梅笑了笑說:“不過,這筆錢,你不用還我,也不是白給你的,以後,我會從該你得的那部分收入中扣除,這樣一來,你也就沒任何風險,即使以後公司出了什麽麻煩,不會影響你的學業。柳根,其實,說實話,你爲我做的事,我完全可以找别人的,知道爲何會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