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不是第一此與警察打交道了,并沒感到不自在,何況這裏的人,大多穿便衣,看上去和一般人沒什麽差别,沒了大蓋帽和制服,警察也就沒那麽讓人覺得敬畏了。
房間裏有男也有女,都各自坐在用半人多高的玻璃隔開的位子上,有的在用電腦,有的聚在一起看卷宗,還有的在打電話,似乎都很忙的樣子。
“柳根,劉雲祥開的奧拓車,你應該知道從哪來的?”楊汝城讓柳根坐在一個空的位子上,并招呼一個女民警倒了杯水過來,另一個男民警推了一把椅子給楊汝城坐下,他點上一支香煙,盯着柳根問。
聽到楊汝城一口便問車子的事,柳根心裏有些慌,他當然知道那輛車的來曆,也多少明白了祥子被抓到這裏,是爲了錢壇被人謀害的案子,要是老老實實說出來的話,那就該牽扯到李天意給自己下毒的事了,而錢壇的死,會不會和李天意有關呢?
“你要給我說實話,那輛車,到底怎麽回事?”楊汝城從柳根神色中看出他在猶豫。
“錢老師不是祥子殺害的。”柳根非常肯定的說:“祥子和我吃完晚飯,大概七點多,才離開學校,到娛樂城上班……”
“你怎麽知道錢壇死了?”楊汝城沒等柳根說完,追問一句。
“我來這裏前,到醫院擡了他的屍體,而且,那裏有警察……”柳根回答。
“有人看到周六晚上七點多,在南海大學小吃街,劉雲祥開的奧拓車,與一輛黑色豐田轎車相撞,然後劉雲祥和那輛車上下來的三個人打了架,拉着夏陽棄車逃跑了……可車主卻是錢壇,是他第二天到交管所接受交通肇事處罰後,把車開走的……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劉雲祥怎麽會開錢壇的奧拓車?”楊汝城雙目盯着柳根雙眼說:“如果無法合理解釋劉雲祥開奧拓車的事,那他就難以洗清盜車殺人的嫌疑。”
柳根當然明白楊汝城說的,爲了幫祥子洗清罪名,隻好把李天意暗中做手腳,花錢讓錢壇換掉自己服用的藥物一事,告訴了楊汝城。
楊汝城立即安排人去找李天意。
大概十二點多,審問祥子和夏陽的人把結果告訴了楊汝城,基本和柳根說的差不多。
“放人。”楊汝城當着柳根的面,給一個警察說。
那名警察卻說:“楊支隊,劉雲祥沒有身份證,也沒駕照……”
“别忘了咱們是刑警,不是交警,交通肇事不屬于我們管!”楊汝城很不高興的揮揮手:“再說,他又不是沒有駕照,隻不過沒帶在身上罷了,你們不都查清楚了嘛。”
等那名警察走後,楊汝城才義正詞嚴的給柳根說:“柳根,把你從錢壇那裏拿到錢,交給我,那是非法所得,不屬于你的,以後,别再幹這種非法的事!”
柳根早知道這些錢來路不正,他也不是非要不可,不過,他花了一小部分,幸好球隊和解剖教研室的錢發了,加上這段時間擡死人掙的,勉強湊足數,第二天,他便把錢如數交到了楊汝城手中,又變成了一個窮光蛋,但心裏踏實了,感覺心底裏那點陰暗的東西,也随着把錢交出去而甩掉了。
而李天意這次被抓,讓李甘萬分震怒,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當晚保出了兒子,但他也知道了李天意背着他幹的勾當。
後來警方依照夏陽提供的豐田車牌号,找到了那輛車,可那是一輛被偷的車子,被祥子揍的三個人,早已不知去向,警方把殺害錢壇的兇手,鎖定在豐田車那三個人身上,對李天意僅僅作了罰款教育處理,沒往深究。
對于說李天意花錢指使錢壇換藥投毒一事,李天意不承認那是毒品,隻說拿給錢壇的是瀉藥,目的嘛,隻是想和柳根開個玩笑,秦越也出面爲李天意作證,說柳根尿樣檢測沒有任何異常,便出示了柳根讓他做假的那份檢測報告,而學校要求柳根做過尿檢,檢驗報告留底的那一份證明,柳根尿樣中沒有任何阿片類毒物,所有證據表明,李天意讓錢壇給柳根投的毒,不屬于毒品。
這案子折騰了近兩個星期,李天意憑借人證物證,也算是僥幸逃過了一劫。
通過這件事,李天意把柳根暗中調查他的事,告訴了李甘,父子倆同仇敵忾,把柳根當成了最大的敵人。
李甘盡管嘴上沒說什麽,但内心卻開始仇恨柳根。
柳根本想着給父母買羊絨衣服穿呢,現在沒錢了,假期準備移植肝髒給父親的錢也沒了着落,怎麽辦?
柳根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除了爲錢發愁外,基本沒别的什麽值得鬧心的事。
南海醫科大學的學代會,在十二月中旬的一個周末召開了,柳根成功當選學生會組織部長,歐陽雪也順利當選文藝部長,李成宰和公共衛生學院的一個女生,成了柳根的助手,而李天意,卻以學生會主席毛頓提名爲由,增補爲學生會副主席,成爲一匹意想不到的黑馬,讓幾百個學生代表大跌眼鏡。
千禧年的元旦,恰逢周六。
爲了迎接千禧年到來,學生會在三十一号晚上,舉辦了大型文藝晚會,這是歐陽雪當選文藝部長後,第一次策劃組織的晚會,她也是主持人之一,還别說,辦得非常成功,她的節目主持也很到位。
學校師生多才多藝的人還真不少,爲了這次晚會,早在一個多月前便開始準備節目的排練篩選,最終參演的三十來個節目,都很精彩。
柳根破天荒的參加了晚會,從頭到尾看完所有節目,讓他看到了歐陽雪光彩奪目的另一面,被她那種灑脫的主持風格給征服了。
化了妝的歐陽雪,與平日素面朝天的那個歐陽雪完全不一樣,多了幾分妖娆妩媚,少了幾分清純,但卻更加吸引男生的眼球,每次面帶微笑站在台上,字正腔圓的報幕時,都會赢得台下一陣陣掌聲。
晚會在快到零點鍾聲響起前結束,柳根走到後台,打算向歐陽雪表示祝賀,借此消除兩人的隔閡,總不能在同一個班上課,話都不說一句,這樣下去,怎麽度過剩下的幾年同窗時間,所以柳根想乘此機會,主動和歐陽雪說話,但并沒想和好的意思。
當柳根走到布幔後,看到了李天意把手中的鮮花遞給一臉微笑的歐陽雪,聽到兩人的對話。
“歐陽雪,太精彩了,你的主持,讓人難忘。”李天意說。
“謝謝,主要是表演的節目精彩。”歐陽雪說。
“要是你沒什麽事,我想請你出去吃宵夜。”
“不好意思,我約了人。”歐陽雪回絕道,她也确實約了人,蔡花他們還在等着她呢。
“是根哥嗎?”李天意收起笑容問。
柳根立即大聲替歐陽雪回答:“沒錯,歐陽雪和我早約好了。”
聽到柳根的聲音,李天意和歐陽雪都感到意外,同時把目光投向柳根。
“是這樣啊,那改天。”李天意尴尬的笑了笑,走開了。
歐陽雪懷抱鮮花,愣愣的望着柳根,雙目含着淚花,雙唇緊緊咬住。
“祝賀你,歐陽雪。”柳根站在歐陽雪身前,微笑着說:“我沒準備鮮花。”
歐陽雪把手中鮮花遞給柳根。
柳根不明白她這是啥意思。
“拿着,然後再遞給我。”歐陽雪含羞的笑。
柳根接過李天意送給歐陽雪的鮮花,這是一束紅玫瑰,柳根鼻孔聞到淡淡的花香,但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雙手遞過去,說出一句很恰如其分的話:“借花獻佛!”
歐陽雪噗嗤一聲被柳根的這句‘借花獻佛’給逗笑了,一把奪過鮮花:“我還以爲你都不願和我說話了呢,想不到還挺會哄人開心的。”
“呵呵……我确實是借花獻佛嘛。”柳根撓撓遮蓋住耳朵的長發憨笑。
“我就當是你送我的。”歐陽雪說着,把花放在鼻孔下聞了聞。
看到歐陽雪開心的微笑,柳根心裏别提多舒坦,好久沒看到過她的這種燦爛的笑容了,過去的日子,每次看到她,都是陰沉着臉,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悶悶不樂樣子。
“歐陽雪,對不起……”柳根其實僅僅爲了消除兩人之間的那種見面不說話,不打招呼的尴尬,才決定主動和歐陽雪說話的,并沒要和她和好的意思。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誤會了你,柳根,真的對不起,其實……我……我……”歐陽雪望着柳根,有萬語千言,但卻沒法一股腦的倒出來。
“走,這裏該熄燈了。”柳根說。
兩人走出禮堂。
蔡花他們還在門外等着,看到柳根和歐陽雪兩人一起走出來,都大感意外。
吳思琪小聲說:“根哥和歐陽雪和好了。”
“我看不像。”張建小聲嘀咕。
“根哥,和我們一起去迎接千禧年。”王家和說。
蔡花卻走到歐陽雪身邊,把她拉到一邊,低聲問:“這個木頭疙瘩向你賠不是了嗎?”
歐陽雪嬌笑着搖搖頭說:“他又沒什麽錯,幹嘛向我賠不是呀。”
“那你們倆……”蔡花朝柳根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這花是根哥送你的?”
歐陽雪沒說話,僅是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你倆在嘀咕啥呀,快走,今晚吃麻辣燙!”張建大聲喊蔡花和歐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