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心想讓娘一個人跑鄉裏郵政所取款也不安全,于是決定給妹妹柳枝電彙,這樣她第二天便能收到,電彙單有彙款人留言一欄,相當于發電報一樣,柳根多花幾元錢,把宿舍的電話号碼寫上,并叮囑柳枝收到彙款單,在中午十二點後先回個電話。
第二天中午,柳根等在宿舍,電話一響,知道肯定是柳枝打來了,拿起話筒便問:“柳枝,收到彙款了?”
“收到嘞!哥,你哪來這麽多錢呀?”電話那邊傳來柳枝驚喜的問話。
“電話費貴嘞,閑話哥不多說。你仔細聽着,把錢取出來,也别到其它銀行存,直接存進郵政局的儲蓄所,這樣比較安全,零頭的一千元,其中有五百塊,要給賈合歡,是她哥讓我一起彙過去給她的生活費,另外五百,是哥給你的生活費。等存好了錢,把賬号戶名和存錢的儲蓄所詳細名稱寫信告訴我,以後每個月,哥都會往你存錢賬号裏寄錢。那五萬元,是給爹治病和給娘買一頭耕牛用的,你這個星期回一趟家,記住一定要坐車回去,雇幾個人,把爹擡到鄉裏,然後乘車到縣醫院,讓他安心在醫院裏住下,治病的錢,我會不斷寄回去嘞。都記住了嗎?”
柳根把緊要的事詳細說完,就連取錢存錢、以及如何把爹送縣醫院都說得很詳細。
“嗯,記住嘞。”柳枝在電話那頭回答。
“以後有啥急事,在這個點給哥打電話,沒什麽緊要的,别lang費電話費,哥挂電話了。”柳根生怕電話費貴,說完,把電話挂斷。
張建像是在給柳根掐着表:“根哥,還沒到兩分鍾,花不了多少錢的,幹嘛不跟你妹妹多說一會?”
“呵呵……該說的都說嘞,沒啥好說的嘞。”柳根笑着回答。
“根哥,要是你心疼你妹妹的電話費,以後讓她找個公用電話,約好時間,你給她打過去,那樣不用花她一分錢。”李成宰出主意說:“這邊打ip電話長途很便宜。”
“呵呵……這辦法好,我寫信告訴柳枝。”柳根心裏琢磨,一個月花二三十塊的電話費,還是可以承擔的。
“根哥,你爹得的什麽病?”王家和問。
“肝硬化晚期。”柳根回答。
“我們學校,應該可以做移植手術。”王家和随口說了一句。
柳根心裏當然清楚可以做移植手術,可沒錢呀。
想到錢,柳根想到了錢壇,前幾天一直猶豫沒去找錢壇,是柳根沒想好該怎麽收拾他,現在有了目的,可以找這家夥算賬了,必須讓他爲下藥付出點代價,柳根決定盡快找錢壇。
錢壇沒住學校教職工宿舍區,而是住在他老婆單位的家屬大院裏,離學校有些遠。
柳根每天下午放學後,都會到校醫院看一看錢壇的車在不在,接連幾天的踩點,柳根想好了找錢壇的時間和地點了。
這天下午放學後,柳根叫上祥子,從秦越那裏拿來的尿樣檢測報告還沒還回去,秦越找柳根要過兩次,柳根當然不會那麽輕易還給他,他留着還有用,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拿上檔案袋。
“根哥,去哪?”祥子問。
“找錢壇算賬!”柳根邊走邊回答。
“去哪找他?”祥子問。
“離校醫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咱們直接去校醫院。”柳根回答。
“校醫院……那裏不好下手?”祥子以爲柳根要揍錢壇一頓。
“你别胡亂動手,咱們這是去找他說理,不是去打架的。”柳根嚴謹祥子一句,擔心他到時候忍不住把錢壇給打了。
“那種人,就該往死裏……”祥子不再往下說了,他想起柳根說過的話。
“一會在小醫院門口,等錢壇出來,咱們把他叫到車裏,你開車在校園裏兜風,我來給他談,兩個目的,一是确認還有沒有幕後的人,要是有,那人是誰;二是從他那裏拿到應該賠償我受害的錢。”柳根給祥子說。
“根哥,咱們早就該這麽幹了,該敲他多少錢呢?”祥子笑着問。
“咱們不是去敲詐勒索!是去讨回公道,總不能啥懲罰都沒有,跟他說幾句氣話,我說的是要回我受害的錢!”柳根瞪祥子一眼,覺得他說的話,像隻去犯罪似地。
錢壇買了車後,每天都會提前半個小時下班,去學校接孩子放學,他剛從校醫院大樓走出來,正好柳根和祥子也到了。
“錢老師,我有事找你。”柳根看到錢壇想退回去,開口叫住他。
“柳根啊,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嗎,我得去學校接孩子了。”錢壇看到柳根,本想折返身回去,被柳根叫住後,隻好強裝笑臉,走下台階。
“要是錢老師忙的話,那好,就站在這裏,當着進出校醫院的各位老師們談也好。”柳根雙目盯着錢壇說。
錢壇前後看了一眼,幸好此時沒人,臉上擠出笑容:“這樣,這裏站着說話不翻遍,咱們到我的車上談。”說完,朝他那輛紅色奧拓新車走去。
柳根要的就是這種方式,和祥子跟在他身後,等他把車門打開了,祥子搶先坐進駕駛室:“你坐那邊去!”
柳根坐進後座,錢壇隻好轉到副駕駛位置,拉開門坐進去。
“把車鑰匙拿來!”祥子伸手向錢壇要車鑰匙。
“你們……想幹什麽?”錢壇有些害怕,扭頭望着後座柳根問。
“他會開車,放心,錢老師,他開車的時間,比你還長,把鑰匙給他。”柳根說。
錢壇心裏有鬼,他這段時間擔心的事,終于找上門來了。
“柳根,你有什麽事,盡快說,我還得去學校接孩子呢。”錢壇沒把車鑰匙給祥子。
“那好,咱們在這裏說。”柳根把車窗的玻璃搖下:“讓校醫院的各位老師也聽聽,你是如何給我服用的藥裏下毒的。”
錢壇臉上掠過一陣驚慌,隻好把車鑰匙遞給祥子。
祥子接過鑰匙,發動車子,把車倒出停車位,很熟練的開出校醫院的院子,開得也不快,他已經很熟悉大學校園各條道路,也不出校門,就在校園的路上轉悠。
“根哥,這車比我以前開的大切若基差遠了,像個小朋友的玩具似地,沒勁。”祥子笑呵呵的說。
柳根不和祥子說話,把手中的檔案袋‘啪’的拍在錢壇肩膀上:“錢老師,請你看看這個,這是我從秦越那個混蛋手裏拿到的,裏面有我的尿樣檢測報告,阿片類毒物嚴重超标!”
錢壇做賊心虛,而柳根最近在校園的聲望又特别的高,知道今天他找上門,是有備而來。
“柳根,我不清楚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尿樣檢測出阿片類毒物,似乎與我沒什麽關系,你應該找秦越才對呀。”錢壇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範。
“我想,秦越那個混蛋也找過你了?”柳根雙手扶在錢壇靠背的頭枕上,口幾乎碰到錢壇的後腦勺說:“我既然能拿到這份檢測報告,那當然是找過秦越那混蛋了,這一點,你不用懷疑,我相信他沒給我下毒,他多希望自己研制的藥順利通過人體毒性試驗,怎麽能自己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呢,你說是?”
“但你找我也沒用呀,我又不是負責這個項目的人,隻不過是替南海藥業集團發放藥物的一個普通的人罷了,你要想理賠,找錯對象啦!”錢壇語氣很硬。
“呵呵……錢老師,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理賠的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我也拿到了五萬元的賠償金。”柳根呵呵笑着說:“我現在,隻想問你一句話,我服用的毒-品,是誰指使你給我換的?”
“柳根,你在說些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你說的話呢?”錢壇裝糊塗,笑着問。
“我知道錢老師跟我無冤無仇,不會向我下毒手的,肯定是有人讓你這麽幹的,對?”柳根并沒發火,很平和,像是在和錢壇商量什麽大事一樣,一闆一眼的。
“說,錢老師,不然,這車得在校園裏不停的轉悠,最終,在油耗盡前,我會把它開到公安那裏去,隻好把你交給公安來處理咯。”祥子很悠閑的開着車,像是在玩耍一樣,眼睛盯着路上放學的男女生看。
錢壇聽了祥子的話,心裏那個急呀,要是警察介入這件事,自己别說工作回丢掉,恐怕還得坐上幾年的牢。
虛汗在錢壇的額頭不斷的往外冒,他在想該不該把李天意供出來。
“錢老師,你不是要去接孩子嗎?說,我隻想知道是誰讓你害我的,其它的事,我來處理就好,與你沒任何關系。”柳根看出錢壇的猶豫:“其實,你不說,我也多少知道是誰,隻不過,我想聽到你親口說出來,那樣,我還會把你當個人看,以後呢,你依然是我的錢老師。”柳根在誘勸錢壇說實話。
“柳根,我……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我從一開始,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爲……”錢壇都快哭出聲來了:“還以爲他讓我給你換的藥,僅僅是拉肚子嘔吐的藥呢,沒想到……”
“他是誰?”柳根聽出錢壇下決心說出實情了,立即追問一句。
“李天意。”錢壇哭出聲,說出了李天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