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病房是高級病房中的豪華套房,幾乎與與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不相上下,隻不過多了些檢測儀器,睡房擺放的不是舒适的雙**床,而是一張外科專用的病床。
柳根盡管身體很虛弱,但他還是在祥子的陪同學,來到了住院大樓,他讓祥子在樓下等着,自己一個人乘電梯直接上到七樓。
七樓護士站的一個護士,似乎早已知道柳根要來,聽到他報出名字後,帶他走進了708病房。
進門後,柳根看到的是一個會客室。
“張先生,這位是你預約來見李總的柳根。”護士進門後,給坐在沙發上,正在和兩男一女說話的戴眼鏡男人介紹。
姓張的男人立刻起身,伸出手,壓低聲音,但很清楚的說:“柳根,我們見過,我叫張慶雲,是李總的秘書。”說完,給圍坐在沙發上的兩男一女介紹柳根:“這位就是把李總從停屍房擡回來,抽了五百毫升血,救了李總一命的柳根。”
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留着寸頭的,大約五十不到的男人雙眼盯着柳根看。
柳根有些拘謹的向在座的人點頭微笑,然後問張慶雲:“你們李總好些了嗎?”
“請你稍等片刻,李院長正在給李總做檢查。”張慶雲小聲說:“你請坐,柳根。”等六根坐下後,張慶雲開始從左往右逐一給柳根介紹在座的三人。
“這位是市政府辦公室王副主任。”張慶雲指着一個頭有些秃,戴了眼鏡,身闆清瘦的四十幾歲男人說。
“你好。”柳根問了聲好。
“小夥子,你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王副秘書長把頭湊過來低聲說。
柳根心裏覺得好笑,不就是救了一個人嘛,這件小事出自一個官員口中,竟然變成‘了不起的事’。
張慶雲接着介紹那個三十幾歲的女人:“這位是我們公司财務總監杜總。”
“你好。”柳根給杜總點頭問了一聲。
“謝謝你救了我們李總一命。”杜總擠出一絲微笑說。
“這位是南海刑偵支隊的楊支隊長。”張慶雲最後介紹濃眉大眼的男人。
柳根一聽,驚得屁股擡起,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火眼’呀,雙目呆呆望着穿便裝的楊汝成:“你好……”
“柳根,我聽過你的名字,呵呵……”楊汝成用他那雙懷疑一切的目光望着柳根的雙眼說:“你是南海醫科大學校足球隊的左邊鋒,沒錯?”
柳根心想,這肯定是楊光輝把被校隊開除的狀,告到了他老子這裏了,有其子必有其父,看來眼前這個‘火眼’,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想到這裏,柳根收起笑容,冷冰冰的回答:“沒錯,我就是你聽說過的那個柳根。”
“楊支隊,你怎麽會聽說過柳根的名字呢?”王副主任奇怪的問。
“我那個兒子,與柳根在一個學校讀書,兩人在校足球隊一起踢足球。”楊汝成望着柳根回答。
“我說嘛,原來是這麽回事,還讓我誤以爲你的‘火眼’發揮了作用呢。呵呵……”王副主任哈哈笑大了聲,發覺自己太大聲了,立即止住笑。
會客廳與裏面相隔的病房門忽然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中等個頭,頭發斑白,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後面還跟了一個護士。
所有人都站起身,和那個醫生打招呼。
柳根站起身,沒有往前湊,雙目望着這個聽說過無數次的李校長,本來他在入學教育暨軍訓動員大會上,早該見過李校長,但那天他遲到沒進禮堂,所以今天才親眼見到南海醫科大學頗具傳奇色彩的頭号人物。
楊汝成和李校長似乎很熟,不叫李校長頭銜,而是叫外号:“小李飛刀,怎麽樣嘛?嘉禾他應該脫離危險了?”
柳根一聽這外号,差點笑出聲,原來李校長也有外号,而且是奪人命的‘小李飛刀’。
“現在關鍵的不是他身上的傷,而是心裏的痛,失去妻兒的痛啊。”李院長說:“外傷好治,心病難醫,嘉禾需要打起精神來,這得靠他自己去努力,外人沒法幫他。”說話時,眼睛朝柳根看一眼,給柳根微微笑了笑。
柳根見李校長把目光投向自己,趕緊點頭微笑說:“你好,李校長。”
李校長走到柳根身前,上下打量柳根,皺起眉頭問:“是不是生病了?看上去沒軍訓時那麽精神哦。”
“我……最近幾天,拉肚子,呵呵……”柳根臉有些紅,他不善于撒謊。
李校長沒追問,而是拍着柳根肩膀,笑着給其他幾位說:“這可是我們學校今年招收的高考狀元,軍訓時,第一次打靶,就把号稱軍訓基地第一神射手的許教官打敗的軍訓學員,軍訓基地王司令想特招入伍的柳根。”
楊汝成一聽柳根打靶能把軍隊的神槍手打敗,心裏有些不信,走上前在柳根胸口上錘一拳說:“柳根,找個時間,我帶你去支隊靶場試試槍法,我倒是想看看被小李飛刀如此賞識的高考狀元,究竟有多大能耐。”
李校長開玩笑說:“我說老楊,我敢打賭,你們支隊那幾個阻擊手,不用瞄準鏡的話,沒有一個是柳根的對手。”
“是嗎?我那幾個狙擊手,可都是射擊隊出來的人,最好的一個,還拿過全運會亞軍,難道還赢不過你南海醫科大學一個高考狀元!”楊汝成說的不是大話,刑偵支隊下設的特警大隊裏,有一個小隊的狙擊手,個個都是從地方射擊隊選拔上來的百步穿楊高手。
“你不信,哪天讓你的狙擊手們,跟柳根比試比試。”李校長很有信心的說。
柳根一聽,有機會練習射擊,心裏别提多高興,自從和祥子一起練過槍以後,他愛上了這項刺激的射擊運動,,開口問:“什麽時候?”
“哈哈……聽聽,柳根等不及了。”李校長和楊汝成都笑哈哈笑起來。
“随時都可以,他們平時沒事,每天都有實彈射擊練習科目。”楊汝成拍拍柳根肩膀說:“找個周末時間,我讓光輝帶你去。”
“不過,現在柳根你,得幫咱們一個大忙。”李校長收起笑臉說:“嘉禾醒來後,得知你救了他的命,第一個相見的人是你,他是我的一個朋友,目前心情很糟,我以他的朋友名義,請求你去開導他,别在他面前提起死去的妻兒就行。”
“可是……要是他問起,怎麽辦?”柳根有些爲難的說。
“那你把話題扯開嘛!”楊汝成插嘴說。
這時,張慶雲從裏面病房出來:“柳根,李總可以見你了。”
“去,按我說的去做。”李校長輕輕推柳根後背一下說。
柳根走到門口,張慶雲把門給柳根推開,讓他進去,然後把門輕輕關上。
進門左手邊,是衛生間,柳根走過衛生間,看到裏面一張白色的床上,躺着一個鼻孔插了氧氣管,頭部用醫用網兜,兜住纏繞了紗布腦袋的男人,左腳被一個牽引架牽起,整條腿打滿了石膏,右手胳膊纏繞着繃帶,放在胸前,床的兩邊擺放了檢測儀器,各種生命體征的指标,都在顯示屏上看得到,柳根還看不懂這些,他很輕巧的走過去。
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睛,頭沒動,僅是眼角朝柳根這邊斜看過來,嘴巴動了兩下,才發出聲:“你是柳根?”
“是,我是柳根。”柳根回答。
“我叫李嘉禾,你能走近一點嗎?”男人臉上露出笑容說。
柳根走到床邊站住,身體微微朝下弓,好讓對方看清自己的臉。
李嘉禾靜靜地望着柳根,淚花在眼眶中打轉轉,慢慢擡起左手,橫過身體伸向柳根。
柳根站的是床的右邊,他趕緊伸出雙手,握住伸來的左手,那是一隻很溫暖很厚實的手,溫暖得讓柳根感覺到自己的手有些冰涼。
“謝謝你,柳根。”李嘉禾說出話的時候,眼眶裏流下兩滴清淚。
“不客氣。”柳根輕聲回答。
“我的妻子和兒子……”李嘉禾話剛出口,柳根立即打斷他。
“李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是你擡他們到停屍房的,對嗎?”李嘉禾沒理會柳根打岔,仍然問着他想知道的事,同時,他的手緊握了柳根的手一下。
柳根稍微猶豫一會,點點頭說:“是的。”
“我夫人她……”李嘉禾話語有些哽咽:“是不是很安詳?”
“嗯,很安詳。”柳根順着李嘉禾的話回答,其實他根本看不出那個女人是否安詳,因爲滿臉都是血。
“孩子呢,他……他怎麽樣……”李嘉禾的淚,不斷的從眼眶裏湧出。
柳根能從李嘉禾的問話和他的眼淚中,感受到那種失去親人的痛。
“小家夥像睡熟了一樣。”柳根想到那個孩子失去的一隻胳膊,但面部表情,确實像睡着了一樣的可愛。
李嘉禾把柳根雙手緊握的左手抽回去,用手掌捂住口:“我……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爸爸……對不起……”
柳根慢慢坐下,他心裏怪難受的,有些後悔不該給李嘉禾說起他妻子和孩子的事,他靜靜地坐在那裏,聽着李嘉禾嗚嗚的哭,柳根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他。
就這樣過了幾分鍾,李嘉禾才慢慢止住哭聲:“柳根,我想請你替我辦件事,可以嗎?”
“李總,你請說。”柳根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身,望着李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