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男女有過擁抱或身體的一般親密接觸後,距離感都會逐漸消失。
柳根此刻,已經沒有了在宿舍見到梅迎春時的那種尴尬和羞澀,似乎忘記了他在這間屋子裏曾經擁抱過她,用手摸過她的屁-股,顯得很坦蕩自然。
“味道怎麽樣?”梅迎春問:“我的廚藝不是很好,平時經常在食堂打飯菜,很少自己動手做。”
“好吃。”柳根其實根本沒吃出啥味來,但他仍然大口的把面往嘴裏塞。
“柳根,你得罪了什麽人嗎?”梅迎春問:“不然,怎麽會有人給你下毒呢?”
“可能。”柳根淡淡的回答,他不想把懷疑李天意的事告訴梅迎春,這件事,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會是誰呢?”梅迎春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人:“是他!李天意!你到學校報到的第一天,打了他,後來在球場,他又被人打了……除了他不會有别人!”
“也許。”柳根吃完碗裏的面,打了個哈欠。
“這幾天,你要多喝水,盡快把體内的毒物排出來。”梅迎春站起身,和柳根一起走回客廳,給他倒水:“我聽說戒毒非常的痛苦,不管多難受,你一定要堅持住,我會始終陪在你身邊。”
柳根知道,最難熬的時候還沒到,也許是從晚上開始,或是從明天早晨開始,他已經做好準備,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他必須邁過這道坎,如果不能挺過去,他的這一生就玩完了。
他盡管内心十分感激梅迎春,但不說出來,覺得說再多感謝的話都是空洞的,報答她最好的辦法,就是咬牙挺過這一段艱難痛苦的日子。
柳根也清楚,在未來幾天,将和這個美麗的老師一起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這裏就像他的港灣,甯靜而風平lang靜,也許自己毒瘾發作,會變得很邋遢,但他相信,有這麽一個像大姐姐一樣的女人在身邊陪着,自己不會孤單。
柳根覺得欠梅迎春的實在太多了,能順利入學,是她幫交的學費,與李天意結仇,給她帶來了很多的麻煩,現在,自己被人暗算,染上毒瘾,她又把自己接到她的家裏,秘密戒毒。據算是爲了這樣一個對自己真心付出這麽多的女人,柳根暗自下決心:不管多麽的難,這一關,必須挺過去!
祥子和夏陽吃完午飯,夏陽說要到表姐家去陪她的姨媽,走了,祥子把柳根換洗的衣物拿到梅迎春的家裏。
“根哥,夏陽來了。”祥子坐到柳根身邊的沙發上,和他一起看着電視說。
“你怎麽給她說的?”柳根雙手抱在胸前,背靠在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根本看不進去,他的注意力無法集中。
“我說你和同學出去玩了。”祥子回答。
梅迎春在祥子陪柳根的時候,出門去買吃的,她想買些零食和水果,讓柳根嘴裏有東西吃,會減少些他身體的痛苦。
“劉軍和蘇建軍他兩個你找過了嗎?”柳根問。
“還沒有,我會去找他們的。”
“也許歐陽雪打電話到宿舍找不到我,會打傳呼,要是你看到外地的電話,别回。”
“爲什麽呀?”祥子問:“那樣歐陽雪會着急的。”
“我知道,但要是她聽不到我的聲音,會更着急,即使你把謊話說得再逼真,她也不會相信,還不如不給她回電話。”柳根說:“等她從家裏回來,我會親口給她解釋清楚的。”
“要是她知道根哥你染上了毒瘾,還不知道會怎麽想嘞。”祥子有些爲柳根和歐陽雪的關系擔憂的說。
“她會理解的。”柳根把流淌下來的清鼻涕用紙巾擦掉說:“我以後不再繼續服藥,也就意味着拿不到剩下的那筆錢了,甚至,還有可能他們要我賠償事先領取的五千元,我們不能再把醫院的活丢了,這幾天,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收到傳呼,你都必須和劉軍到醫院去把活幹完。”
“你不說,我也會幹好嘞。”祥子說:“根哥,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給你下毒的人是誰了?你告訴我,讓我去把這個王八蛋給廢了!”
“這件事,和你沒關系,你别插手!”柳根盯着祥子大聲說:“你給我好好在酒幹好自己的活,該怎麽解決這件事,等我身體恢複後,我自有辦法!”
“根哥的事,就是我打不死的祥子的事!”祥子拍着胸脯說:“隻要我查出給根哥下藥的人是誰,飛得把他的牙全給敲掉不可!”
“我說了,這件事,與你沒有關系!”柳根知道祥子的急脾氣,要是把自己懷疑李天意說出來,他肯定早已坐不住去找李天意算賬了,考慮到祥子沒有身份證,柳根不想因爲自己,把這個好兄弟給連累了。
“根哥,你這話,是沒把握祥子當兄弟嘞!”祥子急得站起身,在客廳裏站住說:“你要是把我當兄弟,就不該說這樣的話,你現在是大學生,将來前途無量,要是你爲了報這個仇而葬送了前程,多不值得!我什麽都不是,大不了到牢裏吃幾年牢飯罷了!出來後照樣是打不死的祥子!”
“胡說八道啥嘞!”柳根拍了拍沙發說:“過來坐下!”
祥子看到柳根臉上的怒容,隻好乖乖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柳根一把摟住祥子的肩膀說:“你聽我說,祥子,通過這件事,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咱們爲何總是這樣遭人欺負?還不都是因爲咱們窮,手中沒錢沒權,要想和人家正面頂,那是絕對不可能赢嘞,既然人家我玩陰的,那好,咱也不明着和他玩!我倒要看看,究竟誰玩得過誰嘞!你聽我的,現在什麽都别做,乖乖的上好你的班,别打草驚蛇,等着我好了以後再說,到時候,少不了你的份。”
“嗯,我聽根哥的。”祥子很了解柳根,表面上,柳根看上去與世無争的樣子,可真要是把他給惹急了,會像一頭被驚醒的雄獅,把對方撕碎。從柳根剛才那番話中,祥子聽出來了,這次柳根不會放過那個害他的人。
柳根雙目圓睜,咬牙切齒的說:“我要讓這個混蛋爲他所幹的事後悔一輩子!”
這是柳根有生以來,第一次想到要報複害他的人,當然,過去他也沒經曆過這種事,一直都是學校頂尖的好學生,能讓祥子這種煤礦老闆公子哥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在當地同齡人中,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了,再惡的人,都敬他三分,因爲在邛縣那個小地方,已經找不出比祥子更惡的公子哥了。
但現在,柳根變了,畢竟這裏不是過去讀高中的邛縣,而是全中國最大的大都市南海,在這裏,要想活出個人樣來,就不能總是低聲下氣,否則,隻能遭人暗算,被人踩在腳下欺負看不起。
柳根中毒了,他的身體血液裏流淌着毒液,他的心也被污染了,過去那個憨厚樸實的幹溝村出來的娃,通過這次血的教訓後,并沒被擊垮,反而把他内心那股掩埋了多年的動物好鬥本性給激發了出來。
如果說,過去那個剛到南海的樸實柳根隻想安分守紀的讀完大學的話,那麽,現在的柳根,已經不再這麽想了,因爲有人不想讓他安分守紀,或者說,這個社會不想讓他這個淳樸的窮山溝出來的娃安分守紀,既然生活在如此不安分守紀的社會環境中,那又何必強求自己去安分守紀呢!
柳根要報仇,要向這個充滿銅臭和血腥的社會挑戰。
但不是現在,他需要等待,隻有自己身上的毒物排幹淨了,才有本錢去報仇去挑戰,這是他必須面對的現實。
祥子當然不清楚柳根的這種内心世界觀的變化,但他相信,柳根肯定會有辦法解決好這件事。
梅迎春出去兩個多小時後,買了兩大包零食和蔬菜回來。
祥子幫她打下手,做了幾樣可口的飯菜,三人坐在飯桌邊聊些時下社會上有趣的事,很愉快的吃了一頓晚餐,祥子幫梅迎春收拾幹淨廚房後,才離開,他還得去辦柳根交給他的事。
到312宿舍,祥子把劉軍叫到308柳根他們宿舍說:“劉軍,根哥說想出去散散心,今天下午走了,他臨走前交代,要我收到醫院傳呼的話,找你一起幹活。這幾天,你睡根哥床上,晚上要是有醫院打傳呼來,我給這裏打電話,那樣,也不會影響到你們宿舍其他人睡覺。”
劉軍驚訝的問:“根哥出去玩了?那他的藥……”
“哦,根哥不想再服用那個試驗的藥物了,他覺得對自己身體有害,你不是也知道了嘛,最近根哥身體一直很不好,他認爲要是再當藥人的話,會給自己身體帶來很大的麻煩。”
“可前幾天我問根哥,他還……”劉軍有些不敢相信。
“是歐陽雪和我勸說他,才最終決定放棄的,他爲了歐陽雪,什麽不能放棄呀,對?”祥子找到了非常合理的借口。
“是啊,根哥有歐陽校花陪着,還有什麽舍不得放棄的,要是我也有個像歐陽校花那樣的女生關心,也會放棄的,唉……可惜我不是根哥。”劉軍羨慕的說。
“那就這樣說定了啊,我打電話來,你拿上根哥櫃子裏的白大褂和口罩,往醫院走,我直接到醫院,白天我一般都在這裏,有傳呼來,咱倆直接過去就是,給,這是根哥留下的鑰匙。”祥子把柳根身上那套鑰匙遞給劉軍,他身上還有一把門鑰匙。
和劉軍這邊說好後,祥子又找了蘇建軍,沒說柳根生病,而是說柳根家裏出了點緊急的事,趕回去了,來不及跟陸教練請假,讓蘇建軍代爲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