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二十分才到七點,工作人還沒來,隻有錢壇一個人在辦公室裏。
把藥鎖進保險櫃,已經成了一件很普通的工作,秦越隻是第一次親手把藥放進過保險櫃,後來都是交給錢壇,由錢壇放入保險櫃鎖好,等服藥的第一個人來以後,他才從裏面拿出來。
錢壇在接過秦越遞來藥箱的時候,手中已經捏好了要換的那粒李天意交給他的膠囊,在打開保險櫃把藥箱放進去時,假裝整理櫃子裏東西,快速把柳根的藥換了,鎖上保險櫃門後,揣鑰匙的同時,也把換出來的藥揣進口袋中,做得幹淨利索,秦越絲毫沒察覺。
李天意來得比任何人都早,他知道今天是給柳根下藥的第一天,想要親眼看着柳根把藥服下去,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覺得刺激。
柳根一早到校醫院服藥,又見到了李天意。
“早上好,根哥。”李天意熱情的和柳根打招呼。
看到李天意鼻梁上沒有了紗布,柳根仔細端詳一會,笑着說:“你這鼻子看上去比以前漂亮多嘞!”
“呵呵……因禍得福,呵呵……塞翁失馬……”李天意摸了摸鼻梁,樂呵呵的說,心裏卻幸災樂禍的說:你這窮小子馬上就要大禍臨頭咯!
當李天意看到柳根接過一個護士遞給他的膠囊時,心裏别提多激動,睜大眼睛盯着看,心裏在不停的催促:快吞下去!
柳根把藥服下,接過水杯喝水時,眼角瞟到錢壇在呆呆的看着自己,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雙目呆滞,柳根一口把水喝下,張開口讓人檢查口腔。
服完藥出門,李天意還特意起身,笑呵呵的給柳根說:“根哥慢走!”
柳根在下樓梯的時候,心裏覺得怪怪的,總覺得李天意的笑容和眼神,帶着一股仇恨和得意。
他今天爲何會如此熱情呢?
柳根一路走一路想,回到宿舍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麽。
吃完早餐,柳根拿起人體組織胚胎學課本,泡上茶水,和張建他們一起往解剖樓的教室走。
每周一、三、五的上午,都是人體組織胚胎學的課程。
歐陽雪和蔡花依然早早的到教室占好了最前排的位子,已經不用歐陽雪招手了,柳根很自如的坐到歐陽雪身邊。
第一節課快要下課的時候,柳根忽然感覺心跳加速,胸悶,有些難喘氣,惡心、想嘔吐,額頭上虛汗不斷的往外冒。
“柳根,你怎麽啦?”歐陽雪看到柳根滿頭大汗,臉頰蒼白,低聲問。
講台上的肖骁也看到了柳根有些不對勁,朝他瞄了幾眼,但沒停止講課,直到第一節課結束,肖骁走下講台望着柳根問:“同學,你怎麽啦?是不是病了?”他還不知道柳根的名字。
“我心慌,想吐……”柳根說到這裏,張口哇的一聲,把吃進去還沒消化完的早餐噴了出來,差點噴在肖骁的身上。
歐陽雪趕緊伸手輕拍柳根的背,皺起眉頭說:“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張建他們看到柳根嘔吐,都圍了上來。
肖骁給一個同學說:“你去喊打掃衛生的校工來把這裏清理一下。”然後給李成宰說:“帶他去校醫院看看,是不是食物中毒了。”肖骁一眼看出柳根像是中毒的樣子。
李成宰和張建一人一邊,架起柳根往教室外走。
歐陽雪也跟了去。
柳根感到四肢乏力,要是沒有張建和李成宰架着,根本邁不動腿,在路上,又嘔吐了兩次,吐完胃容物,幾乎把膽汁都吐出來,他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像是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似地難受。
到了校醫院,一個年輕的男醫生給他檢查身體,聽聽心跳,摸摸脈搏,開了兩瓶鹽水加治療心髒病的藥。
柳根躺在觀察室的病床上打吊瓶,他感覺天旋地轉,閉上雙眼,大口的喘氣。
“班長,你們去上課,我陪着柳根。”歐陽雪交了費用後走進觀察室說。
張建和李成宰兩人走後,歐陽雪望着躺在病床上腳手發抖的柳根,急得雙眼流下眼淚,伸手握住柳根的手說:“柳根,會沒事的,一會就好……”
柳根緊緊抓住歐陽雪的手,睜開眼,側頭看着她,見她急得掉淚了,爲了不讓她爲自己擔憂,臉上露出痛苦的微笑:“歐陽……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你閉上眼睛睡一會,也許醒來就好了。”歐陽雪說。
柳根點點頭,慢慢地又閉上雙眼,他感覺自己像是快要死一樣的難受,心跳聲自己都能聽到,四肢不聽使喚的抽搐,渾身虛汗直冒。
這樣持續大約半個小時,他感到渾身疲憊,慢慢地睡了過去。
看到柳根睡着,歐陽雪這才站起身到醫生辦公室。
“請問,柳根他這是什麽病?”歐陽雪問。
“他過去有過心髒病史嗎?”醫生反問。
“好像沒有,他的身體一直很好。”歐陽雪搖搖頭,她當然不清楚柳根過去的病史。
“從他的心跳和脈搏上看,他這是急性心動過速,應該帶他到附一院去做個心電圖,認真的檢查一下是不是心髒上有毛病。”醫生說。
“不是食物中毒嗎?”歐陽雪問。
“不像是中毒。”醫生搖頭回答。
歐陽雪心想:難道柳根以前有心髒病嗎?
到中午十二點多,兩瓶鹽水輸完,柳根也清醒了,但還是感到渾身沒力氣。
剛從床上下來準備回宿舍,祥子急匆匆的跑來。
“根哥,怎麽樣了嘛?現在好點沒?”祥子一臉焦急的望着柳根問。
“不礙事。”柳根笑了笑:“走,回宿舍去。”
歐陽雪伸手要攙扶柳根。
“不用扶,我能走。”柳根微笑說:“對不起,歐陽,讓你爲我擔心嘞。”
“醫生說,最好到附一院做個心電圖檢查,看看心髒有沒有什麽問題。”歐陽雪說。
“我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不是心髒的問題。”柳根想到了早晨服用的藥物。
“根哥,歐陽雪說得對,咱們還是去附一院看看。”祥子也勸說柳根。
“真的不用,我沒有什麽心髒病,可能是早晨吃的早餐有點問題,現在好了,不用去看的。”
柳根堅持不去做進一步檢查,三人走回到宿舍,張建他們三個不在,可能到食堂吃飯了。
“柳根,你想吃點什麽?”歐陽雪拿起飯盒問。
“我現在什麽也不想吃。”柳根還覺得胃有些難受。
“那怎麽行,多少也得吃上一點,我給你買面。”歐陽雪說完,拿上飯盒,與祥子一起走出宿舍。
劉軍走進來問:“根哥,是不是胃裏很難受?”
“嗯。”柳根點頭回答。
“是不是惡心想吐的那種?”劉軍又問。
“沒錯,就是惡心想吐。”
“怎麽會呢?”劉軍搖頭晃腦的說:“我也是這樣的症狀,咱倆不在一個組,你怎麽也出現和我一樣的反應呢?”
“别多想了,也許你是心裏緊張造成的,我服用的才是真藥嘞。”柳根笑了笑說,他确實是這麽想的。
“根哥,你出現了這種症狀,還要不要服藥?”劉軍問。
“當然得堅持服完,不然,剩下的錢不是打水漂嘞!”
“看來試驗的藥毒性不小!”劉軍唉聲歎氣的說:“認命了,爲了錢,死也得堅持服完!”
“劉軍,上次和祥子一起去幹的活,覺得怎麽樣?害不害怕?”柳根把話題扯開。
“呵呵……咱學醫的,還怕那個嗎,以後自己手下,說不定也會死人呢,現在當作是鍛煉,再說,要上解剖課了,算是提前預熱,把膽子壯大點,準備面對解剖屍體。”劉軍笑呵呵的說。
“行啊你,我第一次還難受得嘔吐,看來你比我強嘞。”柳根接着說:“這樣,有時候呢,也許我不在,或是祥子不在,你就幫個手,怎麽樣?”
“好啊,我樂意,隻要有錢掙,随時都可以。”劉軍笑着回答。
“那這麽說定了啊,現在祥子住到酒,晚上要是來傳呼,我就把你喊上跟我一起幹,免得強子從酒往回跑,不過,也許半夜三更會有傳呼來哦,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柳根望着劉軍臉色不是很好,人也瘦了一圈:“劉軍,也别太省了,營養還是要補充夠。”
“胃口不好,什麽都不想吃,老是肚子氣鼓氣脹的,最近兩天稍微好點,沒前幾天那麽厲害。”劉軍摸着肚子回答。
兩人說着話,歐陽雪和張建他們一齊回到宿舍。
大家七嘴八舌的在猜測會不會是早餐柳根買了被污染的食物。
柳根伸手接過歐陽雪手裏端的飯盒,裏面有牛肉面,盡管胃不舒服,但他還是大口的吃起來。
歐陽雪一直陪柳根把一飯盒的面吃完才走。
下午放學後與口腔醫學院有一場比賽,錢壇看到柳根好好的出現在球場,心裏多少寬慰了些,但他看出柳根臉色不是很好,于是問:“根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看上去面色不大好。”
張建最快,搶過話,把柳根上午嘔吐到校醫院輸液的事給錢壇說了。
“哦……是這樣啊,那你今天的比賽别上場了,這場球你不上,也能拿下。”錢壇心裏暗自高興:看來李天意那小子說的話沒錯,不會要人的命,隻會嘔吐和腹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