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得讓柳根有些受寵若驚,他今天和徐雅芝不到三分鍾的談話,幾乎超過了高中三年加起來說過的話還多,而且她竟然還主動請自己吃飯,柳根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過去有名的冰美人被人給捂熱乎了嗎?
一想到徐雅芝很有可能遇到了稱心的男生,柳根心裏就很不爽,不是爲自己,而是爲祥子。
“呵呵……我倒是想讓你請我吃一頓好吃的嘞,但恐怕我沒這個口福嘞!來的路上,教練說了,打完比賽,不管輸赢,要聚餐開總結會嘞。”柳根說的不是敷衍客套話,陸教練确實這麽給隊員說的。
“是這樣哦,那隻好改天咯。”徐雅芝說話的口音,變得有點像南海市人了。
柳根聽着徐雅芝不土不洋的口音,感覺很别扭,人家溫寒梅在南海闖蕩那麽多年,也還能在老鄉面前說上幾句貼心的家鄉話嘞。
“雅芝……”一個看上去油頭粉面的男生,跑了過來:“原來你在這呀。”這男生朝柳根上下看一眼,見柳根球衣上印有學校名稱,疑惑的問徐雅芝:“雅芝,你怎麽會認識南海醫科大的男生?”
“這位就是我給你提到過的,我高中同班三年的同學柳根。”徐雅芝有些難堪的又介紹那個男生給柳根:“這是師大學生會主席吳庸,他是南海本地人。”特别強調是南海本地人。
“你好。”柳根伸出手,臉上帶着擠出來的笑容,讓他左臉的疤痕,看上去更加明顯。
“哦,原來你就是雅芝常常給我提起的柳根呀,幸會幸會!”吳庸滿臉皮笑肉不笑,伸出手和柳根握了握,和徐雅芝并排站在一起,稍微比徐雅芝高不到半個頭,人長得倒是很對得起柳根,但雙眼透出一股讓柳根看着有些邪氣的目光,這種眼神,柳根不是沒見過,大都是那些當點小領導的人,才會擁有這樣獻媚般的邪氣目光。
柳根故意的問:“你和雅芝是同一個班的嗎?也是學幼教的?”
這句話,包含了兩層意思,柳根不喊徐雅芝大名,而是親昵的喊‘雅芝’,似乎在告訴對方,自己和徐雅芝也不生疏,而問吳庸是不是學的幼教,那是在有意貶低對方了,似乎在說對方像個女人,以後隻配和小孩子玩耍。
吳庸何等之人,能當上師大學生會主席一職,當然不是等閑之輩,豈能聽不出柳根言外之意,呵呵笑着說:“我現在讀化學專業的研究生,還有兩年畢業。”
徐雅芝聽到柳根直呼她小名,剛恢複到原樣的臉頰,唰的又浮上紅暈,心裏美滋滋的,雙目含情,望着柳根。
“哦,原來是研究生啊,還是學化學的嘞,很了不起哦!”柳根語調有些調侃和譏諷,他這也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祥子,從吳庸親昵的喊徐雅芝‘雅芝’的語調中,他多少聽出了些名堂,爲祥子感到不平,要是徐雅芝沒收到過祥子曾經寫的信也就罷了,或者自己沒聽到過祥子說喜歡徐雅芝的話,那柳根也不會在乎徐雅芝和誰好。
“呵呵……一般般。”吳庸既然經常聽到徐雅芝提到柳根,當然也知道眼前站着的人,是個高考狀元,讀的是南海醫科大學七年制本碩連讀的臨床醫學專業。
“雅芝,你有事的話,先去忙,以後日子還長着嘞,呵呵……我得過去了,比賽還沒結束。”柳根回頭看一眼替補的那些隊友,見他們一個個交頭接耳的。
“那好,别把電話号碼弄丢了哦,記得一定給我打電話喲。”徐雅芝雙目帶笑的望着柳根,聽着柳根一聲聲雅芝的喊,她心花怒放,早把過去那個冰美人的高傲架子放下了。
徐雅芝倒是心裏爽了,但吳庸卻酸溜溜的難受,帶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獻媚笑臉,和柳根點頭道别,然後給還站在那裏呆呆看柳根背影的徐雅芝說:“雅芝,該去排練了。”
“噢,我差點忘了這碼事。”徐雅芝像是從蜜罐裏鑽了出來:“走,吳主席。”
“我說過多少次,别喊我吳主席,讓人聽着生疏,還是叫我名字比較好。”吳庸屁颠屁颠的和徐雅芝走在一起。
但凡男人看上女人,都是屁颠屁颠的,沒有一個能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敢稱老子,尤其是在沒弄到手之前,女追男例外。
柳根走回替補隊友身邊坐下。
“根哥,爲何不把那個師大的美女帶過來聊一聊?說不定場上師大校隊有喜歡她的人,看到她和咱們聊得熱乎乎的,會讓喜歡她的隊員分心,咱們也就能拿下這場比賽了。”一個隊友嬉笑着說。
另一個接過話:“是啊,根哥,既然是你高中同班同學,把她叫過來。”
“喏,看到沒,跟那個學生會主席走了。”柳根嘴巴朝徐雅芝和吳庸呶呶說。
“現在的美女,一個個要麽傍大款,要麽傍大官,都跟女明星看齊了!”有個隊員唉聲歎氣的說。
說話間,師大校隊前鋒抓住南海醫科大學後衛的一次低級失誤,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單刀撲會,起腳怒射,足球從守門員裆-下飛入球門。
球場外一片歡呼。
卻把陸教練氣得站起身沖到場邊指着那個失誤的後衛大聲說:“你走神了?幹嘛不在禁區外鏟斷……”
在球賽快要結束的時候,師大校隊瘋狂進攻,像是不甘心收獲一個平局,好在南海醫科大學校隊全線收縮,密集防守,終場哨聲響起,比分定格在一比一。
雖然是一次友誼賽,但能和師大校隊打平,仍然讓全隊士氣高昂,還差點赢了比賽,回學校的車上,大家都在談論球賽,陸教練于是把本來要在飯桌上說的總結,提前在車上給大家詳細的說完。
柳根沒去參加聚餐,他擔心祥子那邊收到醫院的召喚,還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柳根下午要去辦,他請了假提前回到宿舍。
看到飯盒飯盆都在,呼機卻不在了,柳根問王家和:“祥子呢?”
“吃飯前呼機響,祥子拿上白大褂出門了。”王家和回答。
“根哥,球賽赢了嗎?”張建問。
“一比一平了。”柳根回答,心想:祥子一個人怎麽幹得了那個活。
“根哥你進球了沒?”張建又問。
“沒進。”柳根回答着,開了櫃子門,打算拿上另一件白大褂去醫院,但白大褂卻不在。
柳根搞不懂祥子幹嘛把兩件白大褂都拿走,他走出門,看到祥子和劉軍從樓道走過來,心裏頓時明白了,臉上露出笑容。
“根哥,你回來了。”祥子手中拿着白大褂,和劉軍揮揮手。
“你約了劉軍去幹的活?”柳根小聲問。
“是啊,這次是一個老人,傳染科的。”祥子低聲回答。
“是傳染病死的?”柳根很吃驚:“什麽病?”
“好像是瘧疾。”祥子回答。
柳根這才松了口氣,接過祥子手中的白大褂:“快去洗洗手,吃飯去。”
“還是隻給兩百塊,我給了劉軍一百。”祥子掏出一百元遞給柳根。
柳根沒說什麽,伸手接過,心想:梅老師說傳染病死的會更高,怎麽還是兩百呀?
吃完午飯,柳根洗了個澡,祥子他們都躺下午睡了,他把昨晚掙到的三千元和原來有的四千多元錢拿出來,爬到床上,按照繳費單據上的數目數清楚,再加上梅迎春幫墊付的三百元呼機費,剩下的隻有伍佰多了,下個月還得給柳枝和賈合歡寄錢呢,即使加上校足球隊發的八百元營養補助費,也隻有一千三百塊,分别給每個妹妹寄去伍佰元的話,那手頭隻有三百元,要是沒有死人可以擡,下一個月兩人的生活,可就得天天吃饅頭加免費湯。
柳根換了幹淨衣服,揣上還給梅迎春的錢,走出宿舍,到小賣部買了張三十元的ip電話卡,在校園公用電話邊打傳呼。
很快,梅迎春回電話了。
“梅老師,是我,柳根……”
電話裏梅迎春有些驚訝的問:“什麽事?柳根。”
“我有件急事想請梅老師幫忙,你在家嗎?”柳根隻能用這種撒謊的辦法,才能到梅迎春家裏還錢。
“什麽急事呀?”梅迎春問。
“電話裏不方便說嘞,我能去梅老師的家裏嗎?”柳根問。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梅迎春才說:“你來,我家住的摟是……”
柳根記住了梅迎春說的地址,挂上電話,快步朝大學路方向那道校門走去,過了大學路,便是教職工宿舍區的北院。
柳根很容易便找到了梅迎春家住的摟,他爬上四樓,站在401門前,深深呼了口氣,擡手輕輕地敲了三下門。
梅迎春和柳根通完電話後,忙不疊的坐在梳妝台前,把睡覺睡得淩亂的頭發梳順,再在臉上略施脂粉,用唇膏在嘴唇上淡淡的塗了塗,把睡衣換下,沒戴胸罩的穿上一件t恤和一條寬松的休閑褲,坐在客廳裏心緒不甯的等柳根到來。
當聽到敲門聲時,梅迎春的心顫抖了一下,像是在等待約會的情人到了,激動得快步走過去開門。
“梅老師……”柳根在門打開後,看到梅迎春右眼眶青紫的印痕和嘴角塗過的口紅沒蓋住的紅藥水,驚訝的問:“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