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我想和你談談。”歐陽雪在柳根把最後一口牛奶喝完後說。
“談……談什麽?”柳根心裏有些緊張,不敢看歐陽雪的雙眼,心撲通的跳個不停。
“藥人。”
柳根一聽,把臉邁向歐陽雪,原來她要說的不是自己心裏想的,有些失望,又有些寬慰。
“我知道你是爲了錢。”歐陽雪在柳根雙目注視下,毫不回避的對視他:“任何藥物,長期服用,都會給身體的肝腎等重要器官帶來危害,何況是正在研制的新藥,先不說其毒理安全性還沒有得到确認,就拿連續服用三個月來說,即使這種藥的毒性在人體承受的安全範圍内,但如此長時間服用,也會給機體帶來蓄積的毒性危害……”
柳根沒打斷歐陽雪的話,認真的聽,知道她是爲他好,在如此一個關心自己身體的人面前,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她的好心,他用耐心的聆聽來感激她的好意,用沉默來回報她的那份真摯的關愛,但他不會爲此而放棄當一個藥人,這是他能盡快還清梅迎春錢的最快唯一捷徑。
“媽媽告訴我,以前她讀大學時,也有同學報名參加了新藥研制的服藥試驗,在他們那個年代,得到的報酬是非常低的,完全是自願,本着爲醫藥事業獻身精神報名參加,但媽媽沒像那些狂熱的人一樣沖動,學校領導不管把動員的話說得多麽的高尚,媽媽始終認爲那會對自己身體造成危害,一個人連自己身體都不愛護,又怎麽可能會愛國愛民呢,所以媽媽沒有報名參加,就連做點姿态給别人看看的想法都沒有,爲此,她還被其他同學在團組織生活會上提出來批評,說她思想不上進呢。但事實證明,媽媽是對的,那一次的藥物試驗,凡是服用真藥的,後來都不同程度的導緻腎衰竭,媽媽說,據她了解,當年自願參加藥物試驗服用真藥的那批她的同學中,已經沒有人活在這個世上了,那一次的試驗,以徹底失敗而告終,給無數個家庭帶來了災難,學校的藥廠也因此停止了藥物研發,平靜了很多年。當我打電話告訴媽媽學校招募學生做藥物試驗的時候,媽媽驚得好長時間沒吭聲,似乎她又想到了當年那些參加藥物試驗的同學……”
歐陽雪講得很慢,她把從媽媽那裏聽到的事講出來,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說服柳根放棄當試驗者,可謂是用心良苦。
“柳根,放棄,别爲了那麽一點錢,把自己的身體給毀了,不值得。你的未來還很長,不能爲了眼前遇到的一點困難,而去冒這個險……我知道你需要錢,咱們可以想别的辦法,比如到外面打工掙錢,雖然少一些,但最起碼,不會給自己的身體造成危害啊。”
柳根等歐陽雪說完,臉上露出微微一笑,回答一句:“這事我已經決定了。”
“啊……”歐陽雪以爲柳根同意放棄當藥人:“你真的決定不當藥人了?”
“不,我決定當藥人。”柳根說:“謝謝你,歐陽雪。”
“人家說得口幹舌燥的,你竟然……算我白說。”歐陽雪撅起小嘴,似乎很生氣的樣子,不再看柳根,站起身離開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柳根朝歐陽雪的背大聲說。
今天的比賽,錢壇沒讓柳根上場,但還是赢了藥學院,進的三個球中,其中兩個,都與李天意有關。
作爲藥學院一名右邊前衛,李天意往前沖倒是很有勁頭,但後撤防守,卻漏洞百出,其中一個是他出腳時擺了個烏龍,把球踢進自家大門,而另一個,則是他在禁區内的拉人犯規,被罰點球進的。這讓藥學院的隊員十分惱怒,但又沒人敢職責他的不是,都知道他爹是李甘,惹不起。
祥子陪在柳根身邊看球,手裏拽着呼機,随時等待死人的召喚。
“根哥,希望今天能有生意上門,我好像喜歡上這個活了。”祥子開玩笑的說:“即使一個,也好啊,總比沒有收入這樣熬着強。”
“你小子現在比我還上心。”柳根拍了祥子後腦勺一下:“要天天有沒搶救過來的,那咱們學校附一院,早該關門歇業了。”
“呵呵……說得也是啊。”祥子撓撓後腦勺。
今天邱葉也和她的同學一起來看球賽了,但沒走過來和祥子打招呼,遠遠的站在場邊看,她也沒認出球場上穿了球服的李天意,要不然她早躲避開。
球賽結束,邱葉和她的同學往外走,正好路過藥學院球員身邊,被李天意認出了她。
“愛娃……”李天意似乎感到很意外,驚呼出聲。
邱葉聽到有人喊她在娛樂城的藝名,心裏咯噔一下,但裝着沒事般,繼續和同學有說有笑的往外走。
李天意跑上前,攔在邱葉前邊:“嘿嘿……果然是你!”
“你是誰呀?”邱葉白了李天意一眼。
“别裝着不認識,要不要我當着你同學的面把你……”李天意嬉皮笑臉的。
“你給我滾開!”邱葉沒等李天意把話說完,伸手一掌推在他的胸口上。
李天意乘機一把捉住邱葉的手:“想不到你也是南海醫科大學的,以後,我可就不用到海蜃娛樂城找……”
“你給我放手!”邱葉擔心李天意說出她在海蜃娛樂城上班的事,左手揮出,想扇他一耳光。
但李天意的另一隻手卻一把攔住邱葉的左手。
身邊的女生紛紛指責李天意。
這麽一鬧騰,祥子和柳根看到了。
“是邱葉……”祥子認出邱葉,見她被一個穿了球服的男生抓住,飛快跑上去,柳根也跟了過去。
李天意雙手緊緊抓住邱葉雙手腕,掃了周圍罵他的女生一眼,笑着說:“你們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嗎?我告訴你們……”話沒說完,臉上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雙手松開了邱葉的手,後退兩步,雙手捂住口鼻,還沒來得及擡頭看是誰打他呢,接着肚子上又挨了一腳,朝後四仰八叉的倒下。
祥子跑上來,橫豎不說,揮拳砸在李天意的面門,接着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肚腹上,打算再上去用腳踹他,卻被邱葉和柳根一邊一個拉住。
柳根跑上前一看,壞了,李天意滿臉都是血,倒在地上打滾哎喲的叫喚。
“快走!”拉起祥子,朝運動場外飛跑,邱葉望了地上李天意一眼,也跟随柳根和祥子身後往外跑。
李天意還沒看清楚人呢,就挨了揍,他的雙眼發黑,五角星在眼前一閃一閃的飛來飛去,根本沒法看清周圍的人,但他聽到了柳根喊的那句‘快走’,聽出是柳根的聲音,以爲又是柳根打了他。
“老子跟你沒完……”李天意張口噴出一大口血嘶喊。
這時,藥學院的老師和同學都圍了上來,看到滿臉血花倒地的李天意,大家吆喝着把他扶起,有個男生蹲下背上他,往校醫院方向跑。
錢壇看到柳根拉着一個長發男生往運動場外跑,也看到了李天意被人背起,心裏似乎明白了幾分,苦着臉,裝着啥都沒看到。
倒是張建及李成宰他們幾個,爲柳根和祥子暗自捏了一把汗,知道這回祥子闖了大禍,都清楚李天意是啥樣的人。
柳根拉着祥子跑出球場,直奔宿舍,邱葉緊跟她們身後。
祥子邊跑邊說:“根哥,你放開我……”
“你要是還想在這裏呆着,就老老實實聽我的話,現在跟我回宿舍去!”柳根怎麽會放手呢。
回到宿舍,剛要關門,聽到邱葉在門外喊:“等一下……”沖了進來。
“你怎麽……”柳根看到邱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沒再往下說。
“邱葉,那小子打你了沒有?”祥子望着邱葉問。
邱葉搖搖頭,喘籲籲的說:“沒……沒打我……”
“那他拉住你幹什麽?”祥子一愣,覺得自己是不是打錯了人,也許人家是相識的同學。
“他……”邱葉有苦難言,胸脯一起一伏,粉臉通紅,汗水在額頭上滲出:“他對我……對我無禮……”
祥子這下放心了,笑呵呵的說:“那我沒揍錯人,那小子該打!”
“知道你打的人是誰嗎?”柳根瞪起眼說:“他就是李天意!”
“啊……”祥子感到十分詫異:“哈哈……那我更沒打錯人嘞!”
“這下該咋辦嘞?”柳根心裏擔心的是祥子以後恐怕不能在宿舍裏住了,甚至不能在校園裏出現,被李天意認出來。
“根哥,别擔心,好漢做事好漢當!反正我又不是學生,學校把我沒啥球的辦法!”祥子說。
“那樣的話會更糟!”柳根說:“要是他知道你不是學生,他會報警!你又沒身份證,加上他爹是李甘……”
“他爹是市長老子也不懼!難不成還把我給槍斃了,大不了坐幾年牢房呗,還省得我整天爲沒吃沒喝發愁!”祥子還确實不怕,蹲牢房還有飯吃有地方睡呢。
“根哥,不好了!保衛處的人找到男生院來了!”張建急匆匆的沖進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