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王護士長,梅迎春給柳根說:“學校附近,有賣傳呼機的,我和其中一家老闆還算熟悉,最近他們在搞一個活動,隻需要交一年的包年費,就能免費拿到一個傳呼機,我帶你去。”
柳根身上沒帶錢:“謝謝梅老師,我這就回宿舍拿錢。”說完,要往西院走。
“别來回跑了,我身上有錢。”梅迎春一把拉住柳根的胳膊說:“花不了多少錢的。”
“那怎麽能行……”柳根話沒說完,梅迎春打斷了他後面要說的話。
“我先給你墊着,等你賺到錢了再還我,好嗎?”
柳根心想:也行,反正下周一能拿到當藥人的第一筆錢了,可以和學費一起還給她。
梅迎春看到柳根不再堅持回宿舍拿錢,松開抓住柳根胳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臉微微羞紅:“走,不遠,就在附近。”
在這個傳呼業務與無線移動手機通訊更替的時代,很多人工聲訊台,紛紛做出贈送傳呼機招攬用戶的優惠活動。
梅迎春用最優惠的價格,替柳根交了三百元的一年聲訊傳呼費用,拿到了一個很普通的摩托羅拉數字傳呼機,讓柳根第一次擁有了一件比較現代的裝備。在那家賣傳呼機的店裏,柳根把傳呼機号碼打電話告訴了王護士長,并約定隻要呼機上顯示外科護士站的電話号碼,柳根便及時趕過去。
給柳根辦完傳呼機,梅迎春像是終于了卻了一樁心事,但她在這短短一個多小時與柳根相處的時間裏,内心起了很大的變化,她像是又回到過去大學時代那種懵懂的年紀,似乎與柳根走在一起,忘了自己的年齡和身份,她喜歡并享受這種内心有股潮濕的感覺,不過,她也有種澀澀的苦悶,那就是在柳根喊她梅老師時,總會給她帶來難以言表的煩悶,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認爲自己必須清醒,與柳根保持在師生的正常關系中,于是,梅迎春決定不和柳根一起走回來,推說還有别的事,從相反的方向走了。
柳根倒是沒想那麽多,懷着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不停的看手中呼機,随時等待着死人的召喚,他現在多麽希望立即就有召喚呀,甚至,他心裏會很邪惡的想到,每天要是能有百十來個死者向自己發出召喚該多好呀!他想迫不及待的把這件好事盡快告訴祥子,讓他也和自己一起做好迎接死人召喚的心裏準備,說不定,再過一個小時,或是半個小時,便會收到召喚。
祥子和歐陽雪并沒回宿舍,而是坐在看台上等九點的比賽開始。
這是學校一年一度各個學院之間的對抗賽,又恰逢周末,沒有過多娛樂活動的青年男女們,無處發洩他們正處于青春躁動期的旺盛精力,有如此的熱鬧,很多男女生都會自發或學院或班級組織前來助威呐喊。
尤其是剛入學的新生,還沒有繁重的課業困擾,加上對學校還處在那種了解中的興奮期,不管喜不喜歡足球,都紛紛聚攏到運動場。
簡易的看台,早已坐滿了人,張建和幾個同班的男女生也來湊熱鬧了。
“你們快看!那個昨晚和根哥走在一起的乞丐,和歐陽雪坐在一起啦!”蔡花驚呼道。
張建他們也看到了,王家和說:“蔡花,那人叫祥子,不是什麽乞丐,是根哥一個鐵哥們。奇怪啊,他怎麽會和歐陽雪坐到了一起呢?”
歐陽雪看到了蔡花他們幾個同班同學,站起來招手:“蔡花……到這來!”
第一場揭幕戰,是公共衛生學院與口腔醫學院之間的比賽。
李成宰雙眼在場地外圍滿了人中搜索,很快,便被他發現了目标,心中大喜:她果然也來了!
“班長,咱們到歐陽雪他們那裏去。”蔡花給李成宰說。
“那坐不下幾個人,你們女生去。”李成宰說:“我們男生站着看。”
“根哥呢?咋不見他呀?”張建也在四處看,他當然不是在找柳根,而是觀察有沒有養眼的靓女。
蔡花和幾個女生,擠上坐滿人的看台,一個個把祥子當動物園的猩猩一樣稀奇。
祥子在歐陽雪的介紹下,與每一個女生問好,并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她們,幾個女生叽叽喳喳的緊挨着擠在一起。
邱葉與她們班的幾個女生也來了,站在看台對面的球場邊,祥子站起身的時候,她看到了他,覺得不可思議,有些興奮的朝看台這邊走。
祥子爲了給女生騰地方,隻好從看台上擠下來,站在台下,等着馬上要開始的比賽。
球場上雙方隊長在裁判身邊要場地。
很快,一聲哨響,球賽開始了,加油助威聲參差不齊。
“祥子哥……”邱葉走到祥子身邊,喊了一聲。
祥子聽到有人喊他,側頭一看,是邱葉:“是你……”
邱葉上下打量祥子:“流lang漢變帥哥了啊!”
“呵呵……”祥子呵呵的樂:“我打不死的祥子,本來就很帥的嘞。”
張建好不容易看到個養眼的,雙目跟随繞着球場外圍朝看台走的邱葉,當他看到邱葉笑嘻嘻的和祥子打招呼,兩人似乎談得還蠻開心,不禁脫口而出:“咱們學校的靓女,都喜歡粗犷的西北漢子!”
李成宰在球賽開始後,悄悄地離開了張建他們,朝看到的目标所在位置移動。
王家和站在張建身邊,也看到了祥子跟一個漂亮的女生在說笑,聽到張建的感慨,笑哈哈的說:“張建,别難過,這不是你的錯。”
“咦……班長怎麽跑那邊去了……”張建望見李成宰站在了口腔醫學院橫幅的邊上:“王家和,你快看,那個戴眼鏡高個子長頭發的女生,是不是班長昨晚說起的肖素白?”
“在哪?”王家和右手扶住鏡框,朝張建手指的方向張望:“我又沒見過什麽肖素白,哪知道她長啥樣呀!”
“走,我兩也跟過去!”張建一把拉起王家和的手邊走。
柳根跑回宿舍,他沒帶鑰匙,宿舍裏沒人,心想祥子他們肯定在球場。
歐陽雪一直想找柳根好好談談當藥人的事,勸說他放棄那種拿身體冒險的行爲,而這件事必須在他正式服藥前阻止他。心裏有事,歐陽雪哪會把注意力集中在球場上,她不停的朝運動場出入口看,柳根跑進運動場時,她找了個借口,離開看台。
“歐陽雪,祥子呢?他沒和你在一起嗎?”柳根看到歐陽雪迎面走來,跑上前問。
“他還在看台那邊看比賽呢。”歐陽雪朝身後指了指說。
柳根撇下歐陽雪,從她身邊跑過。
“柳根……”歐陽雪回頭喊。
柳根此時哪顧得上歐陽雪,一心隻想盡快把攬下的‘搬屍’活告訴祥子,并說服他和自己一起幹。
歐陽雪把腳一跺:“真是的,也不理人家!”顯得很無奈的跟在柳根身後走。
祥子和邱葉聊得正濃,忽然胳膊被人拉住,側頭一看是柳根:“根哥……”
柳根一把拽住祥子的胳膊:“你跟我走,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像是沒看到邱葉似地,拉起祥子轉身就走。
“再見,邱葉。”祥子笑着向邱葉擺手說。
邱葉揮揮手:“再見,祥子哥。”
“根哥,啥事這裏不能說?”祥子掙脫開柳根的手,走在他身邊問。
“這裏太吵,回宿舍再說。”柳根說了一句,甩開大步往運動場出入口方向走。
歐陽雪看到柳根和祥子走回來,停下腳步笑眯眯的等他倆走近。
“歐陽雪,你在這看比賽,我和祥子有點事要商量。”柳根不想讓歐陽雪跟着,故意這麽說。
歐陽雪立馬收起笑容,望着柳根和祥子從身邊走過,委屈的說:“我也有話想要和你說。”
柳根停了一下,臉上擠出笑容:“有啥話?現在說。”
歐陽雪看看站在柳根身邊的祥子,她想和柳根說的事,一時半會哪說得清楚,也不能當着他朋友的面說呀,于是隻好回答:“那還是以後再說。”
柳根猶豫了一下,最後什麽也沒說,又和祥子一起快步往前走。
歐陽雪站在原地,呆呆望着柳根的背,輕輕歎了口氣,轉身朝看台方向走。
“根哥,你沒看出來嗎,歐陽雪對你有意思嘞!”祥子嘻嘻哈哈的說:“她比徐雅芝還好看,與根哥你很相配嘞。”
柳根扭頭看一眼歐陽雪:“别胡說,我哪配得上她嘛。”
“這叫男才女貌,絕配!”祥子翹起大拇指說。
“少廢話,快走!”柳根在祥子後腦勺輕輕拍一下,心裏卻美滋滋的說。
“到底啥事不能在這說嘛?”祥子瞥見柳根另一隻手裏拿着傳呼機:“你買呼機了?給我看看,是啥牌子的?”說着伸手去拿柳根手裏拽住的呼機。
“這是爲了掙更多的錢才買的嘞?你别弄壞了啊!”柳根把呼機遞給祥子,不忘記嚴禁他一句。
“現在這種數字呼機,都快淘汰了,有啥稀罕嘛。”祥子一路走一路玩着呼機,這是他在兩年前玩爛過的東西。
柳根一路上在想如何說服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