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西邊那輪快要落進海平面、像一個炙熱火盆的太陽,還在掙紮着把最後一點熱量傾瀉到擁擠的都市高樓上。
海蜃娛樂城四周的高樓,爲它遮擋住了光芒萬丈的夕陽,衆多高樓大廈的影子重疊在它的身上,像無數個巨人在護佑它那嬌弱矮小的身軀。
娛樂城最上面三層,是南海有名的漁港酒樓,也屬于溫寒梅旗下的娛樂公司所有。
上酒樓有專設食客進出的門和兩部電梯。
正是晚餐時間,隻有上樓的,沒有出門的。
夏陽和柳根走進上酒樓的門,有一男一女兩個迎賓躬身迎接,男的穿一身得體黑西服,女的身材高挑,穿開叉至快見到屁股的白旗袍。
“請問兩位有預訂嗎?”男迎賓笑臉低聲問,一對警惕的眼睛朝柳根不停的掃描。
“我們找溫寒梅,她說在六樓等我們。”夏陽回答。
男迎賓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打量夏陽和柳根:“你們是來應聘的?”
“算是。”夏陽看了柳根一眼,回答男迎賓。
男迎賓左手抓住左耳上戴的耳麥:“有兩位應聘者要見溫總……好的……”确認後,給夏陽和柳根說:“你們跟我來。”
柳根自從走進門那一刻起,雙目驚奇的東張西望,太多他沒見過的新鮮玩意了,讓他覺得好比走進了皇宮,他還擔心自己的鞋底,把腳下柔軟的紅地毯踩髒了,跟在男迎賓身後,往裏走了一小段,站在電梯門前,很快,有部電梯的門開了,夏陽沒等男迎賓說出請字,便一腳邁進電梯,柳根稍作猶豫,也跟了進去。
電梯裏三面是鏡子,半腰高的扶手金燦燦的,柳根還以爲是黃金,不敢用手去摸,而夏陽,卻側身斜倚在金扶手上,面對側邊的鏡子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男迎賓高昂那顆頭發打了很多發膠的頭,一副高傲的架勢,正眼不看柳根,卻用眼角在偷偷瞄夏陽的胸和屁股,用yy的胡思亂想來獲得他短暫的滿足。
到了六樓,并沒看到亂哄哄的吃飯地方,中間一條鋪了紅地毯的筆直通道兩邊,都有鑲嵌了鍍金把手的門,跟随男迎賓往前走,到了過道盡頭,在一扇門楣上寫着‘龍鳳廳’的門前站住,男迎賓擡手輕輕敲了三下門,沒聽到裏面說請進,他便伸手壓下鍍金門把手,咔嚓一聲,門開了。
“溫總,兩位應聘者到了。”男迎賓輕聲但卻很清楚的說。
“應聘者……”随着一聲疑問,幾聲嗒嗒的高跟鞋聲響,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從玄關後走出來。
她長得有那麽點像夏陽,隻不過頭發微卷,披灑在雙肩上,穿一身很合體的黑色職業套裝,職業裙下擺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小腿,雙腳穿了黑色高跟鞋,看到夏陽,笑眯眯的伸開雙手迎上來。
“夏陽,原來是你這小妮子,幹嘛給他們說是來應聘呢?來南海讀大學,也不告訴表姐,是不是你爸不讓你找我的?”
柳根從溫寒梅的口音中,聽出了她是家鄉人。
夏陽撲進溫寒梅懷裏,和她擁抱,笑嘻嘻的說:“我不那樣說,他們哪會讓我見表姐。沒告訴你我考上南海大學,那是不想驚動你這位大忙人,要是把我到南海的時間告訴表姐你,還不得勞駕你親自到亂糟糟的火車站接我呀。”
那位男迎賓,這才知道夏陽和柳根不是來應聘的,有些尴尬的說了一句:“溫總,我先去忙了。”沒等溫寒梅說話,很乖巧的躬身退出去,輕輕帶上門。
“他是誰?”溫寒梅把目光射向柳根問。
“我來給你們介紹。”夏陽從溫寒梅懷裏離開:“這位是柳根,我們省今年的高考狀元,南海醫科大學七年制臨床醫學本碩班學生。柳根哥,這是我剛才給你提起的表姐。”她特意表明柳根是高考狀元和所讀專業,目的嘛,當然隻有她心裏清楚。
“你好,寒梅姐。”柳根拘謹的喊溫寒梅一聲姐。
“你……是哪裏人?”溫寒梅好像并不在乎夏陽對柳根的那番冠冕堂皇的介紹,而是用雙眼上下打量柳根問。
“邛縣幹溝村人。”柳根不敢看溫寒梅的雙眼,好像她射來的目光,把他身上的衣服給剝了,身體一覽無餘的展露在她眼前似地,内心湧起一股莫名的羞怯。
“柳根,這名字好聽也好記。快進裏面坐下說話。”溫寒梅一臉和善的微笑,牽起夏陽的手,往裏走去。
柳根跟在表姐妹兩人身後,一股好聞的香水味,鑽進他的鼻孔,但卻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他趕緊擡手揉揉鼻子。
走過玄關,柳根看到裏面是一間金碧輝煌的大屋子,屋子分爲兩個部分,在挨近門口玄關位置是吃飯的餐廳,一盞從屋頂下垂的水晶燈,散射出金色的光亮,燈下一張碩大的圓桌周圍擺滿了帶軟墊的靠椅,桌子正中,潔白的桌布上,是一個大大的圓形玻璃台,桌邊整齊有序的擺放了碗筷和塞了條金黃手絹的高腳玻璃杯。再往裏,便是娛樂間,右手牆根下擺放了很多棕色皮沙發,沙發前是一張長條形的玻璃茶幾,沙發對面立着一個大大的背投電視。
溫寒梅招呼夏陽和柳根坐下後,按一下她座位前的呼叫器,說了一句:“可以上菜了。”
“表姐,難道你平時都是在這裏吃晚飯的嗎?”夏陽環視四周一眼問。
“哪能呀,你以爲表姐是老佛爺慈禧呀!這不是請你吃飯嘛。”溫寒梅從一個手提袋裏,摸出一盒煙,從裏抽出一支點上。
“可這也太誇張了!這麽大一個飯廳,就咱們三人!”夏陽說。
柳根覺得溫寒梅紅潤的嘴唇很美,尤其是在她吐出煙霧的時候,雙唇形成一個小小的o形,讓他一時看呆了。
溫寒梅坐在上首,夏陽坐在她左手邊,柳根坐在她右手邊,這樣,溫寒梅便看到了柳根左側臉上的那道淡淡疤痕,她似乎對柳根的印象不錯,在和夏陽說話時,眼角還不停地瞅柳根。
可能是身邊的人,說的是鄉音緣故,所以柳根沒剛才那麽拘謹了,慢慢把身心放松下來。
不一會,有個服務生端了熱毛巾和茶壺走進來,先把冒着熱氣的白毛巾用一把鑷子夾起,放在三人面前桌上一個橢圓形小竹簍裏,然後開始給三人倒茶。
柳根學着溫寒梅和夏陽,拿起白毛巾擦手,他還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擦完手後,覺得應該把臉也抹一把,于是用毛巾往臉上擦了擦,他從軍訓基地回到學校,還沒洗臉洗澡,臉上粘了灰塵,這一擦,把一塊白毛巾給擦黑了一大片,心想這下壞了,把人家的毛巾給擦髒,走的時候該跟人家怎麽說呀。
剛放松下來的身心,又被這件小事給攪得渾身不自在,他悄悄把擦髒的毛巾那一面合在一起,放回小竹簍裏,不想讓女主人溫寒梅看到毛巾被擦髒。
“表姐,在你這裏打工,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夏陽裝着很好奇的問。
溫寒梅看了那個服務生一眼,沒有馬上回答夏陽的問題,而是問:“怎麽?你不會是想來給表姐打工?”
“要是表姐你錢給得多,我會看在錢的份上考慮考慮的。”夏陽朝柳根看一眼回答。
溫寒梅卻有些不高興的說:“即使你不要錢想來幫我的忙,我也不會要你的。”
“不要錢幫你幹活,我才沒那麽傻嘞!”夏陽看出了溫寒梅的臉色變化,在那個服務生出門後,她又問:“像剛才那個服務生,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你這小妮子,怎麽對這些事感興趣呢!”溫寒梅把抽了半支的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裏,瞪了夏陽一眼說。
“表姐,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夏陽撒嬌似地說。
溫寒梅嘴角露出笑容:“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這一點,可真像你媽……”她馬上停口,斜了柳根一眼,才接着說:“我們這裏的服務員,是按等級來開工錢的,公司有着很嚴格的薪酬制度,領班和一般的服務員,拿的錢差别很大……”
“如果是領班,一個月能拿多少錢?”夏陽打斷溫寒梅追問。
“呃……這得看負責的是什麽,要是負責餐廳的領班,底薪加提成,一個月少說也有三四千。”溫寒梅回答。
“哇……這麽多呀!”夏陽又看柳根一眼,把身體湊近溫寒梅說:“表姐,你看柳根哥能不能到你這裏來當個領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