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根哥到哪去了,早上起來就沒見到人。”李成宰回答。
歐陽雪四處張望,尋找柳根,集合在校醫院門口的體檢新生,叽叽喳喳亂哄哄的。
“同學們!靜一靜……”梅迎春大聲說:“今天是我們臨川醫學院的新生體檢,我們一班排在第一批,一會按順序,拿着體檢表,從抽血開始,依次排隊體檢……現在可以進去……”梅迎春朝進校醫院的大門看,她手裏拿着一份體檢表,站在門口等。
眼看一班的同學都陸續進入醫院,接下來是二班的新生,可梅迎春還是沒看到柳根的身影,她焦急的不停看腕表:“都八點一刻,怎麽還不來,不會又惹什麽麻煩了?”梅迎春有些擔憂的嘀咕。
柳根從球場跑出來,用最快的速度,一千多米的距離,不到三分鍾,便跑到了校醫院。
“柳根,這裏!”梅迎春看到柳根跑進校醫院的院門,大聲喊他,并招手。
柳根氣喘噓噓的跑近梅迎春身邊:“梅老師……對……對不起……我……”
“好了,别解釋了,你跑成這樣,怎麽體檢,血壓還不蹭蹭的往上升呀,給,拿着,這是體檢表,你跟在二班同學身後進去。”梅迎春把體檢表遞給柳根,讓他和二班的一起體檢,後面還有本科和專科的學生在排隊等候。
二班的同學,都聽說了柳根的大名,有幾個男生,喊他根哥,幾個女生在偷偷瞅他,相互咬着耳朵竊竊私語。
一班和二班,本來就是一個大班,隻不過在大班的基礎上,分成了兩個小班,将來很多公共課,都會在一個教室裏上。
柳根排在最後一位矮小的男生身後,這個男生,很友好的自我介紹:“根哥,你好,我叫劉軍,貴州的。”
“你是苗族?”柳根看出眼前的男生,像個少數民族,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洗得看不出本來顔色了,雙腿套的牛仔褲倒是新的,可惜太長,卷起的褲腿下,露出一雙穿了塑料涼鞋的腳,腳趾頭的指甲縫裏,有黑黑的污垢。
“是啊,我來自貴州凱裏苗族侗族自治州。”劉軍回答。
“你住哪個宿舍?”柳根又問,心裏想:‘看來,他的家境,也不好。’“312,我們二班與你們一班的男生,都住在三樓。”劉軍回答。
前面的同學開始往裏走,兩人一問一答跟着往前挪動腳步,當走到進入醫院大樓的門口時,劉軍停下了腳步,頭側向門口左邊,柳根跟随他的目光看過去,見到左邊玻璃門上,貼着一張紅紙海報,上面頂頭寫着黑色的大字:招聘自願者。下面滿是黑色的毛筆小字:南海醫科大學旗下醫藥集團,向在校學生,公開招聘藥物試驗的自願者,有意願的同學,不分男女,均可報名,隻要在即日起至9月20日期間報名的自願者,均有機會獲得公司給予的豐厚報酬及人生安全保險一份。
“兩位同學,快往裏走!”一個護士站在門口,見柳根和劉軍看海報看呆了,催促道。
“根哥,剛才那海報看到了嗎?”劉軍邁步往裏走着問。
“哦,看到了。“柳根也想問究竟是咋回事呢。
“不知道上面說的豐厚報酬有多少?”劉軍像是自言自語的說。
前面一個女生回頭看劉軍一眼,說:“上面說得好聽,叫自願者,其實,就是招聘藥人!”
“藥人?啥意思?”劉軍問。
“就是拿人做藥物毒理試驗呗!”女生回答。
柳根明白了,那是藥廠準備找人做藥物試驗。
“你怎麽知道的?”劉軍問前面的女生。
“我聽高年級同學說的,每年新生入學,藥廠都會招聘一些新生做藥人。”女生回答。
“爲何隻找新生?”柳根覺得奇怪,問了一句。
“新生好騙呗!”前面的女生回答:“高年級的,才不會有人主動報名呢,聽說去年還死了個藥人呢,藥廠隻賠了兩萬元給家長。”
“做藥人能拿多少錢?”劉軍似乎很感興趣。
女生回頭看劉軍一眼:“劉軍,你不會是想拿生命去賭一把?别被他們騙了,做完整個試驗,才一萬多塊!”
“一萬多塊!”劉軍驚訝的叫出聲。
柳根雖然沒喊出來,可他的心被這個數字給刺激得劇烈抖了一下,一萬多塊呀,對他這個窮山溝的學生娃來講,可不是個小數目,而且他急需一筆錢把别人替自己交清的學費還上。
在排隊等候抽血時,柳根心裏默默盤算,要是能當藥人,拿到急需的錢,就能解決一年的學費生活費,給妹妹柳枝和賈合歡的生活費也能多一點,甚至,還可以寄些錢回去,給爹買藥呢。
一想到卧病在床的爹,柳根的心就疼,他從老家縣醫院的醫生口中,早得知父親的肝硬化,已經到了晚期,沒法再自生修複了,隻能控制不再惡化,要想保住性命,最好的辦法是進行肝移植,可那需要幾十萬的錢,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能找到各項指标相符合的。
從那時候起,柳根有了把自己肝髒移植一部分給父親的想法,那樣就不用花那麽多的錢,可光是手術費和休養恢複吃的抗排異藥物費用,都需要很大一筆,就算把全部家當變賣了,也做不起移植手術。
可要是能長期當藥人,每次一萬多塊,當上個五六次藥人的話……
想到這裏,柳根下了決心,等體檢完準備先去報個名。
一個半小時候後,柳根手中的體檢表每一項,都檢查完,他問一個醫生報名當藥廠自願者的地址,原來,報名處就在校醫院的三樓醫院行政辦公室。
當柳根來到三樓,看到劉軍正好從辦公室出來,他似乎覺得見到柳根有些尴尬,臉紅着叫了聲:“根哥……”
柳根倒是很坦然,問:“你報上名了嗎?”
“哦……報了,說要等我的體檢報告出來,才能決定是否錄用,差不多也就軍訓結束。”劉軍回答。
“究竟能拿到多少錢?”柳根拉住劉軍小聲問。
“這個數!”劉軍先伸出一個手指,再伸出五個手指說:“一萬五!”
“一……萬……五……”柳根雙眼睜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他們說需要三個月不間斷服藥,每天早晨要把第一泡尿送到醫院來,然後服下試驗的藥物,不分周末,天天如此,直到三個月爲止。”劉軍踮起腳小聲在柳根耳邊說。
“三個月,每個月五千,那也值呀!”柳根拍拍劉軍肩膀:“你先走,我也去報個名。”
走進辦公室,裏面有個男的和兩個女的,沒穿白大褂,看着不像是醫生。
“同學,你是來報名當自願者的?”一個化了很濃妝的女人問。
“哦,是的,我來報名當自願者。”柳根回答。
“給,把這份表格填寫一下,等你體檢報告出來,才能決定是否錄用。”女人遞給柳根一張表格。
上面不外乎姓名、年齡、家裏幾口人、有沒有藥物過敏史或遺傳性疾病等内容。
柳根很快填寫好,遞回去時問:“我如何才能知道是否被錄用呢?”
“你們新生軍訓完,到這裏來問。”女人掃了一眼表格,放到劉軍填寫的那張表格上回答。
“是不是被錄用後,就能拿到錢?”柳根最關心的是這個。
兩女一男齊刷刷朝柳根看過來,還是那個說話的女人回答:“一旦被錄用,可以先支付三分之一的錢,剩下部分,三個月藥物試驗完,隻要三個月内不缺席一天,就能把剩下的部分一次付清。”
柳根心裏算了一下,先付三分之一,那也是五千塊,加上自己身上還剩下的兩千多塊,足夠還别人替自己交清的學費了。
“謝謝老師,等軍訓完,再來麻煩你們。”柳根歡天喜地的與在座三人道謝,退出了辦公室,當他下樓的時候,又遇到了兩個新生往樓上走,似乎也是想報名當藥人。
柳根心想:‘看來競争還蠻激烈。’歐陽雪體檢完,一直在校醫院的院子裏等柳根,可一班二班的人都出來了,還沒看到柳根。
當柳根走出醫院大樓的門口時,歐陽雪立即跑過來:“根哥……”
柳根一愣,看着笑眯眯的歐陽雪,闆起臉孔,嚴肅的問:“你怎麽也學着别人叫我根哥了?”
“怎麽,不喜歡嗎?兇巴巴的樣子,像個惡人!”歐陽雪撅起紅唇嬌嗔的說。
漂亮的女人,即使生氣,也是美的,更何況歐陽雪不是在生氣,而是在撒嬌,顯得更迷人了。
在如此一個讓柳根第一眼看到就心動的清純靓麗女生面前,他哪還有什麽脾氣,舒展開眉頭,呵呵笑着說:“大家都叫我根哥,把我當校園黑老大似地。”
“要是你不喜歡我喊你根哥,那我以後還是叫你柳根。”歐陽雪又恢複了她臉上那種特有的迷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