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卿卿本來隻顧自己低頭無聲地落着淚,此時卻聽到隐隐傳來的抽泣聲。一看,丁思琴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于是連忙扶着她就要向沙發走去。
而有些頭暈的思琴卻不想在走動,索性毫無顧忌的直接坐在旋轉木梯的台階上,卿卿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邊。兩人就這麽坐着,從小到大的趣事一直聊到卿卿在國外的經曆,再到思琴在上海的具體生活。
坐累了,就回到沙發旁半躺着,喝着紅酒繼續說下去,兩人仿佛有聊不完的話題,什麽私密的心裏話都說了,從丁思朗,邱楓蘭,穆少淩,萬惜德......再到David,李涼和秦駿。
一直到夜幕降臨,兩人已是醉醺醺的模樣,卿卿從不醺酒,再加之修女的身份,更是每次喝酒都适可而止,可是,這次見到思琴,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竟然也貪杯忘了時間。
在丁思琴的訴說中,她這些年承受的苦楚才一點一點展現在童卿卿面前,令卿卿唏噓不已。那是一個清晨,正在李公館床上貪睡的丁思琴,被一樓傳來的刺耳吵鬧聲驚醒了。從床上慵懶的爬起來,看了看身邊,李涼的位置毫無意外的空着,仍像往常一般,李涼習慣早起。
丁思琴用手随便捋了捋自己的頭發,顧不得打理和洗簌就朝樓下沖去。可還沒等她走到樓梯邊,就聽到一個女人抽泣的聲音,和夾雜着哽咽聲的話語:
“李涼,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我不就是回來沒有提前告訴你嗎?我回娘家養病這段時間,你問問自己,究竟看過我幾回?我問問自己的良心,這些年我對你如何?我父母對你如何?你有今天說到底,還不是我父親的功勞!”
“夠了!陳豔嬌!你有完沒完?我隻不過是問了你幾句,今日有事,想要帶你出去,你怎麽就跟個潑婦似的!真令人厭惡!”
李涼平日裏在外人面前都是威風八面的青幫頭目,可是每次在自己老婆這裏,總是有自己難以避免的壓抑,因爲自小受到陳豔嬌父親陳一鳴的器重,自己才可以一步步走上來,接替了他父親的位置,自然,被陳豔嬌看中的李涼也順理成章的當上了陳一鳴的乘龍快婿。
可是,在他心裏,陳豔嬌自始至終都是那個他從小到大需要寵着的女人,他與她更多的是親情,雖然沒有多少愛的成分,但是他也不會去傷害她,甚至可以平靜的與陳豔嬌過着婚後生活,在外人眼中也是難得的佳緣了。
隻是這種平靜由于丁思琴的出現,很快就被打破了。在思琴來上海半年後,陳豔嬌就回來了,兩人終歸還是避免不了的要遇上了,這下急壞了李涼,所以和陳豔嬌說話的口氣充滿了怨氣,使得平日被嬌寵慣的陳豔嬌無法适應。
“什麽?你竟然說我跟個潑婦一樣!李涼!看來我早該回來的,從前你從未這麽說過話,是不是?是不是有了新歡?你告訴我!不然我自己上去找!”
陳豔嬌從小在父親的身邊耳讀目染,青幫的氣勢倒是學了不少,在自己的男人,如今代替自己父親穩居第一把交椅的李涼面前,好不怯懦,說着就要往樓上沖去。
“你幹什麽?别鬧了!給我回來!”陳豔嬌的動作極快,說着已經沖到樓梯旁,踏上了樓梯的台階。李涼剛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呵斥道。
“你不用上來了!我自己下來!沒錯,我就是他的新歡!呵呵,認識一下吧。”丁思琴本來躲在樓梯後的房門口,但是越聽越怒火中燒。
樓下的對話猶如晴天霹靂般想她襲來,她搖晃着身子,坐了下來,倚着房門眼神空洞的不知如何是好。人生再一次和她開了個玩笑,原以爲已經這樣了,不如哪天李涼要是和她提起親事就應了,這樣回去後也好和家人交代,誰知此時又出了這事。
李涼竟然欺騙了她,不過李涼從未和她提過自己有妻子的事,自己也沒問,又何來欺騙呢?隻不過是自己多情錯付而已。
突然,聽到樓下争執的聲音越來越激烈,甚至聽到有人要上樓的聲音,丁思琴緊張之餘,心中的委屈,怨恨一湧而上,竟然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穩了穩因爲氣憤有些發抖的身體,快步走向樓梯,站在拐角處看着樓下正在糾纏的兩人,大聲喊道。
“你!你是誰?你怎麽?啊!好啊!哈哈!我就說你有新歡了!還真是,這還是個不要臉的小狐狸精,竟敢自己跑出來,在我面前逞威風,我陳豔嬌何事受過這種氣!我......”
陳豔嬌被樓上突然沖出來的丁思琴吓了一跳,看着她一身豔紅絲綢睡袍,再聽她狂傲的話語,自己瞬間明白過來這個女人和自己的丈夫是什麽關系,立刻羞惱和厭惡感充斥着她的心,于是大聲嘶吼道。
“你什麽?我隻知道我是他花了不少心思追來的女人,你個老妖婆一大早就吵得人不得安甯!你還好意思說我!”丁思琴從小也沒受過别人的氣,如今都到這份上了,她也不想再顧及自己大家閨秀的身份,和那女人撕破臉對罵道。
“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思琴!你什麽時候也成這樣了,這種話也說?快給我回屋去!陳豔嬌,你給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也沒等丁思琴和陳豔嬌反應,李涼就強行拉着陳豔嬌大步走出客廳,朝屋外的草坪走去。整個大廳留下的是驚魂未定的仆人們,和扶着二樓樓梯圍欄望着李涼他們的背影發愣的思琴。
她滿腔怨恨緊握的雙手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良久,丁思琴才轉身回房,而此時,自己一直緊咬的嘴唇已經悄悄滲出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