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開始布局防控,作爲重要的戰略要地,地處中原腹地的洛陽城,勢必會成爲戰争的主要争奪點,正因如此,直系最重要的軍閥首領吳佩孚從1920年就駐紮在洛陽城。
洛陽城的駐軍當然不會對将要來臨的巨大威脅無動于衷,秦駿作爲剛回國不久的軍官,因爲國内很多人并不熟悉他,不容易引起日本人和奉系軍閥的注意,加之他在海外軍校的優秀成績,家世背景的保證,很受直系将領厚愛,信任,是此次與南京、上海各部門中對直系最忠實的軍政要員接頭謀劃的最合适人選。
于是特别委派他前往兩地執行秘密聯絡任務。來上海已經一周了,童卿卿還沒有時間去找丁思琴,這一日終于有時間了,但她并不想去打擾忙于軍務的秦駿。于是,周日的彌撒做完後,卿卿便獨自一人按照丁思琴曾經給過她的地址去找她了。
丁思琴這些年隻回過洛陽兩、三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而身在教堂的童卿卿,也隻見過丁思琴一次。在童卿卿印象裏,丁思琴一直都是個熱烈,充滿激情,魅力四射的女子,愛笑愛動,歡脫迷人。
但是那次再見到丁思琴時卻感覺她變了,雖然依舊喜好紅色裝扮,那天的一襲明紅繡花旗袍,襯得整個人明豔無比,但是丁思琴身上的青春氣息卻再也找不到一點了,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以前那種少女特有的純真。
如今看到更多的是曆盡滄桑的麻木,再也沒有往日的朝氣,雖然燙了一頭西洋流行的時尚大卷,滿身珠光寶氣,華麗無比,但是卿卿見了她卻毫不羨慕,甚至有些陌生,說話間,丁思琴也少了往日的熱情,卿卿更多的是從她的眼角看到隐隐約約的冷漠和孤寂。
童卿卿很想問清楚丁思琴,這些她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她都經曆了些什麽,可是思琴卻總是不想正面回答她,總是回避着,淡淡的笑笑,将話題轉移。卿卿也不想再糾纏,隻當是丁思琴成熟了,性格也跟着變了而已。
而這次,童卿卿親自到了上海,她就不想再糊裏糊塗的将這個問題埋沒了,她一定要問清楚丁思琴在上海的工作和生活究竟是怎樣的,才會放心。
“您好!請問您是?來找誰?”童卿卿第一次來上海,對上海的路很陌生,兜兜轉轉,找了半天,問了很多路人,最後終于問到了丁思琴的住所,敲開門後,裏面出來一位女仆裝扮的姑娘問道。
“哦,我是丁思琴的表姐童卿卿,專程來找她的。勞煩通報一聲,謝謝!”童卿卿說完後,望着女仆離去的背影,望了望丁思琴的住所,心中有很多疑惑。
這是坐落于上海市富人區的一棟獨立别墅,院牆是中西結合的半透明的。童卿卿透過鐵栅欄的圍牆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面的景色。雖然是個小院子,但是卻花費了大量心血,精心設計而成。
上好的油綠草坪,歐式的秋千架,花園裏供人歇息的歐式镂花鐵制白漆桌椅,甚至還有一個别緻的小噴泉,從别墅的設計更不難看出這裏的奢華。
童卿卿知道丁思琴在上海同學的幫助下找到了工作,但是她并沒有想到思琴可以住進這樣奢華的房子。她雖然未在上海工作過,但是很容易也能想到一個公司小職員的工資是買不起這樣的房子的,甚至連租都不可能。正在卿卿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清靈兒熱情的聲音傳到了耳邊:
“卿卿!卿卿!我的卿卿姐!真的是你!這是夢嗎?真的是......來來來!快随我進來!”正在窗前作畫的丁思琴聽到仆人的回報,一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握着畫筆的手停滞在空中。
在仆人的提醒催促下,才反應過來,立刻朝樓下奔去,見到院門口站着的一身白色修女服的童卿卿時,驚喜的有些語無倫次了。童卿卿朝她親切地笑了笑,思琴已經快步走來,讓仆人提了卿卿手中的小包裹,拉着卿卿便往裏走去。
“呵呵,思琴,我的小思琴!可算是見到你了!真是不容易,我們這幾年也就見了一面。這次突然造訪,看樣子是把你吓着了,呵呵,感覺你又長高了!而且越來越漂亮了!”童卿卿輕輕拍着緊拉着自己不放的丁思琴的手背,語氣中帶着寵溺,望着思琴,笑意滿面的說道。
“是呀!吓得還不輕呢!我都這麽大了,還能長個子?呵呵,卿卿呀,你還是那麽的可愛。哈哈,你說說你!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發個電報。
這麽突然,你以爲自己是仙女,哦,不,是你們那個天主教裏的天使呀,還給我來個從天而降,那可不是驚喜,是驚吓!呵呵呵呵,不過,這個驚吓也值了!
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咱們先到客廳吃點茶點,你再好好和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吧。”丁思琴欣喜地望着童卿卿,一副看不夠的樣子,拉着童卿卿邊走邊說道。
“謝謝!呵呵,思琴,這麽多年,你的愛好還是如此,喜歡追求時髦,新奇的東西,看樣子這西洋的咖啡你也早已習慣了,我倒是回國後就不曾喝過了。”
童卿卿看着客廳的西洋家具,再看看茶幾上已經備好的幾盤西洋甜點,望着正娴熟的往咖啡中加糖,倒牛奶,優雅地攪拌的思琴,接過她讓仆人送來的咖啡,輕抿一口,謝道。
“呵呵,還是卿卿了解我!這些年很多事情都變了,可是這一點,我還真是一直如故,你知道嗎?光發型我都已經嘗試了十來種了,還有這衣服,除了改良的各式旗袍,還有各式各樣的洋裝,百褶大波浪的,泡泡袖的,荷葉邊的......
哈哈,還真是都穿了個遍,你記得嗎?年少時我就常常和你說,将來要穿各式各樣的好看衣服,梳最時髦的發型。現在,我都有了,呵呵。倒是你,看上去根本不像留過洋回來的。
上次我回洛陽看你們,見小蝶在晾曬你未做修女前的衣裳,怎麽一件一件都是那麽普通簡單的花式?這穿在身上豈不要失了顔色,顯得你老上好幾歲!”丁思琴望着面前的童卿卿,雖然極力的說笑着,可是眼睛隐隐的魚尾紋和略顯疲憊的神色,卻難以遮掩她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