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這個軍事協定實行下去,中國早晚會成爲日本的附屬國。形勢嚴峻,這是吳佩孚絕不會同意的。另一個直皖必有一戰的原因就是以皖系爲主的安福系紅人的報銷問題無法解決,私挪款項侵占民财到最後無法解決虧空,會被直系的吳佩孚揪住小辮子,被迫下台。爲了保住自己的政治生涯,皖系的這些貪婪的官吏爲了杜絕這種可能,到最後也是非打不可的。
于是段祺瑞以曹锟、吳佩孚、曹镆(曹锟的七弟,時任混成旅長,駐防楊村)等,目無政府,兵脅元首爲發動直皖戰争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以除奸兇而定國,安政府而保邦交”爲口号,特此建立定國軍負責此次征讨行爲,并由段祺瑞躬親統率,分路進剿……就在徐樹铮調兵遣将的同時,保定方面,曹、吳積極備戰,如同段祺瑞将主要作戰指揮交給徐樹铮一樣,曹锟這邊雖以統帥自居,但打仗的事,全由吳佩孚去管。
直軍在保定舉行軍事會議,曹锟宣稱直軍任務,在于讨段讨徐,爲國家驅除賣國賊,因此稱爲讨逆軍,由曹锟任總司令,吳佩孚爲前敵總司令,王承斌副司令。在吳佩孚指揮之下,讨逆軍兵分三路,東路自楊村進攻,由曹锟任總指揮,中、西兩路的總指揮,均由吳佩孚兼任。
讨逆這一仗,必須要有個合适的名頭,師直爲壯,吳佩孚以讨伐段徐爲首的皖系軍閥賣國求榮爲由,還未開戰已得到不少民衆支持,在先機上占了一半以上的勝算。另外,皖系軍隊中不乏在保定軍校跟随直系軍官學習過的軍人,對他們當時的禮遇仍心存感激,斷然不會直接同吳佩孚他們兵戎相見的。所以,此役尚未打響,吳佩孚便有勝算在胸。
與童卿卿擦肩而過的穆少淩,在五月份離開洛陽後,回到湘南便将洛陽及鄭州和等河南其他城市,戰略要地的偵查信息回報給了王承斌。吳佩孚經過多次戰鬥演進的研究,制定出了東西作戰的方針。根據下一步戰略需要,他們于1920年5月22日,随吳佩孚指揮的第三師從湘南北撤。
“陸遠,明天我們就開拔了,雖然會路過長沙,但是聽玉帥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在長沙停留,他做事向來不喜大張旗鼓,引人注目,不會在武漢多待,攪擾當地百姓,更不想喧賓奪主,令湖北督軍王占元難堪,心生不滿。不過武漢那可是你老婆家鄉,你不是說把她安置在那裏了,想她和孩嗎?要是你能見見她就好了,可惜了。”
此時已是團長的穆少淩和副團長陸遠在從湘南北撤的最後一夜,都很難入眠,索性一同暢談起之後北上一路上的困難險阻,穆少淩首先想到的便是與自己多年的兄弟陸遠的家人,想到明日部隊就要路過長沙,卻因軍令如山,不可延誤戰機,無法停留而爲陸遠惋惜道。
“是呀,當然可惜,咱們自從日本回來以後,就沒有在一個地方待的超過一年。我原以爲終于可以和妻兒團圓了,可是還有執行不完的任務,永遠都停不下腳步。到如今,狼煙又起,還沒安定幾年,這次是大陣仗,不知又要到何時戰争才會平息。看來,我是和老婆孩子短期内不會有機會見面了。”陸遠想起這幾年和穆少淩的漂泊生活,不禁感慨道。
“不要那麽消極嘛,呵呵,仗總有打完的那一天。不過說起來,這個湖北督軍王占元,我還真是不屑與他爲伍,獨斷專行,橫征暴斂,竟然和咱們站在同一陣線,诶,有些事說起來還真是可笑。”穆少淩雖然沒有親人在武漢,會因此牽扯情思,但是一想到将要見到的湖北都督王占元,他就難有好感。
王占元的惡名他早已有所耳聞,對于這種毫無顧忌搜刮民脂民膏,資質平庸卻蠻橫專制的官員,穆少淩向來都不齒與他們爲伍,但是現實情況卻在冷酷無情的提醒他;皖系軍閥中也會有耿直清廉之人,而相應的穆少淩自己的陣營直系軍閥中也不乏昏庸無能,驕奢淫逸之輩,而這種人因爲處于同一陣營的緣故,他也必須尊重支持,這令他頗爲無奈。
“嗯,少淩,我想你一定也想到了,玉帥怎麽會真的願意和他這樣的人爲伍,但是畢竟玉帥是個重情義的人,對曹锟無比忠心,在軍情如此緊急的情況下,玉帥一定會首選聯合更多的人一起抵抗皖軍。無論這些人爲人如何,暫時都不重要。
隻要是同一個陣營的不論做了多少缺德事,被百姓如何咒罵,眼前都可以裝聾作啞,不予理睬,但是直皖大戰要是咱們勝利了,今後如何會如何處置這些驕橫的官員,那可就說不定了。”
陸遠雖然在軍事上的指揮決策,運籌帷幄比不上穆少淩,但是他一向精明幹練,對于時局的洞察不比穆少淩弱,對于吳佩孚路過湖北時會見到王占元,但卻并無對王占元蠻橫暴虐的行爲有任何指責的意圖原因,分析的深入而透徹。吳佩孚所率領的直軍正式離開湘南那天,衡陽城裏的百姓紛紛前來送行。
在百姓們歡送的爆竹聲和歡呼聲中,精神抖擻,着裝整齊的直軍邁着有力的步伐,一路高唱由吳佩孚親自填的滿江紅軍歌,在百姓們不舍的目光中堅定地向前行進着。
“少淩,你看,百姓們如此喜歡我們,這麽早都聚集在此爲我們送行,看看,那個抱着孩子的媽媽還讓孩子給咱們的士兵送吃的呢,呵呵,好可愛。”騎在戰馬上的陸遠生性比穆少淩活躍,他尤爲喜歡熱鬧,見到街上前來歡送的人群,心情大好,話語中伴随着爽朗的笑聲,引得身邊同騎戰馬以冷峻著稱的穆少淩也不住好奇地向街道兩旁觀望。
“呵呵,我看到了,看到了,嗯,那個小孩子真可愛的。百姓能對咱們如此歸根結底還是因爲玉帥治軍嚴苛,玉帥不僅以身作則,也從不允許士兵擾亂百姓生活,做出搶掠,欺壓百姓之事,百姓本已生活得很不容易了,我們在這裏時更多的是給他們一種安定,他們自然會擁護和留戀玉帥的部隊,這就是玉帥值得敬佩的地方之一。
不過說到孩子了,等這一仗打完,你一定要好好回去看看你的老婆孩子,你們家的小寶寶現在應該比那個孩子還大點吧?呵呵。”雖然穆少淩一慣的外表冷酷,但是他的心底卻藏着一顆純真的心,其實他是很喜歡孩子的,對自己生死兄弟陸遠家的孩子更是格外關心。
當他同陸遠輾轉從日本陪同蔡锷一起回國,見到陸遠的孩子時,他竟然比陸遠還興奮,抱起來看個沒完。驚訝的陸遠呆呆的站在一旁,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并非是他熟識的那個冷面人,直到不懂得如何抱孩子的少淩把懷中可愛的小寶貝弄哭了,他才有機會抱過自己的孩子仔細端詳,親昵一下。
“呵呵,是呀,真想他們,你也别光說我了,我好歹早已娶妻生子,你呢?說實話,你模樣學問樣樣都不比我差,喜歡你的那些淑女閨秀也真不少,可你就是從不看人家,如今隻有那個藍夕還算是和你關系最密切的女人。
人家确實不錯,除了工作需要,你心裏難道就真的沒有人家?我看她對你可是動了真情的,你到底怎麽想的?兄弟我看着你都着急,伯母早都和我說過,催催你,以後我可怎麽向伯母交代呀”
陸遠聽到穆少淩提起孩子,不由自主的看着眼前這個雖飽經滄桑,但是面容依然俊朗,魅力不減反升,成了持重穩健的男子。心中爲如此優秀的穆少淩仍未婚配而憂心忡忡,他覺得自己的好兄弟早該有個賢内助照顧了。可這些年就是沒動靜,很擔心他是對童卿卿用情太深,不肯将就其他人,心疼的催逼道。
“又提這個,嗯,我不是說了很多次嘛,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提醒。這一點,鄭勇就比你強,跟我多久了,他從未提過這個。那個藍夕,人是很好,樣貌人品,才能樣樣出衆,隻是......算了不說了。”
穆少淩這些年心裏一直難以放下那個人,雖然他清楚的知道她有了未婚夫,甚至現在可能已經結婚生子,但是他就是願意在心中默默地爲她保留那個位置,雖然不能在一起,至少他還可以時不時地想一想,這麽多年過去了,許久未見面的他們雖是僅剩的一點記憶,但每次想她,就如沐陽光,他都會不自覺地微笑,這是他最溫暖的時刻,對于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