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隻有十七、八歲的士兵第一個站出來,緊跟着,一個,兩個,三個......站出來的士兵中,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是唯一相同的是,臉上都是視死如歸的決絕。穆少淩沒有要過于年輕的士兵,從中精挑細選的八十人,都是參軍有些年頭,體格強健,身手敏捷的。
“爲什麽,爲什麽不讓我去?穆隊長,我在戰場上不比别人差!”第一個站出來的滿臉稚氣的士兵,一臉倔強的不解道。
“你爲何這麽想做敢死隊員?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是要拿命去拼的,十去九死!你難道不怕嗎?你還這麽小,如果在家裏,還是讀書的時候。這次就不要跟我們去了。”穆少淩望着眼前的年少士兵,鄭重的提醒着他,不無憂慮的說道。
“穆隊長,我沒有家!從小我就沒有父母,他們告訴我,我的父母是在戰亂中死去的。我們現在打仗,不就是爲了百姓不再在戰亂中骨肉分離,流離失所,過上安定太平的好日子嗎?我願意做我能做的,我已不能爲父母做什麽,但是至少可以爲了其他人盡點力!”
“好!年紀不大!勇氣可嘉!不過這是軍隊!軍令如山!歸隊!”穆少淩聽年少士兵說完幼年的不幸,想到還有四萬萬同胞生活在動亂頻繁,不安定的政局中,過着苦不堪言的生活,心中不禁感覺自己肩頭的重擔沉甸甸的。
“少淩,我和你一同去!咱們是生死兄弟,這種時刻一定不能分開!”路遠不想自己的兄弟獨自面對困境挑戰,堅持要同穆少淩一同面對生死考驗。
“這不是任性的時候!我知道你最講義氣,但是别忘了,你家裏還有老婆、孩子等着你回去呢!”此去,兇險無比,穆少淩和陸遠心裏都十分清楚。少淩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已有家室的自己最好的朋友冒如此大的風險,而陸遠作爲穆少淩多年來生死與共的兄弟,也是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少淩獨自一人帶領兄弟們以一敵十,拼死血戰的。
“你不也有喜愛的人等着呢!”性格活躍的陸遠,此事還能輕松地和穆少淩開着玩笑。說完,朝少淩暧昧的笑了笑,氣氛不再像之前那樣沉悶。
“不!我沒有!放心,鄭勇和我一同去。你廢話少說,我們要出發了。你有你的職責!給我留在這裏!看好陣地,記住,這是命令!”說着,穆少淩随手從衣袋中取出早已寫好的遺書遞給陸遠。
聽到陸遠提到‘喜愛的人’,穆少淩原本因戰事緊迫,而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臉上有一瞬間不易察覺的溫柔。心中最爲柔軟的地方被再次觸動,那裏深深埋藏着他的一個美好的夢,那個夢是僅僅屬于他和童卿卿的。少淩心想:是呀,喜愛的人,我也有,而且很想再次見到她。但是她對于自己而言,又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她好像從來也沒有過多的在意過自己,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自己一直在日本,因形勢所迫,一直無法與她聯系,估計她早已經把我忘了。想到這裏,少淩有些苦澀的摸了摸衣服口袋,那裏裝着自己一直随身攜帶的卿卿那塊遺失的親手繡制的桃花絹帕。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安慰自己從未遺失卿卿,她,還在這裏,一直都在。
“ 敢死隊”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穆少淩精心挑選的,人人都骁勇善戰,體魄強健。他們行動敏捷,配合默契,很快便在穆少淩的帶領下趁夜色趕到了陶家大瓦屋以東的指定位置,與多于自己十幾倍兵力的北洋軍展開了白刃戰。陶家瓦屋西面臨水,北洋軍隊都集結在東面。敢死隊在朱德帶領下,突如其來,行動迅速的穆少淩他們,令北洋軍措手不及。敢死隊中的官兵都不及多想,隻牢牢謹記自己的使命,迎頭而上,毫無畏懼的與敵軍奮力撕殺。
戰場上血流成河,厮殺聲震耳欲聾。北洋軍雖然兵力明顯占據優勢,但是軍心并不齊,見到訓練有素,如天兵般突然降臨的“敢死隊”,軍心大亂,急于迎戰,毫無策略。而穆少淩和其他敢死隊員雖然在與敵人混戰,但是并未亂了方寸,之前已周密部署,将敢死隊員分爲幾批,把敵軍分攻擊對象分出主次,明确敵軍的薄弱環節,和堅固難攻的所在。攻擊目标明确,在虛實結合的狀況下,與敵人殊死搏鬥。
“敢死隊”隊員們在戰場上,并非單打獨鬥,獨自面對十幾倍與自己的敵軍。而是互相依靠,三人成組,五人成隊,以引誘、圍困等方式,協同作戰,齊心協力與敵軍搏鬥。他們機警而有策略的攻擊方式,大爲奏效。不一會兒,散作一團,打得毫無章法的北洋軍,就陷入被敢死隊隊員牽着打,自己卻毫無頭緒,盲目迎戰的不利局面,人數上的優勢也并未突顯。
穆少淩他們個個是身經百戰,性格沉穩,處亂不驚之輩,彼此良好的配合給所面對的軍心渙散的北洋軍以沉重的打擊和壓力。穆少淩将“敢死隊員”分成十幾個小分隊,每對三到五個成員不等,每個分隊的成員牢記自己的主要職責,有的主要是誘敵深入,有的做好守衛防禦,有的作爲刀鋒,拼在最前端,起到撕開敵軍陣隊口子的作用。
每個分隊的三、五人在相互配合的同時,與敵軍混戰時還要靈活的多關注周圍的戰局,配合身邊的其他小分隊的戰友一同殺敵。穆少淩自己沖在隊伍的最前端,一進入戰區,他就很有針對性的已極快的速度帶領八、九個小分隊,共30人,沖向敵軍的主力陣營。
其他小分隊由各自的隊長帶領沖向兩側不同方向的敵軍陣營,造成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的局面,這種分散作戰,化整爲零的方式,極大的避免了整體進入攻擊陣營時,被人數占據明顯優勢的敵軍士兵團團包圍的危險局面。
穆少淩在與敵軍糾纏厮殺的同時,不停的變換姿勢,方向,趁機快速地觀察着身邊其他正在纏鬥的敵我雙方人員情況。等待時機成熟時,解決掉自己面前的敵人,再回身幫助戰友共同殺敵。“敢死隊”的隊員在混戰中,由于人數不占優勢,迎戰極爲疲憊,以一當十的打法,注定會有一個、一個慢慢的倒下。
但是,北洋軍的情況并不比“敢死隊隊員”好多少,他們中很多人隻拼殺了數下,就被“敢死隊隊員”放倒在地,死傷慘重。而一個敢死隊隊員常常一人連連放倒幾名敵軍,還仍在堅持戰鬥。雖然每人身上都挂了彩,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是都無暇顧及,抱着堅定的必勝信念,奮力拼殺。
穆少淩在與北洋軍搏殺時,因爲專心殺敵,一人同時對付幾人,沒有完全躲過敵人的刀鋒,頭上被刀刃劃傷。一小股殷殷鮮血順着額頭慢慢流入眼角,他的臉上沾滿自己和敵人,還有周圍戰友與敵軍搏殺時濺到自己的鮮血。滿臉渾身沾着鮮血的他,望着身邊倒下的一個個戰友,心中悲憤交加,更加勇猛的砍殺着對面一個個糾纏不斷的敵軍。
最後,穆少淩他們在擅長夜襲和白刃戰的朱德帶領下戰果豐厚。這支約80人組成的“敢死隊”,在與北洋軍搏殺的整場戰鬥中僅用了1000多發子彈,卻打敗了數以千計的敵人。将北洋軍主力擊潰,堵住了北洋軍前進的路,圓滿完成了配合作戰,阻擊敵人的任務,避免敵軍形成合力的使命。
随後幾日,在護國軍其它支隊的配合下,穆少淩所在的朱德支隊在浴血奮戰了20多個晝夜後,堅強勇猛的守住了陣地,爲“讨袁”的其他戰役赢得了時間。而棉花坡之戰,智勇兼備的朱德力初次充分展示了自己卓越的軍事才能,力克“不可戰勝”的北洋軍,以一當十,以一敵十,名聲大噪,成爲遠近聞名的“滇軍名将”、“護國名将”。
這次戰役展示了護國軍善用智謀取勝,英勇善戰的威名,成爲護國戰争中以少勝多的典範戰例。重重威懾了北洋軍,強烈打壓了敵軍的士氣。使張敬堯落馬,吳佩孚、曹锟手足失措,袁世凱膽戰心驚,2月23日 爲緩和國内日益強烈的反袁情緒,袁世凱聲言暫緩登基。随後,三月初,馮國璋等5人聯合發電給袁世凱,迫其退位,取消帝制。緊接着三月中旬廣西宣告獨立,并通電加入反袁行列。
被形勢所迫,無奈的袁世凱隻得與三月底取消帝制,并緻電請蔡锷等停戰,商議善後辦法。而其他各地并不沒有接受現狀,既然讨袁旗幟已經拉起來,就不會善罷甘休。四月初,龍濟光在内外壓力之下,被迫宣告廣東獨立。緊接着,四月中旬,國民黨人何嘉祿因反袁世凱稱帝,起兵占領吳江,随之,浙江軍人也發起起義,同日宣告獨立。
五月初,段祺瑞逼袁世凱交權,段、袁矛盾日益加深,孫中山發表《第二次讨袁宣言》号召各地奮起反抗。月底,四川、湖南相繼獨立。在将軍湯芗銘帶領下,宣布獨立的湖南,成爲脫離袁世凱的第八個省。同年六月初,袁世凱在憂懼中病故。第二日,6月七日,黎元洪繼任大總統。有護國軍開始的反袁行動得到了周圍各省的支持,相應。終将袁氏帝制傾覆,保存了“中華民國”之名。
面對局勢的變革,袁世凱皇帝夢的破碎,普通百姓的生活并未因此停滞,數算着日子,童卿卿将要訂婚,遠赴法國留學的日子越來越近,而她卻并不知道,穆少淩已經回國,而且還在護國軍中屢立戰功,頗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