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今日的遊行幸虧你教幼迪,沒去,不然可要出大事了。”用過晚餐,又是蘇寒送童卿卿回學校。蘇寒想到今日在街頭看到的一幕,仍心有餘悸,暗自慶幸童卿卿并未參與。
“蘇少爺,怎麽了?岀什麽事了?你快點告訴我!今日的遊行,我的好友安然和宿舍的姐妹可是都參加了。倒底怎麽了,請你快告訴我。”
“卿卿,你别着急,現下政府對于所有關于反對“二十一條”的事情都很敏感,所以對遊行這類事件尤爲在意。今日遊行的隊伍因爲觸怒了當局,當局下令嚴懲鬧事者,抓捕了很多學生,我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好多學生被捕了,場面十分混亂,具體你們學校多少人被抓,我也不清楚,也許,你們學校的學生并不在其中。等你回到學校不就知道了嗎?”
童卿卿聽了蘇寒的話,沒有半天聊天的心情,心中憂慮,急于想知道姐妹們是否安全,快步朝學校走去。不一會就到了學校門口,學校内靜悄悄的,卿卿正準備告别了蘇寒往裏進,隻見急得滿頭大汗的劉珂從裏面跑出來。
“卿卿!你可算回來了,我快急死了!學校被禁課幾日,今日遊行好多人都被捕了,我跑得快,但是萌萌和葉錦被抓了,萌萌的家人給警察了很多錢,一會兒就能放出來,但是葉錦家裏拿不出那麽多錢,她還得在裏面關幾天呢,我這不正準備回家籌錢去救葉錦。哦!對了,萌萌的哥哥說安然也被抓了,還說萌萌求她家人把安然也保出來。可是警察說安然是領頭人,無論如何不能如此輕易就放了,至少得關上一、二十天!你也想想辦法吧,我得先走了!”劉珂喘着氣,心急如焚的說着,說完便趕緊回家籌集救葉錦的錢款。
“啊!不僅被抓了,而且是他們三個都被抓了!怎麽辦?蘇少爺,這該怎麽辦呀?我在這裏并無可依靠的人,我要去找誰幫忙呀!如果回木渎鎮找安然父母,萬一驚動了他們,仍是救不出來,反而讓他們擔憂,安然素來都是孝順的,一定不想我這麽做。可姨夫、姨媽也不認識警局的人呀,雖說姨夫在蘇州教書,但是并未結識什麽權貴之人。這該找誰呀?我真是無用!”童卿卿一聽劉珂的話瞬間亂了心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竟急的留下了眼淚,慌亂中不禁抱怨起自己來。
“卿卿,卿卿!聽我說,别着急,别哭,别哭,這不是還有我在呢。我幫你想辦法,就交給我了,我一定盡力相救,你别過于擔心,好嗎?”蘇寒見童卿卿不住地抽泣,心中也不是滋味,連忙拿出自己的手帕,一隻手輕扶卿卿因爲哭泣顫抖的肩頭,一隻手輕柔的爲她擦拭眼淚,望着卿卿的眼中盡是憐惜。
往日的童卿卿都是堅強的,甚至堅強的有些倔強。即使在父母杳無音信時,她仍然告訴自己他們一定還活着,隻要沒有找到他們,也就說明他們仍有生的希望,而這個近乎渺茫的希望就可以成爲卿卿奮鬥的動力,她要努力的使自己成爲有用之人,将來可以靠自己的錢回到故土,找尋父母,照顧爺爺,并好好感謝舅舅在父母落難後,對爺爺的傾囊相助,悉心照顧。
于是,獨自在蘇州的她,最大的快樂就是讀書和身邊遇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但如今,連她僅有的快樂也被剝奪了,她有種内心全力守護的神聖世界被殘酷侵犯的悲恸。想到這些日子的遭遇,自己的渺小、無助,竟然誰都保護不了,她的堅強瞬間被眼淚摧毀,其實,真實的她也是何其脆弱的。
這些日子的相處使蘇寒感到,童卿卿的内心,是無法輕易走進去的,她不是一個膚淺而張揚的女孩。她就如同一杯陳年的美酒,醇香濃郁,需要仔細的慢慢品味。越是靠近她,越是能感到回味甘醇,就越想再品下去。
童卿卿就是這樣,讓人無法一眼看透,又叫人難以割舍,越想了解,就越是深陷其中,最後無力自拔。如今的蘇寒正是如此,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慢慢走入了一張他本以爲自己絕對可以适可而止的感情編制的情網,而這張網已經牢牢的把他困于其中,等他幡然醒悟時,已再難逃離,也不願逃離。
第二天,童卿卿,劉珂和已經被放回學校的趙萌萌來到關押學生的牢房看望周葉錦和劉安然。付了些小錢給獄頭做好處費,她們才被通融順利進入。
一路沿着幽暗的牢中小道,兜兜轉轉。聞着牢中黴變般的腐朽味道,聽着周遭牢房中時不時傳出的微弱**聲,三人半遮着鼻子,不敢左右觀望,低頭默默前行。初次來到這個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她們心中盡是忐忑不安,都覺得這條路走的異常漫長。
“葉錦,我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當她們終于到了周葉錦的牢房時,驚訝的看到,牢房中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學生。不難看出警察這次抓急了眼,牢房嚴重不足的情況下,還關進來如此多的學生。這裏人員密集,空氣不流通,待一分鍾都是煎熬。姐妹三人找尋了半天,終于看到了人堆裏最不起眼的角落抱膝而坐,低垂着腦袋,披散的長發遮擋了半張臉,看不到任何表情的周葉錦,心疼的詢問着。
“啊!你們來了!真的是你們!呵呵,我以爲,我以爲自己就這麽在這裏呆下去了,你們竟然來了!謝謝你們!别擔心,你們看,我不是挺好的嘛?”周葉錦正無精打采的陷入沉思中,被童卿卿她們的呼喚聲驚醒,見到自己的姐妹,那一刻激動地竟從地上跳了起來,一項文靜雅緻的她,如今也被這牢房關的換了性子。
“葉錦,沒事就好!放心,我已經幫你和警察說過了,今天下午你就可以出來了!”劉珂趕緊把好消息帶給周葉錦,隻是刻意隐瞞了自己爲她出獄的事向家裏要了不少錢的事。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可以出去了!但是...其他同學呢?他們何時能出去?”心底純良的周葉錦此刻還在爲他人考慮,在牢中雖然隻是作爲難友被關在一起,之前并不認識的人,在她心中已經被看做生命中不可輕易忽視的人。
“這...這個...葉錦,你就先别管了,等你出來了,咱們在一起想辦法救其他人吧,現在警察是不會同時放這麽多人出去的。”劉珂隻能先安慰她,很明顯,她知道對于營救其他人,她們是無能爲力的。
“那..先别管我了,你們快去看看劉安然吧!他之前就關在隔壁的牢房,可是剛才被帶到審訊室了,獄頭說今日就提審了兩個學生頭目,他和另一個學生恐怕會被...希望...希望,希望他沒事,你們快想辦法阻止他們!”周葉錦越想越害怕,因爲獄頭清楚地告訴他們,審訊時少不了皮肉之苦,但是想到童卿卿聽了可能受不了,隻好隐去,聲音越說越小。
“蘇少爺!你快來!快來!我的好朋友被人審訊了!他們不讓我們進審訊室,你快來!來晚了,我怕,我怕...”童卿卿在電話裏焦急的說着,話語斷斷續續,她現在已無法冷靜,想到劉安然将會遭受的虐打,心中不禁抽痛起來。
“卿卿,别急!我馬上到!馬上!等我!”蘇寒昨晚送完童卿卿,本來已經四處聯系人,做了疏通,今日可以拿錢親自到警局和警長商讨放了劉安然的事,畢竟劉安然是他們學校的學生領袖,不是可以輕易放掉的,誰知沒等他來,警局的人已經下手了。聽到這些,他也極爲氣憤,時間緊迫,挂了電話,連忙朝警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