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姐,不必客氣。這些日子多愧了你在,幼迪才比以往乖了不少,是我們蘇家應該多謝謝你才是。”蘇寒說着未征詢童卿卿意見便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書包。
“不用了,蘇少爺,我自己可以的。”童卿卿伸手欲拿回自己的書包,堅持道。
“童小姐,你這裏面裝的都是什麽呀!一個姑娘家背這麽重的包,我很好奇裏面都裝了什麽?難不成是怕被偷,家當天天帶在身上?呵呵。”蘇寒并末把包還給童卿卿,而是極爲自然的拿在手中,難得的笑了。
“啊,這裏面裝的是上課用的書和卡片,東西比較多,所以沉了些。”想到自己沉甸甸的包,童卿卿不好意思的回答。
“呵呵,你倒是個有趣的姑娘,我見過的女子,包中不是小鏡子,疏子,就是脂粉盒,沒見過裝這麽多書的。不過這也正驗證了你的認真,看得岀來你對我們家幼迪很用心。”
“應該的,我是幼迪的家教,本應對她負責。再說,三姨太給的報酬也很豐厚,蘇府上下對我都很好,我更應皆盡全力。”
“童小姐,能冒昧問一下你家中是做什麽的嗎?我看你并不像平凡人家的女兒。”童卿卿的言談舉止,令蘇寒對卿卿的身世很好奇。
蘇家離卿卿的學校不遠,兩人并末乘馬車,一路上并肩前行。兩人的對話多是一問一答,蘇寒問,卿卿答。今日的蘇寒好像早就存了不少問題,從卿卿的家世到卿卿的學業,愛好,都毫無遺漏,一一了解。而卿卿并無和他聊天的欲望,見他比往日熱情頗有些不适應,小心的回答着。
“童小姐,如果以後你有什麽困難的話,可以和我直說,畢竟你一個小姑娘,又是背井離鄉的,實屬不易。”到了中學門口,蘇寒停下腳步,扭頭,望着童卿卿鄭重其事地說道。
童卿卿并未料到蘇寒會對自己說這些,看起來他确實不像之前見到的那樣冷漠,也沒有初次見面那種陰郁。今晚的蘇寒整個人散發出了一種異于往日的溫情,這種溫情使卿卿對他不再那麽抵觸,對他初次見面的無理,早已抛諸腦後。
但是童卿卿并不明白,一個人爲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前後對自己的态度如此不同。再聯想到當初香草提到蘇寒的欲言又止,神秘籠罩下的蘇寒令卿卿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
童卿卿走後,蘇寒望着卿卿遠去的背影,心中無限惆怅。想起了從前的種種,不是已經關上了心門了,爲何還是會對一個初識兩月的女子有靠近的沖動。
他隻知道,自從童卿卿到了蘇府,往日冰冷的家就充滿了生機,仿佛卿卿是春的使者,趕走了冬的寒意,帶來了徐徐暖風,溫暖着每個人的心。使那個早已名存實亡的家被溫情籠罩,歡笑喜悅重新爬上了每個人早已僵硬的容顔。
人與人之間也不再是機械的命令,被命令,生硬的關系。他第一次知道了其樂融融的的含義,他回家的次數開始頻繁,也開始在家中安靜的期待着每周那個春風般的姑娘到來。
這一切都是童卿卿帶來的,在第一次見到被歡笑的衆人圍攏在中心翩然起舞的卿卿時,她那優雅的舞姿,花兒一般的笑容就深深的觸動了他,令他久已封閉的心悄悄地再次開啓。
童卿卿的熱情并非張揚,她的純真樂觀,坦誠真摯,情志昂揚猶如緩緩清泉,綿綿不絕的澆灌着蘇府每個人幹渴已久的内心,給人清新愉悅的同時,令人記憶深刻,難以忘卻。蘇寒曾經想克制自己,因爲過去的種種仍然曆曆在目,他不想再次受傷,于是選擇了冷漠。
但奇怪的是并未同童卿卿交談過幾句的蘇寒,卻對卿卿有種親切感,直覺使他不自覺的就想接近卿卿,暫時,蘇寒不再考慮那麽多,隻是想這次随心一回,隻是這樣簡簡單單的聊聊天。蘇寒就這樣心情複雜的站在原地,凝望着卿卿嬌小柔美的背影,直到,最後那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濃濃夜幕中。
這年三月底,各學校幾乎同時打破了寂靜,童卿卿,劉安然,肖夢君的學校由學生組織私下紛紛發起了多起小規模的學生運動,旨在抵制日本于1月18日向袁世凱遞交的“二十一條”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活動由起初的校園宣講抗議,發展到街頭演講号召,遊行,最後抵制日貨的情緒不斷高漲。
慧靈女中童卿卿的宿舍内,卿卿和大姐劉珂正在一張張,一條條裁剪規整的白紙上奮筆疾書。幾人中字迹最好的二姐周葉錦,正在用極秀美的蠅頭小楷在一張碩大的白紙上認真的書寫着洋洋灑灑的文章。
而最小的趙萌萌也同樣在忙碌着,她一手握銳利剪刀,一手拿好已經折好印子的白色紙張,重複着同樣的動作,身旁斷斷續續的落滿了被裁好的紙條,随後将裁好的紙條交給卿卿和劉珂。房間中靜的隻能聽到剪刀咔嚓咔嚓的聲音,幾人都默不作聲有條不紊的做着手中的活,配合默契,從容不迫。
“劉珂,卿卿,你們寫好沒?我剪得手都酸了,應該夠了吧。你們看看,這裏還有一堆呢。”趙萌萌放下剪刀,心痛的揉了揉自己握剪刀的有些微微發紅的手指,指着面前自己擺好的一堆“勞動成果”詢問道。
“嗯嗯,夠了夠了,呵呵,謝謝我們的巧手萌萌,要不是這裏面有替安然做的,早就弄好了,我替他再次謝謝你了。稍後讓他請客如何?呵呵。”童卿卿看見趙萌萌有些疲憊,抱怨的可愛模樣,連連緻謝,拿過萌萌面前的紙張繼續寫着。
“說起來,你的那個同學劉安然對你真的很不錯,我們早就想見見他,好好和他聊聊,順便問問他是否對你有意了,呵呵呵呵。”劉珂一貫的直率,雖然此話一出令童卿卿頓時紅了臉,有些惱意,但是确實是其他幾位姐妹最好奇的問題。
“是呀,是呀,既然你都說了,那一定要他請客,一是爲感謝我的不辭勞苦,本小姐可是從未替人做過這麽多活的,該請該請。還要他請大家一起,卿卿姐的未來夫婿可必須我們姐妹一起把關才行,呵呵。”
“你們還是不要爲難卿卿了,雖然我也很想知道,呵呵。”周葉錦難得的調皮一回,在這件事上和其餘兩人達成一緻。
“你們呀!诶,請客沒問題,我會和他說的。隻是,我們确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我們真的隻是自小相識的好友。好了,我弄好了,不和你們玩笑了,我先出去給他送去,你們也快點過來,遊行馬上就開始了。”
童卿卿無奈的望着姐妹們,很想解釋清楚,可是她和劉安然的事卻是一時半會兒無法說清的,至少劉安然确實是極爲中意她的,隻是她并非如此。
“卿卿,都弄好了?啊,這麽多!真不錯!太謝謝你們的幫助了。還是你們女孩子幹活認真細緻,昨天我們一幫粗手笨腳的男子在一起弄了半夜,也沒弄好,裁的歪七扭八的,浪費了好多紙張,字也寫的不如你們秀雅清晰。稍後一定好好謝謝你和你的室友。”
看見童卿卿從學校内疾步而出,已等在校門口許久的劉安然趕忙上前接過卿卿手中已經寫好的裁剪規範的标語、傳單,感激的道謝。
“呵呵,你還和我這麽客氣,我們都是爲了一個目的,都想爲國盡些微薄之力而已,沒有什麽幫不幫的。不過,确實應該好好感謝一下她們,我看,改日一起吃飯吧?”
童卿卿和劉安然極爲熟識,在安然面前卿卿總是最輕松,毫無壓力的,不用避諱什麽,也不會緊張不自在。所以在他面前說話從來都是直截了當,這也是她很喜歡和劉安然相處的原因。
“好啊!那就後天,在你們學校後面那條街菜品最有名的‘禦食居’吧。卿卿,一會兒,你們都小心點!畢竟我們隻是學生自發的活動,沒有任何政黨支持,免不得會遇到些阻礙的軍警,你們一定要緊緊跟好自己學校的隊伍,千萬别掉隊,記住!保護好自己,卿卿!”
劉安然想到之後的遊行講演,内心澎湃,但又想到卿卿的安全,有些擔憂,忍不住望着卿卿再三鄭重的交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