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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丁府迎來少年客,相談甚歡再相邀

往日清靜的丁府一下迎來了幾位少年客人,頓時洋溢着青春氣息,幾位少年談笑風生的樣子,招來丁府仆人的好奇,少爺、小姐很少帶同學回家,更别提一來就是三個,這下可熱鬧了。

丁思琴由于在心裏還埋怨着萬惜德,一路上闆了個臉,少有的沉默不語,對于自家府邸也毫無介紹的興趣,隻好由童卿卿代勞。劉安然顯然更喜歡丁府,從一進門起,就言語頗多,和卿卿詢問着丁府的格局,院落名稱由來,每經過一處,都會駐足觀賞,再回身時,一行人已經遠去,卿卿帶着他們在前面院落并未久留,沒處園子都是簡略提及後便引着大家繼續向後走去,于是他總是在後面追趕。卿卿帶他們到了後花園,紅豔豔的石榴花在入口處好似在熱情的迎候他們的到來。

“卿卿,這後花園可是我見過的布局最巧妙的,假山,湖水,亭,廊橋相映成景,最妙的是并非遼闊之地卻花卉品種繁多,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們這裏四季花卉交錯種植,每季至少有三種盛開。”劉安然和童卿卿他們坐在湖心亭中欣賞着周遭的景緻贊美道。

“想不到你還頗懂花卉,隻見枝葉就可辨出!你說的不錯,這後花園共有十幾種花,交替開放,一年四季花不斷,春日有牡丹、玉蘭、芍藥、迎春、連翹,夏有荷花、栀子花、夾竹桃、石榴花及散布草坪的各類小花,秋天是菊花、芙蓉、薔薇,冬天竟也有兩、三種梅花可賞。姨夫、姨媽偏愛花卉、植物,爲此曾多處求得技能不凡的園丁打理,這些年一直是一位從我們家鄉請來的園藝出衆的親戚在栽植培育。”劉安然對花草的辨識令卿卿意外,同時又引起了她的興緻,仔細和他解釋着。

“卿卿謬贊了,隻是自幼跟随家父遊過些地方,見到喜歡的就記下了,認識了些許而已。我家花園雖很小,但也不想浪費了,要是能有些特别的花卉點綴,那自然很好,可否有時間請卿卿帶這位高手到我家指點一、二?”劉安然看着童卿卿看似随意又極認真地說道。

童卿卿沒想到劉安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雖然那個園丁算是母親的親戚,但是跟自己并不熟,再者現在園丁是丁府的人,自己并沒有半點理由直接答應安然的請求。但是就這樣拒絕又極不妥,畢竟安然可是在學堂經常熱心相助,自己在學業上受了人家很大的恩惠,再說這本也不算是什麽非分之求,何不成人之美,于是朝丁思琴征詢的望去,而她正趴在亭子的護欄上望着池中的魚兒發呆呢,卿卿輕咳了一聲,當她看到卿卿的尋求幫助的眼神時才想起剛才耳畔的話語。

“嗯,我想這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父母必不阻撓,随後我跟他們說吧,你就等我消息吧。”與往日一遇人多便動如脫兔,興奮起來滔滔不絕截然相反,今日的丁思琴話出奇的少,但是爲了表姐終于還是開口了。這些話無疑給童卿卿了一顆定心丸,府中人盡皆知老爺、夫人最寵這個“人精”似的活寶,隻要思琴肯替他們說話,此事就成了。

“卿卿,我記得你說過你的住處後面有很多荷花,這裏的荷花并不多,何不帶我們去賞荷,順便到你那裏坐坐。”肖夢君想起童卿卿在學堂和同學閑聊時提到的荷花池,當時就很向往,突然提議道。有人變得靜若處子,自然也有人變得較往日活躍不少,夢君自從入了丁府就與在學堂時童卿卿見到的那個人判若兩人,卿卿和安然說話時還時常插上一句,臉上時常浮現出若隐若現的的笑容,原來她笑起來的樣子竟如此好看,雖不是美人胚子,但五官搭配的很好,加上這難得的笑容,讓人看了極舒服,竟讓人過目難忘。卿卿以爲自己眼花了,夢君曾經平靜如水的臉孔總是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如今怎麽如此大的變化,連安然也看出來了,他們這個同學今日确實不同。

“是呀!本就應該請你們去我那裏喝茶的,我屋後的‘蓮月池’确實很美,春有桃花,夏有荷花,而且是大片相連的,頗爲壯觀,不像這裏的幾片成群,我們這就去。”童卿卿說完便将大家先帶到院中小亭飲茶,小蝶又端上了幾盤可口的精緻點心,大家倒都說笑起來,一到卿卿的園子思琴心情似乎也好起來了,倒代替了卿卿,和大家繪聲繪色的講着這個園子的來曆。

“卿卿這個園子可是這裏最好的了,比我父母的園子大,還緊鄰最大的荷池,聽父母說,最早祖輩建這個園子還有個故事呢,我們丁家從來極爲重視家庭,除非正妻無所出,才可納妾。我的一位堂祖父當年正妻始終無所出,但是兩人伉俪情深,感情極好,太爺始終未納妾。可是眼看快四十了,仍無子嗣,堂祖母着急了,不想因爲自己拖累丈夫,于是和家中長輩自請搬到後院一個僻靜的小院子。”丁思琴訴說着丁府的往事,祖輩的經曆,仿佛身在其中,抿了口茶,目光幽深的望向原處繼續說道:

“那是個既小又簡陋荒廢多時的小院子,唯一的風景就是院後的水池了,沒幾日堂祖父也搬了過去,說什麽也不願和她分開,另娶她人,結果家中長輩甚爲氣憤,一氣之下竟然決定讓她們就此在這破落的小院生活,不得再搬回原處,還消減她們的用度以似懲罰,結果兩人竟就此安定下來,并不覺得在這裏是過苦日子,硬是憑着他們的執着,和貼身仆人一同将小院整理得井井有條,還在水池中種植了很多荷花,兩人常常在此以賞荷爲樂,日子過得甜蜜如初。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不到兩年堂祖母竟然有孕了!全家爲此擺宴大慶三日,還專門要接回二人,可是他們不願意,說那是他們患難與共的地方,于是家裏人感慨于他們的至情至聖,一緻決定單爲他們重修了那個院子,并把緊鄰的一個園子拆牆與它合并,就成了今日卿卿住的“清荷園”,并在屋後荷花池内修造一座石舫供他們二人賞荷。”丁思琴一口氣把堂祖父的事情講完,并未再飲杯中的茶水,而是靜默的回味着自己剛才所講的貧困時光中,那對叫人敬佩的癡情纏綿、堅韌不拔的愛人。

“真的是一對難得的佳侶!這世上如此之人恐不多見,能遇上也當真是他們的福氣了!磨砺背後才是真愛!我倒是羨慕得很。”從入府至今隻字未言的萬惜德竟然如是感慨道,這一句驚醒了正沉浸在這段佳話中的童卿卿、劉安然和肖夢君。惜德雖和丁思琴是同學,但年紀比卿卿還要長一歲,對感情的看法比他們要透徹些,故此他們并未有異議,反而頗爲贊同萬惜德精辟獨到的話語。丁思琴也因平日沉默寡言的萬惜德突如其來的話,對他刮目相看,不在冷眼對他。

“聽你這麽一說我們還是快去卿卿屋後,看看這和他們淵源頗深的“蓮月池”吧!”劉安然滿臉憧憬的雀躍道。話音未落,肖夢君便急不可待的拉着童卿卿起身,示意她引路。

一到池邊,清風拂過水面荷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大片的荷葉在池中搖曳着婀娜的身姿,與岸邊紅漆裝飾的古樸石舫相映襯,動靜相宜,使衆人看得心曠神怡。肖夢君一個越步跳上了石舫,童卿卿和丁思琴也緊随其後,由于夢君動作太快,拉着卿卿的手也未松開,差點把卿卿帶倒,還好被眼疾手快的劉安然穩穩扶住。走在最後的萬惜德擔心離卿卿最近的思琴也被帶倒,竟也沖了上去小心地扶着,思琴隻是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并未不悅,眼中還存了一絲謝意。

“卿卿!你們怎麽跑這裏了!我一回府就找你們!幾個園子都找遍了,你們也不讓人留個信給我,讓我亂找一通!”一進清荷園,丁思朗就隐隐聽到了朝蓮月池方向已遠去的衆人嬉笑聲,便跟了過來。誰知竟看到了劉安然牢牢地抓着童卿卿的手,就沒來由的惱怒起來,他并沒注意到萬惜德也扶着丁思琴,隻被那“刺眼”的一幕所吸引,于是高亢的聲音中夾雜着怨氣和煩躁的情緒。

童卿卿被丁思朗這樣埋怨着,有了幾分俱意,這是她所從未見過的表哥,那個總是笑意滿滿的開朗少年竟然也有如此一面,一時令她有些不适,同時也爲自己的思慮不周而懊惱。丁思琴見哥哥如此生氣,爲避免尴尬,趕緊把哥哥拉到一邊,讓其他人先上石舫。

片刻後,不知丁思琴和丁思朗說了什麽好話,思朗竟然笑着進了石舫,衆人見此也松了口氣,思朗一進來就緊挨着童卿卿身邊的空位坐着,對面的劉安然和萬惜德朝丁思朗友好一笑,并未因剛才思朗的怒氣而過多計較,畢竟是男子,不拘小節。丁思琴見此情景趕緊坐在萬惜德旁邊替大家做起介紹,卿卿則收斂了心神,沒了開始的興緻。

“丁思朗,你好!咱們那次因爲陳水生的事有過一面之緣,可能你忘了,早就聽說你學業優異,德操良好是學堂裏的“名人”,今日能正式認識,是夢君榮幸!”今日心情極好的肖夢君這段話說的落落大方,坦蕩直率,毫無一般女子的嬌柔造作,令思朗眼前一亮,開始認真打量着這個表妹的同學。

“哪裏哪裏,能認識你,應該是我的榮幸才是,原來你就是肖夢君,那日見過由于匆忙也未及詢問姓名,倒是卿卿常提起你,說你聰慧好學,還幫了她不少忙。我替她謝謝你了!以後有空多到府中坐坐,我這兩個妹妹可是看膩了我了!呵呵。”說着朝卿卿看似無意的瞥了一眼,卿卿瞧見表哥看自己的眼神,再聽着他說的話,敏感的她知道思朗心裏還是有些不悅的。

“那就先謝過了,本也沒什麽朋友,更沒到訪過同學家中,今日來了覺得你們的府院甚好,卿卿和思琴我也極喜歡,那就這麽約定了,以後回來叨擾,有些課業上的問題也想想你讨教,還望指正。”肖夢君欣然的接受了丁思朗的邀請,她難得遇見幾個和自己處得來的同學,雖然常常冷臉示人,但骨子裏也是需要朋友的,何況這樣的相處也更有助于學業。

“我看,不如你們都來,劉安然,還有,還有,萬惜德也一起吧,這樣我們這裏可以熱鬧些,母親不都說了讓卿卿以後常帶同學來嘛。我看以後就在卿卿這邊的石舫聚會,僻靜少人,可以談天說地。”丁思琴想到能有更多人在周圍陪她玩耍,一定很開心,連忙建議道,還慫恿着哥哥答應。

衆人聽後對這個提議都很贊同,唯獨丁思朗,他想到劉安然還會出現在這裏,就不想附和,可也不想駁了大家的面子,也隻好表面同意,心中暗自不快。這幾人沒有想到的是今日的一個小決定,從此,竟使這個小小的石舫載滿了青春的憧憬,成長的記憶,以及多年後衆人無限的追思。正是這條看似不能動的小船,将會帶着他們披荊斬棘,曆盡艱險最終駛入大海,揚帆遠航。而今日這單純無憂的美好時光将會過去,那些他們人生中必須面對的充滿挑戰的日子正靜悄悄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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