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帥哥一聽說電話那頭是會務組,害怕上級領導也在,聽我要讓他接電話,他當然害怕。這個系統與别家不同,講究的是服從,帶頭帥哥還是沒膽量與上級領導談條件,所以他有些心虛的對我說:“這個就不用我說了,你們溝通好了告訴我就行。”
我看他語氣緩和,也猜到了幾分,忙對老文說:“領導,那就這樣,我按你說的跟他們私下解決了。”
帶頭帥哥退了一步,我立馬就有了幾分底氣。原來他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遇到這樣的夜叉,我也隻好認命。算了吧,面子給他吧,趕緊把事情處理得了!
我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領導,這樣,我把那130退給你,這事你就幫我搞定了好嗎?”說完我把手放到導遊包裏開始掏錢。
誰知帶頭帥哥一個勁的搖頭,說:“不行,不行,不能光退我一個的,你要退就把我們這6個人的退了,我再幫你想想辦法。”我一聽,6個人,那就得差不多800了,這損失太大,我可擔不起,忙笑道:“領導,這太多了,我賠不起。算了,你要不願意,我就按會務組領導的意見辦吧!是這樣,領導說咱們不是兩個自費景點嗎,那個黎村苗寨門票也差不多80,就不用你們掏錢了,會務組出錢,然後從今天開始,接下來的餐标提高,改善夥食,野人谷的門票錢已經付給人家了,都參觀了,退不了。”
帶頭帥哥一看今天鬧的也有點過分,又看我之前想跟他私了,還是給足了面子,所以此時也緩和了口氣。
帥哥這回可掙足了面子,因爲表面看好象是他給大夥謀了福利,而且他也擔心我跟他們上級彙報,所以心裏早已經答應了,但表面上他還得裝裝樣子。隻見他闆着臉說:“不行,阿文,你再跟會務組溝通,哪怕再退一點費用。”
我也感覺他這是在找台階,所以又故意再給老文打了電話,等電話一通,我趕緊跑到一邊接聽。與老文幾句沒用的廢話之後,我又回到帶頭帥哥面前,一臉無奈的說:“領導,會務組不同意,那領導好像挺不高興,說我了。”
帶頭帥哥一看,也就順坡下驢對我說:“好吧,那就先按你的意見辦,若路上再有什麽差池,别怪我們不客氣。”我這才松了口氣,笑着說:“放心吧領導,一定做好,接下來你們也踏踏實實的好好玩啊!”
帶頭帥哥找到他那幾位共同鬧事的知己,說明了情況。一看有了解決方案,掙到了面子,他們也就沒了脾氣,拉起行李箱就開始回房間。我趕緊點頭哈腰把他們引導到電梯口,終于送走了這幫瘟神。
等他們帶着面子,昂首挺胸闊步離開,我立即朝他們背影吐了幾口口水,罵道:“王八蛋,不得好死的東西!”然後長籲了口氣,呆呆望向大堂外的遠方。。。。。。。
我不斷想起剛才那一幕,這是我今生永遠無法忘記的羞辱,我就像南灣猴島舞台中間的猴子,被耍得提溜轉,成全衆人的笑聲,還免不了耍猴人的那一頓鞭打。。。。。。
當我的導遊證被扯落的那一刹那,我對當一名割草爲生的導遊已經心死。如果說被上個團的女人一頓臭罵讓我羞臊無比,那這一次被圍毆已讓我徹底絕望,我再沒有一點繼續帶團割草的勇氣和興趣。
回到房間,我立即躲進洗手間,淚水已禁不住滴淌,我害怕司機笑話,沒敢哭出聲。我趕緊脫個精光,把浴缸上頭的淋浴噴頭開到最大,讓噴射着的水夾着淚水痛快流淌。。。。。。
是時候該結束我的割草生涯了,回到現實社會,和其他人一樣通過汗水換取财富吧,那樣體面、踏實,那樣的錢哪怕再少,我也能挺直腰杆,靠蒙騙賺的再多,也總會有倒黴的一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歸去來兮,田園将蕪胡不歸,是該放棄發财的夢想,回到夫人身邊,守候她一輩子了!
度過了這一生最艱難的時刻,我以爲會否極泰來,可這就像大地震,強震過後餘震不斷。我這輛車,因我把解決方案一說,立刻風平浪靜,大家早就對那無休止的争鬥厭煩,開始把注意力投入到遊玩。我雖心裏怨恨,巴不得立刻把他們甩掉才好,可職責所在,我也不得不強顔歡笑,卑躬屈膝,可說實話,面對他們的每一秒,對我而言都是痛苦的煎熬!
好在下午大家氣氛開始緩和,我心裏也稍稍松了口氣。就在我以爲風浪即将過去,誰知吃完晚飯一回房,我剛躺到床上歇口氣,還沒舒展開,門鈴就被按響。我以爲又是客人前來興師問罪,吓得一下從床上蹦起,然後悄悄潛到門後,從貓眼觀瞧。
一看是莊祥他們,我才松了口氣,一下把門打開,笑臉相迎。誰知一看莊祥他們幾位的臉,竟拉的老長,好像來了幾頭驢,心就一沉,忙笑着問道:“各位兄弟有何指示?”
莊祥先發了話:“文哥,你怎麽能開這樣的口呢?爲什麽要跟他們妥協,放棄黎村苗寨,這回我們所有車都鬧開了,你說我們還怎麽工作?”我一聽他們前來是爲興師問罪,也挺心虛,我心底一沉,臉上發麻,好半天才鼓起勇氣說:“我這裏都控制不了局面了,怎麽辦?你沒看到我差點被他們吃了,要不妥協,我現在說不定都在醫院裏躺着呢,能不能活着出來都不好說!”
莊祥他們聽了還能怎麽說,也隻好道:“那你應該和我們商量一下,别自己做決定啊,你這麽痛快松口,我們客人都以爲我們蒙他們呢,都鬧開了,弄得我們被司機屌了。”我一聽也火了,我正有點有氣無處撒,這正好落我口實。我便怒目圓睜,沖他們嚷道:“那我被他們圍攻時你們怎麽沒來勸架,要找你們時影子都沒,現在倒怪我了,哼!”
我強忍住怒火沒往下說,莊祥他們一被我戳到軟肋,也一樣沒好往下說,這是他們中有人笑道:“那時我們還在拿鑰匙,沒注意!”還有人打圓場:“算了,算了,還說這麽多幹啥,反正各結各的帳,就跟着倒黴呗,走吧,走吧!”
于是他們就這樣走了,我把門一帶上,就沖着他們的方向吐了一口,罵道:“呸!一群無恥小人,唯利是圖的東西!”
之後,所有十幾輛車也是開出我這樣的條件,他們都以爲是我這顆老鼠屎帶壞了一鍋湯,擋了他們的财路,于是我們接下來連話都懶得說。而經過這一折騰,所有導遊的割草都大受影響。回到海口一算賬,憑野人谷和一路撈點小錢,我和司機每人勉強賺了一千七,其他人之前不錯,後面雖有影響,收入卻在三千之上,但都比平常的會議團大大縮水。。。。。。
而帶頭帥哥,自從抛出解決方案,雖然掙了面子,不好再慫恿其他人鬧事,但其實他心裏還是對我沒退還他的130塊耿耿于懷。
之前我表态可以單獨退他,雖然但他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可實際上他心裏依然期待我能偷偷把這130塞給他。我已付出了巨大代價,心裏恨之入骨,偏偏他又這麽表态拒收,想立貞節牌坊,所以我堅決不與他做私人交易。
我沒偷偷退錢,帶頭帥哥自然懷恨在心,可他已不能利用大家與我對抗,但他亡我之心不死,一路盡是黑臉,處處挑刺,尤其購物點盡說風涼話。
我看他那樣,更與他賭氣,陽奉陰違,表面點頭哈腰,過後就吐口水痛罵,與其周旋。我已放棄割草和爆機的幻想,平安回到海口就是勝利。
等熬過這艱難的四天,我終于回到海口,回了出發時的酒店。此時客人已開始想家,已有點歸心似箭,行程結束下車時很多人都向我釋放善意的微笑,與我握手甚至感謝。人走不結仇,這是人之常情,熬到終點所有的恩怨都煙消雲散。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我的罪過并不大,反是他們辜負了我的辛勞,甚至恩将仇報,所以這時他們也亢龍有悔了。。。。。。
至于那帶頭帥哥,一到海口,見到小孟,我故意笑着對他說:“領導,你有什麽意見,請跟孟老師說吧!”小孟早了解這個團的故事,估計做過應對方案,所以一見面并不像往常的笑臉相迎,倒是一臉嚴肅。我這麽一說,小孟便向帥哥伸手,與他握手問道:“領導,下面玩的怎麽樣?”
帥哥也許有話想說,可一來小孟是女生,二來又是會務組的人,且小孟如此大方得體,還能說啥,所以他便笑道:“有一點小問題也解決了,阿文挺好的,下次活動我們還派人參加!”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笑,太不容易。接下來又是一番客套話,我已懶得聽,我一秒鍾也不想多停留,直接轉身出門就攔了輛摩的。我一拍司機肩頭,如躍馬揚鞭般對司機說:“快走,去天福新村,要最快的速度!”
司機是個年輕小夥,一聽這樣正好,直接一把猛踩油門,我們的車像飛一般回到天福新村,終于勝利大逃亡!
接下來第二天我找老文報銷,團順利回到海口,老文滿心歡喜,沒有砸團,這比啥都重要。老文對我這次挺不滿,順帶說了幾句風涼話,嘲笑我帶團的水平下降,不過我确實問心有愧,所以我還是欣然接受。然後我帶着悔意對他說:“兄弟,他們那些車割草還行,沒必要免他們人頭。”老文微笑着點頭,他已心中有數!
這個團總算沒有白出,可連同銀行存款,我身上的錢也才三千出頭,就這樣回北京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