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忐忑不安的等待,門一響,我知道是夫人,就想站起來去迎接她,可男人的尊嚴讓自己真的不能表現的這麽卑微,所以我一咬牙,還是照舊坐在沙發上。
夫人走進屋子裏換衣服、放包,我也懶得搭理,因爲我也沒有搭理她的理由,我甚至想,随你,我反正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過不下去我打道回府。海南那麽好,當導遊也不缺錢花,我何苦作賤自己在這人生地不熟、沒有親戚朋友、氣候飲食都那麽糟糕的地方呆着,受盡他人的*?說古代到海南就是流放,其實我一個海南人來北京那才叫流放呢,如坐監牢啊!
我越想這些心裏越窩火,便隻是呆呆坐着,眼睛都不擡一下。夫人換好便裝,看我呆呆坐着一聲不吭,問道:“怎麽了,跟個死人似的,飯做了嗎?”
我終于鼓足勇氣沖她嚷道:“做了,你看你中午那樣子,像樣嗎?好意思嗎?還讓人家給你做飯?”
夫人經過這一下午調整,中午的事似乎被她遺忘,或者她根本就不當回事,隻說:“怎麽了,你不用心把飯做好,說你兩句怎麽了?”我也沒好氣的說:“你說可以啊,你當着我同學面這麽大鬧,不怕人家笑話你啊,我臉往哪擱?你知道男人最怕女人罵大街嗎?”
夫人也不相讓,又說:“管你呢,你不好好上心,就說,再說了,你随便什麽人都帶回家啊,這裏是我的家,我不想别人随便上家來,這是我個人隐私。”
我說:“這是我同學,北京就他一人,這裏人生地不熟,我讓他來吃頓飯,怎麽了?過分嗎?”夫人又說:“就不讓,我的家,我不喜歡!”
這時她也不再與我糾纏,走到餐桌檢查起菜來,看着這些菜勉強還合自己口味,便坐上桌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她沖屋裏的我叫道:“你吃不吃啊?”我答道:“我沒心情。”她哼了一聲說:“愛吃不吃。”
我坐了一會兒,看夫人自己吃飯似乎有些不快,心裏突然一軟,心想:“剛才自己也出了氣,說了她了,她中午發完那點小脾氣就過去了,也沒繼續鬧下去,也許她已知道自己不對,咱們又何必再把戰争延續?見好就收吧,咱們來北京,不就是爲了陪她,因爲愛她嗎?算了,好男不跟女鬥,就讓這事過去吧!”
這樣想也讓我心裏平和了許多。我一咬牙,便硬着頭皮站起,也走到飯桌前坐下,開始準備吃飯。夫人一見我來,歪着臉說:“呦,呦,你不是不吃嗎?”我聽了也不知怎麽回事,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不吃你要讓我餓死呀?而且這飯菜是我買了,我做的,你應該感謝我!”夫人立即接話:“這是你應該的!”
接着我們雖然還是冷言冷語,但漸漸的就沒有了怨恨,之後我刷鍋洗碗,她擦桌子,然後大家回房内休息。她看書,我看報紙,中間又聊了聊。
到了休息時間,就得上床。想起她中午的無情無義,隻感覺要跟她躺到一張床上實在别扭,所以她先上的床,我走到陽台上吹吹風。
在陽台站了好一會,我還沒回去,夫人便問:“幹嘛呢,不好好睡覺,站在那裏發什麽呆?”我笑道:“看月亮呢,你中午那麽無情無義,我不想跟你睡。”夫人哼了一聲說:“行,有本事你就陪嫦娥站一晚,别回來啊!”
那一晚月朗星稀,可望着北京的明月我總感覺有些陌生,與海南的明月似乎兩樣,還是海南的明月更讓我溫暖。
想想自己,孤身一人到北京安家,有了夫人,遂了心願,卻讓我感覺寂寞。夫人似乎不是當初的模樣,我不知道将來還會發生什麽?來了北京,将來的前程如何?我能幹什麽?想到這我就心虛。
我隻會當導遊,其它的事也不會,難道我又要到北京當導遊?在新得地方重新開始是一項艱巨的任務,還得一點一點去适應,想到這我就心虛!
可如果不幹老本行,我能幹什麽呢?不幹活不可能,如果我就這麽在夫人跟前吃軟飯,照夫人今天的表現,總有要被掃地出門的一天!想到這我又飚了一身冷汗。。。。。。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先過好一天是一天吧,将來再說将來的事!此時天色已晚,夜深了也有些冷,我隻好回到房内。
都說夫妻是床頭打架床尾合,家裏總共就一張床,我還有戀床的毛病,能到哪去?也隻能和夫人躺到一張床上。
夫人看我站在外頭,也無心睡眠,偷偷在暗中觀察,一看我回來便問:“你不是要看一晚上月亮嗎?回來幹嘛?”我無奈的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能站一晚嗎?”夫人哼了一聲,扭頭過去,我忙在一旁躺下,一夜無話。
第二天夫人上班,走之前又給我留好早餐,我有點感動,哎,人家說歡喜冤家,也許我們就是這樣的冤家吧!
每個周末夫人總要回家看望父母,我再不情願也隻能作陪,并一起住在嶽父嶽母家。所以一到周末,我又得面對嶽父嶽母,不同文化背景和思維方式又得碰撞,我仿佛又回到剛登記領證的那一段日子。。。。。。
每個周末都是我的痛苦時刻,但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漸漸的我也嘗試适應北京的氣候、飲食等等。還好,我的嶽父做得一手好菜,尤其那紅燒肉很是誘人。那個夏天,嶽母父的紅燒肉加上無所事事成天睡懶覺,一下讓我胖了10斤,我人生第一次突破110斤。。。。。。
2001年7月13日是個舉國難忘的日子,那一晚我和夫人,以及嶽父嶽母一起吃過晚飯,便守在電視機前,焦急的等待着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宣布2008年奧運會最終獲得主辦權的城市。
在薩馬蘭奇即将打開信封的那一刻,我們都緊張的屏住呼吸,心跳加速。當我們聽到“北京”兩字從薩馬蘭奇口中蹦出時,雖然他的聲音并不大,但我們一下都爆發了。
我比較冷靜,我還沒完全覺得這裏是我的家,所以隻是長籲了口氣并笑笑,但我夫人和她父母簡直瘋狂,拼命敲打着桌子,笑不絕口。屋外也盡是汽車喇叭聲響,鞭炮齊鳴,北京人都樂瘋了!
申奧成功是中國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時刻,從此北京以至全國開始進入奧運時間,那是中國人民民族自豪感爆棚的一段歲月!
當晚我也興奮,躺在床上硬是睡不着,可此刻我隻是作爲一個中國人的興奮,我還不能把自己當作一個北京人。看我的夫人、嶽父嶽母那麽興奮,那麽自豪,身份證同是110開頭的我真心體檢不到他們的心情,這是國家的榮譽,更是北京和北京人的驕傲,這也是這輩子我所見到的我嶽父嶽母最興奮的時刻。
申奧成功讓我很羨慕北京人,我突然也有種想成爲北京人,見證奧運來到中國的沖動。對,我已娶了北京媳婦,已經一隻腳踏進北京,誰說我不是北京人呢?我暗暗下了決心,爲了愛,爲了那一種說不出的北京自豪感,我終要回到北京,因爲我的家在這裏!
接下來的日子我依然按部就班,每天到處轉轉、看看,然後回家做飯,恭候夫人回家。生活中的煩惱依舊,婚姻沒有愛情那樣甜蜜,一旦雙方直面柴米油鹽,就會像鍋和鏟一樣,總會碰到,總會有矛盾。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就像審判庭的案例一樣,接下來的矛盾發生的過程,解決的方式,幾乎都差不多,也都是夫人沖鋒在前,首先開罵,我隐忍,避其鋒芒,後發制人。易經講究的是陰陽平衡,待夫人火氣消退,大腦清醒後,我将我在她怒罵時用心收集到的她的破綻,又一一還報給她,也照樣罵回去,她做初一,我做十五,自然也就陰陽平衡了。
吵鬧,隻要不以分手爲目的,多數并無大礙,搭班過日子初期的争吵,這種博弈,讓我們更加了解對方。家庭更講政治,政治的藝術是妥協。夫人身上的閃光點不少,例如在錢财的處置上,尤其與我家人在财務上并不太計較,甚是大方,也讓我減輕不少壓力。
繞過人世間的一大坎“錢”,很多問題處理起來要輕松的多,所以在前期的博弈和了解之後,一旦有争端,我常常會長籲一口氣,然後多想夫人的好,自然就先做了妥協。而隻要是家庭内不涉及最高利益的妥協,其實誰也沒吃虧,過後再後發制人,斥責她的錯誤和無知,找回面子達到陰陽平衡即可。
在處理與夫人的内政的同時,我爲适應北京的氣候也在努力,幹燥讓我經常頭疼,口幹舌燥,渾身乏力,無奈我隻好嘗試運動。
好在樓下就是體育公園,我每天都嘗試在公園裏跑上兩圈,後來又增加到三圈,甚至四圈,一段時間下來,果然身體的适應性加強,運動的效果确實明顯,我已漸漸适應北京的氣候,開始站穩腳跟。
飲食方面,我再多費心思,盡量中和南北口味。夫人在我的耐心勸說下,像第一回那樣發飙的情況大大減少,她也知道一個海南男人來北京伺候她的不易,開始嘗試接受我改造後的口味。。。。。。。
時間過得真快,在我們的慢慢磨合逐漸和諧的時候,回家的日子也到了,我得回海南割草掙我承諾上繳得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