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莊祥同出一個會議團,也就是ab團。照理說,ab團兩個導遊,會以其中一個作爲主導,這個導遊領行程,借團款和最後報賬。其實一般的ab團誰借團款和最後報賬并不太重要,可眼下我在老文公司地位微妙,誰當主導容易讓人遐想。
按理說我是這裏的元老,業務能力和莊祥這種入行不算太久的小導遊相比要強的多,無論從哪方面講,老文都應該讓我當主導。然而這個團的主導卻是莊祥,借團款、報賬、簽單都由他負責,表面我落了個清閑,實際上誰是老文的自己人已經一目了然。。。。。。
但這并不是我最煩的事,會議團也就年頭年尾,中間的大部分時間還得靠貴州團吃飯。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莊祥竟以爲自己帶團的技術高超,非要在我這個老刀手面前炫耀,而且他自以爲是老文安排的主導,凡事也不太與我商量,隻是自己與司機做主後,就決定團隊的行程,似乎有點不太把我放在眼裏,我提出的建議,他也找理由反駁,很是自以爲是。
導遊之間相互不服氣,都以爲自己割草技術天下第一是常有的事。莊祥秉承了他哥哥莊碧的傲氣,但又沒莊碧的圓滑,一根筋就認爲自己是最棒的,與他出這ab團讓我窩了一肚子火,很多時候隻能自我笑笑排解。
但莊祥有一點做的比我好,那就是與司機混的不錯,一上車就先上貢芙蓉王,在強者面前,他顯得十分乖巧。司機哪管這些,有人奉承自然歡喜,自然也給足莊祥面子,逼的我無奈也給我這部車的司機買了一包煙。
也許是造物弄人,這個會議最刁的幾位都在我這部車上。一上車他們就開始說風涼話,大談行程上的珍珠文化館、水晶文化館,說這都是導遊拿回扣的地方,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建議我取消。
我隻好笑着耐心解釋:“領導,你這樣說也不一定對,去北京景泰藍也有參觀,但客人都要求去,尤其老外更是必須要去的,難道因爲有購物就取消嗎?這可是特産加文化,珍珠水晶是千百年來海南聞名于世的特産,有很多文化内涵,到時候我會介紹的,館理還有寶貝參觀,即使不買也長知識的,呵呵。”
我這介紹既打擊了他們的嚣張氣焰,又爲珍珠水晶做了廣告,正好一箭雙雕。漸漸的通過風情介紹、才藝展示,還有亮出人民大學的招牌,好不容易我才把這些人降伏。而莊祥那車人比較實誠,莊祥隻講了幾個黃段子,他們哈哈一樂,就都老實了。
由于我這車裏人刁,我原想與莊祥商量,東山嶺下來再去珠寶店,别讓購物暴露的太明顯。誰知莊祥覺得接下來還要去藥店,應該先去珠寶,再去東山嶺,最後去蛇店,用東山嶺把兩個購物點隔開才好。莊祥比較倔,又是主導,我一看他年輕氣盛,二十出頭的初生牛犢,也無法争辯,隻好随行。
結果第一站莊祥的車購物踴躍,直接突破六千,而我這部車在那幾位刁民的攪和下買了還不到兩千,兩廂一對比,我臊的臉通紅,我這個老刀手被一剛入行不算太久的小導遊狠狠打了臉。
接下來雙方旗鼓相當,藥店和人妖相差不大。由于今天珠寶店莊祥大獲全勝,當晚大家在小樹園吃飯喝酒,他話可就多了,俨然自己已是天下第一刀手,還與我談起他帶團割草的輝煌經曆。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誰叫我今天輸的那麽慘,人家狂點我也沒脾氣,隻能尴尬得不住的點頭稱頌。。。。。。
當晚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我暗下決心,一定要用事實教訓這無知的小子,讓他知道什麽叫姜還是老的辣!
第二天一上車,司機就用海南話笑着對我說:“阿文,今天努力點啊,要展示你刀手的風采啊!”我也隻能笑着點頭,心裏暗暗給自己鼓足了氣,一定要用割草成績讓莊祥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刀手,小子,先讓你狂!
我這車人有點難帶,所以我不敢過于着急,還是笑臉相迎,努力爲他們服好務,讓領導們感受到我這服務比别人強的多,他們花這高額旅遊費值當。領導們不缺錢,關鍵是如何取得他們的信任,好讓他們确信我介紹的都是好東西,都應該玩,值得買。
從興隆到三亞,這一路我可不敢停,相當賣力氣,介紹風景、唱歌、跳舞、講故事,做遊戲。。。。。。。人隻要是競争,尤其是爲了攀比,爲了滿足虛榮心,就會迸發出無窮的力量!所以我這些才藝也發揮到極緻。
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接下來的珍珠水晶茶店玳瑁,風頭全壓莊祥。尤其玳瑁這全憑講解的購物項目,驚現一邊倒的局面,我這車買了四千,莊祥那車才買了一千多。
莊祥在行程的第二天還要指導工作,可到了第三第四天,他開始有些心虛,話也越來越少了,而我卻越戰越勇。回到海口時,司機知道了我的實力,紛紛向我倒戈,反而對我敬重有加,他們更希望下次能有機會再與我合作。人拼到最後,還是靠實力說話——是龍,有機會就會騰飛;是鳳凰會涅槃;是蟲,隻能永遠爬着前進。。。。。。
回到海口結賬的時候,莊祥終于低下了頭。按理說如果我們兩部車各自單獨算賬,我這部車司機與我每人能分五千割草錢,而莊祥隻有三千多。可一個公司的ab團,行規都是四人平分,這樣我們這部車就被平均,一人隻分得四千出頭。
拿到錢,莊祥有些不好意思,他主動拍了我的肩膀,笑道:“文哥,這次我沾你的光了。”我笑道:“僥幸而已,你也不錯啊!”
我這句話才是莊祥心裏的真實想法,雖然他嘴上那麽說,可他實際上心裏還是不服,他真的覺得我勝他隻是僥幸,因爲他曾在珠寶店大勝我。
之後我和莊祥再沒聯手出ab團,但緊接着的會議團他竟然爆機,回來以後興奮的請了全公司人吃飯,席上他又是大吹特吹自己如何如何。
他的吹牛也有效果,吹多了也成真,老文吃着他請的飯,又聽着他吹,直樂的哈哈大笑,似乎他對莊祥已經十分認可。
莊碧在一旁沉穩的看着自己弟弟表演,不時露出會心的微笑。他心裏肯定十分得意,在旅遊這個行業,吹牛比是基本功,因爲這個是個主要靠嘴吃飯的行當,莊祥吹的如此大言不慚,關鍵是老文還聽的挺往心裏去,莊碧預感他這個弟弟必将前途無量!
就莊碧莊祥兩兄弟而言,哥哥大專畢業,而弟弟隻是個中專生。莊碧也是闖海那批人,經曆的多,十分沉穩老道,比莊祥更難對付。從眼前情況來看,他似乎已與老文粘到一起,他經常在關鍵時刻力捧老文,是老文登上神壇的功臣。
爲了捧老文,在我看來極難說出的話他都說的極坦然,說的極象那麽回事,所以每次都能說到老文心坎。久而久之,他就能和老文成爲能側着身說悄悄話的朋友,甚至成爲老文的心腹。
當然,莊碧在對我取得決定性勝利的同時,表面更對我客氣,但這隻是表面,背後估計他也沒爲我說啥好話,所以在老文和他靠的越近的同時,我感覺我和老文的心卻離的越來越遠,連見面都像一種負擔。。。。。。
吃過飯,大家提議娛樂。我本想一吃完飯就離開,可老文提議大家到一旁的茶館開個包廂坐坐以增進集體的凝聚力,我隻好無奈的随他們前往。
聊了一會,莊祥賭瘾上來,就提議大家玩玩二十一點。我與他們那幫子人本身就有些距離,所以一開始隻想看看。誰知莊祥看我光看不上,就一直拉我:“文哥,上啊,小小玩呗,大家高興,10塊20都可以。”老文也笑道:“阿文,上吧,别掃大家興。”我無奈掏出了10塊錢開始玩。
賭都是從小到大,一上賭桌就等于上了賊船。一上場我很快就輸了50,一輸就想撈回本,結果是越陷越深,沒一會就輸了快200。
照理說200塊不多,可一赢錢,當莊的莊祥話就多了點,說的人心煩。賭品就是人品,一到賭桌,不管得意失意,本性全都暴露,心裏的愛恨情仇也一股腦傾瀉。
過了一會,老文有事要先走,他舉起手裏的200塊晃了晃沖我笑道:“阿文,不好意思,你那200塊我先帶走了。”似乎有點炫耀。我心裏有點不快,可也隻能笑着說:“沒事,先放着吧,改天拿回。”就這樣,老文帶着小孟阿麗兩位女士先撤。
屋裏子就剩孫總、莊家二兄弟和他們的兩個導遊朋友,但賭局繼續。
雖然中間我又赢回了點,但很快又輸了回去。又經過一個小時的鏖戰,我已損失了近500,别小看就一二十塊,小小螞蟻咬人也疼。
等賭局深入,大家終于口無遮攔,言語間開始不客氣。孫總和那兩個導遊倒無所謂,與我無冤無仇。莊家兄弟則不然,尤其莊祥,平時一直對我不服,赢錢時風涼話一句緊接一句,無非表現出赢我錢時的解恨,再有就是覺得自己技術高超,且時不時會笑着對我說:“文哥,就你這水平,今天兜裏有多少都得拿出來。”莊碧也幫腔:“阿文,你帶團不會就這水平吧?哈哈,不好意思了,今天我要割你草了。”
這些帶着諷刺的風涼話就像小刀一樣紮着我的心,也讓我知道這兩兄弟平日心底裏對我的态度。我一下被激怒,加大了籌碼,誰知心态不穩掉的更深,又輸了幾百。
眼看頹勢難以挽回,我積怨難消,怎麽辦?任由他們得意?不行!我忽然想到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