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一走,沒了中間人,我更是心虛,不過也好,沒有了小倩,就如同沒有了監督,無形中我的壓力也小了許多。我一咬牙,強忍着閉口不提感情的事兒,隻聊吃喝和工作的事,争取把這餐熬過去,等飯一吃完,便借機逃之夭夭。
這頓飯吃得實在壓抑,每一秒鍾都如同在蒸籠裏煎熬。我怕秋月問我上午向小倩承諾的事,尤其害怕她逼我說“我愛你”,所以拼命聊了魚煲的做法和自己對開魚煲店的體會,然後就是不住的唉聲歎氣,大罵客人王八蛋,說我好好帶他們,他們卻都恩将仇報,在背後給我紮刀,我邊說瞎話邊裝出一副備受*,有冤無處伸的樣子。
秋月看我大半天都沒涉及今晚的主題,隻顧說些不着調的題外話,心裏煩悶。可我似乎正在蒙難,她也不好意思兒女情長,因此她也由之前天真浪漫的笑容漸漸轉化成苦笑。她開始的安慰,還發自肺腑:“沒事的,跟領導把問題說明白,大不了說聲道歉就,反正說道歉也吃不了虧。”到後來純粹應付:“等幾天就風平浪靜了,沒事兒。”說的時候竟如此生硬。
到最後,秋月連苦笑都沒有了,隻是直接斜躺在椅子上,雙手環抱着胳膊,面無表情的看我抱怨。
此時我倆都已無心吃飯,魚煲裏還剩大半,秋月是何等聰明的女人,一看大半天我都沒奔主題的意思,“我愛你”,“我喜歡你”,這樣的話看來更沒指望聽到,所以一想又何必浪費時間?
秋月無心再聽我那些無聊的抱怨,所以她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好不容易才勉強擠出點笑容說:“好啦,阿文,今晚我還有點事,要不我們改天再聚,反正時間有的是。”
秋月這話真是雪中送炭,我終于等來了逃跑的機會,我順着她遞過來的幹,趕緊順竿爬。
我也站起了身,其實我心裏對她也是滿是愧疚。我辜負的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這可是權貴,是比我身份高得多得多的上流社會的超級富婆。可眼下我已無法再選擇身份,選擇财富,我選擇了愛情,隻能放棄塵世的繁華,做回一個普通人!
越是這種帶着怨氣的告别,言辭越優美,這無非是爲了制造一種繁花似錦的假象,好做體面的告退。其實我倆心裏都明白,這場戲很快要演完了,一切都該結束了,隻不過大家都想表現的看起來大度些,别輸在台面上。。。。。。。
我伸出了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深情的說:“秋月,今天有點抱歉,我有點糟心的事,心情不在狀态,下回我們再約,你回去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啊。”秋月也笑道:“沒事,等你調整好心态再說吧,也别太把這事放在心上,沒啥大不了的。”
我倆把這場戲演到了*,又說了許多互道珍重的謊言,然後我給她攔了輛的士,付了車費,她在車裏把玻璃窗搖下,向我揮手,我倆似乎很是依依不舍。。。。。。
我站在原地,直看着她的車沒了影蹤,才立即攔了輛摩的,一拍司機肩頭說:“快,去天福新村,快!”司機如同受驚的野馬,被一拍一叫,立即加速,我一溜煙逃回了天福新村。。。。。。
回到家,我立即躺到床上,長長的籲了口氣。此時秋葉已成過去式,我反倒成了落跑新郎,可我心裏那個高興,終于逃離了秋月,這輩子最好再也别見她。這場戲,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我再無勇氣面對她,我怕承擔這個責任,我有罪。。。。。。
可我對秋月的愧疚很快就被要與女友好夢成真的幸福淹沒,我興奮激動,在床上不停的翻滾,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實在不行又跳下床,不停的蹦啊跳啊,此時我身上竟如同有着無窮的力量,不知該如何發洩。。。。。。
一個人的痛苦就是另一個人的機會,一個人的機會就是另一個人的痛苦!當晚黎武回到時,我還沒睡,他竟一把把我的門打開,闆着臉問我:“兄弟,今晚你怎麽食言了?弄得我們挺不好意思,我們還在喝茶,秋月就打來電話說你挺不像個男人,有點騙了他,她哭着說的,小倩去陪她了,這怎麽回事啊?”
黎武的責問讓我一下有些尴尬,剛才的幸福感也如一下子被澆了涼水。我很是愧疚,隻好對他說了實話:“沒辦法,你說就那麽巧,小c遲不打晚不打,偏偏就在今天,在我準備向秋月表白的前一秒給我打電話,要我回北京結婚,我能怎麽辦?隻好答應她先回去看看啦,畢竟那麽多年的感情,放不下!”
黎武一聽,歎了口氣笑道:“那怎麽辦?我也攔不住你,這就是你的命吧,沒有富貴命,成不了上流社會的人,哎!”說完他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知道,對不住兄弟,也對不起小倩,但眼下我既然已選擇了這條道,這是我依我的心選擇的路,無論如何,我已上了路,爲了愛情,我隻能背負良心的債!
黎武一走,我感覺卸掉了些包袱,頓時我又立刻忘掉了秋月,忘掉此刻她的痛。我總以爲我并沒有真正占有過她的肉體,就不能算是傷她太深,所以對秋月,我心理的負擔并不是那麽重。
此刻,我又完全沉浸在幸福的甜蜜中,一想到即将與女友團圓,就興奮,就激動,恨不得馬上就飛到她的身邊。我已忘掉我所有受過的罪,因爲那些東西已不重要,已成過去式。我已經取得了革命性的勝利,我倆即将走到一起,這比什麽都值得欣慰!
興奮了半天,我才漸漸平靜了些,冷靜讓我理智起來,我又開始擔憂接下來的漫漫人生路。
我好擔心這回北京登記結婚的路,不是一帆風順,沒準半路又出什麽幺蛾子。終其我這一生,除了風浪就是風浪,似乎永遠都在鬥争的路上,沒有什麽事情真正成功過,在與女友的愛情長跑終于要走到終點的時候,我卻還不敢相信。
女友也是人才一表,北京姑娘,人大畢業,知識分子家庭,工作又穩定,所以追求者甚衆,而我除了那張文憑能與其般配,其他似乎都落下風,隻是自己一哭二鬧三耍賴,才與其糾纏多年。是我用青春的流逝将其逼到牆角,讓她别無選擇,一旦即将得手,我竟然心虛起來。我不知道将來她是否會與我朝夕相伴,我真怕像我這樣沒啥品貌的三無人員,陪她逛街時遇到熟人,我好擔心我拿不出手。。。。。。
人就怕多心,想的多了,好事也成了負擔,我在心裏開始比較自己女友的差距,已經有些相形見绌,越發的不自信。想到這次回北京的主要目的就爲分房,我心裏的幸福感頓時少了許多。哎,這些年我爲了女友大團圓,不斷拼搏,曆經了無數的失敗和磨難,然而最後促成好事的竟然是一套房,這不禁讓我去唏噓不已,再美麗的愛情神話沒有現實做基礎,也許隻是空中樓閣!
那難道我這些年的努力就是做了無用功?不對,如果沒有我的努力和堅持,也許女友早已放棄,正是我的堅韌不拔,爲她,爲愛情不顧一切,破釜沉舟的意志,終于感染和帶動了她。我倆最終才把這股力量擰成一股繩,經過克服重重困難,用七年的漫長歲月,結束了牛郎織女的日子,在北京勝利會師,完成了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也正是我們的堅持和努力,感動了老天,讓它在關鍵時刻出手挽救我們的姻緣。天上不會掉餡餅,隻有頑強堅持和不懈努力,幸運之神才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感歎了一番,我又繼續胡思亂想,一旦女友拿到房,她真的願意和我住到一起,長相厮守,把這當做我倆的安樂窩嗎?萬一感覺我不合适,會不會隻是被她利用一下,用完随即退貨,那該怎麽辦?再說了,她真的會爲我生兒育女嗎?那種生活是怎樣的一種生活?我真的能勝任丈夫和父親的角色嗎?還有,她父母一直就看不上我,雖然出于知識分子的開明,他們沒有橫加幹涉,但我從海南來到北京,形同上門女婿,這種複雜的家庭關系,我也沒有經驗,該如何相處?
再有就是北京的氣候,也是讓人撓頭的事,寒冷幹燥,我又有鼻炎,一到北京總是口幹舌燥,經常頭疼,這種日子對一個常年待在溫暖濕潤地方的海南人來說,似乎是煎熬,是極難克服的障礙。
沒想到人快到而立,又得背井離鄉,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哪怕腳踩着天安門廣場這祖國的心髒,我也覺得那不是我的家!
世間的事情永遠都是那麽玄妙,總讓人捉摸不透,算了,還是聽天由命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既來之則安之,卻不可容忍自擾之。。。。。。
想着想着,我又轉回到最初的歡樂時光,對,我和女友已經即将團圓,這不就是最大的幸福嗎?這不正是自己多年夢寐以求的結局嗎?我既然已經實現夢想,幹嘛不好好的享受這美妙的時刻呢?
就這樣,我再不去想太多,抱着被子幸福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我向石濤告了假,又從銀行取了3萬多塊,然後又訂好了機票,終于在2000年10月29日回到北京。
這一次,女友在機場接的我。遠遠望見,我立即笑着跑向了她。可這一年多沒見面,我也感覺有些生疏,所以一到她身邊,我也是隻是先拉着她那冰涼卻含情的手,看她并不抗拒,我才一咬牙猛的抱住了她。在機場出口,我們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