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阿劍這麽說,心裏真爲劉總可惜。他曆盡艱辛,從小攤一點一點做起,費了多大的周折,才取得之前的輝煌,怎麽這麽輕易就在賭場葬送?哎,可悲啊,我也是有賭瘾的人,一聽到劉總這結局,也有點兔死狐悲,尤其他把火車站裏最肥的肥肉拱手相讓,真令人惋惜!
我問阿劍:“劍啊,那他兩個老婆和孩子怎麽辦?好像一直都沒工作,靠他養着的。”阿劍笑道:“誰能管他那麽多,自己想辦法呗,”
我聽了直搖頭。之前兩個女人帶着孩子,依附着劉總這樣有實力的老闆,過的也是光鮮亮麗,這回他賭錢帶借高利貸,一下回到解放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那兩個女人帶着孩子又沒工作,還斷了财源,日子要該如何過下去?
那時候阿劍爲船務公司賣票,收入不菲,火的時候一天能賺一千來塊,一天賺的錢抵的上一個公務員一月的薪水了。可他就是賭瘾難除,那顆心就像被賭場裏的魔鬼勾住一般,隻要每天不去那裏看看、轉轉,生活便一下沒了滋味,隻有在那裏感受一番,才能踏實安歇,就這樣,錢來再多,也都在賭場斷送。
阿劍說着說着便問我是否想去湛江的賭場看看,我也是賭徒,自然歡喜,表示同意。我們剛一出阿劍宿舍門口,便聽附近傳來吵鬧聲。阿劍仔細一聽,忙對我說:“是主任!”
票務主任也與阿劍差不多,也是爛賭,隻是他偏愛遊戲室的牌機。我們聽到吵鬧聲便進入遊戲室,隻見主任正破口大罵:“什麽破機子,輸了三千還沒一個四條,老闆也太黑了!”說完問小服務員:“這機子值多少錢?”小姑娘說:“我不知道,我問問老闆吧。”一問老闆,老闆回複說值一千五。
好嘛,隻見主任氣呼呼的跑出門外,也不知從哪找了塊大石頭,回到遊戲室一把把它高舉過頭頂,惡狠狠的說道:“去你媽比,砸爛你這爛機子。”然後便猛的一砸,“嘭”的一聲,山崩地裂般,隻見這台牌機子已被砸爛,碎片散落一地。
我們和小服務員都驚呆了,隻見主任沖小服務員喝道:“把你們老闆叫來!”小服務員吓得立馬跑去找老闆。
沒一會老闆回來,主任大罵:“你他媽太黑了,哪有打了三千塊連一個四條都沒有的,我給砸了,這機子不是值一千五嗎,賠你!”說完從大哥大包裏掏出了一千五遞給了老闆。
老闆接過錢,還滿臉陪笑,他哪敢說啥,一來他知道主任有些勢力惹不起,二來主任是他的财神,在這裏不知已輸了多少,他可是老闆的奶娘,哪敢得罪?
至于老闆如何打掃戰場,怎麽添置新機子,在此不再多說。且說阿劍看主任發洩完,問他要不要一同去看看番攤賭,主任偏愛牌機,這也是那個時代海南賭徒的偏愛,他對湛江番攤興趣不大,隻推說打的太久,身體累了要回宿舍休息。
那年代的辦事處主任權力不小,又遠在異鄉,等于無人監管的一方諸侯,頂多算是國企一副科級幹部的他手握财權,票想免多少就是一句話的事,各項費用隻要有票就敢報。
主任租住的是一個豪華的大開間,專請了個保姆做飯,每日殺鵝宰羊,大海鮮龍蝦鮑魚别管多貴想吃就買,常常一日二三百塊夥食費,快趕上當時一小服務員半月工資。
至于時常各處遊逛,隻當出差,并無甚業務,無非開房吃喝帶泡妞,甚至每月都不知道送了多少錢給賭場老闆,另外還得撈點養家糊口的體面錢,這些都從辦事處的日常費用裏出。
主任甚是喜歡阿劍,非拉他住在一起,到哪都愛帶着阿劍這個随從,所以阿劍在湛江這些年,也過了段舒心日子。隻可惜了船務公司,由于支出偏大,投入多少新船也沒見太多赢利。。。。。。
我們和主任告别,便迅速趕到遠郊的一家酒店,我問阿劍:“怎麽到這來,安全嗎?”阿劍笑道:“哪有人管,老闆後台硬,這裏賭的大着呢,輸赢幾萬幾十萬都是常事。”我一聽直咋舌,那年代這樣的輸赢,不該叫賭博,簡直就是賭命了!
我們進了酒店,直接來到一樓的一個套房。門口有人盯梢,一看阿劍是熟人,也就放了我們進去。
一進房中,好熱鬧,隻見人頭攢動足有三四十人,但一看押的錢我都傻了眼,跟個小山似的!我就帶了一千多塊,本想試試,一看這情形,還是看熱鬧吧,人家都一萬一萬的往上扔,千把塊玩一回都不夠還讓人笑話。
有人押就有輸赢,輸急了眼頭腦就失去理智,管他什麽高利貸,就是明知有*,也要往那裏跳,我親眼看到有人借了五萬高利貸!
我在異鄉也不敢參與,且我還是更愛麻将和馬機,所以一看是關門賭,心裏總是不安,加上也不熟這玩法,興趣沒那麽大,所以過了沒多一會直把阿劍往外一拉,離開了賭窩。
當晚我就乘坐9點鍾慢船離開了湛江。時隔多年以至今日,我并沒有再次踏上這塊承載過我青春和理想的土地!
躺在船艙裏,我想到劉總的慘相,心裏還一直爲他歎息。賭博消滅了一大批靠勤奮和血汗在那個年代最先富起來的人的财富。
還有像阿劍這樣辛苦打拼有點來路的打工仔,由于深陷賭瘾,最終都無法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沒有撈到第一桶金,也失去成攻的機會。
染上賭瘾,哪怕僥幸成功,也總會有家财散盡的一天!劉總接下來的命運凄慘,人到中年的他已再難有當年的鬥志,老天也難再給他第二次機會,他的餘生與死有何區别?隻是害苦了他的二位夫人和孩子!
至于阿劍,人品再好,也爲賭所害,後來竟還将家裏的拆遷款賭盡,實在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不單劉總、阿劍,我的好些朋友都倒在賭場,倒在賭場的高利貸,不單傾家蕩産,最後連家也不敢回,結局十分凄慘。這些人有些還是我的鐵哥們,甚至我的親兄弟,雖然我一再相勸,甚至責罵,也無濟于事,最終幡然悔悟并徹底遠離賭場的幾乎沒有,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我自己也曾經沉迷其中,幾乎不能自拔,至今我還認爲,我能從這泥潭走出,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回頭一看,太不容易!在此跟大家說說賭吧。
人的天性皆是貪玩,閑不住,爲此還要美其名曰“娛樂活動”。人類來自叢林的天性,讓我們更癡迷于那種能分出輸赢的“娛樂活動”。人性裏的貪欲和惰性讓許多人都希望能不勞而獲,特别是在“娛樂活動”中不勞而獲,于是賭博便應運而生。
賭博的曆史悠久,自從有了文字,便有了賭博的記載,這似乎從一開始就伴随着人類的出現而存在。古今中外皆是如此,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頭百姓,都對賭樂此不疲,許多關于賭博的故事也因此流傳。
賭無處不在,據說古時候有幾個漁民出海捕魚,茫茫旅途中,漁民閑來無事,在飯桌前坐定,禁不住就想開賭。由于缺少賭具,各人便在自己面前放上幾顆飯粒,蒼蠅先落在誰的飯粒上算誰赢,好賭至此,真讓人啼笑皆非。
“賭徒”一詞在老百姓心中屬于貶義,但對那些真正有技藝在身,以賭爲業的人來說,他們口中的“賭徒”二字,就像我們旅遊界的“刀手”一般,是一種榮耀。
而那些十分嗜賭,又不懂其中玄機的人,便是職業賭徒口中的“肉仔”,如同案闆上的肉一般,隻能成爲任人宰割的貨色。所謂“十賭九騙”,在賭徒的意識中,隻不過是和你賭十次,出老千騙你九回,剩下一次給你苟延殘喘之意!
所謂“小賭怡情,大賭緻富”、“常開房的身體好,常搖頭的沒煩惱,常打架是練手腳,常賭博是練頭腦”、“赢了沖,輸了要撲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賭一睹,摩托變路虎”諸如此類貫口,無非是職業賭徒們編出來的謊言,就爲引你入套,你若真信以爲真,甚至奉爲金玉良言,那你最終将死無葬身之地!
我一鐵哥們,早些年常在他娘舅家厮混,見識了不少門道套路,他告于我,我将此轉述各位,隻爲警醒那些深陷賭博泥潭的可憐“肉仔”,
他娘舅是出了名的職業賭徒,明着是開修理廠,實際賭才是他的主業。明面上他還開着海南人最愛的私彩,暗地裏則聚衆賭博,他這裏實際就是一賭場。
賣私彩無非是在賠率上掙點固定的利潤,賭博則是無本萬利的營生,其雇傭的托兒甚至比店裏的修車師傅還多!我兄弟業在他娘舅這見過多種賭博技法,我在這裏說說無非就爲警醒世人,知那其中奧秘,進而迷途知返!
既然這章是湛江風雲之完結篇,那先說說那年頭湛江最火的番攤賭吧!
番攤是一種十分低級的騙局,雖然低級,受騙上當甚至被騙得傾家蕩産的人比比皆是,這種賭局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在兩廣及海南十分盛行。
這種騙局的玩法是用一個小碗,将一堆豆子或紐扣罩住,開攤者在跟前擺上一塊布,布上畫上一個“田”字格,四個格子裏再分别寫上“一”、“二”、“三”、“四”,下注的人分别在四個格子裏投注。
投完注後,開攤者提起小碗,用一根小棍子去撥那堆豆子或紐扣,按每四粒一組從大堆裏分出,直撥到原來的那堆豆子或紐扣隻剩下一、二、三或四粒,最後那組剩下的豆子或紐扣是幾粒,在“田”字格裏對應下注的人就赢,能夠得到開攤者四倍的賠付。
這騙局的原理是,那一大堆豆子或紐扣的數量實際上是4的整n倍,也就是說預先擺放的這一堆豆子或紐扣如果按四粒一組分撥,正好可以分完。
開攤前,莊家用左手去攏那堆豆子或紐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