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萬泉旅行社領完行程,我回到振邦旅行社辦公室。老文正在辦公室裏悠哉遊哉的抽煙,見我進來,面露喜色,看來昨晚收獲不錯。我笑着對他說:“恭喜,恭喜。”他自然知道我話裏的意思,也感恩昨天下午我們給足的面子,站起身來走向我,拍了拍我肩膀笑道:“一般般了。”
此時我心裏并不象我臉上那樣的燦爛,旅行社還沒個正型,老文就開始醉卧溫柔鄉,隻有我奮蹄不止,我心裏如塞了什麽東西一般,挺不痛快。可我不好發作,隻好還是笑得十分燦爛的問他:“兄弟,怎麽有這好事不提前跟我們說,大家一起高興高興,你冷不丁帶一大美人出來,把我們都吓了一跳。”
老文臉上笑着,心裏肯定十分痛快,可嘴裏還是那哭喪的嗓音說:“兄弟啊,度日艱難哪,好不容易認識個能給口飯吃的人,就随便談談喽。”我哈哈大笑道:“被包了?”老文繼續哭喪着臉說:“希望給她包吧,我都吃過她兩頓飯了,沒辦法,日子不好過,隻能跟人家過了。”接着我倆四眼對視,哈哈大笑。
老文這話半真半假,我後來了解到,阿美是當時熱門的服裝設計師,看那一身打扮就知道挺有品味,在當年普通公務員每月也就一二千收入的年代,阿美每月已經能夠掙到四五千。有技術、有身材、有相貌,還是收入不菲的白領,這對老文而言,絕對是挖到寶了!
老文與我們爲伍,特别是與向家兄弟等爲伍,遇上泡妞,常常會退避三舍,顯得雄性荷爾蒙分泌不足,與我們這些年紀相仿的陽剛男人相去甚遠。據小姐們反應,無論她們動用何種手段,老文卻隻是靜如一潭死水。我們私下交流時,他反應也有些自卑,隻是勉強笑着對我說:“草,隻要不是我喜歡的,我就硬不起來,咋辦?”我也隻能笑笑,因此我們注定無法成爲一起嫖過娼的鐵哥們了。
如今他得了阿美,看樣子應該是春風得意,再現了雄風。才女、财女加美女,怎麽什麽好事都讓他趕上了?這一回有了阿美做後盾,老文終于可以安心等待冬天的來臨,等待寶藏開啓的時刻!
我和老文又寒暄了幾句,順便告訴他我要出團的事,他正春風得意,隻顧自己開心,哪有心思放到我這兒?隻是嗯嗯的對付。寒暄完,我又坐了會,就回家做飯休息。
第二天接的是早班機,不到9點半飛機就到,接到客人後馬不停蹄直奔興隆。這一車人真不少,連全陪39人,把44座的日野大巴坐的滿滿。司機是老吳,這車實際是他與石濤合股,是一輛徹頭徹尾的黑車。這車連車牌都是假冒僞劣。看這車車齡應在十五年以上,按理說早該報廢,隻因這車是單位公車,不似那客運車輛,所以跑的裏程較少,車容車貌還不錯,唯一讓人擔心的就是底盤低,晃晃悠悠似乎總偏向一側,老讓人擔心車要傾覆。
老吳以非常低的價格從廣東收的這車,又托朋友找到石濤,于是石濤利用手中的資源與其合作,各占50%股份,這是後來我與老吳交了朋友,才在私底下聊天時套出實情,難怪這徹頭徹尾的黑車,盡跑肥團,配的也是水平與我相當或技術更高的導遊!
但話說回來,大客的技術水平,小日本要領先我們許多,車齡這麽長的黑車,舒适度比國内新車還好的多,毛病還少,隻是時間長之後,音響和空調實在一般,隻是貴州人好說話罷了。
帶這滿滿一車人,是信任也是壓力,但卻激起我的熱情,面對滿滿一車人,我實在享受那種衆人矚目的感覺!
這一車貴州人一如既往的好帶,在一段海南風情介紹之後,我開始揮舞我的三斧頭。先是民歌,唱完之後就是故事,等把氣氛搞起來,就進入全民k歌階段。
貴州人天生就有些腼腆,畢竟是高原大山裏的人,純樸厚道,所以要拉他們唱歌一開始也挺費勁,但貴州人天生能歌善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看着土裏土氣的他們,一番拉拉扯扯,才正式登場,一亮嗓子卻吓我一跳,天呐,這群人簡直就是山裏來的百靈鳥!
有人做初一,就有人敢做十五,愛唱歌的人一旦點燃氣氛,嗓子就癢,很快車裏40人就開起了演唱會,有些歌手連唱幾首還不過瘾,我隻好從他們手裏強搶過麥交給别人。
歡樂讓旅途過的真快,眼看要到萬泉河,還有一半人沒搶到麥,我隻好無奈的終止了演唱會。
帶貴州團壓力不大,他們大多數是初次出門,山裏人最愛大海,所以許多人把首次出門安排到海南,然後才是上北京看天安門和毛主席。由于人老實又是初次出門,所以隻要導遊足夠熱情,山裏人哪能想到導遊熱情背後的奧妙?所以即使再多購物點,閉着眼睛,不須解釋,也能把他們帶進去,而且不會有啥心理負擔,所以套當年行内話說:“你連貴州團都帶不好,就别當導遊了!”
萬泉河、紅色娘子軍塑像後,便是東山嶺,由于出來的晚,我們隻好把地礦陳列館放到最後一天,今天主攻蛇館。可也許貴州處于山區,對中藥興趣不大,全車39人,才買了不到兩千塊。原以爲車裏氣氛不錯,全車又那麽多人,怎麽着也能買個三五千,沒想到是這結局,我和老吳心裏都不痛快。然而更讓我們惱火的是晚上的人妖表演,居然全軍覆沒,沒人看!老吳一下氣得飯都沒吃,便開車出門找朋友去了。
團隊沒消費,全陪也沒面子,這女孩自然小心翼翼,我雖也心裏不快,但看全陪這人,也不像狡詐之徒,所以還是對她挺客氣,晚上也請她宵夜。
大家邊吃邊聊,我不住的唉聲歎氣,苦笑着對她說:“妹妹啊,你怎麽帶了這樣一群白吃白喝的人來海南啊,啥也不買,啥錢也不花,要都是這樣我和司機都得餓死,我還無所謂,就怕明天再不消費點,司機都沒力氣踩油門了。”
我這玩的是心理戰術,争取通過不停的抱怨,亂其心智,讓全陪産生挫敗感和内疚,讓她呆在車上面對我們時感覺難受,不得不想法挑動客人消費,來迎取我們的歡心。
相比我,全陪是貴州本地人,又代表組團社,客人自然更信任她。人的心理距離與地理距離許多時候成正比關系,所以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就是他鄉遇故知。例如海南離廣東廣西近,感情上對兩廣人就比北方人親近,哪怕相比廣東的鄰居湖南,還是兩廣人更讓海南人感覺親近。
我這樣長籲短歎,又熱情的給全陪打湯夾菜,就叫有打有拉。全陪隻是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姑娘,還沒像那些老狐狸般修煉到家,脆弱的心靈直感覺對不住我這“地頭蛇”,所以第二天珍珠水晶她不好不幫我,用貴州話做大家的工作,可結果依然收效甚微,近40人,每站購物都不足2000,可以視爲摸鼻!
最讓我生氣的是貴州人最喜歡玩的潛水,居然才下了三個!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海鮮也被他們以過敏爲由拒絕!
晚餐時,老吳氣得把頭和身子斜到一邊,看都不看我們一眼,邊吃邊直和别的司機倒苦水。我也不好在老吳面前對全陪客氣,更别說給她夾菜。這樣的氣氛,在人生地不熟的他鄉,這小姑娘心裏可想而知有多大壓力,多難受!
看到姑娘一臉的尴尬,我一下有些不落忍,便勉強笑着給她盛了碗飯,全陪受寵若驚,忙雙手接過說:“文哥,自己來,自己來。”
我半開玩笑的對她說:“妹妹,這團照這樣下去,明天連飯都吃不起了。”全陪尴尬的笑道:“哎,我也盡力說了,他們就是沒買,氣死人。其實他們是電力系統的,很有錢,就是經常出去玩,被騙多了知道其中門道,他們自己對我說的他們已百騙成精了。”
全陪這是在爲自己辯護,但她也道出了人性。旅遊業就是如此,作爲導遊最希望人傻錢多,能劫富自然最好,遇到沒錢的客人就好比拿刀切排骨,即使刀再鋒利也剔不下幾兩肉。但往往财富都掌握在精明或說狡猾之人手裏,老實人一般都是窮光蛋,好蒙卻擠不出多少血來。這批客人底子不錯,來自電老虎,不差錢,但這事就像小姐,剛開始接客還挺敬業,時間長了便出工不出力,再怎麽嗯嗯啊啊,四肢亂動,也隻是走走過場,反正男人一股暖流飛逝後再難回頭,再投入給的也還是那個數,難得多給,久而久之她們便成了精盡是對付。
這批客人已混成老小姐,即使再光鮮亮麗,隻把我當嫖客,并不願意多出一分力,我聽了全陪這麽說也洩了氣,直後悔之前付出太多。
吃完飯回到酒店,剛給客人分完房送走他們,拉客大王阿勇便笑着迎過來,敢情他早守在榆林灣酒店多時。他一見我便笑着問道:“文哥,團怎麽樣?”我摸着自己的鼻子說:“這樣!”他笑道:“摸鼻不怕,文哥,有好事,到我們店裏來,保證發财!”我一聽闆起臉說:“還看脫衣舞啊,不去,上次被你們害慘,差一點就被警察抓去。”
阿勇拍拍我的肩膀說:“誤會了,文哥,是這樣的,我現在給一個珠寶老闆當外聯,在瓊海,專殺老鄉,爆機輕松的事!”他一說我就明白了,這就是老鄉店,借老鄉的名義宰客。我一聽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我們公司不讓去。”誰知老吳從一旁竄出,用海南話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