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這大巴經燕姐介紹,進入騰龍車隊後,雖然團隊質量不太好,但總算進入正常程序,我也比原先少操心了些,這讓我也可以騰出手來出團,雙管齊下,兩條腿走路人也踏實,也精神。且讓我先把車的事情說完,待回過頭來再繼續把我的那點破事跟大家交待。
人的追求是無止境的,欲望更是永遠無法滿足,所謂欲壑難平,你永遠也無法讓别人知足常樂,如果你總是嘗試滿足别人,以爲他們會高興,會感恩,那是你已犯下的最大的錯誤!你隻是在把他們的胃口撐大,他們的要求隻會越來越高,最後要你烽火戲諸侯,直至國破家亡才甘心!
這就像當年的日本,占領了東三省還不夠,胃口越來越大,最後非要蛇吞象,就想要整個中國。當時天真的中國人以爲割了東北這塊肉喂它,它該滿足了,但那能滿足嗎?割下那塊肉血淋林,隻會激發它的獸性,結果日本人如嗜血的鲨魚一般,也不管能不能吞下,就猛的撲向整個中國。國與國之間原則問題寸步不能讓,人與人之間也是如此,千萬不要輕易滿足别人的要求,因爲這是個無底洞!
我也一樣,這車開始進入正常運轉後,我隻高興了一小會,又開始煩惱,煩的就雖然解決了溫飽,但也僅僅是溫飽。作爲新人,雖然也跟其它車交一樣的管理費,可出的團都是人家挑剩的,經濟效益很差,要麽客人消費不行,要麽導遊割草水平不行,總之極少有收入超兩千塊的團隊,這對大巴車老說,就比摸鼻強點,所以一個月下來,雖然也跑了五個團隊,加上車費,也才賺了一萬五左右,扣除各項費用,僅剩下七八千塊,而同一車隊有些車跑的好團,一個月能剩下近兩萬,簡直天壤之别!
我不甘隻夠個溫飽,我弄這車那麽辛苦,一個月下來若與阿哲平分,也就多個三四千塊,還不如自己帶一個團賺的多,真就像海南俗語說的:“沒幾巴非找個幾巴挂上”,盡給自己找麻煩,可帶上阿哲,我咬牙也隻得堅持到底。
我和所有人一樣,有了溫飽,又要小康,有了小康,還要體面,将來有了體面還不夠,還得富貴,可能富貴了還想當皇帝,哪有消停的時候,有欲望自然就有痛苦,老子說:“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我既然想奔小康,就得想法出好團,可我剛進這車隊,并不知其中的門道,這裏的車主我也不熟,我無奈隻能向石濤求教。
我深知石濤爲人,必是賊不走空,所以電話裏絕不談事,還是約他到他喜歡的龍泉花園西餐廳邊吃邊說。一見面他就笑着問我:“阿文仔,你這車老闆當得怎樣?”我苦着臉對他說:“當家才知柴米貴啊,哥呀,不聽你的話,吃虧在眼前啊,這回是想把它甩,都甩不掉了,麻煩死了。”然後我趕緊喊來服務員點餐。
等咖啡上來,石濤又笑着問我:“兄弟,你不是把車放車隊了嗎?還愁啥愁?”我搖搖頭說:“哥呀,放車隊不假,排那些都是爛團,客人都是些不肯掏錢的吝啬鬼,賺兩千就叫爆機,這大車那麽高的費用,怎麽幹?一個月下來剩個幾千塊,跟人一分連一個團的割草還不如,還盡是傷神的事,吃也不香睡也不甜,這他媽日子。”
石濤聽了笑道:“這都是你自找的,現在還沒到你麻煩的時候,你還得保佑車别壞,老國出車平安,将來要是車大修換點啥,或者出點事故,你這點錢還得往裏搭,呵呵,團要不賺大錢攢着,有啥事你就知道頭疼了!”
我哭喪着臉問他:“哥,我都在車隊了,又交了管理費,平時也跟隊長他們聊的不錯,怎麽還是沒給排個像樣的團?”石濤笑道:“看你割草時挺精明,下了車怎麽就不靈光了,隊長收了你們的錢,跟誰不客氣,何止你一個?私下還得搞關系,該送還得送,那管理費是個基礎,大家一樣,剩下的就比誰關系硬了,但歸根結底,還得靠面(海南俗話“錢”的意思),那東西才叫關系。”
啊,還得搞哪套?我生來就怕這些,至于送錢我更羞于沾它,讀書人的迂腐,總覺得髒,可不送還有啥法子?我問石濤:“不送不行?”石濤笑道:“有人送你不送你可能就吃虧,除非你鬧,但鬧有啥用,弄不好人家讓你走。”我問:“一般送多少?”石濤笑道:“我也沒送過,不懂,這就在你個人,自己把握了。“
從買車開始,我就破了戒,我不想再有第二次送錢的事,可照石濤說的,車隊應該有這檔子事,我若不送,可能到死還是這副德性,隻能跑些爛團,這可怎麽辦?
我和石濤又瞎聊了會,石濤還願意在這多呆,我便先行告退。
回到家,我睡不着,當晚又是一陣琢磨,其實我也想送錢了事,但實在覺得這樣做好龌鹾,我實在不想向車隊的人行賄,覺得丢份,可石濤的話一針見血,看來給計調給車隊領導送錢是行規,世界很公平,我們割客人的草,到頭來就該計調和車隊領導割我們的草,所謂關系緊密,無非是錢送多了就緊密了。
我想了半夜,也下不了送錢的決心,可車要弄不好,我自己倒無所謂,我怎麽對得起好兄弟阿哲?送吧,爲了事業,爲了朋友,爲了愛情,行賄吧!不過我不想沾錢,要不就送東西?對,車隊人人好煙酒,茅台送不起,五糧液檔次不夠,送煙吧!
我合計到深夜,終于下了決心,定期請隊長阿亮和調度吃飯,然後定期送煙,隊長送中華,調度送芙蓉王,對,就這麽幹!
同樣都是賄賂,反正這樣比直接送錢來的體面,也不辱我堂堂人大學子,爲五鬥米折腰也得講節操!
第二天,我到振邦旅行社混了會兒,就先行告退去買煙,由于怕買到假煙,我直接到明珠廣場的超市購買。
買完煙,我把它們放到旅行包裏,然後到騰龍車隊坐坐。一到車隊就吓了我一跳,天哪,不大的辦公室一屋子人,敢情一到淡季,大家都守在這裏等米下鍋。
我本就不想與司機們混在一起,出團見着他們已夠煩,這一會兒要混在他們隊伍中,心裏還是極難适應,坐了一會與他們也聊不到一塊,就剩尴尬,我便找機會與調度攀談兩句。
此時調度也忙,與我搭話純屬應付,我一看十分無趣。我也沒有這群人臉皮厚,牢牢的守在這裏,有團就搶,有些直裝得如哈巴狗似的向計調搖尾。我一看心想,完了,怎麽搶得過他們,我根本就不是對手啊!
我無趣的坐了一會,拎着裝着煙的旅行包走出車隊辦公室,也無人問津,隊長阿亮也不在,我有種白跑一趟的感覺。我不甘心,一咬牙撥通了隊長的電話,他一聽我的聲音,問道:“阿文,有事?”我鼓了鼓氣話才說出口:“亮哥,晚上要沒事一起吃個飯?”阿亮笑道:“阿文,吃飯小事,改天吧,今晚有人定了。”
我聽了很遺憾,又問:“亮哥,一會回來嗎?”他說:“在一個旅行社坐坐,爲你們拉業務呢,唉,都不容易,中午還得請他們吃飯,吃完飯回車隊,你們交的管理費,有時也不夠花啊。”說完哈哈大笑,我忙陪笑道:“亮哥辛苦,不容易!”
我們也不再多說,阿亮說了聲:“一會車隊再見,現在忙呢,不好意思了。”便挂了電話。
阿亮這話有些矯情,但這社會就是這樣,你求我,我求他,就是生态鏈,我們處在其中,也隻能遵守它的法則,适者生存!
放下電話我決心等機會,我在車隊附近吃的快餐,一到中午,守在車隊的司機紛紛結伴吃飯,我看調度已被他相好的司機帶走,應該準備吃大餐去,不由得心裏一陣酸楚。。。。。。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在車隊附近的老爸茶店等到下午兩點半,終于看到一輛馬自達323停到車隊停車場,是阿亮的車,我一下從茶店飛奔而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到隊長車前,邊跑邊把旅行包拉鏈拉開,從裏面摸出了那條硬中華。
等隊長把車門打開,我也不顧裏面有沒有人,忙向他打招呼:“亮哥好!”然後把煙遞給了他。阿亮一看,笑道:“阿文,别這樣,這麽做不好意思。”我笑道:“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是條煙而已,本來想請你下午吃飯的。”阿亮笑道:“下午咱們隊裏的車老闆約了,要不然你也一起來,真的,都是熟人無所謂的。”我最煩和不熟的人吃飯應酬,一聽阿亮這麽說直推辭說還是改天吧,不太熟吃不痛快,阿亮隻好由我,又說:“那就改天,大家不忙了聚聚。”
此時我厚着臉皮苦笑着對他說:“亮哥,上個月跑的都是廣東團,導遊也爛,都沒賺超兩千的,差的要命,哥這個月能不能關照一下,也安排個好點的上,不然我怕都攢不夠大修的錢。”亮哥一聽,笑道:“哦,這樣啊,我回去看看記錄,真是這樣那肯定要關照,自己兄弟嘛!”我千恩萬謝,他又問我上不上樓,我忙說:“不用了,坐到現在了,想回家休息了。”我倆就此别過。
賄賂對别人而言輕而易舉,可對我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見阿亮收了煙,心情大好,一路輕快的小跑,然後攔了摩的回家。我想着調度的煙還沒送,心裏挺不踏實,這午覺也沒法睡着,我躺了會,還是又拎着剩下的那條芙蓉王守到車隊附近。
旅遊車隊一天24小時有人,我要找的那位調度直到快7點才下班,此時天已半黑,我看他出門上了他的摩托車,忙如獵豹撲食般猛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