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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我當心理咨詢師遇到的那些怪誕事

NO.04 大媽無法辨認出任何人的面目

第一章

生活中,一般人經過幾次接觸都能夠輕松認出與自己交往的對象,但是對于患有臉盲症的人來說,不管是朋友還是家人,都很可能會形如陌路,相見不相識,賈如芳賈大媽就是這樣的人。

賈大媽是個典型的臉盲症患者,她主要是對别人的臉失去辨認能力,隻能靠其他細節去辨認,比如發型、聲音、走路姿态、眼鏡的顔色等。但是當這些外在特征改變時,她就不能辨别出對方是誰了。

她與我們本無任何交集,隻是她無意中目擊到一起離奇猝死案,但由于患有臉盲症,無法給警方提供更确切的目擊情況。警方邀請我們參與破案,于是我們和她有了深入的接觸。

關于這起離奇猝死案的情況是這樣的:

有人在西山下的亂葬崗附近無意中發現了一具男屍,随即報了案。男屍的身份很快被确定,系西山下附近一村民,叫魏大明,是一名慣偷,多次入獄,但依然不思悔改。

魏大明身上并無外傷,屍檢顯示是猝死,死亡時間是前一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但因他死狀恐怖,面目猙獰,且現場疑似被人清理過,警方最後還是将魏大明案列爲刑事案調查,并很快找到了五名嫌疑人。

然而逐一審問後,警方并未發現任何疑點,案件陷入了僵局。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找上門——她就是賈如芳賈大媽,她稱魏大明死的那天晚上,她外出上廁所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西山下的亂葬崗旁有兩人在争執,後來就沒動靜了。後來聽說亂葬崗附近發現了屍體,于是找到了警方說明情況。

她的講述,地點和時間都對得上,可以确定她就是魏大明案的目擊者。但是當警方問賈大媽能否認出當晚同魏大明争執的人時,賈大媽搖頭如撞鍾般說恐怕不行。

因爲她患臉盲症已有多年,去了醫院好幾次都沒有辦法治愈,辨認不出别人的樣子來。

警方覺得啧啧稱奇,實驗了幾次驗證了賈大媽的說法,但是警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再次将五名嫌疑人召喚到派出所,讓賈大媽辨認。

遺憾的是賈大媽辨認不出來,這時,參與偵破此案的李達李警官——就是我們的李哥,得知臉盲症其實也是一種心理疾病,于是請我們過來看看。

就這樣,李達的一個電話,将我們請到了派出所。

張哥聽完李達說完魏大明猝死案的前因後果後,說:“臉盲症是一種神經疾病,主要是由枕葉或颞葉損傷引起的,症狀分爲兩種:一種是看不清别人的臉,一種是對别人的臉形失去辨認能力。目前臉盲症仍屬于醫學難題,暫無可以治愈的方法。不過一般來說,患有臉盲症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套認人的小技巧,賈大媽既然患臉盲症多年,自然也不例外。嗯,賈大媽先不急着去見,我可以先看看你們警方最開始詢問的那五名嫌疑人的情況嗎?”

“當然可以啦,請你們過來的事,我已經向上級彙報過了,領導特批,本案一切資料你們都可以查閱翻看。我這就帶你們去看當時我們詢問那五名嫌疑人的視頻。”說着,李達帶着我們來到了攝像監控室裏,一邊找視頻,一邊繼續說,“這五人說起來也蠻有意思的,那天晚上他們每個人都惡作劇了一把。有了,視頻在這裏。”他拉出五個視頻,點開了其中一個。

畫面裏出現了一個斯斯文文,看上去有些憂郁的年輕人,他是這麽說的:

那天晚上我确實到過那個亂葬崗,因爲我聽錯了劇務的話,錯把馮京當馬涼了。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丁成功,是一名群衆演員,出道三年了依然還是跑龍套的,但這不是我的錯,實在是因爲演藝圈裏太現實,像我們這種沒錢又沒關系的人是很難演主角的戲份的,但是我堅信“是金子終究會發光的”。

這不,機會終于來臨了,我被著名導演周天倫看中,被他最近籌拍的一個恐怖電影的劇組錄用。

雖然分到我身上的戲份隻是扮演一個千年僵屍,台詞也隻有一句,但是好歹能在周大導演的電影裏露個臉,對我以後的演員生涯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然而老天貌似偏偏跟我過不去,向來身體很好的我,不知道爲什麽突然連日來渾身發冷,頭昏腦脹。

去醫院看了好幾回,醫生硬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藥倒是開了不少,可吃了卻不見效果。數日來,整得我老命都快沒了。

那天晚上是我們這部恐怖電影收尾之日,隻要将最後的幾個片段拍完電影就能殺青了。我扮演的僵屍将會在片尾出現五分鍾的鏡頭,我不想錯過,更不想有任何差錯,所以爲了拍好晚上的戲,我白天哪兒都沒去,安心地在房間裏休息,下午的時候吃了點藥,睡了一覺。

結果壞就壞在了下午這一覺上,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我急急忙忙起了床,直奔劇組,可是大家已經不在了。我們規定是晚上九點半出發的,好在我聽劇務說今晚的拍攝工作是在西山進行,當即拿起僵屍戲服,出門攔了個出租車直向西山駛去。

估計劇組的車在路上出了點事故,我到達西山的時候,他們人都還沒來。聽說前一天劇組就派人在拍攝現場稍微布置了一下,所以我基本上沒費太多的力氣就找到了拍攝地方。

導演還真是會挑地方,居然選在亂葬崗上,而且我假扮的僵屍所在的古墓更是布置得逼真極了。

古墓裏面什麽冥器都有,就連棺材裏面的骷髅也沒忘記放,仿造的水平也是一流的,整個古墓看起來活脫脫就是個真實的陵墓!

高,實在是高,名導演就是名導演,有錢也舍得花錢!

我蹲在古墓裏等着劇組的到來,可是等了大半天也不見他們來。本來我身體就弱,夜深風大,我緊了緊衣服,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他們來,本想打個電話問問,可是一摸身上,卻發現忘記帶手機出來,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大罵自己粗心。

這麽等也不是個辦法,外面這麽冷,幹脆躺在棺材裏躲一躲,反正遲早都得躺進去,先進去感覺一下,等下正式拍攝的時候,能表現得更自然一點。

我穿上了僵屍戲服,爬進棺材裏,把那仿造的骷髅扒在一邊躺了一下。果然裏面比外面暖和多了,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睡得正舒服,突然響起幾下“咚咚咚”的聲響,我一下驚醒了過來,媽的,是誰在敲棺材蓋,正欲破口大罵,頓時想起劇本上的情節。

在周大導演這部恐怖電影裏,我扮演的這個僵屍,是在聽到外面有人敲棺材蓋的時候,猛地從棺材裏冒出來的,敲棺材蓋的聲音是三聲。難道是劇組的人已經到了,戲已經開始拍了?

這時外面又響起了三聲“咚咚咚”的聲響,這三下比剛才那三下更急更響,看來是外面的主角見我老沒動靜有點不耐煩了,好吧,該輪到我上場了!我推開棺材蓋,伸直了雙手,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一坐起來就看見對面站着個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拍戲的那個高高帥帥的男主角。

但是我馬上想到劇本裏的這位主角後來整了容,看來他是化過妝了。我沒再遲疑,照劇本裏說的,朝他抓去,他吓得連連後退,摔倒在地。

他的演技還真是不錯,真是太逼真了,我也不能丢臉,從棺材裏跳了出來,将牆推倒,張牙舞爪地向男主角抓去,嘴裏說着那僅有的一句台詞:“我要吃了你……”

“男主角”爬起來,驚聲狂呼“有鬼啊”拼命地往後逃,我自然也緊跟上去,邊追着邊喊着要吃了他……

追了他幾米,我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現場并不見攝像頭,也不見其他人。我回去後忙打電話給劇組,卻被罵了一頓。我這才知道,那天拍戲的地方是在錫山,而不是西山,原來我跑錯地方了。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那具男屍是怎麽回事,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們不信,我可以告訴你那個被我吓走的男人的長相,他大概三十出頭,留着個小平頭,脖子上好像挂着一條金項鏈。

“我們根據丁成功的描述,畫出了那個男人的畫像,然後很快找到了他。他叫楊牧,家住回龍觀××小區,我們将他請回派出所……”說着,李達點開了第二個視頻。

畫面裏出現了一個三十多歲,剃着個小平頭的小年輕,脖子上的金項鏈閃閃發光,他是這麽說的:

你們問我那天晚上是不是遇到僵屍了?是的,沒錯,我真的見鬼了!那天我一個住在西山附近的朋友結婚,我專程跑過去祝賀。

朋友的婚禮辦得很鄉土化,酒席并沒在酒店裏辦。他請了幾個村民,殺豬宰雞在自個家裏辦了十幾桌,氣氛搞得很熱烈。我不勝酒力,跟他火拼了幾杯之後醉倒在席上,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我頭疼得要死,肚子也有點不舒服。我爬起來去找廁所,找了半天卻沒找着。我有點忍不住了,撿了張報紙,走了出去,擡眼一掃,看見不遠處有個小山坡,坡下草木叢生,也沒多想什麽,沖了過去,蹲下,一番翻江倒海,肚子總算舒服了。

我拿報紙擦了屁股,站起來正要回去,突然傳來一道陰冷無比的聲音:“閨女,你怎麽又忘記帶鑰匙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我一跳,這時另外一道尖叫聲突然響起,我擡頭看去,隻見斜坡上一個姑娘像瘋了一樣往坡下跑,一邊跑嘴裏還叫着“有鬼”。

我渾身一顫,酒完全醒了,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是見那女的吓成了這樣,估計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心裏也開始害怕起來,掉頭就要跑。

此時,身邊塌方的山坡上響起“呵呵”的笑聲,緊接着,我看見塌方的一角傳來了亮光,我湊近一看,原來裏面是個古墓,一個四十出頭、打扮有點老土的中年人,一手拿着一個鐵鍬,一手拿着電筒,正在呵呵地笑。

我人不笨,看他這樣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看來這位老兄是個盜墓賊,正在幹活的時候,無意間被剛才的那個姑娘撞見,于是他扮鬼吓走了她。看着這位老兄幹笑了幾聲,然後走到棺材這邊,拿起鐵鍬想要撬棺材蓋。

剛才給他那麽一吓,害得我差點小便失禁,我見旁邊的塌方塌出的一個缺口正對着棺材側面,當即有了點子,将手從缺口裏伸了進去。

正當那位老兄的鐵鍬要揮下來的時候,我壓低着聲音,陰陽怪氣地說:“媽的,趕緊撬,老子都在裏面憋了八百年了,你他媽的,趕緊給我動手,好放我出來透口氣!”一邊說,一邊敲着棺材。

這位盜墓賊當場吓得屁滾尿流,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嘴裏叫着:“鬼啊鬼啊!”然後撒腿就跑了,連地上的手電筒都忘了拿,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見他那衰樣,我不由得開心地笑了起來。可是我笑到一半頓時臉抽筋了,因爲就在這時,棺材裏有了動靜,“砰”的一聲,棺材蓋給推開了,從裏面伸出了一雙骷髅手……難道詐屍了?我當下抄起盜墓賊丢下的鐵鍬防身。

果然如此,很快棺材裏就站起來一個身着清代服裝的僵屍,他的臉上都是爛肉,我僅有的勇氣當場蒸發了,我丢下鐵鍬,跑了。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關于你們說的那具男屍,莫非就是那具僵屍?

視頻到了這裏,李達點了暫停鍵,然後跟我們說:“楊牧說的都是實情,我們在那座古墓仔細勘察過了,找到一把鐵鍬和一個手電筒。根據上面的指紋,我們很快找到了魏大明案中的第三名嫌疑人李樹根……”說着,他點開了第三個視頻。

第二章

畫面裏很快出現了一個老實忠厚、年齡大概四十歲的中年大叔,他是這麽描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

那天晚上我是去過亂葬崗的古墓,本來是想去盜墓的,不想最後被吓得屁滾尿流。我是李家村的村民,本來我是在一家玩具加工廠打工的,可是最近廠子裏的玩具銷量直線下跌,工資廠裏也停發了,隻是每人每月發點生活費,眼看還有一兩個月就要開學了,手頭上一點錢都沒有,孩子的學費上哪兒弄去?我心裏那個急啊!

那天白天我出村晃悠,路過西山亂葬崗的時候,突然想到前些日子有人在那兒盜了個古墓,好像盜了不少好東西出來,那盜洞還在,要不晚上我也進去看看能不能撿點漏兒?

說幹就幹,我在崗上轉悠了一圈,踩了個點,當天晚上就拿着工具去了。我打着手電筒,鑽了進去,尚未看清楚古墓裏的情況,這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探頭一看,發現側邊的山路上走來了一個姑娘,另外還有個男人緊跟在她的後面。

我不知道這麽晚了,他們還來這裏幹什麽,我怕被他們發現,馬上藏了起來,想等他們走遠了再接着幹。

很快那個姑娘就來到古墓前,由于她正對着我,我借着月光,看見她從挎包拿出一支口紅來,重重地在唇上塗了一層,看起來像剛剛喝了血一樣。我有點摸不着頭腦,不曉得這姑娘深更半夜來這兒到底想要做什麽。

這時那個跟在她後面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這個姑娘在古墓的墳頭上拍了拍,然後柔聲地說了一句頓時讓我血液驟然冰冷的話:“爸爸,我回來啦,你快開門吧!”

她對着古墓喊爸爸并說我回來了,難道她住在這古墓裏?她是個鬼?我心底猛然冒出一股寒氣,後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跟在她後面的那個男人估計聽了她這話也是吓得不輕,當場掉頭就跑了。

姑娘看着那男人落荒而逃,似乎十分開心,“撲哧”一聲笑了。我見她笑靥如花,沒半點鬼氣,頓時明白了七八分,敢情這個姑娘是爲了吓走跟在她後面的那個男人才這樣說的。看來那個男人是想對她圖謀不軌,她急中生智想出了這個辦法。

搞了半天原來是虛驚一場,我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看着這個姑娘笑得如此開心,報複心驟起,我把封在洞口的茅草一扯,然後陰森森地說:“閨女,你怎麽又忘記帶鑰匙了!”

那姑娘一聽,果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有鬼!”然後慌不擇路地跑了。

看着她遠走的身影,我呵呵笑了起來,然而就在這時,我身後的棺材裏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棺材裏敲棺材蓋,難道是僵屍複活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我丢下了工具,連滾帶爬地跑了。

我真的與那具男屍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也不知道爲什麽那裏會出現屍體,我是事後看報紙才知道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可以找來那個被我吓唬的女士,她可以爲我做證。

李達關了這個視頻,然後說:“根據李樹根的描述,我們找到了那名女士,她就是我們第四名嫌疑人,她叫宋子佳……”說着,他點開第四個視頻。

畫面裏出現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士,她穿着得體的衣服,化着一個淡妝,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氣質,她是這麽描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

原來那個吓我的聲音是人啊,我一直以爲是鬼呢,最近幾天惶惶不可終日呢,原來是人,那我就放心了,那天可真把我吓死了。

我是一家公司的會計,本來那天我應該到點就走的,但是公司領導也不知道咋啦,就在下班前五分鍾的時候,突然拿了一堆貨票要我統計,而且非得要我在當天弄出來,說次日一大早要發貨。

我一個打工的小人物,沒辦法,隻好硬着頭皮接了下來,加班加點把數據統計了出來。等我把事兒幹完的時候,一瞧手機,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外面夜色正濃,街上空無一人,隻有街燈一個個中暑般站在那裏,蒼白得像白血病患者。我住在北郊那邊,回那兒的公交車八點鍾就沒了,眼下看來隻好打車回去了。

那晚也算有點怪了,平日裏四處可見的出租車,像是集體罷工似的,我站在原地左盼右顧,等了十幾分鍾,硬是沒等來一輛。我頻頻看時間,已經快十點半了,心裏未免有點急了。

我朝前走了幾步,突然前面拐彎處,射來兩道燈光,像是有輛汽車開來。我下意識地揮了揮手,走近了才看清楚原來是輛白色的奧迪。

空歡喜了一場,我低着頭,繼續朝前走。這時那輛白色奧迪又倒開了回來,從車上探出個腦袋問我到哪裏去,需要幫助不。

這麽晚了,對方我壓根就不認識,所以我婉轉地拒絕了他的幫助。沒想到對方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一邊自我介紹一邊遞給我一張名片。他說他叫周天倫,是新元素電影公司的。

這名字我一聽有點耳熟,貌似在哪裏聽過,再仔細一看對方,戴着副眼鏡,鼻梁高挺,嘴角有粒黑痣,這不是著名導演周天倫嗎,一經确認果然是他。見對方是大導演,我心也就安了,沒再猶豫,感激地上了他的車。

毫不否認,我也像所有女生一樣都有一個電影夢,夢想有朝一日能當演員,想不到今兒天賜良機,居然讓我碰到了這麽一個有名的大導演。要是他看中我的話,那我豈不是可以圓夢了,所以一上車後,我就有意無意地跟他套近乎。

當他得知我非常希望有機會拍戲的時候,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後說他手頭上有一部愛情電影,正缺女主角,說我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他家研究一下。這等好事我求之不得,滿口答應了他。

可是當我擡頭看向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正色眯眯地看着我的胸部,我猛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想起前不久某個不入流的小演員揭露演藝圈中的“潛規則”。

我雖然迫切希望有朝一日能走上熒屏,但是我沒蠢到以身體作爲代價。當即表示已經太晚了,希望改日再談。

周天倫很是失望,不過不死心,依然再三邀請,并許諾種種好處。我是越聽越不耐煩,眼見離家不遠了,于是跟他說已經到家了,借機下了車。本以爲這樣就能擺脫他,沒想到他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沒等我走多遠,他就遠遠地跟了上來,我不由大呼後悔。

我住的地方本來就人煙稀少,更何況時下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我心急如焚地加快了腳步,我一快,後面的周天倫也加快腳步地跟了上來。

眼看我跟他的距離越來越近,無意間我瞟見路邊上的路标,上面寫着“右轉亂葬崗”五個大字,心裏頓時一亮,有了主意,我故意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地朝亂葬崗走去……

到了亂葬崗,我對着一個殘破不堪的古墓故意喊道:“爸爸,我回來啦,你快開門吧!”這一招果然奏效,周天倫當場就被我吓走了。

我開心地笑出了聲,正要走,這時,突然古墓裏傳來一聲毛骨悚然的聲音:“閨女,你怎麽又忘記帶鑰匙了!”

聞言,我吓得魂飛魄散,撒腿跑了。後來想想,估計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他見我吓唬周天倫,于是出聲吓唬我。

你們說的那具男屍,我不知道,當時身在亂葬崗裏,又聽到那麽恐怖的話,我哪敢多停留,一口氣跑回了家。我知道我這麽說,很難讓你們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可惜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京腔味,聲音沙啞,從聲音來判斷應該有四十多歲。如果能找到他就好了,他可以證明我所言非虛。

視頻到了這裏,李達就關閉了,他說:“我們事後也調查了宋子佳,那天她确實加班到晚上十點,她們公司的監控視頻可以證明。又根據她的描述,我們找到了著名導演周天倫……”說完,他點開了第一個視頻。

很快畫面裏出現了一個戴着眼鏡、嘴角有顆黑痣的中年大叔,他是這麽說的:

是的,那天晚上我是送了一個叫宋子佳的女士回家,不過好心沒好報,我大晚上送她回家,沒想到她居然扮鬼吓我。

我叫周天倫,是個導演,雖然沒拍出什麽大片,但在圈裏還是微微有點薄名。近年來恐怖電影當道,市場需求極大,我跟幾個制片人談了談,拉了筆資金拍個鬼故事,連月來進展還不錯。那天晚上是最後一場戲,拍完了電影就能殺青了。

晚上我早早地率領衆演員和劇務趕到錫山拍攝。爲了不落俗套,我将我這個電影在恐怖的基礎上外加了懸疑元素,初看以爲是個鬼故事,其實是個驚悚劇,壓根就沒有鬼怪,所有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精心設計而成的,當然謎底直到最後一秒方才揭開。

今晚這一場就是揭秘的情節,是電影的點睛之處,我不敢草率,親自上陣指揮。

演員還算得力,拍了幾個鏡頭感覺都還不錯,最後一幕終于上場了——半輪西月,陰風陣陣,男主角應約來到目的地,到了才知道原來這裏是一座墓園。滿園的墓碑就像一群人的倒影,每一塊墓碑都倒映一個人影,那些泛在墓碑上的青光,就像是這些人影的微笑,他們像是在沖着主角笑,他的心莫名一緊,戰戰兢兢地走到一座殘破的墳頭前,按照事先的約定,伸手在已經露出地面三分之一的棺木上……

按劇本,男主角隻要在棺木上敲三聲後,這具足有千年的棺木裏就會蹦出個僵屍來。“咚咚咚”,男主角手底下響起了三聲清脆而又空洞的聲響,這時按道理來說應該……結果什麽也沒出來。男主角不由得一怔,又下意識地敲了三聲,結果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由得朝我這邊看來。

我心裏也是納悶,跟那個男主角使個眼色,讓他再敲敲。男主角又敲了三下,棺材裏依然還是沒有動靜,這時不僅男主角有點不知所措,旁邊渲染氣氛的劇務也有點無從下手了。我有點發毛,沖着副導演嚷嚷,要他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原因很快出來了,原來是假扮僵屍的那個群衆演員今兒沒來,而負責安排群衆演員的劇務,則在上半場休息的時候去找這位臨時演員了,至今沒回來。

我大怒,狠狠罵了副導演一頓,要他趕緊安排人員上陣,不想劇組唯一一套僵屍戲服擱在那個演僵屍的臨時演員那裏,他人沒來,戲服自然也就沒有。

本來我這幾天心情就不大好,給這破事一弄,渾身更是不自在,揮手叫他們收工,明天再搞,然後駕上了我的奧迪自己先行走了。

我在回龍觀見一女孩在路上打車,連打了好幾輛車都沒人載她,于是好心停下載她回家,結果她在西山下了車。她說她就在西山附近住,走捷徑沿着山腳下的一條小路步行幾分鍾就到家了。

那時已經十一點半了,我擔心她一個女孩子走路不安全,于是送她回家。但是沒走多遠,她走到了一處亂葬崗,更讓我頭皮發麻的是,她竟然對着一個古墓輕聲說着:“爸爸,我回來啦,你快開門吧!”

當天晚上正是農曆十五,月亮很大很圓,我看着她長發飄飄,嘴唇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似的,陰笑着臉,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索命的女鬼似的,饒是我多年拍攝恐怖片,見此情況也不免有些膽戰心驚,掉頭就回到車裏,然後走了。

你們警方說,在那兒發現了男屍,這個我不知道。車開出幾公裏後,我心想估計是那個女孩子故意吓唬我的,我承認,我見她長得漂亮,當時是對她存有一絲邪念,但是被她這麽一吓,我就走了。

我不知道那裏有男屍,也沒看到有任何異動……我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可以爲我做證。

第三章

“這五人那晚的經曆未免太湊巧了吧。”看完這五個人的視頻資料,我不由得咋舌說道,“感覺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似的。”

李達說:“是蠻湊巧的,不過我們核查過了,基本上與他們自己所說的沒有出入。這五人之間除了周天倫和丁成功有過數面之緣之外,其他人相互不認識,應該不是早就商量好的,所以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果然應了那句老話‘無巧不成書’。”

我摸着下巴,說:“李哥,你們這次又将這五名嫌疑人傳喚過來讓目擊者來認,意思是說你們警方認定死者魏大明與他們有關喽?”

“認定不敢說,隻能說是懷疑。”李達進一步說,“魏大明那天晚上之所以會在西山,從現場散落留有他指紋的草莓,又結合到西山草莓種植園被偷來看,當晚他應該是去偷草莓的,然後下到山腳時,突然猝死的。但是由于現場有清理過的痕迹,我們不得不懷疑他有可能是他殺。魏大明的屍檢判定死亡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我們通過查閱那片區域路口的監控器,發現這個時間段裏,就隻有他們五個人進入過西山。如果魏大明真是他殺,那麽兇手很可能就在他們五人當中。如果真是猝死,那麽就得有個合理的解釋——爲什麽現場會被清理過?”

“死者跟這五人有什麽關系嗎?”

“完全沒有,我們深入調查過他們幾個人的背景和人脈關系,魏大明跟他們五人沒有任何關系或者糾紛,這六人壓根就素不相識。”

“從他們五人交代的事情來說,他們在西山裏的經曆是可以相互印證的,除非五個人都是兇手,不然的話,他們的印證無法如此完美。可正如你剛才所說,他們五人除了周天倫和丁成功算是認識之外,其他人都不認識,跟死者更是素不相識。五個不相識的人會爲了什麽聯手殺一個人呢?這動機太難解釋了。”

一直沒吭聲的張哥,這時突然來了一句:“或許根本就無須動機,如果是他們五人無意中吓死了魏大明呢!事情也是說得通的。”

“這怎麽可能?!”聞言,我下意識地說道,不過随後一想,感覺似乎說得通,我會意地說,“張哥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五人惡作劇的時候,魏大明正好偷草莓下山撞見,懷疑自己見了鬼,突然猝死了。而他們五人搶救未果,怕擔責任,于是處理了現場,串好了供?”

李達說:“起初我們警方也是這麽認爲的,魏大明的屍檢結論顯示是猝死,且臉上表情駭人,像是臨死之前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似的。又結合到那五名嫌疑人的口述,魏大明被吓死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但是我們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從現有的證據來看,尚無法完全判定死因就是受這五名嫌疑人驚吓所緻。所以我們最近加大力度征集線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擊者,結果不想賈大媽有臉盲症。更讓我們沒想到的是賈大媽說她當時看到疑似有兩個人在西山下打架,其中一人将另外一人打倒之後就跑了,她站着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另外那個人再站起來。按她的說法來講,魏大明很可能與人發生了争執,後被殺害,僞裝成了猝死。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更加複雜,不但完全推翻了五名嫌疑人吓死魏大明的猜測,而且還有可能兇手并非在這五人當中……”說到最後,看得出他有些發愁。

“啊,還有這等事。對了,李哥,你肯定拿着魏大明的照片給目擊者看過,她認出他就是那晚倒地的那個人了嗎?”我追問道,如果能确認倒地的人是魏大明,那麽案子很可能就是兇手單獨作案,雖然不知兇手在不在這五人當中,但是至少可以提供偵破的方向。

“給目擊者看過了,但是她辨認不出來。”

“哦,也對,她有臉盲症,活人她尚且難以辨認,死人就更加難了。這事确實有些棘手。”我轉頭看着張哥,問,“張哥,你咋看呢?”

“現在還不好下結論。”張哥指着電腦裏的第六個視頻,問李達:“老李,這第六個視頻裏面是啥?”

“哦,這是目擊者前來報案的資料,我點開給你們看看。”李達說着就要點開視頻。

張哥擺手說:“不用了,看那五名嫌疑人的詢問資料,我主要是想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以便輔助目擊者辨認出她那晚所見到的人,至于目擊者當晚所見情形,我想當面聽她說說。”

“這樣啊,那我這裏還有一份關于這五人情況更詳細的資料,你要不要拿去看看?”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李達從身後的檔案櫃裏抽出一個檔案袋遞給張哥,說:“他們五人的身份、背景、照片和案發當天各自的筆錄都在這裏。”

張哥接過檔案袋,抽出裏面的資料看了幾眼,又塞了進去,然後将檔案袋交給我,接着說:“老李,那名目擊者現在在哪兒?帶我們一起去見見她吧。”

李達應了一聲,随後帶着我們來到一個小辦公室,見到了魏大明猝死案的目擊者賈如芳——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媽。

李達簡單介紹了一下我們之後,跟賈大媽說:“阿姨,這二位是我們警方特别邀請過來協助偵查魏大明一案的專家,之前我已經簡單把您的事跟他們說了,但是生怕有些遺漏,所以還想麻煩您将那晚看到的情況再跟他們說一遍,謝謝啊。”

“李警官别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剛剛還在恨自己爲什麽患上了臉盲症這種該死的病,明明看到了一切,卻什麽忙也幫不上。現在你們請來專家幫我,我求之不得呢,我一定好好配合。”說完,賈大媽看着我和張哥問,“二位專家,你們需要我從哪兒說起?”

張哥微微一笑說:“阿姨,如果可以的話,您還是從頭開始說起吧。”

“嗯,好的,那我就從頭說起。事情是這樣的,那幾天我身體有點不舒服,那天晚上八點多鍾就睡下了,一覺醒來已是十一點多鍾,我有點内急,于是起來前去公共廁所上廁所。我們是在村裏嘛,屋子裏沒有廁所。”賈大媽頓了一下,接着說,“那天晚上是農曆十五,外面的月亮很大很圓,出門時我拿了手電筒,但是沒有用上,借着月光我來到村西的公共廁所裏。解決内急之後,剛剛站起來,無意中突然看到西山腳下有兩個人影在那動來動去,像是在打架,二人扭打了一陣子,其中一個人突然倒地不動了,另外一個快速離開了。我覺得很奇怪,于是站在原地看,結果看了很久都不見倒下的那個人再站起來。我看了一下手機,已經快十二點鍾了,見那兒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我想大概是我低頭看時間的時候,那人走了吧,也就沒再多想,然後我就回家了。今天我看新聞說前幾天西山下發現男屍,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形,時間和地點都對得上,于是趕緊來派出所報案了。”

張哥問:“那兩個人影你能辨認出是男是女嗎?”

“雖說那晚月光很亮,但由于距離很遠,我隻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辨認不出男女來。”賈大媽回答道。

“他們扭打在一起的時候,你可曾聽到他們說什麽話沒有?”

賈大媽搖頭說:“好像是說了,但是由于距離太遠,我沒有聽清。”

“阿姨,冒昧地問一下,您平日是如何辨認出誰是誰的?”

“我主要是通過聽聲音、看外形、對方的言行舉止和衣着打扮來判斷,拿李警官、你和你身旁的這位專家來說吧,李警官身材高大,說話聲音洪亮,他最好認,所以坐在最左邊的這位就是李警官了,是吧?”

李達點頭稱“是”。

賈大媽接着說:“剩下的二位,身高和體形都差不多,從外形我是分辨不出你們倆的。而坐在最右邊的這位專家又一直沒說話,我又無法從聲音上來分辨你們。不過好在你們倆穿的衣服不一樣,中間的這位專家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最右邊的這位專家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所以我一直都是通過你們倆身上衣服顔色的不同來記住你們。中間的這位是張專家,最右邊的那位是歐陽專家,對吧?”

“對,您說對了。我是張勳,他是歐陽子瑜,您叫我們小張和子瑜就成。”張哥随即又問道,“今天李警官應該帶您去辨認過嫌疑人了,您覺得那些嫌疑人當中跟你那晚見到的人影有相似的嗎?”

“這個問題李警官也問過我,當時在列隊認人室裏陸續認了五個人,李警官甚至要他們在裏面走來走去,開口說話,希望我能通過他們的言行舉止辨認出那晚我看到的人影,但是很抱歉,我真的沒能辨認出來。”

張哥對着我手上的檔案袋做了一個“遞給他”的動作,我将檔案袋給他,他順手打開後,抽出裏面的文件擺在桌子上,翻了翻,說:“阿姨,您能具體給我們描述一下那晚您看到的那兩個人影的具體樣子嗎?”

“這個,我說不好,就看到兩團黑影你來我往,像是在打架。”

“我這麽問您吧,您看到的那兩個黑影個子高嗎?”

“嗯,兩個都不高,中等身材,跟你的身材差不多。”

“跟我的身材差不多,那就是一米七左右。”張哥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旁邊做筆記,他繼續問,“阿姨,剛剛您說分辨不出來那兩個人影是男是女,一般來說男人的外形看上去會顯得壯實一些,女的外形會顯得瘦一些,爲什麽您會覺得分辨不出他們的性别呢?”

“因爲距離實在是有些遠,而且人影看上去都很勻稱,所以是男是女,我老人家還真是說不好。”

“嗯,那就是說那兩人的身材比較勻稱。”張哥又記了一筆,他繼續引導說,“阿姨,您看到那兩個人影身上有什麽特别的東西沒有?比如說,他們身上有什麽發光的東西或者頭上戴有帽子之類的東西。”

賈大媽想了想:“這個好像沒有。”

“好的,那您看到的那兩個人影行動上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比如說,手腳不大靈活,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或者二人扭打的時候動作有些怪異等。”

“好像也沒有。”

“嗯,那您還記得那兩個人影是如何扭打在一起的吧?”

“這個我還記得一點。”

張哥往我這邊湊了湊,說:“阿姨,您剛才說那兩個人影跟我們的身材差不多,這樣吧,您告訴我們當時那兩個人影是如何扭打的,我們照着做,您看成不?”

“可以,沒問題。”

第四章

于是我和張哥離開了座位,找了辦公室裏一處寬敞的角落,面對面站着,做好準備開打的姿勢,結果賈大媽糾正說:“當時那兩個人影不是這麽面對面站着,而是低着頭,彎着腰,你拽着我的衣服,我拽着你的衣服,原地轉圈,就這麽厮打着……”

聽上去好像沒什麽,不過就是低頭、彎腰、拽衣服,原地轉圈嘛,但是一照做,我不由得差點笑出聲來,這姿勢太像老鷹捉小雞遊戲裏,母雞爲了保護小雞而在跟老鷹躲來躲去。

張哥瞪了我一眼,暗示我嚴肅點,張哥問賈大媽說:“阿姨,這樣吧,您看到他們一共轉了幾圈?”

“嗯,具體轉了幾圈,我沒有數,三四圈吧。”

我們原地轉了四圈後,張哥問:“阿姨,之後他們又做了什麽動作呢?”

賈大媽回答說:“之後,其中一個人不知道從哪來拿來一根竹子類的東西往另外那個人身上一捅,那人當場倒地。然後我就看到捅人的人走了,而倒地的那個人我卻一直沒有看到他爬起來。”

賈大媽說到這裏,李達補充了一句:“現場我們徹底勘查了,并沒有找到類似的東西,而且死者魏大明身上也沒有任何被捅傷的痕迹,這也是我們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和張哥拿着一把掃把當是捅人的兇器演練了起來,在賈大媽的“指導”下,演練了多次後,才終于達到了她想要的那個感覺。

爲了完整重現賈大媽當晚所見的場景,我們又從頭演練了一遍,低頭,彎腰,拽衣服,原地轉圈,張哥捅我,我倒地裝死……一套走下來,情形确實有點像二人厮打成一團,其中一人殺死了另外一人。但是正如李達所說,魏大明身上并無被捅傷的痕迹,也沒有在現場找到可疑物件,那倒地不起的人會是誰呢?

完了後,我們回到座位上,張哥又在紙上記了一筆,然後又翻開那五人的檔案看了一下,接着跟李達說:“老李,我想你們警方之前也曾根據阿姨的講述勾勒過那兩個人影的情況吧。”

“是的,我們也做了個初步的勾勒,由于現場處理得很幹淨,我們幾乎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所以隻能通過賈女士的口述來推測那兩人的情況,但因線索太少,隻能大概推測出應該是兩個身材均勻,不胖也不瘦,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的人。其中捅人的那個是一名男性,不過我們對比了那五名嫌疑人,楊牧的身高是一米七左右,但是他有些胖,一眼能看出來;周天倫和丁成功身材倒是符合,但是他們身高都不夠;李樹根又瘦又矮,就更不像了;至于宋子佳,她的身高也是對不上,更何況她還是個女的。”

“那兩個人影的情況,我剛開始的推測跟你們警方是一樣的,不過随後我推翻了這個猜測。正如你剛才所說,你們并沒有在現場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所有的一切是以阿姨的講述爲基礎。但是她有臉盲症,且所在地與現場距離較遠,另外也沒看到什麽特殊的舉動或者記号,所以她的講述會存在一些主觀臆想,隻能是在一堆證據下作爲一種佐證作用,而不能當作直接證據。”

“你的意思是說,賈女士說的身材勻稱、身高一米七的那兩個人影有可能與真實情況不符?”

“是的,尤其是當我跟子瑜按照阿姨介紹的情況重現那兩個人影舉動的時候,我更加确定阿姨所見的情形估計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張哥頓了一下,繼續說,“我覺得那兩個人影并非是在扭打,而更像是在處理現場,你處理這邊,我處理那邊,四周都處理了一遍,人影交叉着,看起來自然就像是在厮打一樣,相互遞送清理工具也就成了鬥毆的工具。”

李達低頭想了一下,說:“經你這麽一說,回想起你剛才和子瑜演示的情況,如果是厮打的話,确實有些覺得奇怪。聯想到現場和我們之前對此案的推測,那兩個人是在清理現場更符合情理。那五人無意中吓死了第六人,起初估計是想救他命,但見他死了後,吓壞了,爲了不擔責任,清理了現場,統一了口徑,然後散了。就算事實真是如此,我們警方破案是以證據說話的,光憑猜測是行不通的,問題繞了半天又繞回來了。”

“我倒有個辦法可以讓賈阿姨很順利地辨認出當晚的那兩個人。”

李達聞言,迫不及待地問:“是嗎?什麽辦法?”

張哥神秘地在李達的耳邊說了幾句,李達聽了差點拍大腿跳起來,興奮地直叫:“這個辦法好,絕對可以引蛇出洞。”随後他從桌子上拿起座機打了個内部電話,請同事将那五名嫌疑人帶到派出所外面。

第五章

他們這一驚一乍的,都把我跟賈大媽看蒙了。賈大媽一聽說有辦法能讓她辨認出人來,忙問道:“李警官,是要我再次去認人嗎?”

李達回答道:“是的,賈女士,不好意思,估計還得麻煩您再認一次。”

“麻煩說不上,我就是怕認不出來。”賈大媽擔憂地說道。

“張專家想了個好辦法。這次您一定可以的。來來,請你跟我到窗口來一下。”說着他帶頭領着我們來到窗口。

窗外,兩個警察帶着那五名嫌疑人正在往派出所外面走去,到了差不多一公裏的地方他們停下了。李達跟賈大媽說:“賈女士,我記得您說那晚您所在廁所位置到與那兩個人影的距離好像有一公裏左右,是這樣嗎?”

賈大媽點頭說:“是的。”

李達指着派出所外面的那幾個人說:“現在距離咱們這邊大概一公裏的地方有七個人,您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

“很好,等下我讓我同事過來陪着你,一起看着那群人,如果有什麽發現,你告訴他。”

“哦,好的。”

李達叫了一個警察進來,陪着賈大媽,帶着我和張哥一起跟那群在外面的人會合。路上,我扯了扯張哥的衣角,偷偷問:“咱們這是過去幹啥啊?”

張哥一笑,神秘地說:“你猜。”

“猜得着,我還用問你嗎?别賣關子了,說來聽聽。”

張哥斜視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等下你就知道啦!”說完,他故意追上走在前面的李達,跟老李攀談了起來,不給我任何提問的機會。這家夥就是這樣,一天不氣我,就渾身不舒服!

很快我們就與那七人會合了,那五名嫌疑人見了李達,圍了上來問到底還要他們待到什麽時候。這個說,他要回去上班,那個說馬上要出差,還有的說要回去帶孫子。

李達擺擺手,讓他們安靜下來,接着說:“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也非常感謝你們的配合,還得再麻煩你們一次,這次完了之後,如果沒什麽疑點的話,你們就都可以回家了。這二位呢,是我們請來的專家,等會兒呢,他們會示範一套運動,看上去會有些搞笑,但是我希望兩兩一組能依葫蘆畫瓢模仿一下。”

聽李達這麽說,我知道了張哥說的辦法是什麽了,他是想要他們這群人學剛才我跟他在賈大媽面前重現她當時所看到的情形,便于讓身在派出所的賈大媽辨認。

五人不知道李達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跟着我和張哥兩兩一組學做了起來。爲了顯得有序,李達要他們每個人與不同的人學做四次,最開始學做的是周天倫,他先和宋子佳學完後,接着跟楊牧,然後是李樹根,最後是丁成功,如此輪着來。

這種安排是井然有序,但是可害苦了我和張哥,我們是每次都示範一次讓他們學。幾輪下來,腰酸背疼得不行,好不容易熬過一大半,當宋子佳與李樹根這對組合學做之後,李達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一看号碼,走到一邊接了起來。

見此情形,我和張哥對視了一下,知道賈大媽那邊有結果了,我頓覺一陣輕松,終于不用再練了。果然李達接完電話,回來的第一句就是:“好了,大家停一停,不用繼續再模仿練習了,諸位随我回去吧。”

一回到派出所,李達就将宋子佳和李樹根留下,而周天倫等人則要那兩名警察帶走了。另外三人見李達将宋、李二人留下,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麽,相互對視了幾眼,臉上的表情複雜得很。

他們出去後,李達跟我們說:“今天辛苦你們啦,你們先上二樓休息會兒吧,我等會兒去找你們。”

我們知道他是想立馬審問宋、李二人,我和張哥點頭稱好,上了二樓,回到了原先待過的辦公室。

一進門,賈大媽就迎了上來,興奮地跟我們說:“我認出他們啦,就是他們倆,在列隊辨認室裏,我确實沒有認出他們來。但是剛才距離這麽遠,再加上他們學做的舉動,我一眼就認出他們來了。我可以百分之百确認,那晚的那兩個人影就是他們倆。”

張哥笑着回應說:“是吧,我就說您一定能辨認出來的!辛苦啦!”

我也向賈大媽豎了個大拇指,表示贊賞,随後跟張哥說:“厲害了我的哥,這一招你咋想出來的?”

“呵呵,我原打算按照賈阿姨的講述勾出那兩個人影的真實情況,但是當我聽到老李說他們警方勾勒出那兩個人影的情況跟那五人對不上号時,我突然想到賈阿姨有臉盲症,并且是在較遠的地方看到那兩個人影,另外當時是黑夜裏,盡管月光很亮,但是視線還是會打個對折。這種情況下,她的所見肯定不會太準确,然後我們根據這些不确定的信息再次消化,得出來的結果自然更不準确了。所以我靈機一動,如果将那五個嫌疑人置于一公裏之外,重建當時賈阿姨所見的情形,是不是就能輔助她快速辨認出那兩人來了呢?因此趕緊要老李試一試。”

聽他這麽一說,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心中不由得更加佩服他了。

賈大媽沒有辨認錯人,很快宋、李二人就交代了,一切正如我們一開始推測的那樣。那天晚上他們五人相互惡作劇,無意中吓死了偷草莓下山的魏大明。當時他們都吓壞了,最後周倫天要他們鎮定下來,他說一旦報警,他們五人都脫不了幹系,賠錢事小,弄不好還要吃官司,不如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清理了現場,各自散了。

周天倫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于是他們快速清理了現場,由于周天倫是拍懸疑驚悚片出身的,他懂得一些反偵查手段,所以現場被他們清理得很幹淨。

而宋子佳和李樹根在做最後的工作時,恰好被出來上廁所的賈如芳賈大媽看到。因爲距離較遠,加上她又有臉盲症,錯将清理工作當作厮打,報了案。

直到張哥重建現場,讓賈大媽辨認出了當晚的人影,以此爲突破口,終于理清了事實。

幾個月後,魏大明猝死一案宣判,周天倫等人并非有意吓死魏大明,屬于意外事故,不做刑事判決,以民事賠償結案。

而賈大媽呢,事後我們曾經邀請她來我們中心做客,詢問了她是如何得的臉盲症。

賈大媽說,五年前的冬天,她外出買菜回家的時候因地上積雪路滑,不慎摔傷了腦袋,昏死了過去,幸虧鄰居發現得早,将她送到了醫院,人是救回來了,但是卻落下了病根——她發現自己辨認不出任何的面目,甚至對着鏡子看自己,也認不出來。

一開始賈大媽還以爲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跑了幾家專治眼科的醫院,但未果,後來才查出是患上了臉盲症。辨認不出自己的面孔,倒也無所謂,辨認不出别人的面孔,這事兒就大了,賈大媽當時對自己的處境很抓狂,她經常将别人誤認爲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爲此鬧出了不少笑話,被村民稱爲“睜眼瞎”。

好在經過長期的觀察,慢慢地她琢磨出了一套認人的辦法,通過對方的聲音、發型、衣着打扮、行爲舉止等特征來辨認,雖說也有誤認的時候,但基本上無大礙。

從賈大媽的叙述中,可以推測她那一摔應該是傷到了頂葉或颞葉。

人的大腦半球中,共分爲五個葉:額葉、頂葉、枕葉、颞葉和島葉。其中,颞葉負責存儲記憶,相當于大腦中的“數據庫”;枕葉負責識别物體的形狀、質地等;額葉幾乎涉及所有的心理功能,包括記憶、語言、智力、人格,等等。

在進行人臉識别時,眼睛接收到的刺激往往會傳到枕葉。接着,這些信息就會被送到颞葉中的梭狀回面部識别區,并在“數據庫”颞葉中進行索引識别,如果看到的信息和人腦“數據庫”中的信息相吻合,人就能做出反應:“哦,這個人是某某。”

如果額葉損傷,就會出現運動性失語等症狀,即“說不出”;如果颞葉損傷,就出現感覺性失語,即“聽不懂”。如果頂葉或颞葉損害,就會出現人面部識别的障礙,也就是人們經常說的臉盲症。

前面已經說過,臉盲症屬于醫學難題,目前還沒有任何治愈方法,不過有意思的是,這種病症對于識别面孔之外的其他物體并不存在困難,所以像賈大媽這樣的也基本上算跟常人無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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