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者立将起來,掀着虎皮裙,撒了一花瓶臊溺。豬八戒見了歡喜道:“哥啊,我把你做這幾年兄弟,隻這些兒不曾弄我。我才吃了些東西,道要幹這個事兒哩。”那呆子揭衣服,忽喇喇,就似呂梁洪倒下坂來,沙沙的溺了一砂盆,沙和尚卻也撒了半缸,依舊整衣端坐在上道:“小仙領聖水。”那些道士,推開格子,磕頭禮拜謝恩,擡出缸去,将那瓶盆總歸一處,教:“徒弟,取個鍾子來嘗嘗。”小道士即便拿了一個茶鍾,遞與老道士。道士舀出一鍾來,喝下口去,隻情抹唇咂嘴,鹿力大仙道:“師兄好吃麽?”老道士努着嘴道:“不甚好吃,有些酣之味。”羊力大仙道:“等我嘗嘗。”也喝了一口,道:“有些豬溺臊氣。”行者坐在上面,聽見說出這話兒來,已此識破了,道:“我弄個手段,索性留個名罷。”大叫雲:“道号道号,你好胡思!那個三清,肯降凡基?吾将真姓,說與你知。大唐僧衆,奉旨來西。良宵無事,下降宮闱。吃了供養,閑坐嬉嬉。蒙你叩拜,何以答之?那裏是甚麽聖水,你們吃的都是我一溺之尿!”那道士聞得此言,攔住門,一齊動叉钯掃帚瓦塊石頭,沒頭沒臉往裏面亂打。好行者,左手挾了沙僧,右手挾了八戒,闖出門,駕着祥光,徑轉智淵寺方丈,不敢驚動師父,三人又複睡下。
早是五鼓三點,那國王設朝,聚集兩班文武,四百朝官,但見绛紗燈火光明,寶鼎香雲叆叇。此時唐三藏醒來叫:“徒弟徒弟,伏侍我倒換關文去來。”行者與沙僧、八戒急起身,穿了衣服,侍立左右道:“上告師父,這昏君信着那些道士,興道滅僧,恐言語差錯,不肯倒換關文,我等護持師父,都進朝去也。”唐僧大喜,披了錦襕袈裟。行者帶了通關文牒,教悟淨捧着缽盂,悟能拿了錫杖,将行囊馬匹,交與智淵寺僧看守,徑到五鳳樓前,對黃門官作禮,報了姓名,言是東土大唐取經的和尚來此倒換關文,煩爲轉奏。那閣門大使,進朝俯伏金階奏曰:“外面有四個和尚,說是東土大唐取經的,欲來倒換關文,現在五鳳樓前候旨。”國王聞奏道:“這和尚沒處尋死,卻來這裏尋死!那巡捕官員,怎麽不拿他解來?”旁邊閃過當駕的太師,啓奏道:“東土大唐,乃南贍部洲,号曰中華大國,到此有萬裏之遙,路多妖怪。這和尚一定有些法力,方敢西來。望陛下看中華之遠僧,且召來驗牒放行,庶不失善緣之意。”國王準奏,把唐僧等宣至金銮殿下。師徒們排列階前,捧關文遞與國王。國王展開方看,又見黃門官來奏:“三位國師來也。”慌得國王收了關文,急下龍座,着近侍的設了繡墩,躬身迎接。三藏等回頭觀看,見那大仙,搖搖擺擺,後帶着一雙丫髻蓬頭的小童兒,往裏直進,兩班官控背躬身,不敢仰視。他上了金銮殿,對國王徑不行禮。那國王道:“國師,朕未曾奉請,今日如何肯降?”老道士雲:“有一事奉告,故來也。那四個和尚是那國來的?”國王道:“是東土大唐差去西天取經的,來此倒換關文。”那三道士鼓掌大笑道:“我說他走了,原來還在這裏!”國王驚道:“國師有何話說?他才來報了姓名,正欲拿送國師使用,怎奈當駕太師所奏有理,朕因看遠來之意,不滅中華善緣,方才召入驗牒。不期國師有此問,想是他冒犯尊顔,有得罪處也?”道士笑雲:“陛下不知,他昨日來的,在東門外打殺了我兩個徒弟,放了五百個囚僧,捽碎車輛,夜間闖進觀來,把三清聖像毀壞,偷吃了禦賜供養。我等被他蒙蔽了,隻道是天尊下降,求些聖水金丹,進與陛下,指望延壽長生;不期他遺些小便,哄瞞我等。我等各喝了一口,嘗出滋味,正欲下手擒拿,他卻走了。今日還在此間,正所謂冤家路兒窄也!”那國王聞言發怒,欲誅四衆。孫大聖合掌開言,厲聲高叫道:“陛下暫息雷霆之怒,容僧等啓奏。”國王道:“你沖撞了國師,國師之言,豈有差謬!”行者道:“他說我昨日到城外打殺他兩個徒弟,是誰知證?我等且屈認了,着兩個和尚償命,還放兩個去取經。他又說我捽碎車輛,放了囚僧,此事亦無見證,料不該死,再着一個和尚領罪罷了。他說我毀了三清,鬧了觀宇,這又是栽害我也。”國王道:“怎見栽害?”行者道:“我僧乃東土之人,乍來此處,街道尚且不通,如何夜裏就知他觀中之事?既遺下小便,就該當時捉住,卻這早晚坐名害人。天下假名托姓的無限,怎麽就說是我?望陛下回嗔詳察。”那國王本來昏亂,被行者說了一遍,他就決斷不定。
正疑惑之間,又見黃門官來奏:“陛下,門外有許多鄉老聽宣。”國王道:“有何事幹?”即命宣來。宣至殿前,有三四十名鄉老朝上磕頭道:“萬歲,今年一春無雨,但恐夏月幹荒,特來啓奏,請那位國師爺爺祈一場甘雨,普濟黎民。”國王道:“鄉老且退,就有雨來也。”鄉老謝恩而出。國王道:“唐朝僧衆,朕敬道滅僧爲何?隻爲當年求雨,我朝僧人更未嘗求得一點;幸天降國師,拯援塗炭。你今遠來,冒犯國師,本當即時問罪。姑且恕你,敢與我國師賭勝求雨麽?若祈得一場甘雨,濟度萬民,朕即饒你罪名,倒換關文,放你西去。若賭不過,無雨,就将汝等推赴殺場典刑示衆。”行者笑道:“小和尚也曉得些兒求禱。”國王見說,即命打掃壇場,一壁廂教:“擺駕,寡人親上五鳳樓觀看。”當時多官擺駕,須臾上樓坐了。唐三藏随着行者、沙僧、八戒,侍立樓下,那三道士陪國王坐在樓上。少時間,一員官飛馬來報:“壇場諸色皆備,請國師爺爺登壇。”
那虎力大仙,欠身拱手,辭了國王,徑下樓來。行者向前攔住道:“先生那裏去?”大仙道:“登壇祈雨。”行者道:“你也忒自重了,更不讓我遠鄉之僧。也罷,這正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先生先去,必須對君前講開。”大仙道:“講甚麽?”行者道:“我與你都上壇祈雨,知雨是你的,是我的?不見是誰的功績了。”國王在上聽見,心中暗喜道:“那小和尚說話倒有些筋節。”沙僧聽見,暗笑道:“不知一肚子筋節,還不曾拿出來哩!”大仙道:“不消講,陛下自然知之。”行者道:“雖然知之,奈我遠來之僧,未曾與你相會。那時彼此混賴,不成勾當,須講開方好行事。”大仙道:“這一上壇,隻看我的令牌爲号:一聲令牌響風來,二聲響雲起,三聲響雷閃齊鳴,四聲響雨至,五聲響雲散雨收。”行者笑道:“妙啊!我僧是不曾見。請了!請了!”
大仙拽開步前進,三藏等随後,徑到了壇門外。擡頭觀看,那裏有一座高台,約有三丈多高。台左右插着二十八宿旗号,頂上放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個香爐,爐中香煙霭霭。兩邊有兩隻燭台,台上風燭煌煌。爐邊靠着一個金牌,牌上镌的是雷神名号。底下有五個大缸,都注着滿缸清水,水上浮着楊柳枝。楊柳枝上,托着一面鐵牌,牌上書的是雷霆都司的符字。左右有五個大樁,樁上寫着五方蠻雷使者的名錄。每一樁邊,立兩個道士,各執鐵錘,伺候着打樁。台後面有許多道士,在那裏寫作文書。正中間設一架紙爐,又有幾個像生的人物,都是那執符使者、土地贊教之神。
那大仙走進去,更不謙遜,直上高台立定。旁邊有個小道士,捧了幾張黃紙書就的符字,一口寶劍,遞與大仙。大仙執着寶劍,念聲咒語,将一道符在燭上燒了。那底下兩三個道士,拿過一個執符的像生,一道文書,亦點火焚之。那上面乒的一聲令牌響,隻見那半空裏,悠悠的風色飄來,豬八戒口裏作念道:“不好了!不好了!這道士果然有本事!令牌響了一下,果然就刮風。”行者道:“兄弟悄悄的,你們再莫與我說話,隻管護持師父,等我幹事去來。”好大聖,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叫:“變!”就變作一個“假行者”,立在唐僧手下。他的真身出了元神,趕到半空中,高叫:“那司風的是那個?”慌得那風婆婆撚住布袋,巽二郎劄住口繩,上前施禮。行者道:“我保護唐朝聖僧西天取經,路過車遲國,與那妖道賭勝祈雨,你怎麽不助老孫,反助那道士?我且饒你,把風收了。若有一些風兒,把那道士的胡子吹得動動,各打二十鐵棒!”風婆婆道:“不敢不敢!”遂而沒些風氣。八戒忍不住亂嚷道:“那先兒請退!令牌已響,怎麽不見一些風兒?你下來,讓我們上去!”
那道士又執令牌,燒了符檄,撲的又打了一下,隻見那空中雲霧遮滿。孫大聖又當頭叫道:“布雲的是那個?”慌得那推雲童子、布霧郎君當面施禮。行者又将前事說了一遍,那雲童、霧子也收了雲霧,放出太陽星耀耀,一天萬裏更無雲。八戒笑道:“這先兒隻好哄這皇帝,搪塞黎民,全沒些真實本事。令牌響了兩下,如何又不見雲生?”
那道士心中焦躁,仗寶劍,解散了頭發,念着咒,燒了符,再一令牌打将下去,隻見那南天門裏,鄧天君領着雷公電母到當空,迎着行者施禮。行者又将前項事說了一遍,道:“你們怎麽來的志誠?是何法旨?”天君道:“那道士五雷法是個真的。他發了文書,燒了文檄,驚動玉帝,玉帝擲下旨意,徑至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府下。我等奉旨前來,助雷電下雨。”行者道:“既如此,且都住了,同候老孫行事。”果然雷也不鳴,電也不灼。
那道士愈加着忙,又添香、燒符、念咒、打下令牌。半空中,又有四海龍王,一齊擁至。行者當頭喝道:“敖廣,那裏去?”那敖廣、敖順、敖欽、敖閏上前施禮。行者又将前項事說了一遍,道:“向日有勞,未曾成功;今日之事,望爲助力。”龍王道:“遵命!遵命!”行者又謝了敖順道:“前日虧令郎縛怪,搭救師父。”龍王道:“那厮還鎖在海中,未敢擅便,正欲請大聖發落。”行者道:“憑你怎麽處治了罷,如今且助我一功。那道士四聲令牌已畢,卻輪到老孫下去幹事了。但我不會發符燒檄,打甚令牌,你列位卻要助我行行。”鄧天君道:“大聖吩咐,誰敢不從!但隻是得一個号令,方敢依令而行;不然,雷雨亂了,顯得大聖無款也。”行者道:“我将棍子爲号罷。”那雷公大驚道:“爺爺呀,我們怎吃得這棍子?”行者道:“不是打你們,但看我這棍子往上一指,就要刮風。”那風婆婆、巽二郎沒口的答應道:“就放風!”“棍子第二指,就要布雲。”那推雲童子、布霧郎君道:“就布雲!就布雲!”“棍子第三指,就要雷鳴電灼。”那雷公、電母道:“奉承!奉承!”“棍子第四指,就要下雨。”那龍王道:“遵命!遵命!”“棍子第五指,就要大日晴天,卻莫違誤。”吩咐已畢,遂按下雲頭,把毫毛一抖,收上身來。那些人肉眼凡胎,那裏曉得?行者遂在旁邊高叫道:“先生請了,四聲令牌俱已響畢,更沒有風雲雷雨,該讓我了。”那道士無奈,不敢久占,隻得下了台讓他,努着嘴,徑往樓上見駕。行者道:“等我跟他去,看他說些甚的。”隻聽得那國王問道:“寡人這裏洗耳誠聽,你那裏四聲令響,不見風雨,何也?”道士雲:“今日龍神都不在家。”行者厲聲道:“陛下,龍神俱在家,隻是這國師法不靈,請他不來。等和尚請來你看。”國王道:“即去登壇,寡人還在此候雨。”行者得旨,急抽身到壇所,扯着唐僧道:“師父請上台。”唐僧道:“徒弟,我卻不會祈雨。”八戒笑道:“他害你了,若還沒雨,拿上柴蓬,一把火了帳!”行者道:“你不會求雨,好的會念經,等我助你。”那長老才舉步登壇,到上面端然坐下,定性歸神,默念那《蜜多心經》。正坐處,忽見一員官,飛馬來問:“那和尚,怎麽不打令牌,不燒符檄?”行者高聲答道:“不用!不用!我們是靜功祈禱。”那官去回奏不題。
行者聽得老師父經文念盡,卻去耳朵内取出鐵棒,迎風幌了一幌,就有丈二長短,碗來粗細,将棍望空一指,那風婆婆見了,急忙扯開皮袋,巽二郎解放口繩:隻聽得呼呼風響,滿城中揭瓦翻磚,揚砂走石。看起來,真個好風,卻比那尋常之風不同也,但見:折柳傷花,摧林倒樹。九重殿損壁崩牆,五鳳樓搖梁撼柱。天邊紅日無光,地下黃砂有翅。演武廳前武将驚,會文閣内文官懼。三宮粉黛亂青絲,六院嫔妃蓬寶髻。侯伯金冠落繡纓,宰相烏紗飄展翅。當駕有言不敢談,黃門執本無由遞。金魚玉帶不依班,象簡羅衫無品叙。彩閣翠屏盡損傷,綠窗朱戶皆狼狽。金銮殿瓦走磚飛,錦雲堂門歪槅碎。這陣狂風果是兇,刮得那君王父子難相會;六街三市沒人蹤,萬戶千門皆緊閉。正是那狂風大作,孫行者又顯神通,把金箍棒鑽一鑽,望空又一指,隻見那:推雲童子,布霧郎君。推雲童子顯神威,骨都都觸石遮天;布霧郎君施法力,濃漠漠飛煙蓋地。茫茫三市暗,冉冉六街昏。因風離海上,随雨出昆侖。頃刻漫天地,須臾蔽世塵。宛然如混沌,不見鳳樓門。此時昏霧朦胧,濃雲叆叇。孫行者又把金箍棒鑽一鑽,望空又一指,慌得那:雷公奮怒,電母生嗔。雷公奮怒,倒騎火獸下天關;電母生嗔,亂掣金蛇離鬥府。唿喇喇施霹靂,振碎了鐵叉山;淅瀝瀝閃紅绡,飛出了東洋海。呼呼隐隐滾車聲,烨烨煌煌飄稻米。萬萌萬物精神改,多少昆蟲蟄已開。君臣樓上心驚駭,商賈聞聲膽怯忙。那沉雷護閃,乒乒乓乓,一似那地裂山崩之勢,唬得那滿城人,戶戶焚香,家家化紙。孫行者高呼:“老鄧,仔細替我看那貪贓壞法之官,忤逆不孝之子,多打死幾個示衆!”那雷越發振響起來。行者卻又把鐵棒望上一指,隻見那:龍施号令,雨漫乾坤。勢如銀漢傾天塹,疾似雲流過海門。樓頭聲滴滴,窗外響潇潇。天上銀河瀉,街前白浪滔。淙淙如甕撿,滾滾似盆澆。孤莊将漫屋,野岸欲平橋。真個桑田變滄海,霎時陸岸滾波濤。神龍借此來相助,擡起長江望下澆。這場雨,自辰時下起,隻下到午時前後,下得那車遲城,裏裏外外,水漫了街衢。那國王傳旨道:“雨彀了!雨彀了!十分再多,又渰壞了禾苗,反爲不美。”五鳳樓下聽事官策馬冒雨來報:“聖僧,雨彀了。”行者聞言,将金箍棒往上又一指,隻見霎時間,雷收風息,雨散雲收。國王滿心歡喜,文武盡皆稱贊道:“好和尚,這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就是我國師求雨雖靈,若要晴,細雨兒還下半日,便不清爽。怎麽這和尚要晴就晴,頃刻間杲杲日出,萬裏就無雲也?”
國王教回銮,倒換關文,打發唐僧過去。正用禦寶時,又被那三個道士上前阻住道:“陛下,這場雨全非和尚之功,還是我道門之力。”國王道:“你才說龍王不在家,不曾有雨,他走上去,以靜功祈禱,就雨下來,怎麽又與他争功,何也?”虎力大仙道:“我上壇發了文書,燒了符檄,擊了令牌,那龍王誰敢不來?想是别方召請,風雲雷雨五司俱不在,一聞我令,随趕而來,适遇着我下他上,一時撞着這個機會,所以就雨。從根算來,還是我請的龍下的雨,怎麽算作他的功果?”那國王昏亂,聽此言,卻又疑惑未定。行者近前一步,合掌奏道:“陛下,這些旁門法術,也不成個功果,算不得我的他的。如今有四海龍王,現在空中,我僧未曾發放,他還不敢遽退。那國師若能叫得龍王現身,就算他的功勞。”國王大喜道:“寡人做了二十三年皇帝,更不曾看見活龍是怎麽模樣。你兩家各顯法力,不論僧道,但叫得來的,就是有功;叫不出的,有罪。”那道士怎麽有那樣本事?就叫,那龍王見大聖在此,也不敢出頭。道士雲:“我輩不能,你是叫來。”那大聖仰面朝空,厲聲高叫:“敖廣何在?弟兄們都現原身來看!”那龍王聽喚,即忙現了本身。四條龍,在半空中度霧穿雲,飛舞向金銮殿上,但見:飛騰變化,繞霧盤雲。玉爪垂鈎白,銀鱗舞鏡明。髯飄素練根根爽,角聳軒昂挺挺清。磕額崔巍,圓睛幌亮。隐顯莫能測,飛揚不可評。禱雨随時布雨,求晴即便天晴。這才是有靈有聖真龍象,祥瑞缤紛繞殿庭。那國王在殿上焚香。衆公卿在階前禮拜。國王道:“有勞貴體降臨,請回,寡人改日醮謝。”行者道:“列位衆神各自歸去,這國王改日醮謝哩。”那龍王徑自歸海,衆神各各回天。這正是:廣大無邊真妙法,至真了性劈旁門。畢竟不知怎麽除邪,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