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次校點,以乾隆抄本百廿回《紅樓夢稿》爲底本,參校了程甲本(即程偉元乾隆辛亥初排活字本,馮其庸纂校訂定《八家評批紅樓夢》即用此本)、程乙本(即程偉元乾隆壬子次排活字本,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五七年版《紅樓夢》即用此本);前八十回還參校了己卯本(即乾隆己卯冬月脂硯齋四閱評本)、庚辰本(即乾隆庚辰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秋月定本)和列藏本(即列甯格勒藏抄本)。
乾隆抄本于一九五九年發現,現藏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我們用的是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影印本。此本原爲清人楊繼振收藏。楊是一位有名的書畫收藏家。他在此抄本前寫明:“蘭墅太史手定《紅樓夢稿》百廿卷,内阙四十一至五十共十卷,據擺字本抄足。”蘭墅,是高鹗的字。這表明此抄本是高鹗手定的,内阙四十一至五十共十回,楊繼振據擺字本(即活字本)抄足。
此抄本,包括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都有一些文字上的修改。修改以後的文字,範甯在此抄本影印出版跋語中說:“百分之九十九都和刻本一緻,隻有極少數地方如回目名稱、字句、個别情節,稍微不同。”這裏的“刻本”,當指程偉元和高鹗的木刻活字本,因爲在清代乾隆末年,廣泛流傳的就是他們的刻本。我們有意識地對照了程甲本和程乙本的一些段落文字,發現此抄本同這兩個本子基本上是一緻的。程甲本同程乙本亦有文字上的差異,但差異是很少的。
這個抄本的價值,範甯以爲有兩點。“首先,這個抄本是提供給我們一個相當完整的八十回脂硯齋的本子”。庚辰本隻七十八回,己卯本等本子更少。他認爲這抄本約抄定于庚辰本與甲辰本(即乾隆甲辰夢覺主人序本)之間。“其次,通過這個抄本,我們大體可以解決後四十回的續寫作者問題”。他認爲續寫作者不是高鹗,是高鹗以前的人。因爲後四十回同前八十回一樣,“原先就有個底稿,高鹗在這個底稿上面做了一些文字的加工”而“手定”的。這個抄本的這兩方的價值,當然是很明顯的。
我們以此抄本爲底本,參照程甲本、程乙本居多。其修改字迹難認處和缺漏處,即參照這兩個本子補正。如第三十七回前楊繼振注明“此處舊有一段附粘粘逸去”,我們對照庚辰本、列藏本不缺文字,對照程甲本、程乙本,則缺一段一百多字的文字,故照此兩本補足。第七回回目缺,我們照程乙本補寫,因程乙本同庚辰本同。此本用了不少同音的代字,如“逛逛”用“曠曠”,“體己”用“梯己”,“似的”用“是的”,我們均用今天流行的本子予以改過來。另楊繼振在第八十三回載明“目次與原書異者十七處”,他仍“照後文标錄,用存其舊”。這大概是高鹗隻于正文作了一些文字加工,尚未及求得回目與程本一緻。這也好,保留了這個本子的某些特色,故我們亦“用存其舊”。
潘運告
一九九九年七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