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母親說了這句話之後。
連夢露的手半擡着,一副準備接卻又不敢接的架勢。
連孟主動攔住鄭葉的手,禮貌地問連夢露:“你旁邊的這幾位是?”
連夢露愣了一下說:“他們都是我的同事。”
白全書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這麽大了還讓父母給你送飯?”
鄭葉驕傲地擡頭挺胸;“這不是她第一天上夜班嗎?我跟他爸不放心。”
連孟挺直腰闆,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主要是我女兒沒有你們這麽乖,她太不讓人省心。”
連夢露:“???”
你們在說一遍是誰不讓人省心?
鄭葉收回打算交給連夢露的飯菜,熱情地問:“你們吃晚飯了嗎?要是沒吃的話,我跟他爸爸出去給你們買一點兒,就當是感謝你們對我女兒的照顧了。”
連孟應和道:“夢露在醫院裏面,一定沒少給你們添麻煩。”
連夢露:“……”
她都不知道從來沒有看過她工作的父母是怎樣得出她不讓人省心的結論。
但最關鍵的是她平時在醫院裏面明明都表現的比誰都乖好嗎?
白全書幹幹地笑着:“其實我們都已經吃過了。”
雖然他不介意再來一份,可他畢竟是當連夢露領導的,有些話還是得說得含蓄點兒才行。
鄭葉一聽他這麽說,眼睛都亮了,她快速地拉開來連夢露的手,把飯盒塞到連夢露的手裏:“既然他們都吃過了,那飯盒裏的東西就都是你的喽!”
連孟慫恿道:“你要是餓了就趕緊吃哦,這個飯裏面可包含了爸媽對你的愛意。”
白全書不着痕迹地湊到他們的面前。
聽他們的語氣好像是這個飯盒裏面的東西很好吃。
吳瑞雪也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停在連夢露的身邊,這個盒飯應該就是窮人家的盒飯?
開獎二話不說,直接拉開了和他們的距離。
在他的認知裏,盒飯一直都是很髒的東西,沒有之一!
連夢露将信将疑地接過飯盒,卻遲遲沒有把飯盒打開的意思,她擡頭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父母,緊張地問:“這是你們剛才送過來的那份全是白米飯的盒飯嗎?”
如果是的話,她還是不要打開比較好。
反正也不會吃。
鄭葉慈祥地笑着:“傻孩子,我們在怎麽可能會用同樣的手段坑你兩次呢?”
連孟溫柔地開口:“其實我跟你媽在出去的瞬間就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這次是專門贖罪來的。”
他們兩個的表情獅實在是非常的真誠,以至于連夢露看着就覺得父母是真的回心轉意了。
白全書的眼珠子動也不動地黏在飯盒上,他現在就想着怎麽暗示連夢露待會兒把這個聽起來就很好吃的東西給他嘗嘗。
吳瑞雪也情不自禁地盯着飯盒。
這個飯盒裏面裝的都是貧民的智慧和愛嗎?
開獎也慢悠悠地往連夢露的面前湊。
美食的誘惑是巨大的。
三個不谙世事的小青年顯然都已經拜倒在還沒有打開的飯盒上面。
鄭葉母愛四溢的眼神,像是有人把愛都揉碎,滴入她的而眼中了一樣:“傻孩子,快吃吧,爸媽看你餓着心裏也不舒服。”
連孟揉揉連夢露的腦袋:“之前那一次是父母對不起你。”
“沒有關系的。”連夢露感動的熱淚盈眶,父母知道特地跑過來就爲了送米飯是不對的,她就已經滿足了。
她端着盒飯走到櫃台旁邊站着,在五雙眼睛的注視下,以最虔誠的姿态打開了飯盒:“……”
白全書轉身靠在櫃台上,狼狽地扭頭,他現在突然非常的慶幸他沒有開口說要嘗嘗。
吳瑞雪同情地看着連夢露:“真沒想到你們家居然已經窮到這個地步。”
開獎輕輕地拍了一下連夢露的肩膀以示安慰。
連夢露不死心地打開第二層,第三層……
她轉身問:“這就是你們這次特地給我送的東西?”
第一層裏面是澆了湯汁的米飯,第二層是黑乎乎的湯汁,第三層好一點兒什麽都沒有!
連夢露覺得她剛才真是太天真了,居然會相信這一對平時就靠着欺騙她爲樂的夫妻說的内容!
鄭葉眨巴着眼睛:“你不是說你喜歡吃蓋澆飯嗎?”
連夢露:“……可是蓋澆飯裏面也應該有菜!”
連孟攬着鄭葉的腰:“菜都被你媽吃了,你有意見?”
連夢露:“……”
她沒有意見。
她隻不過是高估了父母對她的愛而已。
連夢露面無表情地把飯盒收拾好:“爸媽,請你們帶着對我的愛回去好嗎?”
鄭葉很清楚要是在繼續鬧下去,很有可能會引爆女兒這顆炸彈,于是就抱着飯盒說:“你知道我跟你爸爲什麽會選擇用這種方式給你送飯嗎?”
連孟配合地說:“我跟你媽都是有打算的。”
連夢露很想知道父母是着怎麽辯解的,于是就忍着大義滅親的沖動問:“你說。”
鄭葉義正言辭地說:“我們就是想教育你,做什麽事兒都隻能依靠自己,不能靠别人。”
連夢露無語凝噎,爸媽,用一套說辭坑了我這麽久,你們以爲我還會相信嗎?
她準備暴走。
可是父母卻灰溜溜地離開。
連夢露心中的怒火也随着他們的離開而煙消雲散,她轉身,看着站在面前的同事說:“我很感謝你們擔心我的安危,并且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拯救我,不過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你們也可以回去啦。”
其實她由衷地爲遇到了這一群朋友感覺到驕傲。
雖然父母都是又毒舌又二的,但實際上她能夠看出來父母是擔心她出意外才會一直往這兒跑,而這群剛認識的朋友,根本沒有對她好的必要,居然也這麽爲她着想。
白全書坐在闆凳上:“今天晚上我們都不走了。”
吳瑞雪輕笑着點點頭。
開獎也滿眼牲畜無害的表情。
連夢露高興得心差點都蹦到了嗓子眼上:“你們的意思是會留在這裏陪我?可是你們明天還要工作呢,這……”
吳瑞雪打斷她多情的幻想:“你在想什麽呢?我們留在這裏當然是因爲我們今天晚上也值班啊。”
“你們也值班?”連夢露剛遭受來自父母的惡意,同事們的打擊又接踵而至,着實讓她有些不能适應。
這感覺就跟生活在多火山的地震區裏似地,先是撞上了火山爆發,還沒調整好心情又遭遇地震。
重創,久治難愈。
連夢露不解地看着白全書和開獎:“可是你們兩個剛才話裏的意思,不是今天晚上隻有我一個人值班嗎?”
白全書輕挑眉:“你見過一個醫院隻讓一個人值班的嗎?”
所以說剛入社會的人啊,就是傻乎乎的。
連夢露:“……”
被欺騙的感覺很不爽,特别是以爲自己遇到了一群很好同事,最終卻發現……
不提了。
連夢露現在提到就想哭:“既然咱們都是值班的,那你們吃飯爲什麽不帶我?”
開獎小聲地說:“因爲我們知道你爸媽今天過來給你送飯。”
連夢露無語淚千行。
同事的鍋甩的這麽溜,她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反駁借口。
白全書扶着椅子站起來問:“你先在餓嗎?要是餓的話,我去找隔壁的南申讓他陪你吃飯。”
連夢露搖搖頭:“不了。”
她現在一點吃飯的沖動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她更想揍一頓面前的人以出心裏的惡氣。
白全書仍舊是掏出手機:“喂,婦科組長?”
連夢露焦急地擋在來白全書的面前;“我說了不用他陪!”
“我隻是喊他過來陪我們打牌的……”白全書望着距離自己這麽近的連夢露,手指點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把她推過去:“而且就算我讓他跟你一塊兒去吃飯,他也未必會答應。”
不得不說,像是連夢露這樣的女人到了社會上幾乎都不用擔心别人吃她豆腐。
不爲别的,就爲……她的名聲比男人更加勇猛。
吳瑞雪聽完南申說的話,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開獎遲鈍地問:“南申這麽潔身自好嗎?”
連夢露面無表情地問:“如果我告訴你是因爲我太勇猛,你會相信嗎?”
“小師妹!”
安靜的過道之中突然響起來的聲音分外的刺耳。
連夢露詫異地看向聲源的方向,隻見神色複雜的南申從遠方狂奔而來,那神态,那動作,活似脫缰的野馬。
明明他隻是在地上跑着,人們卻好像透過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開獎閉着眼睛,張開雙臂:“我仿佛嗅到了青草的氣息……”
說完這句話,他毫不意外地接收到了其他三人的白眼。
南申上前抓住來連夢露的手,神态激動地開口:“小師妹,我回去仔細想了想發現我這麽多年來還沒有脫單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爲我這個人太保守,太放不開,别人對我示好我都覺得被人太開放,接受不了。”
連夢露不自然地把手抽出來:“所以呢?”
他找不到對象過來抓她的手是怎麽回事兒?難道是覺得她的手招桃花?抓兩下就能有非凡的桃花運?
連夢露情不自禁地摸摸右手。
如果真是這樣,她可一定不能錯過!
南申面帶微笑,神情認真:“所以請你盡情地蹂躏我吧,用最短的時間,把我從一個沒有女朋友的小處男變成沒有女朋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