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警察答應在最短的時間内過來,連夢露才放松了一點兒,果然在關鍵時刻,還是警察叔叔們最可靠啊。
“你剛才在跟誰打電話呢?”單深站在連夢露的面前,不停地看着四周。
他神色之中寫滿惶恐,明眼人一看幾乎都能夠看出來這個人是打算做缺德事兒的。
連夢露不是聖母,也沒有絲毫要感化對方的沖動,她現在隻想那群警察能以超人那麽快的速度沖到她的面前,然後噼裏啪啦地把面前的人打的連他媽都不認識。
但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這人還不打算就地取腰子。
倘若她說話激怒了這個智商明顯不合格的男人……
連夢露簡直連想都不敢想自己被捅死的慘狀,她幹幹的地咳嗽兩聲說:“給我的一個朋友打電話,他說待會兒會過來看我,怎麽?你對結果有疑惑的部分嗎?”
“我就是想知道這個腎髒要怎麽移植。”單深倉皇地開口問,目光從連夢露的身上劃過的同時,他握緊藏在手中的小刀:“朋友圈裏說的那種方式你覺得靠譜嗎?”
“朋友圈又說什麽了?”連夢露哭笑不得地問。
她就不明白朋友圈裏也有好的、真的東西,可是這些人爲毛總挑着假的相信。
連夢露暗暗地發誓,如果她這次能撐到第二天早上,那她一定出一個安利的公共賬号,争取早點兒化解這些可怕的謠言。
單深的聲音非常的小,小到要不是你聚精會神的聽得話,根本聽不到:“他們都說如果找到合适的腎源不管在哪兒都能做手術。”
連夢露下意識地想反駁這一種說法,可仔細想想這種想法又很正确:“正規醫院裏面的醫生一般都能做這個手術。”
“哦。”單深若有所思地感慨着。
連夢露隻覺得腰子忽然冷了一下:“隻不過這個腎源不好找,而且就算是最親近的兩個人腎也未必能夠配的上。”
她現在隻能努力地跟對方科普。
然而單深現在根本不願意相信醫生的,他就覺得朋友圈裏的那些言論能夠拯救他脫離苦海,給他全新的生活。
假如朋友圈裏的那些人願意成立一個教派,他絕對是第一個申請成爲他們的信徒。
不爲别的,就爲在那些人的口中幾乎沒有治不好的病。
單深覺得朋友圈裏的那些人都很能耐,更覺得他們就像是藏在各地的牛逼醫生,隻要按着他們發布的内容走,至少活到九十九。
他的緊張地問;“你們這些做醫生的是不是隻要看到患者家庭幸福和睦,你們就滿足了?”
她的思想覺悟看起來有那麽高嗎?
連夢露很想告訴單深,如果患者的家庭幸福是建立在她的生命之上,那麽她不介意讓這些患者全部生活在不幸和悲痛之中。
咳咳。
這樣的話說出去對單身來說好像過于殘忍。
連夢露決定婉轉地告訴對方:“我們當醫生的,看到患者被我們治療好,确實會很開心。”
單深口吻跟在搞傳銷一樣:“那你們怎麽不想着把我治好呢?”
來了……
連夢露身上雞皮疙瘩以千軍萬馬過大江的架勢,有組織有規律地冒了出來。
就好像是在森林裏丢了一個火把那樣,瞬間就蔓延到全身。
連夢露焦急地看着門口,哎呦喂警察叔叔,你要是再不過來的話,我真有可能死翹翹了……
咱們都是人民公仆,整天想的也都是爲人民做貢獻,你們不能因爲我們的工作類型差不多,就覺得我們不需要保護了呀!
醫生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好不?
求保護!
連夢露現在是越來越搞不清楚當初的自己是抱着一種怎樣的心情,報考醫校這種畢業等于半拉身子進了火葬場的工作的。
她現在唯一清楚的是,她很有可能是第一個在醫院裏面被患者割腰子的實習生。
連夢露渾身僵硬地問:“你覺得咱們要是今天做手術的話,會不會一影響你明天的婚禮呢?”
一般做手術的第二天基本下不了床。
她突然感覺自己的生命好像多了一些保障。
“婚禮可以推遲,但是做手術還是越快越好。”單深立場非常堅定:“我覺得你們這些做醫生的爲我們這些患者多做些貢獻是應該的吧?”
應該個頭!
連夢露十分的想幹掉面前的這個男人爲民除害,但她的面前又十分悲催地沒有刀;“要是真照你們說的來做,那還有誰願意當醫生?”
當醫生本來該是被人尊重的,可到了現在竟然還成了高危職業。
他們不僅天天擔心遭遇醫鬧,做手術給人看病都小心翼翼的,結果現在居然還有勸他們貢獻器官的……
連夢露在心理把這個人的祖上十八輩都罵了個遍,同時也非常慶幸國家不是這群腦子有病的人治理的。
單深義憤填膺地開口問;“你們的想法這麽自私,對得起你們白衣天使的稱号嗎?”
什麽?
她們自私?
連夢露被單深的三觀震得整個人都雲裏霧裏的,她一直在心裏問自己,爲什麽會遇到這麽傻的人,問完了之後她又覺得可能是自己上輩子造孽太多,所以老天特意派來個奇葩惡心她。
她無語地說:“我自私,你心中有大愛,那我把白衣天使的稱号讓給你好不好?”
連夢露仔細地想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其實不應該說的那麽抵觸:“正好我們隔壁樓有個做心髒手術的,到時候你就把你的心髒讓給他行嗎?”
還擔着白衣天使的稱呼就要犧牲自己成全大家呢。
呸!
連夢露保持着微笑,态度好的沒話說。
單深見安利不行,又确确實實地需要一個腰子來解決燃眉之急,于是他慢悠悠地從袖子裏面掏出一柄尖刀:“既然你不願意給我,那我就來強的了。”
“……”連夢露此時除了無語還是無語,你說這人斯文吧,他做的事兒偏偏又很野蠻;可你要說他野蠻,他的來臉又特别的斯文。
如果非要總結一下的話,就隻能用衣冠禽獸來形容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
連夢露不由得同情自己,工作的時候被衣冠禽獸的醫生包圍也就算了,最悲催的是面對的患者還這麽奇葩。
難道說她自帶招變态氣場嗎?
連夢露咽了咽口水,這個氣場估計應該是所有氣場之中最讓人嫌棄的一個吧?
單深手中的刀又往前面遞遞;“快把腰子交出來。”
連夢露更加的無可奈何,她不清楚究竟是這個人第一次幹這種事兒太緊張,還是天生智商不在線,居然讓人把腰子拿出來。
他以爲人是巨型包包,想拿身體裏面的器官直接拿開拉鏈就能把器官掏出來?
傻不傻啊他?
連夢露在工作的時候從來都不屑于給别人白眼,要不然的話,她絕對能把白眼翻的比天花闆更白。
盡管在心中已經把單深劃分爲智障金字塔最頂層的物種,她還是決定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開導下這個人的智商,把他往正常人的途徑上帶。
連夢露狀似不經意地問:“你什麽學曆呀?”
單深沒有想到對方突然問這個問題,慢慢地把刀收回去一寸:“大學畢業。”
連夢露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同樣都是大學畢業的,他們兩個的智商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诶。
不對。
依照面前這男人如此相信朋友圈八卦的程度,可以推測出來,這人應該不可能成功地跨過高考這座獨木橋啊。
連夢露由衷地同情跟單深一批參加高考的人,如果他們知道他們是被這個人擠下去的,估計現在都錘頭撞牆表示當年的憋屈了吧。
單深又把刀子往前面遞了一點兒;“我奉勸你,最好趕緊。”
連夢露心驚肉跳地按住單深的刀;“那你應該知道殺人的代價吧?”
她現在的主要目标就是陪聊,轉移單深的注意力。
總之就是不能讓單深想起來他這次過來是要暴力收腰子的就行了,不然她這種四肢簡單頭腦發達的人怎麽能比得過這個生下來就沒有帶腦子的人呢?
單深遲鈍地搖搖頭:“網上都說有錢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這家夥盡撿不能相信的東西相信!
連夢露問:“那你們家很有錢喽?”
單深搖搖頭:“也沒多少。”
連夢露很清楚有錢人最喜歡跟人這麽含蓄;“有一百億嗎?”
單深認真的想了一下:“應該差不多。”
“……”連夢露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把罵人的話全部都給咽了回去。
有這麽多錢你找人配型,那人家肯定願意把腎捐給你啊。
連夢露隐約之間似乎察覺到了希望的曙光;“你有這麽多錢,就算哪方面的能力不行,相信你女朋友也不會跟你分手的。”
單深大手一揮:“不行,我家的房産居多,但你也知道現在房子不好賣。”
連夢露耐着性子問:“你們家有那麽多資産不就夠了嗎?”
别人結婚看的是房子又不是别的東西。
單深苦惱地說:“可是我們家的房子不一定有人能買得起。”
連夢露:“恩?”
單深單手撐着腦袋:“你知道頤和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