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隐隐約約從遠處的巷子口處傳來,周圍也有人頭在遊動靠近。
顧幾急忙用鑰匙打開車門。
略微超過底盤高度的積水當即順着門縫灌入車内,好在這車本身結構簡單,内飾皮實耐操,門窗都是機械,幾乎沒有什麽電子設備,灌入一點兒水也不礙事。
他啓動車輛挂擋後,一腳油門,車輛就竄了出去。
都說“慢過水快過沙”,遇到高水位時車輛應當緩行,主要是因爲車身過快會帶起水浪,假如水花通過進氣口進入發動機内部,很容易出現汽車抛錨,無法正常啓動等故障。
但顧幾這台車改裝了高位涉水喉,隻要不淹沒到車頂,發動機都不會進水。
“嘩啦啦……”
他就這麽開着越野車,似快艇般,在水中劃過一道尖銳的梭形分浪,很快就趕到發出慘叫聲的現場。
一名穿着藍色内褲,白色背心的中年印度大叔半漂浮在水面上,腦袋則栽在水中,四肢随着水浪飄動,像是溺水昏迷。
圍觀的路人中,有兩名同樣穿着背心T恤的年輕黝黑男子正準備走過去救人。
“滴!滴!小心,千萬别過去!”
“啊嗚嗚~~”
顧幾按下喇叭大喊提醒,可還是慢了一步,領頭一個穿墨綠色背心的卷發男子突然牙關緊閉,雙眼上翻,四肢強直陣攣性抽搐,仿佛羊癫瘋發作。
另一紅T恤男子則吓得當場愣在原地。
“桑德!桑德!”
“桑德是怎麽了?”
“哦,這真是太令人害怕了,吧裏吧裏,快離開這!”
“所有人千萬不要靠近,這裏有電線漏電!”
周圍圍觀的路人,有的被吓得快步後退,有的還想要上去救那個名叫桑德的綠背心男子,顧幾隻得搖下車窗呼喊,“凡是有腳麻感覺的人,馬上迅速并腳跳原路退回,馬上撥打供電局和醫院的電話,讓他們盡快将附近的電源切斷,并派救護車過來!”
“桑德!能聽我說話麽!雙腳并攏!盡量讓雙腳并攏!該死!你們誰家有晾衣服的長竿馬上拿過來,越長越好!”
在供電局未切斷電源前,顧幾也不敢貿然過去。
或許是坐在車内,視野高的緣故,他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巷口旁邊的黑色電線杆有電線脫落,這種老式的焦油瀝青杆往往最容易在惡劣天氣下産生漏電,别看他穿着膠鞋,但這四周的水深已經接近一米,車身也都是鐵質的,走過去、開過去都一樣會被電。
所以他才讓附近的路人去取木棍,等将人挪至安全範圍再進行施救。
至于讓桑德并攏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盡可能減少跨步電壓帶來的危害,因爲人前後腳一旦邁步,就會因爲電位差不同進而在兩腳間産生電壓,增加觸電風險。
眼看着桑德被電得逐漸意識模糊。
顧幾已經等不及長竿了。
一旦桑德被電昏倒地,不僅使作用于身體上的電流增加,而且使電流經過人體的路徑改變,完全可能流經人體重要器官,如從頭到手或腳,而根據觸電事故經驗證明,人倒地後電流在體内持續作用2秒鍾,這種觸電就會緻命。
更别說還有嗆水窒息風險!
他趕忙從後座的物資中取出安全繩,然後打了一個繩套,将井下作業服配套的橡膠手套也一并帶上,順着越野車的側窗,站到了車前引擎蓋上,像丢套圈一樣,朝着桑德的腦袋丢去。
顧幾雖然不是牛仔或消防員,但因距離并不遠。
在接連丢了四五次後,他終于套中桑德的腦袋。
于是毫不猶豫地拉動繩體,繩套瞬間收緊,勒在桑德的下巴上,這時候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好不容易将桑德拉出一米多的距離。
這家夥終于脫離大電流區域,恢複意識後,第一本能就是摸向勒住脖頸的繩子。
“先别管繩子,快離開巷子!”
“咳咳……謝謝您先生……咳!”
桑德聽到呵斥,拼命逃離出漏電的巷子,一邊在朋友的幫助下解開繩套,一邊彎腰向顧幾鞠躬感謝。
“杆子來了!”
“快把它遞給我!”
顧幾從車頭跑到車尾。
長竿就在衆人的手中,一下接一下傳遞過來。
這是一根有四米多長的竹制長竿,他站在車頭,小心翼翼地用棍頭去撥弄那個被電倒在水中的白背心大叔。
多虧了橡膠手套,否則他萬萬不敢拿着濕漉漉的長棍去碰帶強電帶水域,而且這大雨天,也根本弄不到幹燥的長竿。
好不容易将人從巷口撥弄出來。
路人紛紛湊上去,将他從水中浮了起來。
“是恰瑪爾大叔!”
“恰瑪爾大叔!快醒醒!”
“你們不要晃動他,把他擡到車頭引擎蓋上!救護車的電話打了沒?”
“打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接通!”
看來醫療資源也癱瘓了。
顧幾緊皺着眉頭,等路人将大叔扛到車蓋上後,他先是近距離呼叫幾聲,輕拍其肩部,然後用食指和中指指尖觸摸頸動脈,可遺憾的是,他感受不到任何動脈跳動。
“來兩個人把它扛進車内給他做心肺複蘇,一人負責胸外擠壓,一人負責人工呼吸!”
眼見觸電者的心跳已經停止,顧幾果斷返回車内。
趁着對方心跳停止時間不長,如果能送到醫院興許還會有救。
平時跟恰爾馬大叔不錯的兩人立刻鑽了進來,其中赫然就有剛才被救的桑德。
“先生,請問您尊貴的名字,我想記住恩人,每天向濕婆神供奉您的英勇壯舉!”
“維迪,我現在開始教你們心肺複蘇,很簡單,但一定不要停,直至醫護人員趕到……”
這台gurkha越野車的後排與一般車輛不同,是采用對向橫條座椅,所以中央空出了很長一條空間,原本被顧幾堆着物資。
簡單整理後,他便将心肺複蘇的要領交給了二人。
回到駕駛室上,顧幾重新啓動車輛,最後警告了一遍路人不要靠近這裏,并讓他們做好警示記号,這才一腳油門朝着縣城政府醫院開去。
多虧他昨天采購,加上購買地圖,顧幾現在也算是半個“迪斯布爾通”。
隻是城鎮内的積水實在太過嚴重,他眼睜睜看着水位從車頭下方逐漸沒過引擎蓋,最後甚至連車頭風擋玻璃都被水流沖灌。
這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本地人正在水中遊動,或者捧着個木制搓衣闆當作救生圈,就這麽飄在水中,而更多人的人則是站在房屋頂上,有的在修補棚頂,有的則是打傘躺在藤椅上躺平。
這些人怕衣服弄濕,圖省事,很多都是光着身子,踩着拖鞋涼鞋,或者幹脆光腳,其實這樣涉水很容易受傷滑倒,萬一被水中的雜物劃傷,病菌可能趁機潛入。
要知道,從地下水倒灌入城鎮的那一刻,這些地面積水就不知道浸泡了多少各種各樣污染物,如垃圾、尿液甚至是糞便,有很多病菌,一旦感染,輕則皮炎、結膜炎、腹瀉,重則細菌性痢疾、肝炎、以及瘧疾。
在醫療系統癱瘓,藥品緊缺的情況下,一場瘧疾很可就會要走一條人命。
好不容易看到醫院大樓,那是一棟四層高的藍色長方形建築。
就在顧幾準備從路口拐過去時。
“滴滴!”
“嘟——!”
右側迎面突然沖上來一輛轎車,因爲水位實在太深,加上下大雨,車前風擋玻璃視野極差,幸虧他這輛越野車坐姿較高,提前看到對方的車頂,這才狂按喇叭驚醒對方及時轉向。
再一看醫院門口。
醫院大樓停車場同樣被積水淹沒,所幸大樓地基比較高,一層有台階攔着,積水一時半會兒還灌不進去,可因爲這場暴雨的災害性實在太過嚴重,醫院門口已經堵滿了各種各樣的汽車。
他們一個個按着喇叭,争吵着要進去,就連救護車都很難從醫院出來。
而門口的護士和安保也攔着鬧事的病号家屬,起因是一對兒高種姓的印度雅利安人帶着受傷的丈夫進去,隻不過是是因爲頭被砸破了皮,而一家皮膚黝黑的低種姓印度本地人則被保安攔住,而他們家中的老人遠比頭破血流更嚴重,與恰瑪爾大叔一樣都是被家中電器電昏厥。
更令他生氣的是,即使城市交通癱瘓成這樣,他都沒有看到印度警察出面維護秩序。
顧幾回頭看了一眼仍在認真努力進行心肺複蘇的兩人:
“他怎麽樣了?”
“尊貴的維迪先生,恰瑪爾大叔還是沒有反應,也許是我們用的方法不對,要不您再過來指點我們一下?”
“伱們做的已經很标準了……”
顧幾擡起手腕,距離将觸電者從水中救出來,已經過去了足足二十多分鍾,早已超過了4~6分鍾的黃金搶救時間,别說現在進不去醫院,就算進去了,過了這麽久,因長期大腦缺氧時間而引起的傷害也早就不可逆了。
他緊緊捏着方向盤,雖然很不想承認。
“放手吧,我們已經盡力了。”
“尊貴的維迪先生,您是說……”
但眼前這個觸電者,的确是死了。
顧幾沒有說話,但沉默的表情與點頭的動作,就代表恰瑪爾大叔已經沒有希望了,兩人也松開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似乎沒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走了。
桑德更是一陣後怕。
倘若不是顧幾及時出面冒險用繩子把他拉出來,恐怕下場早已跟帕瑪爾大叔一樣。
砰砰砰!
這時,正當兩人還沉浸在帕瑪爾大叔死亡的悲涼中時,附近忽然傳來一陣敲擊的悶響聲。
顧幾搖下車窗。
借用聽力印記帶來的聲源定位提升,很快辨認出來自右側位置。
是那輛轎車!
原來他們也是來醫院看病的,在險而又險地避開了顧幾的越野車後,他們同樣也被堵在了醫院前的大道上。
可由于他開的是轎車,水深已經莫過了車風擋玻璃一半。
在停車的瞬間,發動機就已經熄火了。
穿着寶藍色襯衫的油頭司機無論怎麽啓動,始終無法發動車輛,偏偏連車門都無法打開,而積水已經順着車縫隙開始向内滲,爲了活命,他們隻能拼命敲擊窗戶,試圖向附近的人求救。
顧幾快速從防水背包側兜拆下那把價值最貴的史丹利8合1消防斧。
順着車窗鑽出來,跳進積水中。
此時的積水已經沒到他的腰間,他扭動身子快步趕到車輛旁。
黑臉油頭司機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在車内雙手合十,不停向顧幾祈禱,而車内還坐着一名身穿深紅色袍子的中年印度婦女,懷裏還抱着一名五六歲的兒童。
“求求你先生!請一定要救救我們!”
“你馬上解開安全帶,然後打開電子中控鎖,看看車門電路是否失靈,能否打開車窗!”
顧幾貼着僅存一點兒裸露的窗口,對着車内司機大喊。
往往車輛剛進入水内時,車内有大量的空氣存在,車門外爲水,内外的壓差比較大,很難直接打開車門,所以他才讓司機先試着打開窗戶,等車内進入大量的水,空氣減少,内外壓差變小後,車門就容易打開了。
可油頭司機按照他的操作試了幾次,都沒反應。
“看來是電路失靈了,你退後一點,最好用衣服擋住臉部,我把車窗砸碎!”
這輛轎車跟顧幾的越野車不一樣,他的是手搖機械升降車窗,而前者則是電控開窗,一旦被水浸濕,很容易失靈。
等到對方後退至副駕駛後,顧幾雙手舉起消防斧,扭腰轉體,像打棒球一樣,呼,猛地砸向車窗邊角。
噗,玻璃倏地碎成了蜘蛛網,他又用尾部的撬棍端對着裂紋連着鏟了幾下。
車窗徹底碎裂,大量積水瞬間灌入車内。
顧幾立刻把手伸進去扣開關,用力一拉,失去了壓力差,車門稍微用力就被拉開,“快出來!快!”
“謝謝您先生!濕婆神保佑!”
油頭司機的婦人激動得喜極而泣,先将孩子遞給了司機,而司機又将孩子遞給了顧幾。
果然。
災難關頭,孩子永遠都是父母守護的第一個對象。
顧幾接過這個隻有五六歲的兒童,皮膚燙得不成樣子,粗略估計至少得有三十九,甚至是四十度的體溫,難怪他父母這麽着急送他來醫院。
可眼下醫院這情況,他們能否進去都還兩說。
“你們的孩子得了什麽病?”
“可能是暴雨天氣轉涼,冷到了,從昨晚就開始發燒,肚子疼,一直拉稀……”
從車内逃出來後,母親急忙打開傘,将孩子抱回懷裏,一邊輕輕拍着孩子後背,一邊略帶哭腔說道。
這是細菌性痢疾的症狀!
擁有大量公衛知識的顧幾,很快就判斷出病症,這并非是受涼感染,而是飲用了不幹淨的食物或水源。
于是他将病症将給兩人聽後,又囑咐他們不要再使用生水。
瞥了一眼醫院門口,患者與安保的争執還在持續,顧幾搖搖頭,他的背包裏雖然有左氧氟沙星和蒙脫石散,但左氧氟沙星屬于抗生素類,對兒童的肝腎功能有一定的損害。
采購藥品前,他隻考慮實用性。
主要是左氧氟沙星比較常見,具有廣譜抗菌作用,且抗菌效果很強。
于是他決定先帶着司機夫婦去醫院,倘若進不去,就隻能給他們左氧氟沙星,反正危急關頭,救命要緊。
穿過大批擁堵車輛,好不容易來到醫院門口。
安保和醫護人員還在與患者家屬争執。
眼見又圍上來一群人,當即邁步伸手攔截,“你們不要再進了,現在醫院已經滿了,去别的地方看吧!”
“你們醫院領導在哪?我是維迪·達利,來自邦農業廳,這是我的證件。”
顧幾一開口就将工作證亮了出來。
别說,這層身份和面孔還真有幾分用處,安保人員一聽他是政府官員,當即來了個川劇變臉,一邊面色嚴厲地攔住油頭夫婦,一邊笑呵呵地領着他來到一位穿着白大褂,帶着玳瑁色眼鏡的棕色皮膚男子身旁。
“古普塔主任,這位是邦政府的官員維迪先生,他想要找您商量一些事情!”
“哦,維迪先生,你有什麽事麽?”
“現在醫院内已經徹底接收不了病患了麽?”
“暫時還沒有,你是家裏有人生病麽,目前還可以安排,不過……”
“既然醫院裏還有位置,爲什麽還攔着這些病患人不讓進?你知不知多耽誤一分鍾,很可能就會有一條生命因此離世?難道還想要我去邦反貪局告你麽?”
顧幾見對方露出一副“特殊意味”的表情,便知道眼前這個古普塔主任是想要借機收賄。
聽到“邦反貪局”這幾個字,對方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惶恐。
可顧幾是政府官員,他又不敢發火得罪,隻得找借口,指着醫院門前堵着的車輛:“維迪先生,你也看到了,門前的交通已經堵死了,假如我随便放人進來,很容易亂套的!”
“這有什麽可亂的?完全可以按照災害醫學分級制度,設定分級門檻,将住院部、診室醫生全部調到急診,設立分診台,患者按規矩排隊,針對輕傷者,隻開藥,不住院;中病患者,就地鋪設擔架床救治,醫好及離,而重病患者一律轉移到病房。”
顧幾幾句話,就将古普塔主任原地鎮住。
一名普通農業廳公務員可不會懂醫療急救體系,以至于他有些吃不準眼前這個政府官員背後到底代表着誰。
“可……就算可以理清病患,那醫院門前這麽多車輛怎麽辦?”
“交給我就行了,你先讓病患們進去!”
眼見對方服軟,顧幾一招手,便讓油頭司機夫婦先帶着孩子進醫院。
兩人激動的笑容裏掩飾不住濕潤的眼睛,一個勁兒地拜奉着顧幾,他們自然知道這時候能進醫院有多麽不容易,因爲這已經不是他們來的第一家,周圍的私立醫院、藥店,不是不開門,就是被積水淹沒,無法接待,被逼無奈才來到這裏。
“感謝您先生!您一定是濕婆神派下來拯救我們家的……”
“别說這麽多了,快帶孩子走吧!”
經過反複多次與路人交談,顧幾才得知阿薩姆邦本地人幾乎人人信奉印度教中的濕婆神,這一路走來,有不少人甚至連家具都不管,第一個先将濕婆神像保護起來,就連車前中控上也放置着相關器皿。
回頭,望着眼前大片堵塞的車輛。
顧幾将車上的兩名印度小哥招呼下來,“你倆幫我一起疏通一下醫院的交通,否則這麽堵下去,會有越來越多的車輛抛錨的,到時候急救車出不去,看病的人也進不來!”
“尊貴的維迪先生!隻要您有需求,桑德一定會盡全力幫助!請您放心!”
桑德雙手合十搖晃着腦袋,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另一名同伴也點點頭。
于是三人便開始挨個拍打窗戶,指揮着車輛移動,将醫院門口讓出一條路,順帶手又救了三台抛錨的車輛。
或許是顧幾屢屢救人的形象赢得了衆人的尊重,不少被他受他幫助的印度人,将病患送入醫院後,紛紛轉頭加入他的隊伍,一馬當先的就是那個油頭司機。
在顧幾的指揮下,衆人合力将抛錨的車輛推至路邊,徹底将道路交通清理出來。
“不敢相信,我們竟然真的清理完成了!”
“感謝偉大的濕婆神,這下大家都有救了!”
“除了感謝神,我們還該感謝的就是維迪先生,如果不是他,大家恐怕都沒辦法把家裏的病患送入醫院!”
“尊貴的維迪先生,請允許我觸摸您的右腳,以表達我對您的崇高敬意!”
……
嗡!嗡……
眼看着一名印度老頭彎腰過來,就要伸手抓顧幾的小腿,突然間,不少人胸口的手機都傳來震動。
“受熱帶低壓影響,國家氣象部門(IMD)表示,未來12小時内,阿薩姆邦地區平均風力将達6級,陣風7-8級,持續強降水,請有關單位和人員做好防範工作,根據《阿薩姆邦防汛防風防旱應急預案》有關規定,邦災害管理部決定于10月11日06時啓動暴雨防汛VI級應急響應:全邦停止人員聚集、停課、停業(除特殊行業外)。”
“邦政府動作太慢了,城鎮積水水位線早已超過安全預警值,全市醫療、交通癱瘓,才剛剛發布應急響應措施?”
顧幾盯着手機屏幕短信,就氣不打一出來。
正如公共衛生應急響應措施一樣,自然災害響應措施也分四級,同樣是根據藍黃橙紅來設立,四級爲最低,但并不代表四級響應措施就很弱。
按照國際防汛應急響應标準,出現下列情況之一者,才能啓動Ⅳ級響應:
數省(區、市)同時發生一般洪水、大江大河幹流堤防出現險情、大中型水庫出現險情,或多座大型以上城市同時因洪汛影響正常供水。
正當顧幾思索邦政府下一步動作時。
忽然,手機來了電話。
他本以爲又是同事打來的想靜音,可看到号碼後,才想起來這是昨晚那個災害管理部專家法缇瑪的電話。
“喂?”
“維迪先生,請問你現在哪?”
“我在迪斯布爾政府醫院。”
“你受傷了,還是……原來是這樣,維迪先生,一切正如你所推測,國家氣象台剛剛發布信息,目前正有一股強熱帶低壓正受季風影響,持續從孟加拉灣入侵内陸,孟加拉國已經因此引發大面積洪水,目前阿薩姆邦也深受影響,邦政府正在緊急召開應急管理會議,我想請你一并出席,可以麽?”
“可以。”
面對法缇瑪的詢問,顧幾簡短地将現場狀況複述了一遍。
不知道是他昨天展現的專業知識表現,還是他在基層發現的那些災前現象,法缇瑪竟然主動邀請他參與政府應急管理會議。
這可是爲數不多獲得政府幫助的絕佳機會,顧幾當然不能錯過。
他将醫院現場的指揮交給了安保,又将屍體交給了桑德,囑咐他一定要把屍體送入太平間,不能随便丢入水中,否則屍體一旦腐爛,會加速城市積水細菌,引發更多的傳染病。
做好一切安排,顧幾這才回到車上,油門一響,朝着邦政府大樓駛去。
一省、一座城市的政府的位置規劃肯定是多次商讨的結果,除了考慮到職能輻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交通以及安全性!
政府畢竟是城市“首腦”,一切決策與響應都是從這裏發出。
所以阿薩姆邦政府的建造地,也是城市地勢最高的幾個位置之一,整棟大樓一共五層,采用的是歐式白色建築風格,巨大的門廳承重柱以及圓形拱門,還有中央的印度共和國國徽,都在彰顯着邦政府的莊嚴與肅穆。
遞交證件後,顧幾的車輛才被放行入内。
大樓前,不少身着黃綠色制服的警察及消防員正搬運着沙袋和塑料桶,搭建臨時防汛堤,阻止積水灌入政府大樓。
将車停在停車場,顧幾趟着水邁過防汛堤。
沒想到法缇瑪早已安排秘書守在樓下,他跟着對方一路上到頂層。
推開門。
嚯。
一間巨大的會議室内,大約有二十幾人圍坐在一張桃木色的橢圓形會議桌前,有男有女,其中爲首的正位,正是阿薩姆邦的首席部長,類似于國内省高官的角色,是邦裏絕對的地方老大!
其餘分坐在兩旁的則是迪斯布爾、高哈蒂等各地縣長,地位等同于省會城市市高官,以及類似省廳廳長的邦部長:農業、水利、供電、警察、衛生、氣象、災害管理等等,每位領導身後,還各配一名記錄秘書。
換句話說。
這場會議的規格,約等于國内省部委級會議,會議中所下達的任何一道命令,都将決定全邦三千三百萬名百姓的命運!
而顧幾跟随秘書進來的瞬間。
現場至少有十幾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來,換做一般人,也許早就慌了,顧幾說完全無感是有些裝逼了,但作爲經曆了多場大型危機關卡,以及親自指揮一場3000多人公共衛生醫療事故的人來說,這點場面他适應起來還是很快的。
“我來給各位部長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剛才提及過的那個維迪·達利,來自于縣農業廳辦公室,也是他昨晚最先發現熱帶低壓登陸邦内的!”
會議桌偏後位置,站起來一名二十八九歲,身穿淺灰色西裝的女人,與其他部長一樣,她也是偏向雅利安人種,靈動的淡褐色大眼睛,卡其色長發盤在腦後,棕褐色的皮膚和甜美的笑容。
顧幾從容地走過來,入鄉随俗,對着各部長禮貌性地雙手合十。
其實自從上一輪觀看炸彈關卡直播後,他就知道遊戲角色隻會複制他的危機處理操作,而不會全盤照抄所有細節,那麽像口音、廢話、禮儀這些芝麻點兒的事情,應該一概都修正過。
這樣也好,可以避免有心人通過眼神、習慣性動作等,推斷出他的身份。
“辛格部長,看來你們農業廳專出人才啊!”
“呵呵呵……”
幾名部長短暫地調侃了句,而顧幾則坐在了法缇瑪的身邊。
對方微微低頭,算是跟他打過招呼。
爲首的那名頭發花白,穿着一件白襯衫,套着亞麻色高領馬甲的首席部長開口道:“會議繼續,醫療系統現在壓力怎麽樣?”
“首席部長,目前邦内公共醫療壓力很大,大部分私立醫院設施老舊,醫療資源較差,無法承擔病患集中入院,而少部分設施先進的私立醫院價格高昂,普通民衆承擔不起,所以重擔全部落在了政府醫院頭上,目前邦區政府醫院已經徹底癱瘓,門前交通堵塞,急救車都無法出院……”
“有關衛生部長提交的問題,我已經安排迪斯布爾警局的人去疏通了,應該很快就會解決。”
正當警察廳部長剛把話說完,身後的秘書一邊接着電話,一邊小聲附耳嘀咕了幾句。
穿着土黃色衣服的大胡子警察部長忽然轉過頭,一臉驚訝地望着首席部長,“邦區政府醫院門前交通擁堵的事情解決了,手底下的人說,是一名叫維迪·達利的人解決的,他還順帶手給醫院制定了應急救援策略。”
維迪·達利……
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啊?
首席部長眉頭一挑,将目光看向顧幾,下一秒,其餘所有縣長、邦部長,全部齊刷刷地望向顧幾。
此時衆人才反應過來。
這個剛進來的小子,不正是維迪·達利麽!!
新年新氣象,以後開始認真還債了,粗略估計,應該欠的比目前寫的字數都多了,但無需擔心,兔兔自會出手,求一下大家手裏的月初月票,雙倍月票就這幾天了,祝大家新一年無災無病無煩惱,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沖沖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