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珂很想自己有别的選擇。
但他看着現在的局勢,思來想去,都不覺得自己現有的能力和資本,都沒辦法破局。
身邊的人力量都比自己大,他自己大概也猜的出來爲什麽。
和他這個從猴子進化來的猿人相比,這些艾澤拉斯的人類可是實打實的泰坦造物,從鋼鐵機器退化過來的生命。
而且這些鋼鐵機器原本的職責就是幹架,專門和各種古神幹架的家夥,武德不充沛是不可能的。
他唯一能夠在這個世界的人面前稱道的,不過是對劇情的熟知,外加一些前世的知識。
但人家不和你講這個。
人家隻講暴力。
所以事實就是,他沒得選擇。
“我們的生意很簡單,低買高賣,一些人把用不上的東西交給我們,我們翻個新再賣出去,這就是我們的生意。”
塔羅斯說話的時候,臉上透露着一種很難言說的得意神色,以及一絲不舍。
“所以我們必須要有門路,要有腦子,五大三粗,但是腦袋空空的人,可是做不了這麽一行的。”
他帶着李珂,從李珂從沒有看到過的一條偏僻小路走出了小鎮。
李珂一直以爲這裏是一個封閉的小山丘,但當對方帶着他走過去的時候,李珂才知道這個小山丘當中竟然還有一條小路。
他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夠默默的跟着他們前進。
走了沒多久,天色就暗了下來,一行人默默的點起了火把,然後李珂就看到草叢當中有東西動了一下。
“媽的,狼崽子……”
塔羅斯低罵了一聲,然後他的身後就走出來了兩個學徒,提着兩把鐵錘就沖向了草叢,沒多久就從草叢當中傳出來了一聲聲的嗚咽,然後一隻衰老的獨狼就被他們從草叢當中拖了出來。
這隻摩托車一樣大小的狼被拖着雙腿拖出來的時候,它的身體還在抽搐,但李珂知道它死定了。
至今爲止,他還沒看到過腦袋被砸癟了一半還能夠生存的生物呢。
看着對方渾濁而又絕望的眼睛,李珂知道自己沒可憐對方的能力,對方雖然快死了,但還是掙紮了一下的。
而自己的話,卻連掙紮的力量都未必會有。
看着那些人熟練的剝皮抽筋,李珂感覺自己和這隻狼其實還是一樣的,都是别人案闆上的肉。
“好了,一隻該死的孤狼而已,走了。”
看他看的出神,塔羅斯再次箍住了他的肩膀,帶着他前進了起來。
然後這次就沒出多少意外了,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就看到了一群人,這些人大概有二三十個,都用麻布遮蓋着自己的铠甲,并且大多都不想要擡頭,隻是斜着臉看着他們,并且沒有亮起火把。
雖然沒有打出旗号,但是從他們身上的铠甲樣式,李珂就看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洛丹倫派來的騎士。
和本地的貴族不一樣,這些出身于洛丹倫的騎士大多都是飽經戰争的老兵,他們的铠甲上有着大量的花紋存在,這代表着一場又一場緻死的戰鬥。
但讓李珂認出他們的是身高。
來自洛丹倫的戰士普遍比其他地方的戰士要高大健壯,有些甚至都能夠達到兩米三左右,并且身材是和身高匹配的魁梧強壯。
這讓他們可以穿上接近兩厘米厚的肩甲,以及差不多一個厚度的全覆蓋式铠甲進行戰鬥。
一個不說打現在的李珂五十個,但打一百個是綽綽有餘的。
李珂覺得自己身邊的這些學徒們已經足夠的魁梧健壯了,但和面前的這些人相比,就明顯差了不少。
也就隻有塔羅斯能夠和對方相提并論了。
至于李珂?
隻能說這并非是鍛煉能夠突破的壁壘,而是名爲種族的鴻溝。
“你們太慢了。”
見到塔羅斯,對方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很顯然,帶上李珂之後,塔羅斯他們的行進速度的确是慢了。
“沒辦法,今天要帶這位過來,所以慢了一些。”
塔羅斯說話的時候推了李珂一把,把李珂推得一個踉跄,讓李珂不由自主的來到了說話的那個騎士的面前。
李珂倉促之下沒能夠調整位置,于是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他清楚的看清楚了那個騎士的面容。
一個梳着大胡子的精壯中年人。
李珂見過他,對方是洛丹路騎士的一員,專門負責後勤的後勤官,因爲來鐵匠鋪和塔羅斯打過幾次交道,所以李珂認得他。
看到李珂,這個人皺了下眉,随意的把李珂掃到了一邊。
李珂看的出來,他對于自己的面容就這樣被李珂看清楚很不滿。
“别說廢話了,驗貨吧。”
他不耐煩的指了指他背後的那一車車的東西,塔羅斯吹了口口哨,然後拉着李珂走了過去。
他沒揭開一個油布,李珂的心跳就猛地跳一下,因爲這些車子當中的都是嶄新的,還在閃着亮光的铠甲和劍刃。
這些铠甲無一不是精品——相對與這個小鎮的精品,是洛丹倫的騎士團的高級物資。一般的貴族家庭想要買一套這樣的铠甲,也基本都要脫一層皮。
小貴族不加入軍隊的話,更是想都不要想。
至于平民?
平民就不要想太多了,這種全覆蓋式的盔甲對平民來說可是禁售品,身上沒有官職和爵位,持有就是犯法的。
因爲這東西可不和一般的闆甲一樣活動不方便,這種铠甲穿在身上,你甚至能夠不受制約的進行後空翻的!
殺頭的買賣!
李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但是緊緊箍着他的塔羅斯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而是借助箍着李珂的便利,用一把匕首頂住了李珂的左胸口。
“看看這些東西的成色。”
李珂無奈,隻能夠開始檢查這些铠甲。
兵器裏不用管,已經有人去查看了。
但是李珂翻看铠甲之後,卻是越看越心越涼。
铠甲是完好的,雖然每一個都有着什麽卡扣被砍斷的痕迹,但其實并不影響使用,就算不找專門的鐵匠,隻要找到一個熟練的鐵匠都能夠修複。
而最扯淡的時候是後面的铠甲,甚至連卡扣之類的東西都懶得給你砍斷了,而是弄了幾個劃痕就算是完了。
塔羅斯很明顯也看出了這一點,他嗤笑了一聲,松開了李珂。
最後的幾車就不再是铠甲之類的東西了,而是一些寶石和精巧的物件,李珂卡看不太懂這些東西的造型和含義,但也能夠大緻的猜出,這些應該是進行什麽儀式的禮器。
因爲在這些東西當中,還有一兩顆水晶球和書籍什麽的東西。
塔羅斯對這些東西沒什麽興趣,他隻是随意的翻動了幾下,然後就拍了一下李珂,向了那位軍需官。
“你繼續看。”
他說這話完全就是在扯淡,因爲李珂壓根就不懂這個世界的文字,之所以會說這裏的話,完全是因爲那個領主的法師給他施了法。
塔羅斯和那個軍需官站在一起不斷的讨論些什麽,李珂聽不到,因爲他們的談話聲音壓得很低。
但很顯然,他們的讨論并不算是愉快,因爲他們的聲音很快就提高了起來。
“我想說的是,你撈過界了,白癡!東西的價格就是那麽高,你以爲我們是爲了誰工作?你一看就沒多少經驗,别把這活想的那麽簡單!”
手指猛的戳在了軍需官有些污漬的铠甲之上,塔羅斯很不客氣的對着這位大胡子軍需官噴自己的唾沫星子。
對方手握劍柄,臉上還帶着出征所染上的疲倦和塵土,所以在被人指着胸口罵的時候,他相當的不耐煩。
老實說,李珂着實感覺到心驚膽戰,他真的很害怕他們被滅口。
因爲他就算是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文字,也十分的清楚,就現在的情況,按照洛丹倫的律法,在場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要判刑。
一般是絞刑,最輕的也要判流放,或者上斷頭台。
所以談不攏的話,就隻能祈禱對方會顧忌塔羅斯背後的人吧。
不然的話,李珂不保證這些人會不會……
“滅口!”
塔羅斯誇張的大笑了出來,然後繼續噴灑着他的唾沫星子。
“我真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麽,我的先生,你殺了我們之後,你以爲你自己就能夠安然無恙嗎?當然,您當然不會在意我這種泥腿子的威脅,但您一定能夠知道,您在這裏殺了我之後,一定拿不到您想要的東西。”
一邊說,塔羅斯一邊拍了一下自己的錢袋子,讓裏面的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那位臉上有着不少風霜的騎士的臉抽了一下。
洛丹倫居大不易。
這可不是說笑的事情,而是事實。
不管是日常的生活,還是維持貴族的體面,又或者對自己和家人的裝備進行維護和制造,都不是簡單的活。
所以他很需要這筆錢,很多人都需要這筆錢。
大家奮勇殺敵爲了的是什麽?還不是爲了錢和地位?
這次剿滅邪教徒的油水實在是太少了,那個小小的邪教不過是一百多人的規模,并且糾集了十幾個土匪而已。結果國王陛下就派來了三百名騎士和六百名士兵,十名來自達拉然的法師,甚至還配足了物資。
老實說,戰利品真的不夠分的。
畢竟國王陛下派出來的這些人,都足夠攻城了。而且戰利品法師還要拿大頭,那些邪教徒最珍貴的魔法寶物和有價值的書籍都被那些法師搜刮走了,不然收益也是勉強夠的。
就算是不遠處的瑞文戴爾在面對他們這隻部隊的時候,都會相當的頭疼,直接陷入被動。
所以,大家就隻能夠找點别的方法來拿點收益了。
“反正最後那兩車都沒什麽價值,不過是一些邪教徒的玩意,我賣都賣不出去,所以就送我好了。”
塔羅斯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些邪教徒的玩意都是鍍金的,把金刮下來就是一大筆錢,更别說那些法師們看不上的寶石了。
弄好了可是一大筆錢。
至于書籍,他剛剛随意的掃了幾眼,不過是一些情色小說而已,那些高高在上的法師們可不會給他們撿漏,真的有價值的東西早就被拿走了。
軍需官沉默了一會,塔羅斯識趣的把一袋錢塞到了他的手中,并且吹了聲口哨,他手下的學徒們也紛紛從腰帶當中解下一個個的小袋子,扔到了軍需官的面前。
“行個方便?”
看着不爲所動的軍需官和士兵,塔羅斯有些緊張,他不知道這些賄賂能不能說服對方。
軍需官看了一眼腳下的錢袋子,又看了看塔羅斯給自己的,沉默了一會之後,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
裏面的東西太多了。
塔羅斯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的手下和對面的士兵也是如此,一時間整個地方都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塔羅斯把手指放到了口中,猛地吹了聲口哨,然後就面帶笑容的來到了車隊裏,再次來到了李珂的身邊。
而那些士兵也默契的離開了車隊,任由這些鐵匠學徒拿走這些車子的控制權。
随意的翻了幾下剛剛看到的幾本情色書,塔羅斯不得不承認,這些書籍對他來說還挺有吸引力的。
所以他就不斷的翻動着,想要找幾本有意思的,今天晚上就回家看。
但就在翻動這些書籍的時候,塔羅斯就看到了一個黃色的小冊子,上面沒有任何的文字,在這些情色書籍當中相當的不和諧,并且……
讓他相當的失望。
他嗤笑了一聲,什麽都沒有的冊子,剛好适合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廢物。
所以他就把這本黃色的小冊子扔到了李珂的懷裏。
畢竟是跟着幹活了,就算是爲了規矩,也要分給這個家夥一個東西。
“這玩意就是你的了,之後和你的分成一起拿了之後,就算是徹底的自己人了。”
李珂連忙接住這個小冊子,還沒來得及看,就被塔羅斯再次箍住了身體,走到了那個軍需官的面前。
軍需官有些疑惑,因爲他已經聽到了帶着錢的馬匹前來的聲音了,眼前這個叫做塔羅斯的家夥又想要做什麽?
是覺得給自己的賄賂多了?
他疑惑的看着塔羅斯,而塔羅斯則是笑着拿出了一張羊皮紙。
“以防萬一,我想有個合同,而剛好,我的這個手下要入夥,就讓他簽了。”
軍需官皺了下眉,他不理解爲什麽要這樣做,這種事還需要合同?生怕被審判的時候沒有罪證嗎?
但他看在賄賂的面子上接過了羊皮紙,但是一看,他看着李珂的眼神就變得怪異了起來。
這是一封認罪書。
認的是作爲一名首領,帶領土匪偷盜軍械,并威脅鐵匠們銷贓的罪。
他知道爲什麽他的賄賂會那麽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