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零将委員會的人全部都抓起來，并帶到最終聖所的地面附近的時候，蘇墨和夏彌已經完成了對岡格尼爾的掌握。
暗金色的長槍被蘇墨握在手中仔細打量，路鳴澤則是在一旁抻抻胳膊抻抻腿，似乎是在做柔軟體操。
路麟城和喬薇尼則是目光怔然的看着空無一人的末日港，仿佛從未見過這個港口的這樣一面。
安靜得仿佛鬼蜮。
直到委員們發出痛苦的悶哼聲，他們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和他們共事的，除了那些亡靈之外，似乎隻有這些委員是真正的人類。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當初不是說過要一起建造一個人類的避風港麽？爲什麽要背叛我們的理想？”
路麟城發出低沉的咆哮。
他顯然還有些沒法接受，自己這些年都被人耍着玩這一事實。
聽到他的質問，委員們要麽閉口不言，要麽嗤笑一聲，隻有一個年輕點的委員開口解釋。
“連龍王都能攻破這個尼伯龍根，你真的覺得如果至尊複活，以他的力量會無法破解這個尼伯龍根的鑰匙？”
“……”
看了一眼随随便便就闖進來的夏彌和蘇墨，路麟城沒有反駁的理由，但他的臉色依舊漆黑。
“所以，從最開始你們就不認可我的想法，這就是伱們背叛的理由？”
無論怎麽看，這些亡靈委員會都是知情的，包括這個巨大的煉金矩陣在内，這裏的一切必然是龍王級别的存在特意布置的局，委員會就是對方的幫兇。
“這不是背叛，麟城！”
一個年邁的教授睜開眼睛，然後緩緩地搖搖頭。
“你不明白至尊的力量，想要對抗至尊，隻能借助至尊本身……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路走。”
“借助至尊？你們是說……龍王澤？”
路麟城微微皺眉。
蘇墨和夏彌的到來隻是意外，如果委員會早有布局的話，他們的目的應該就是路鳴澤。
“如果龍王澤真的和那位至尊有關系，你們又有自己的計劃，爲什麽又要欺騙我？”
路麟城這個S級或許對外界來說十分稀有，對于龍王麾下的勢力卻應該沒有太大用處，這些年他也沒發揮出來過什麽S級的血統優勢，既然對方僅憑自己的勢力就能建設這個末日港，那又爲什麽需要他的加入，還将他捧到秘書長的位置？
他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年邁的教授搖搖頭，然後目光誠懇道。
“但你們夫婦的确是我們計劃的關鍵！”
“嗯？”
路麟城還在疑惑，一旁的喬薇尼則是臉色一變，當場沖上來揪住教授的衣領。
“你們的目标是非非？你們想利用我們來接近我兒子？！”
對于眼前種種秘辛，她是了解得最少的，但在此刻，母親的本能給予了她最爲敏銳的反應。
幾乎瞬間她就明白了她和路麟城兩個的作用。
“我明白了，我們是誘餌！你們想用父母作爲誘餌，去傷害她的孩子？！”
想通的瞬間，她眼瞳中流露出兇光，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子，老教授的衣領被她抓得喘不過氣來。
“喬、喬薇尼！你必須明白，爲了拯救世界，這、這是必要的犧牲！”
盡管喘不過氣來，老教授仍陸陸續續地擠出這番話，想要讓喬薇尼放手。
然而——
“去你媽的必要犧牲！那是我兒子！”
喬薇尼一個猛踹直接将老教授踹倒在地，教授捂住胸口，身軀如同彎弓一般蜷曲，臉上浮現出劇烈的痛苦。
然而，喬薇尼臉上的憤怒依舊不減。
當着一個母親的面說要犧牲她的兒子，受到這種待遇也屬正常。
也就是路麟城後續攔住了她，不然看她的氣勢，估計能把這個老教授打死。
看着眼前的鬧劇，蘇墨緩緩開口。
“既然他們也是奧丁麾下的勢力之一，應該也和聖宮醫學會有關吧？”
聽到蘇墨口中冒出這個名字，路麟城夫婦沒什麽反應，委員會的成員則是氣息稍微一滞。
看來是抓住他們的馬腳了。
正在這時，一旁的零上前一步彙報。
“之前在委員會辦公樓的保密文件中，我找到了一些和聖宮醫學會相關的資料。”
雖然蘇墨沒有提前吩咐，但作爲能幹的秘書，她自然不會沒有準備。
“很好，我看看。”
蘇墨接過資料，大略翻看了一下。
不一會兒，他看完資料，目光重新投向衆人。
“按照資料顯示，聖宮醫學會是你們末日派的投資人，除了投資之外，已經十年以上沒有和你們聯系，這是真的麽？”
委員們垂着腦袋閉上嘴，一言不發。
“你們确定要負隅頑抗？要知道我也是一個龍王，和路鳴澤的關系未必很好，和黑王尼德霍格更是死敵。如今奧丁已經死亡，如果你們願意回答我的問題，給出來的方案能夠打動我，說不定我會願意代替奧丁，繼續支持你們之後的計劃呢！”
蘇墨看了一眼路鳴澤，循循善誘道。
“趁現在龍王澤還沒完全恢複力量，我還能用岡格尼爾将他鎮壓，你們還有機會改變我的注意。不然……你們的計劃和研究，都會随着這個尼伯龍根一起埋入墳墓。”
聽到這話，路麟城和喬薇尼微微一愣，心想龍王之間這麽快就産生内讧了？
零則是神色平靜，一眼就看明白蘇墨這是在故意引誘對方。
路鳴澤微微一笑，戲精上身。
“蘇、蘇墨，你怎麽能這樣？你居然想因爲區區人類而背叛我？”
他擺出慌亂虛弱的姿态，來幫助蘇墨的表演增添真實性。
在場所有人中，隻有夏彌小姐是真的信了。
聽到蘇墨這麽說，她眼前一亮。
“真的嗎？我覺得其實早就該這麽做了，路鳴澤這家夥一看就不可信！不過奧丁的人感覺也不靠譜，不然把他們全解決了吧！”
“……”
此言一出，全場默然。
包括路鳴澤和委員們在内，所有人都對夏彌小姐投以極爲複雜的眼神。
狠還是你狠啊！
在你眼中隻有你一個人值得信任是吧？
蘇墨恩威兼施的話語，讓衆人産生了動搖，而【說服】技能的效果，讓這個動搖産生了壓倒性的效果，夏彌小姐的逆天發言，則是成功的給予了委員們極大的危機感。
沒有思考的時間，要是龍王蘇墨聽了她的話，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作爲科研人員，贊助商換人也是常态，反正他們和奧丁也沒什麽感情，如果有其他龍王願意接手他們的項目，對于他們來說完全是好事。
于是，委員們立即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們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在仿佛地獄惡鬼一般的夏彌小姐面前，他們不敢有絲毫隐瞞。
要說這一策略唯一的副作用，大概就是本來隻是配合演戲的路鳴澤，不知爲何也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吧！
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說出來後，委員們一臉期盼的看向蘇墨。
“蘇墨大人，我們的計劃就是如此，利用至尊和路明非之間的共情，我們有可能真的能夠做到讓至尊自己殺死自己，您覺得這個方案和計劃如何？”
他們已經沒有别的路可以走，隻能盼望着蘇墨能看上他們的項目計劃，一條道走上黑。
“……聖宮醫學會昨天居然向你們提出要求，需要路鳴澤的血樣？有意思，他們這是打算做什麽？”
一旁的蘇墨則是沒有在意他們的問話，思忖着自己剛得到的情報。
在奧丁死亡之後，聖宮醫學會主動聯系過末日派一次，投資多年的他們終于準備收取回報了，可惜末日派還沒來得及讨論決定，就被蘇墨一鍋端了。
不知道他們要路鳴澤的血樣是用來幹嘛。
“蘇墨大人？”
看蘇墨完全不理會自己，委員們心生不妙，大着膽子追問一句。
“嗯？哦！”
蘇墨這才注意到他們，敷衍的點點頭。
“你們的計劃我聽了，抛開成功率不談，設想是很好的！”
想讓路明非和路鳴澤相愛相殺，腦子有包才會選擇這種解決方式，無論誰赢第一反應都是殺了你們。
“啊？”
委員們面面相觑，這個評價，好像不是在誇獎啊！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看到蘇墨将路鳴澤推了出來。
“這樣吧，隻要你們的方案能說服他，我就同意執行你們的計劃，甚至給你們最好的待遇！”
說完，不等這些人回答，蘇墨便拉住夏彌和零，當場消失在原地。
尼伯龍根之中，隻留下路鳴澤，還有末日派最後幸存的人。
“啊？”
看着蘇墨等人溜掉之後的空地，而後又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睛露出欣喜笑容的路鳴澤，委員們的身體徹底僵硬了。
讓他們這些施害者去征求犧牲品的同意，這個難度是不是太高了一點。
“我們這是，被放棄了？”
委員們臉上露出極度的恐慌，他們中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員，拿什麽和龍王澤對抗？
而現在，岡格尼爾已經被龍王蘇墨帶走，别說他們和路麟城關系已經僵硬了，就算沒僵也沒有機會了啊！
正在所有人抖如糠篩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印度數學天才突然站了出來。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他鼓起勇氣和衆人對視，然後給他們加油打氣到。
“概率學上不存在真正的0，就算龍王蘇墨給我們這種艱難的考驗，也不能說我們一定會死，說不定龍王澤願意爲了拯救世界而犧牲自己呢！”
絕境之中，這種慷慨激昂的語調一下子就俘獲了所有人的注意。
可是聽到他話語中的内容後，所有人卻都無語了。
有病吧！誰給你的自信，來讓一個龍王自願犧牲？
然而，這個渾身洋溢着自信的數學天才卻沒有這樣的顧慮，他十分自信的走到路鳴澤面前，“噗通”一聲跪下，然後以婆羅門祭祀神明的禮儀向路鳴澤進行參拜，并且以一副你賺大了的語氣詢問道。
“龍王澤，如果你願意苦修自身，并爲了這個世界犧牲自己，濕婆大神必然會憐憫你的虔誠而給予你加護，甚至給予你超越帝釋天的偉力，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你願意向衆生布施自己的生命麽？”
看到這個數學天才自信滿滿的動作，處于絕境中的委員們本來還對其抱有一絲希望，然而等他開口之後，所有人都傻眼了。
娘希匹！
他們這才想起來，這家夥是個虔誠的印度教徒，還是其中的聖典濕婆派。
印度教講究“施比受更有福”，所以施舍的人要感謝要飯的給他施舍的機會，要飯的人往往能理直氣壯。
看他這态度，似乎不僅想要路鳴澤犧牲自己，還想要路鳴澤感謝給予這個機會的他……
媽的印度人！
在衆人絕望的眼神下，路鳴澤微微一笑。
“布施麽，好啊！那就從你們開始吧！”
現在，是魔鬼時間。
·
數分鍾後，北西伯利亞的冰原之上，路鳴澤、路麟城、喬薇尼三人的身影出現在蘇墨一行人面前。
“你打算怎麽處理他們？”
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兩人，蘇墨好奇問道。
他并不意外路鳴澤在報複末日派的時候，沒有對路明非的父母動手。
那些委員們在有一點的判斷上是對的，那就是路明非和路鳴澤同步共情，路明非渴望的東西，路鳴澤大概率不會反對。
如今路明非還寄宿在叔叔嬸嬸家，是個沒爹沒媽的孩子，自然對于親情無比渴望。
路麟城是不是親爹不好說，喬薇尼一定是親媽，路鳴澤自然不會對哥哥的父母下手。
隻是，若是将他們兩人放回去照顧路明非，路鳴澤放心得下麽？
不管怎麽說，路麟城都是有利用自己兒子嫌疑的。
“她這邊沒什麽問題，他這邊封印一下記憶就可以吧？”
路鳴澤對于喬薇尼更爲信任，但也沒有因此踢掉路麟城的意思。
“反正現在也不需要哥哥抛頭顱灑熱血，沒必要讓哥哥絕望，讓哥哥開開心心充滿希望的活下去也好。”
路明非父母補全計劃，啓動！
“随你。”
蘇墨搖搖頭，對此并無意見。
唯一有點好奇的就是，父母雙全的路明非還會不會舔陳雯雯。
不過，當着路鳴澤的面，也不好揭路明非的短，蘇墨也就換了個話題。
“說起來，聖宮醫學會要你的血幹什麽？”
“不太清楚，他們躲在尼伯龍根裏面不太好找。”
路鳴澤搖了搖頭，而後又補充道。
“不過，大概用途就那麽幾種，不難猜到。”
聽到這話，蘇墨突然來了興趣，他在意的不是路鳴澤鮮血的用途，而是另一點。
“對于你來說都不太好找？雖然你現在沒有死神海拉的權柄，卻也掌握了空間開辟，絕大部分尼伯龍根對你都是敞開的吧？”
衆多尼伯龍根之中，大概也就是青銅與火之王的防禦最爲薄弱，大地與山之王其次，天空與風之王比較強，而這些地方對于路鳴澤來說其實都能來去自如，沒有什麽能攔住他的防禦。
而如今，路鳴澤居然說有地方對于他來說也不好找？
“當然！尋常龍王的尼伯龍根對我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
路鳴澤先是昂首挺胸，而後又搖了搖頭。
“可惜，我終究隻剩下殘餘的一點力量，僅憑這些力量，還是無法打開最讨厭那個家夥的家門！”
聽到路鳴澤的描述，蘇墨微微一愣，而後立即反應過來。
能被路鳴澤認爲是最讨厭的那個家夥……
“你是說，他們所在尼伯龍根的主人難道是——？！”
“難道是我？！”
夏彌小姐瞪大了眼睛，驚詫的接話道。
雖然有點傻，但看來她還是有會被路鳴澤讨厭的自覺。
“……你再努力一點就是你了！”
路鳴澤睜着死魚眼看了夏彌小姐一眼，無奈歎氣。
早知道一開始就派零前去接觸蘇墨了，那樣也不至于這麽被針對。
好氣啊！
“咳！尼伯龍根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再怎麽等級高的尼伯龍根，對這邊這家夥來說也不是問題。”
路鳴澤清了清嗓子，轉移了一下話題，無視掉那頭母龍得意洋洋的模樣，他認真看向蘇墨手上那柄暗金色的長槍。
那是曾一度貫穿了他胸膛，将他幾乎釘死在原地的神域級别武裝。
“岡格尼爾是由【因果分離】編織打造的命運概念具現化，這一點以你的煉金術造詣應該分辨得出來吧？”
“嗯。”
蘇墨點點頭，鍛造出萊瓦汀後，他的煉金術已經抵達了LV6中後期，距離LV7也隻剩下一個大台階便能抵達，眼力自然十分過人。
讓他獨自鍛造岡格尼爾，對現在的他來說還做不到，可如果隻是品鑒分析的話，完全綽綽有餘。
“那你應該也知道，隻是憑借這柄槍，是無法真正殺死黑王這個怪物的。”
路鳴澤繼續說道。
“有所猜測，命運之槍對于支配命運的怪物未必能起效。”
蘇墨并不意外的點點頭，原著中路明非也曾依靠自己的心髒硬抗過岡格尼爾，黑王大概也能免疫其必殺。
“可你既然特意讓我得到這柄武器，應該是有意義的吧？”
蘇墨如此問道。
“當然！這柄槍雖然不能直接用來對付黑王，但可以用來幫助你學習【因果分離】，幫助你掌握命運的概念。”
路鳴澤侃侃而談道。
“雖然你不在命運的劇本之中，卻也要提防那家夥蘇醒之後強行将你納入支配，不管怎麽說，掌握的力量越多就越不容易被支配。隻要你不像奧丁那樣過于傲慢，從一開始就保持警惕，我哥哥的悲劇、還有弗裏嘉的悲劇，就都不會發生。”
“弗裏嘉的悲劇？”
“是啊！黑王的巫女弗裏嘉，我難道沒和你說過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