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叢雲直接從白王的脖頸劃過，方寸之間的淩厲殺機即使是神也無法逃脫。
蘇墨也感受到了切中目标的觸感，但他并未掉以輕心，在他劍刃命中的刹那，灼目的火元素在白王手中聚集。
蘇墨側滑一步，及時退開。
正在這一刹那，黑日的冠冕爆發，漆黑灼熱的火焰洪流從他身邊擦邊而過，将後方的紅井平台直接熔融成岩漿和鐵水。
王與王的戰鬥，言靈隻是輔助。
可當雙方實力差距太大的時候，即使依靠言靈也足以擊殺龍王級别的目标。
精神系的權柄可以随意模仿元素系的力量。
不過須臾之間，白王便将黑日這個言靈發揮出上杉越從未考慮過的用法，哪怕是以蘇墨現在龍王級别的軀體，若是被這遠超君焰溫度的火焰命中，也必然會被重傷。
好在他距離白王極近，在這種近距離下，想要躲閃黑日的掃射反而更加容易，隻需要移動一步，便能從白王的面前移到左側。
灼熱的空氣被龍鱗所隔絕大半，在黑日的洪流到來之前，蘇墨再度突進，天叢雲直指要害。
眼見黑日的掃射跟不上蘇墨的動作，白王立即撤去這一言靈，與此同時，短暫的詠唱聲響起，她試圖使用無塵之地的進階言靈琉璃梵城來隔開蘇墨。
琉璃梵城固然防不住天叢雲的鋒銳，可隻要領域能張開兩米以上，就能将蘇墨這個使用者攔在身外，這樣也相當于是禁掉了近身戰。
隻要拉開距離，以她所掌握的權柄，對付一個沒有權柄的龍王，輕易就能做到秒殺。
蘇墨也明白白王的策略，自然不會讓她輕易得逞。
“砰！”
他一個箭步上前，神劍天叢雲藏鋒于背後，反倒是左手率先轟出去。
蘇墨在古拳法上的造詣早已不遜色于當初的夏彌，隻是一拳的威力，便将白王倉促間凝聚的琉璃梵城徹底轟成碎片，徹底破除其防禦。
解除防禦的瞬間，蘇墨旋身長劍橫斬，以腰部的肌肉帶動全身的力量，直刺向白王。
可怕的殺機襲來，白王并未慌亂。
繪梨衣的身體素質極強，在重新孵化之後更是抵達了神軀級别，極爲柔韌。
在蘇墨的王域面前，尋常的混血種和龍類都難以正常使用言靈，可白王不是尋常的龍類。
“嗡~”
宛如山海一般厚重的神威降臨，精神元素排山倒海一般湧出，将這片紅井都籠罩到神域之内。
哪怕是如今的夏彌還有奧丁也遠遠無法比拟的精神力赫然放出，震動了整個戰場。
巨大的精神威壓讓蘇墨的動作遲滞了一瞬，就在這一瞬中，白王極力後仰，腰肢彎曲成弓，閃過了這一縷劍光。
見狀，蘇墨轉手下劈，劍光化爲圓弧折返回來。
而此時，已經緩過來的白王眼瞳中金色的浪潮洶湧，将剛剛被擊潰的風元素再次統合起來，形成風暴一般的亂刃。
以攻代守，将自己化爲了刺猬。
面對這種高頻低傷，蘇墨直接以【電磁學】權柄的铠甲抵擋，而在他即将刺中要害之時，地元素無聲無息間在腳下凝聚。
蘇墨及時閃開，原本所踏足的地方直接坍塌了下來，化爲一個漆黑的洞穴。
言靈·王權！
而釋放了這一言靈的白王也并未如願脫身，因爲蘇墨繼續以攻代守，纏鬥了上來。
那鋒銳的神劍讓她實在無法無視。
好在趁亂中，她拿到了蘇墨贈送給繪梨衣的配劍——布都禦魂。
“叮叮叮！”
沒有時間鍛造概念武裝的她，終于有了可以短暫阻止蘇墨攻勢的武器。
在波濤洶湧的元素亂流中，蘇墨和白王之間的戰鬥仿佛在刀尖上跳舞。
以蘇墨如今的實力，哪怕是認真出手的奧丁都能擊敗他，更何況是比奧丁還要強一截的白王。
如同在暴風雨中飄蕩的一葉扁舟一般，蘇墨的身闆仿佛随時都能被那神域級别的力量碾碎，可他借助天叢雲的力量，踩着刀尖跳舞，寸步不離白王，反而讓白王一時間都牽扯不開。
明明是一個浪頭就能打翻的小舟，卻踏着浪前行，讓場面一時僵持住。
向死而生，說的大概就是這種局面了。
而對于白王來說，她也從未見過這麽難纏的對手。
她是太古的龍王，甚至一度和黑王争鋒過，實力比之後世的初代種也有着斷層一般的優勢，面對一個沒有權柄的龍王本應該能做到秒殺。
如果蘇墨和她的距離超過十米，她本應的确能做到碾壓級别的優勢。
然而，從孵化開始一直到現在，她都無法和蘇墨拉開距離。
原本不算什麽大敵的對手，在這咫尺之内，卻對她造成了近乎緻命的威脅。
這種被弱者挾制的感覺，簡直令人無話可說。
如果奧丁在這裏，必然能和這位太古龍王有相當多的共同語言
昔日寰亞集團一戰中，他也是遇到如此局面。
區區耶夢加得，對于當時的他來說本應該随手可滅，甚至連岡格尼爾都不需要動用，可一旦被近身，到了古拳法最能生效的領域内，耶夢加得這個龍王之恥卻能眨眼間化爲武神，直接将他打成狗。
相比起來，奧丁面對的狀況甚至比白王還要憋屈，至少白王還能夠釋放言靈，當時的他卻什麽都做不到，隻能被妹妹妹夫聯手轟殺。
三尺之内，人盡敵國。
在蘇墨宛如附骨之疽一般無法逃脫的劍光之下，盡管白王屢次試圖通過言靈抵抗，卻也都沒起到太強的效果。
而相應的，在言靈的阻礙下，蘇墨一時間居然也難以對白王造成太大傷害，白王的武藝技巧雖然不如蘇墨和夏彌，卻也不輸于奧丁，抵達了武神的領域。
劍光如同暴風驟雨一般交錯，場面再次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而在僵持中，白王突然看了遠處已然昏迷的零一眼，心中突然湧現出危機。
蘇墨鍛造的布都禦魂的确是絕世的煉金刀劍，堅韌程度絕不下于單獨任何一柄七宗罪，可在天叢雲的鋒刃面前，這柄精心打造的武器卻也逐漸扛不住了。
雖然遠不至于被天叢雲一劍斬斷，有的地方卻形成了豁口。
若是這麽下去，被斫斷也是遲早的事情。
而若是失去了布都禦魂，想要抵擋蘇墨的劍術就很難了。
無論如何，必須解決天叢雲才行！
心有決斷之後，下一次言靈爆發，她居然将目标選爲了零。
黑日的冠冕蓄積着超過十萬攝氏度以上的漆黑火焰，一旦爆發，零的身軀必然會被毀滅，蘇墨給她施加的電磁屏障足以擋住一時，卻也難以擋住持續的火焰噴射。
察覺到白王的打算後，蘇墨自是準備打斷她，直接讓言靈在形成前潰散。
然而這次，白王并沒有像之前一樣閃避，而是居然挺身而上，用手抓住了天叢雲的劍身。
神秘繁複的龍文不知何時在她掌心凝結，伴随着她熾熱的胎血一起，印在了天叢雲劍身之上。
以天叢雲的鋒銳，本來一劍就能削斷她的掌心，可當鮮血從她掌心傷口流出後，天叢雲突然動了。
高端的煉金刀劍鍛造出來後，本就會具有類似于生命一般的特質，天叢雲看似是一柄骨劍，卻也具有相當強大的生命活性。
以蘇墨如今對龍文的了解，很快就看出那個神秘的龍文是用來引發生命力的力量，這是【生命締造】學習的基礎内容之一。
雖然不知道白王打算幹什麽，但無論如何都需要阻止。
蘇墨試圖抽回利刃，可這時已經晚了。
以自己的鮮血爲代價，白王直接激活了天叢雲内部的生命力。
白王的血和八岐大蛇的血本就同根同源，在她的命令下，天叢雲生命力瞬間爆發，直接進行了某種并不神秘的基礎變化——骨質增生！
能夠毀滅天叢雲的，除了神域級别的武器之外，還有它自己！
白玉一般的骨劍由于自我增殖而瞬間膨脹起來，和天叢雲劍刃相同構造的骨質直接吞沒了原本的鋒刃，将這柄絕世的利劍化爲了一根巨大的棒球棍。
雖然結構和材質是一模一樣的，可白王忌憚的隻是作爲神劍的天叢雲，作爲棒球棍的天叢雲連最基本的鋒銳都沒有，還能有什麽用處？
廢掉自己最爲忌憚的天叢雲後，白王将布都禦魂的劍鋒指向蘇墨，嘴角的笑意變得輕松不少。
她居然沒有選擇趁他病要他命，而是冷冷地嘲諷道。
“面對神卻刀劍相向，何等愚蠢的選擇！”
她正操縱着繪梨衣的軀體，明明比蘇墨矮一點，灼熱的黃金瞳卻像是在高高在上的俯視着眼前的男人。
“哪怕是太古時期，也少有你這樣狂悖的人類！”
“這是在誇我麽？”
蘇墨冷靜地反問道。
天叢雲被廢，理論上他已經失去了最強的進攻手段，可他并沒有絲毫慌亂，沉靜的眼眸也看不出任何動搖和畏懼。
注意到這一點，白王心中微微點頭。
在她的時代，封神之路沒有被斷絕，她也見過不少走上封神之路的人類。
這些人類在意志的堅定程度上往往不輸于蘇墨，但在情感的控制上卻遠沒有蘇墨出色。
人類想要獲得龍王的心，要麽是全盤接受龍類的價值觀，要麽是将自身情感貫徹到極緻，從而獲得超越人類界限的意志。
前者容易陷入貪婪，兼顧傲慢、暴怒、暴食，繼承龍類重視利益的一面；後者容易陷入色欲，兼顧嫉妒、懶惰，繼承龍類情緒化的一面；無論是哪一種類型，都很難作爲下屬駕馭。
而蘇墨，雖然實力弱了些，比起她的真實實力來說不值一提，卻也比昔日她麾下的龍衆絲毫不差，若是孕育出巨大化軀體，恐怕還要在自己昔日屬下之上。
這樣的個體，還展現出了極強的自我控制能力，若是作爲下屬，可比太古時期的人類好多了。
考慮到現代社會是曾身爲奴隸的人類的時代，繪梨衣印象中人類還有核彈這種終極武器，白王想了想開口道。
“這是神的贊譽，不容拒絕，你隻需跪下感謝即可！”
如同賜予蘇墨什麽極大的榮耀一般，她接着開口道。
“除此之外，臣服于我！我可以寬恕你對神不敬的罪過，甚至賜予你封侯之位。”
考慮到自己的部下要麽已經沉睡，要麽被黑王屠戮殆盡，自己的确需要一些部下來幫助自己統治世界，并迎戰黑王。
蘇墨的綜合素質不錯，長得也還可以，殺掉未免可惜，不如留下來做仆從。
——怎麽是個龍王都來招攬我？你們純血龍族的榮耀呢？
聽到白王的目的後，蘇墨心中暗暗吐槽一句。
而後，他嗤笑一聲，一邊直視着白王的眼睛，一邊以堂而皇之的态度改變着自己的站位。
“隻是封侯之位？”
“不夠？”
聽到蘇墨的口吻，白王微微皺眉，面色有些不渝。
龍類等階森嚴，還沒人敢對她這麽說話。
雖然從繪梨衣的記憶中判斷，這是這個時代的風氣，可這也未免太禮樂崩壞了。
“你雖走完封神之路，卻沒有權柄，最多不過是王爵而已……而且，我給你的，才是你的！”
王爵，是榮譽王位，不是真的龍王，二者之間類似于榮譽親王和實權國王的區别，雖然比不上初代種，卻也可以說是次代種能夠達到的頂峰。
白王本以爲自己的封賞已經足夠慷慨，卻沒想到蘇墨胃口這麽大，連侯爵都看不上。
雖說爵位這種東西她随口允諾就可以，但她不準備滿足蘇墨的胃口。
一是因爲半飽的狗才會忠于打獵，二是因爲神的威嚴不容忤逆，無論是祝福還是詛咒，都沒有仆從能夠讨價還價的道理。
所以，說到最後，她語氣铿锵，隐隐透露出殺氣。
如果蘇墨還不明白，失去了天叢雲的他隻能任由自己魚肉的道理，那她就将這個道理刻在他骨頭裏。
收服下屬之前，先除掉他的桀骜，也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感受到白王噴薄而出的殺氣，蘇墨卻回之以清風拂面的微笑。
“我倒不是在讨價還價啦！”
他以相當輕松的口吻開口，以相當深沉的視線，注視着這個奪走繪梨衣身軀的太古龍王。
“我的意思是，對一個本來就至少是親王，而且還被龍王贈予了四大君主雙生子的龍王之位的人來說，封侯之位可的确說不上是獎勵。”
在龍類社會中，蘇墨的地位可絕對不低。
作爲禍水紅顔，他甚至超越了妲己和褒姒，抵達了比武則天還要強的，直接讓龍王本尊禅位的程度。
若是要算的話，耶夢加得的龍王之位完全是蘇墨的東西，大地與山之王的雙生子王座上，如今坐着的是蘇墨和夏彌兩人。
——夏彌失去了自己的王座，但從芬裏厄身上又搶了一個回去。
蘇與夏，共天下。
如此來算，蘇墨的爵位最低是作爲夏彌王後的親王，最高是大地與山之王本身，白王如今所賜予的榮耀還真不算什麽。
“……”
聽到蘇墨這麽說，白王本來以爲是胡說八道。
可翻了一下繪梨衣記憶後，她赫然發現這居然是真的。
自己死後，黑王又創造了四大君主，這一點并不意外，她在預言中早就看到了這一幕。
真正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這八個初代種裏面居然有一個戀愛腦到這種程度，居然直接把自己王位都給出去了？
這麽一看，她的允諾的确有些小家子氣。
不過，後世的龍王都玩得這麽花的麽？
太古龍王受到了極大震撼。
沉默了數秒後，她大體接受了現實，進一步知曉眼前男人的真正身份。
耶夢加得、不對，是死神海拉的戀人。
“看來，你是要拒絕了。”
她歎了一口氣。
哪怕是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給出超越夏彌的允諾，總不能讓蘇墨成爲自己的戀人吧？
而且，以她的性格，就算看中了誰，也做不到夏彌這樣，直接禅位的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