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子航顫抖的眼神，蘇墨沉吟了幾秒，說道。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死。”
聽到這話，楚子航頓時激動起來，黑色的眼瞳中有金色的光芒閃爍。
現在的他，還沒有獲得無法熄滅的黃金瞳。
正當楚子航準備詢問，爲什麽他父親一直都沒回來看他，蘇墨和他父親到底是什麽關系，奧丁又是什麽存在的時候。
蘇墨又補充了一句。
“但他現在的狀态，也很難說活着。”
宛如一桶涼水潑到頭頂一般，楚子航心中一涼，情緒反而冷靜了下來。
“什麽意思？”
他竭力克制住平靜，問道。
“你了解過奧丁麽？”
蘇墨随口說出這個名字。
楚子航眼角一跳，沉聲道。
“有過了解，奧丁是狂獵之神、戰神、暴風雨神，他是北歐神話中阿薩神族的神王。”
從雨夜中逃離出來之後，他對神話中的奧丁有過許多了解，然而神話的記載無法解釋爲什麽奧丁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也無法解釋那一晚的事情，所以他才會投向父親不讓他追查的線索——卡塞爾學院。
來到卡塞爾學院後，他一直泡在圖書館中，想要從龍族曆史中尋求答案，他現在知曉北歐神話的神明大多數都是龍的化名，雖然依舊不知道奧丁是誰，卻也明白必然和龍王有關。
“那你也應當知道，奧丁建立了一座英靈殿，來收集死者之魂成爲自己的戰士。”
蘇墨如此說道。
“英靈殿，他在收集英靈！”
楚子航點頭。
“所謂的英靈，其實你應該已經見過。”
蘇墨再度意味深長地開口。
“他們是奧丁的麾下，是渴血的影子。”
“你是說，死侍？！”
楚子航頓時一驚。
在那個雨夜，楚天驕提到過那些家夥的名字，他在卡塞爾圖書館中也調查過，知道這是龍族的仆役，是被龍血支配的混血種。
可他現在才知道，這些死侍居然就是奧丁收集的英靈？
想來似乎也沒錯，龍王麾下的人類英靈，不是死侍還能是什麽呢？
“死侍并不算死亡，卻也很難說以前的人格還活着。”
蘇墨繼續說道。
聯想到蘇墨之前的話，楚子航神色一震，聲音嘶啞道。
“我的父親，成爲了死侍？”
“不！”
蘇墨再度搖頭。
“他的血統純度很高，并不會成爲普通死侍那種低級的東西，即使對于奧丁來說他的血統也同樣珍貴，可正因如此，他的處境比普通的死侍更加危險。”
聽到蘇墨這番話，楚子航已經徹底相信他的話語。
那天雨夜的事情他牢牢記在心中，每天都會回憶，他深深記得奧丁也曾對自己的父親允諾過，會讓他成爲比死侍更高貴的東西。
可無論那是什麽，都如同眼前的蘇墨所說，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無論是自己知道還是不知道的東西，細節上都對得上，再加上手上這柄村正，足以證明蘇墨不是在胡亂忽悠人。
“我父親現在在哪裏，怎樣才能拯救他？”
沉默半晌後，楚子航目光灼灼地問道。
看到他急切的樣子，蘇墨微微一笑。
“想知道更多的情報？想拯救你的父親？”
“是的！”
楚子航立即點頭，對方既然能找上門來，這也沒有隐瞞的必要。
“那你能付出什麽代價呢？”
蘇墨圖窮匕見，問道。
楚子航沉默了半分鍾後，開口道。
“我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我沒有太多錢，買不了你的情報，這兩柄刀當報酬可以麽？”
他捧起手上的一對禦神刀。
如果有父親的消息，就不需要留它們做紀念了。
“兩柄煉金長刀，還有一柄是我給你的，你覺得這就能做報酬？”
蘇墨無語反問，這家夥哪裏來的讨價還價的天賦？
楚子航大概也覺得不靠譜，所以他想了想，繼續說道。
“還有一個東西，是十分隐秘的技術，我可以作爲籌碼傳授給你，但你必須保證不能拿來作惡。”
楚子航滿臉認真，仿佛是身懷什麽絕世秘籍要分享一樣。
看到他這樣子，蘇墨不由得扶額歎息。
“你這麽鄭重其事，似乎還要人發下誓言才會傳授的技巧，該不會是獅心會的暴血技巧吧？”
楚子航神色一僵，本就面癱的臉此刻徹底凝固了。
他的眼神震撼中帶了一點迷茫，就像是跳崖不死的天才少年好不容易從老猿肚子裏搞到九陽真經，以爲獲得了什麽絕世神功，一出門才發現大街上到處在賣這本書一樣，迷茫得讓人有些懷疑人生。
“你知道這個？”
他低聲問道。
“知道！”
蘇墨歎了一口氣。
“不就是憑借自我意志壓抑人類精神，從而解放龍血提升血統的技巧麽？這技巧的确有一定價值，但不足以和奧丁的情報相提并論，更不要說這技巧我本來就會，對我來說毫無價值。”
說到這裏，蘇墨微微一頓，補充道。
“除此之外，提醒你一句，這個技巧是一柄雙刃劍，副作用很大，不到生死關頭不要輕易動用。”
聽到蘇墨直接清晰明白的說出暴血的基本原理，楚子航對他的話語再無懷疑，對方的确了解暴血，甚至可能比他還了解得多。
“副作用很大？”
尚且沒使用過這個技巧的楚子航，對此有所不解。
“每次暴血都是在縱容龍血侵蝕你的身體，而這一侵蝕，是不可逆的！”
蘇墨直視着楚子航的眼睛。
“也就是說，每次使用暴血，都是朝着深淵跌落，用的太多的話，你将會成爲死侍，到那時候不要說你父親，你甚至都救不了你自己！”
第一次嘗試暴血，就直接開啓了三度的他，也隻有在楚子航這種不了解他底細的人面前才能擺出一副嚴師的姿态。
聽到蘇墨這話，楚子航悚然一驚。
他這才明白，爲什麽這麽強大的技巧會被人徹底拆分，原來這是向魔鬼借用力量，每次使用都會更加接近死亡。
他是從原理出發來推導出的這個技術，所以很快就明白蘇墨的話是正确的。
“我明白了！”
他立即點頭，而後誠懇地道謝。
“謝謝你的提醒！”
無論蘇墨想要索取什麽報酬，他帶來父親消息的事情、還有對自己的好心提醒都是真真切切值得感謝的。
“不客氣！”
蘇墨擺擺手，然後道
“所以你想好付出什麽代價來交換情報了麽？”
“沒有。”
楚子航老實地搖頭。
他倒不讨厭蘇墨這種直白的交易行爲，可他的确想不到自己能支付什麽代價。
煉金刀劍對方不稀罕，暴血技巧還被對方指點了一番，除了這些之外，他還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麽？
想了半天想不到結果，他幹脆反問了回來。
“你有什麽想要的麽？”
“……你這話把我問住了。”
聽到這話，蘇墨一時語塞。
“？”
楚子航腦袋上冒出一個問号。
這家夥該不會連想要的東西都沒想好，就跑過來和自己交易吧？
他本來覺得蘇墨神秘、博學且強大，現在看來，是不是有點不靠譜？
實際上，蘇墨還真沒想好楚子航能付出什麽代價，畢竟A級混血種級别的戰力對他來說沒什麽意義，他也沒打算讓楚子航三度暴血來拼命。
楚子航會的零基本都會，養了一隻三無蘿莉，幾乎相當于養了一個萬能言靈小助手，普通混血種和言靈對他都沒有啥吸引力。
對于他來說，楚子航最大的價值源于他身上的奧丁烙印，這枚烙印是通往奧丁所在的尼伯龍根的鑰匙。
奧丁的尼伯龍根十分特殊，他掌握了煉金術七大王國之一“空間開辟”，對空間的掌握遠超普通龍王，哪怕是夏彌似乎也沒有辦法直接進入奧丁的尼伯龍根。
這種情況下，若是奧丁躲進尼伯龍根裏，想要找到他的位置，要麽靠路鳴澤強行侵入，要麽就用楚子航來試探。
而顯然，楚子航這個鑰匙更具性價比。
而除此之外，他的确沒有太大價值。
“那這樣吧，我給你對應的情報，你無條件幫我做幾件事，如何？”
想了想，蘇墨覺得還是将楚子航當做苦力使用，壓榨一下剩餘價值也就算了。
工具人永遠不愁多。
可沒想到，聽到這話後，楚子航卻有些猶豫了。
“……如果不是壞事的話，我可以聽你的。”
他試圖談一下條件，倒不是爲他自己，而是他的價值觀不允許他做太違反公序良俗的事情。
然而——
“不是幹壞事的話，我找你幹嘛？好事我自己不會幹麽？”
蘇墨一臉理直氣壯地說道。
“……”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楚子航頓時沉默了。
“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蘇墨說出萬惡的資本家台詞，然後陰恻恻的威脅到。
“楚子航，你也不想因爲你的固執，而導緻你父親出事吧？”
聽到這話，楚子航沉默半晌後，低聲道。
“如果我做出違反他期望的事情，我父親就算得救了也不會開心吧！”
顯然，他無法接受無條件的任務。
作爲主角團的一員，他的道德感很強。
原著中他雖然也想追查父親的下落，可遇到和父親無關的危機的時候，卻也從來都不介意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拯救世界。
除了在支持路明非搶婚這一點上略顯偏袒之外，其他地方他的作風都很正派。
可這一正派作風在蘇墨這裏偏偏成了阻礙。
“聽你這麽說，我總感覺我成了反派。”
蘇墨再次扶額。
明明當初，他也是爲了不做違心的事情，不惜以性命爲賭注來和夏彌大魔王對抗的正派角色，怎麽現在他和底線高的人都有些合不來了？
肯定是夏彌的錯，拉低了他原本崇高的底線。
心中記了夏彌小姐一筆之後，蘇墨想了想，繼續開口道。
“我好心好意跑過來壓榨……咳咳，過來幫你提供你父親線索，你卻這麽推三阻四的，你以爲我是做慈善的麽？還是說，你以爲我是什麽好人？”
“……”
你剛才還說你不是什麽反派！
看到蘇墨的樣子，楚子航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其實平心而論，他的确覺得蘇墨是好人，不然也不會提醒自己關于暴血的危害。
至于蘇墨索取報酬的行爲，也并無不妥當，沒有人規定好人就一定要無償提供情報，等價交換其實很合理。
楚子航其實也很想支付對等報酬，可他真的沒有什麽可付出的。
所以想了想後，他開口道。
“用數量換質量怎麽樣？”
“什麽意思？”
蘇墨疑問道。
“我可以選擇不接受違背我底線的命令，但如果在我底線之上，不嚴重違反道德的命令，我可以多次聽從你的要求、幫你做事，從而換取我想要的報酬，這樣如何？”
楚子航立即解釋道。
雖然不能什麽都聽，但如果做的事情多了，不就能積少成多麽？
“懂了，你願意成爲長期苦力！”
蘇墨點點頭，做出總結。
聽到這話楚子航神色一僵，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沒問題，成交！”
蘇墨點點頭，答應了楚子航的條件。
畢竟這家夥身上也榨不出什麽油水，隻能壓榨基本的勞動力。
楚子航頓時面露喜色，不管怎麽說，既然蘇墨能答應，說明他距離父親的線索和真相更近了。
沒等他準備繼續問什麽，就聽到蘇墨開口。
“爲了驗證你的誠意，我現在就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執行！”
“什麽任務？”
楚子航立即認真起來。
第一個任務，總不能掉鏈子。
“現在就投降，代表獅心會在自由一日棄權。”
蘇墨如此開口道。
“……”
楚子航遲疑了。
“怎麽，不願意？你們現在本來也沒有勝利的機會了。”
蘇墨問道。
“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讓，但這畢竟是團隊的事情。”
楚子航有些難以決斷，就算獅心會本來就已經敗北，也依舊不是因私廢公的理由。
“沒點難度怎麽能稱之爲任務？”
蘇墨微笑道。
不拉低楚子航下限，還怎麽讓他當一個合格的苦力。
看到他依舊有些遲疑的表情，蘇墨繼續開口道。
“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從不強人所難。”
沒等楚子航松一口氣，他又補充道。
“不過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很漂亮的母親是吧？”
此話一出，楚子航霍然看了過來，沒等他說什麽，蘇墨的話語再次響起。
“别誤會，我沒有将無關人士卷進來的意思，提起你母親隻是因爲我想起你父親失蹤後的财産都放在一個地方沒動，作爲你父親的朋友，我覺得我有義務把他珍藏的雪茄、唱片還有他偷拍的照片都交給他的愛人保管。”
聽到這話，楚子航眼角微抽。
盡管很在意他父親偷拍的照片都是些什麽鬼，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不能讓母親知道這事。
他的母親本來沒心沒肺過得挺好，要是收到父親的财産，知道他其實很有錢但一直藏着掖着離婚都不說，恐怕直接就會把這些東西全部都拿去扔掉。
“我母親是前妻……”
楚子航提醒道，似乎是想阻止蘇墨的行爲。
前妻沒有财産繼承權。
“但你父親這也不是遺産。”
蘇墨眨眨眼睛說道。
他還沒死呢！
“也可以選擇暫不處理他的财産，等他回來再說，讓他自己分配自己财産。”
楚子航試圖繼續抗争。
“說的有道理，那你父親東西存放的位置我就不告訴你了。”
蘇墨點點頭，道。
“理所當然的，既然你父親是成年人，那他的行蹤我也沒必要告訴他人，你等他自己告訴你吧！”
“……”
楚子航傻眼了，這人怎麽一言不合就掀桌子？
看到他這幅表情，蘇墨微微一笑道。
“楚子航，你也不想讓你母親，因爲你父親傷心吧？”
此話一出，楚子航明白自己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對方的确拿捏住了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後，楚子航立即打開手機向諾瑪喊出棄權，阻止了蘇墨越來越沒下限的威脅。
之後，好不容易度過第一關的他，才向蘇墨詢問起和楚天驕有關的情報。
而在情報方面，蘇墨也的确沒有特意隐瞞。
雖然也沒有一口氣将全部情報都說完，但對楚子航想要了解的部分，蘇墨并未藏着掖着。
而讓楚子航感到意外的是，在他棄權之後，蘇墨也随之棄權了。
他們這一方全部退出自由一日後，自由一日的勝負就完全取決于另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