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并沒有感受到楚子航的異常,因爲楚子航本來就一直是個悶葫蘆,他不說話很正常。
此刻,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蘇墨,誠心想要爲獅心會招攬一員大将。
“獅心會,副會長?”
蘇墨念叨了一句這個職位,看了一下蘭斯洛特,冷淡地搖了搖頭。
“沒興趣!”
“爲什麽不願意?”
蘭斯洛特并不意外蘇墨的回答,卻仍試圖挽回。
“我們獅心會是老牌精英社團,别看去年在自由一日輸過一次學生會,但那也就一次而已!比起學生會那種恺撒個人主義的團隊,我覺得獅心會的精英制度更适合你這樣的強者!”
平心而論,蘭斯洛特的話語并沒有太大問題。
學生會隻有在恺撒的手上才能發揮出最強實力,這是靠恺撒個人領袖能力,以及加圖索家族的資金加持才能夠打造出來的社團,社團内部充斥着恺撒的個人風格。
就算是恺撒本人,在沒錢之後都有些維持不住以前的架子,連芭蕾少女舞團都因爲開支問題不得不解散了,若是換個會長很難抵達之前的高度。
可獅心會不同,這裏實力爲尊,蘭斯洛特遇到更有實力的楚子航裏面退位讓賢,獅心會的成員們無一不滿。
若是蘇墨加入其中,以蘇墨展現出來的強橫實力,同樣也不需要考慮任何人際關系因素,就能輕松統率獅心會的成員。
某重要意義上來說,這個社團和獅群一樣,隻要你能成爲獅王,麾下的成員就都會聽從你的命令。
隻不過——
“精英制度?”
蘇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獅心會成員們,心想如果這次他沒插手,你們獅心會同樣會輸給恺撒。
“抱歉,我沒有參加社團的打算。”
他搖頭婉拒道。
聽到這話,蘭斯洛特還以爲他是在嫌棄獅心會成員的實力,他頓時有些局促。
在他看來,這些成員的實力的确不錯,可是蘇墨展現出來的實力更誇張,絲毫不遜色于屠龍者夏彌的表現,這讓他連自誇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他立即試圖解釋道。
“這次的戰鬥其實是個意外,我們獅心會是打算用斬首戰術直接突進,才會全部都聚在一起被你一網打盡,如果不是這種戰術的話其實我們能撐得更久!”
他下意識認爲蘇墨是無法戰勝的,所以解釋的話語也隻敢說能撐更久。
能到這話,蘇墨不由得頗感興趣的看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換個地形,他們近戰實力能發揮得更好?”
聽到這話,蘭斯洛特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實誠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這樣我們站位更開,說不定來得及逃跑,你就得花更多時間追擊。”
“……”
蘇墨頓時無語了。
該說這家夥是老實過頭,還是說不擅長談判。
說了半天,怎麽沒感覺你展現出了什麽優勢?
“我還是拒絕。”
“好吧!”
被拒絕第二次,蘭斯洛特倒也停止了糾纏,以免讓蘇墨感到不快。
不過,請求被拒絕後,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能請問一下你拒絕的理由麽?如果是嫌職位不夠高的話,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
副會長的職位,再往上商量,就隻剩下會長了。
聽到這話,蘇墨忍不住震驚地看了楚子航一眼。
手下當面造反,你也沒反應?
注意到他的視線,蘭斯洛特怕被誤會,連忙解釋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楚子航會長這個職位本身是我強行塞給他的,他本人其實沒多少意願,如果好好溝通的話大家或許還能一起共事!”
如果S級蘇墨能成爲會長,楚子航能繼任副會長,那豈不是美哉?
區區學生會,他們反手就能鎮壓!
至于他自己,獅心會的副會長又不是隻能有一個。
而聽到這一理想化的發言,蘇墨再度搖頭,用莫名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蘭斯洛特。
“我拒絕的理由,是因爲你的名字,和職位沒有關系。”
“我的名字?”
從未料到會是這個理由,蘭斯洛特頓時呆住了。
“這不是圓桌騎士團英雄的名字麽?我父親希望我成爲英雄一樣的人物!”
湖上騎士蘭斯洛特,這個名字怎麽了?很拉風啊!
“名字本身沒什麽問題,就是有些克大哥。”
蘇墨搖了搖頭,道。
湖上騎士蘭斯洛特最大的污點,便是勾引大嫂綠了亞瑟王,雖說隻是精神出軌,卻也是綠色沒錯。
而看龍五的劇情,這小子還真有點這方面的潛力。
“……”
蘭斯洛特頓時無語了。
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拒絕的理由居然是自己的名字不吉利。
他很想說一句,他真的沒有勾引大嫂的想法啊!
而且,他家會長也是悍然一條光棍,哪來的大嫂?
“好吧,既然是東方的習俗避諱,那我也沒辦法了。”
蘭斯洛特知道東方人很多時候的确很講風水名稱吉利等要素,也沒有再勸,畢竟卡塞爾學院講究信仰自由,他也就徹底打消了邀請蘇墨的心思。
打消這個心思後,蘭斯洛特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
“本來我還想問一下夏彌小姐願不願意加入,既然您這麽說大概是不可能了,不過兩位的武藝看上去似乎同出一門,我能請問一下兩位的師承麽?”
目睹之前蘇墨出手時候的姿态,見到那綿密高效的殺機之後,蘭斯洛特立即察覺到了某種熟悉感。
很快他就想起來,他曾見過同樣風格的、宛如藝術一般的大師級别武藝。
是夏彌!
他在屠龍者夏彌身上見過同樣風格的武藝。
挑戰夏彌的學生不知凡幾,他也是其中之一,甚至還擊敗了其他挑戰者獲得了親自和夏彌戰鬥的機會。
可惜,對這場戰鬥他自己沒什麽印象,隻記得飛過來個棒球棍,然後他就暈了。
對于蘇墨和夏彌之間的關系,蘭斯洛特略有耳聞,卻未曾想過兩人的武藝居然也如此相似。
獅心會曾對夏彌發過邀請函,隻是夏彌并未理會,本以爲能通過蘇墨将這些強者一網打盡,卻沒想到一個都撈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蘭斯洛特隻能退而求其次,想要知道這兩位從哪裏學來的這種奇異風格的強大武藝。
以夏彌目前曝光出來的檔案,這個平平無奇、毫無家世背景的高中生少女,若不是有老師傳授的話,怎麽可能擁有這種級别的武藝?
聽到這一問題,蘇墨心中一定,開口道。
“雖然我的确有老師,但這個問題不太方便說。我能說的是,我們武藝的進步來自相互之間的對練,所以風格才十分相似。”
“抱歉,是我冒犯了。”
蘭斯洛特立即點頭表示明白。
他看過中文的文學作品,知道很多有本事的老師傅都會有奇異的規矩,比如說半夜三更夜襲老師就能獲得真傳、或者學成出門後不許提師傅名字之内的,蘇墨顯然是屬于這一狀況。
而夏彌這個之前還是高中生的十六歲少女能這麽強的原因也能理解,不僅有好的老師,還有S級作爲陪練。
聽說東方那邊五六歲就開始習武,經過這麽多辛苦汗水的疊加,再加上兩人過人的天賦,不強才怪。
武藝這種東西,就算是S級,肯定也需要積年累月的汗水才能夠抵達如今的地步!
“沒事,這種好奇是常有的事,以後其他人若是有類似問題,麻煩你幫忙解釋一下。”
蘇墨微笑道。
這次戰鬥,他之所以沒有使用槍械,而是用劍術來解決問題,自然不是爲了裝逼,而是爲了幫夏彌小姐擦屁股。
因爲沒料到那個次代種尋仇的緣故,夏彌不得不暴露出一部分實力,而爲了鎮壓疑惑,她又不得不暴露出武藝上的強勢。
而根據她的檔案,又不該有這樣的武藝。
這就不得不讓蘇墨出手,來塑造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畢竟,夏彌展現的武藝自成風格,顯然不是純粹天賦或者青少年宮興趣班能解釋的。
當夏彌一個人是焦點的時候,疑問會聚集在她身上,可如果當其他人知道蘇墨也掌握同樣性質武藝之後,必然會将對夏彌的疑惑轉移到蘇墨身上,那時候她反而安全了。
蘇墨身上的謎團太多,多加一個反而沒什麽。
普通人大概會将蘇墨的武藝歸咎于某個不知名老爺爺,昂熱這種知情人士也會歸咎于蘇墨背後的奶媽團。
最終,還是路鳴澤背負了一切。
一切都有解釋,不會留下引人注目的謎團。
“沒問題。”
對于蘇墨的要求,蘭斯洛特立即點頭答應了。
平心而論,這家夥除了名字帶點BUFF外,其實性格什麽的都還不錯。
兩人商讨完畢後,蘭斯洛特疑惑的回頭,終于察覺到了異樣。
就算楚子航平時再怎麽沉默寡言,也不至于這麽半天一句話都沒有吧?
而當他回過頭看過去的時候,楚子航正好說話了。
“爸爸——!”
這個發音可以說幾乎全球通用,哪怕是外國人也能猜到這個發音的意思,更不要說卡塞爾學院是中文教育,蘭斯洛特中文并不差。
所以他大驚失色,猛地回頭看向蘇墨。
不過他很快又陷入疑惑。
怎麽看,蘇墨也不像是有這麽大兒子的人啊!
這時,楚子航的話才終于說完。
“爸爸的刀!”
他的視線終于從蘇墨手上那柄村正上移開,看向了蘇墨。
“你見過我父親?”
他經過一瞬的猶豫後,對蘇墨直接問道。
楚子航臉上的神情有期盼有激動,也有擔心會聽到噩耗的憂慮。
看到楚子航這張面癱臉上難得露出這麽豐富的情緒,蘭斯洛特再度吃了一驚。
他很快也發現,蘇墨手上的刀和楚子航手上的村雨是同一風格打造,顯然出自同一大師之手。
所以說,S級不是楚子航的父親,而是和楚子航的父親有關?
詫異之餘,他察覺到這不是自己該詢問的事情,于是閉上了嘴,想要成爲一個合格的圍觀群衆。
然而,天不遂人願。
“的确見過。”
蘇墨點點頭。
笃定的回答讓楚子航心生期盼,這麽多年以來,除了卡塞爾學院之外,這是他第一次找到和父親相關的線索。
其實他對父親的生死并不抱希望,畢竟如果那個男人還活着,又怎麽可能不來看自己?
可看到蘇墨,以及他手上的刀之後,楚子航心中的期盼又重新燃起。
如果那個男人死了,那蘇墨手上的刀又是怎麽來的呢?
總不能是從奧丁手上搶來的吧?
正在他想要開口詢問父親狀況的時候,蘇墨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蘭斯洛特。
“你确定,要在其他人面前讨論那位存在的話題?”
聽到這話,楚子航瞳孔驟縮。
之前太過于心急,以至于他的确是失去了平日的謹慎,忘記奧丁的話題不能輕談。
他是爲了複仇才來到卡塞爾學院,本以爲這裏能有神明奧丁的消息,卻沒想到這裏隻有龍的情報,沒有神明的情報。
他并不傻,沒有貿然暴露自己,将奧丁的秘密隐藏得很好。
他猜測,神明奧丁的存在對于卡塞爾學院來說必然也是不能觸碰的隐秘,的确不适合被其他人知道。
而心驚之餘,他眼瞳中閃爍出一片驚喜。
蘇墨故意避諱這個話題,是不是意味着,他果然知道神明奧丁的存在。
如果他手上的刀不是意外所得的話,豈不是能說明,他真的知道父親的線索?
“我明白了!”
楚子航沉聲道。
正在蘭斯洛特疑惑楚子航明白了什麽,爲什麽要稱呼他父親爲那位存在的時候。
“砰!”
後腦勺的一記重擊,讓他直接昏迷軟倒在了地面。
他這才意識到,兩人的對話不需要圍觀群衆,他這個路人甲沒法參與重要對話。
楚子航打暈蘭斯洛特後,突然察覺到一個破空的聲音。
他擡頭一看,伸手一抓,将蘇墨丢過來的村正握在手中。
“你父親的刀,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聽到蘇墨這麽說,楚子航抽出腰間的村雨,對比了手上兩把禦神刀的形制,确定這就是那個雨夜,那個男人曾使用過的刀劍。
日本刀打造的時候,同一制式的刀劍往往會打造兩把,一把真打交給武士使用,一把影打用來保存,如今這兩柄刀放在了一起。
看着村正的刀柄,回想起雨夜中那個男人義無反顧的背影,楚子航閉上眼睛感受了數秒,之後才顫抖着,緩緩開口道。
“那個男人,他……還活着麽?”
這是他這些年最關心的問題,此刻說出口的時候,卻又覺得有些害怕。
但他終究不再是那個會在死侍面前瑟瑟發抖的小孩子,他已經學會了直面自己的荊棘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