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圖索家族破産的這天上午，此時的加圖索家族還未申請破産保護，他們正在清理剩餘資産，打算在全部資金都凍結之前，換取足夠的現金套現，保障破産之後的基本生活。
對于普通創業者而言，破産或許是值得跳樓的巨大噩耗。
但對加圖索家族而言，破産并不意味着家族徹底分崩離析。
以金錢爲樞紐結交的朋友勢必會解散，以血緣爲樞紐建立的家族卻要比普通人想象的要堅韌得多。
當然，或許有不少家族成員不願意被家族拖累，或許會離開。
但核心成員不可能，也是不會離開的。
加圖索家族内部實行的實際上是軍事制度，家族内部的人若是想要脫離，付出的代價可決不會小。
當然，徹底破産、徹底沒錢，對于加圖索家族來說也是巨大的、幾乎緻命級别的打擊。
現在的加圖索家族隻能如同冬眠一樣龜縮起來，将一切資源全部都儲存起來，并将消耗壓到最低。
直到等到下一個轉折的契機，他們才能夠再度展開行動。
在此之前，他們的目标隻有一個——生存，不顧一切的生存。
“弗羅斯特先生，有一件事情需要您的決策。”
忙碌的庭院中，弗羅斯特撐着手杖，看着博物館和收藏家們在加圖索家族進進出出，如今的加圖索家族已經重新變得門庭若市，可弗羅斯特并不覺得高興，因爲這些人不是來交際的而是前來回收古董、藝術品的，因爲量大的緣故，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二道販子。
龐貝的收藏早已變賣得差不多了，現在賣的是家族的财産，加圖索家族雖然是暴發戶，但往往正是暴發戶才會喜歡購買大量奢侈品、藝術品來裝點門面，龐貝固然是收藏最多的家主，可曆代家主中喜歡收藏的人絕不在少數，累積起來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既然是要準備冬眠，這些奢華無用的東西自然應該被換成切實的利益，反正加圖索家族即将徹底破産，不需要再和其他勢力有什麽利益往來，也不需要用這些東西妝點門面。
加圖索家族的興旺在自己手上一手斷絕，如今變賣家産的一幕，弗羅斯特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他屬于将家族的榮譽淩駕于自己生命至上的類型，之所以成爲代理家主更多也是爲了責任感和榮譽，而不是爲了家主的權勢。
如今看到家族階層跌落，直接墜落到地心，弗羅斯特比任何人都要悲痛。
作爲混血種他的身軀無比健碩，甚至能一拳打爆紅木桌，可此刻看着加圖索家族積累的榮譽和資産一點點被人運出去，若不是有手杖撐着，他幾乎要跌倒。
正在這時，負責變賣家産，并進行統計的帕西趕到，及時扶住了弗羅斯特，并向他請示問題。
“什麽事情？”
弗羅斯特看向帕西，聲音略爲沙啞地問道。
注意到弗羅斯特此刻的臉色，帕西突然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弗羅斯特向來是注意儀表的人，很多時候甚至将優雅放在利益之上，一直想要擺脫暴發戶之類的負面稱呼，讓加圖索家族看上去像是古老的混血種家族。
可如今，他的臉在一夜之間仿佛突然老了一二十歲一般，不僅多了許多皺紋，原本平靜睿智的雙眼中也布滿了血絲。
他并不是受到了襲擊，而單純是因爲心态受到的巨大打擊反映在了軀體上。
作爲代理家主，弗羅斯特本來極有抱負，一直想要讓加圖索家族從暴發戶晉升爲真正的皇帝，可如今加圖索家族在他手上甚至連暴發戶的名号都保不住了。
雖然從某種角度看，也的确是甩掉了暴發戶的帽子，但方式卻并不如人意。
驚愕過後，帕西察覺到自己的不敬，立即低下頭來，并繼續彙報到。
“有人想要出資購買家族在羅馬城郊外的一片土地，價格方面并沒有壓得太低。”
弗羅斯特也沒有在意帕西的表情，聽到他彙報的内容後，他皺眉問道。
“這種事情有必要讓我來處理麽？我不是說過，隻要不是必要的資産，隻要價格合适都可以賣掉。”
如今加圖索家族正在斷尾求生，一切冗餘的資産都沒有必要留下。
這些資産賣掉之後的錢是存在其他賬戶，不會被破産清算掉。
聽到弗羅斯特這麽說，帕西猶豫了一下，提醒道。
“可是，弗羅斯特先生，我們家族在羅馬城郊外的地隻剩下先賢祠那一塊了。”
若是以往的弗羅斯特，不需要說得這麽清楚就能明白，但此刻帕西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清楚。
果然，聽到這話後，弗羅斯特立即愕然了。
先賢祠，那是長老們的居所，是神廟改成的場地，相當于加圖索家族的祖祠。
雖然和祖墳不是一個概念，但這東西要是賣出去，就證明加圖索家族的确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那是我們加圖索家族最重要的位置，也是幾百年來長老們一直都沒有更換的居所，怎麽能夠輕易出售！”
果然，如帕西所料，弗羅斯特聽到這消息後十分激動，立即表示拒絕。
“好！那我這就去回絕買家！”
帕西立即點頭領命。
然而，沒等他話音落地，弗羅斯特就一把抓住了他。
“回絕，誰讓你回絕的？”
看着弗羅斯特的眼神，帕西有些迷惑了。
不是你自己說要回絕的麽？
“那您剛才的意思是……？”
他試探的問道。
“那是加圖索家族的祖地，以前曾是古羅馬的神廟遺迹，且經過我們加圖索家族代代修繕，已經成爲了極有價值的文物。”
弗羅斯特語氣急促的闡明着先賢祠的各種優勢。
最後，種種優勢彙聚成一句話。
“得加錢！”
帕西這才恍然，原來弗羅斯特說的不能輕易出售，其實指的是要漲價。
自己剛才居然沒聽出來這一層意思，他不由得對自己的秘書修養感到了不足。
稍加反思後，他疑惑道。
“若是将先賢祠也出售了，那長老們該怎麽辦？”
“移到地下室吧！”
弗羅斯特搖頭道。
“長老們在哪裏，哪裏就是我們加圖索家族的祖祠，隻要我們心裏維持恭敬就可以了。”
說完，他小聲補充道。
“若是繼續放在先賢祠，維護的費用就太高了。”
先賢祠本身就是文物，所以每年都需要修繕，這個費用可不低。
反正長老們躺在棺材裏，既然躺哪都是躺，爲什麽不躺在地下室呢？這個省錢多了。
帕西點點頭，徹底明白了弗羅斯特的意思。
不過，他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繼續開口道。
“對了，弗羅斯特先生，我還有另一件事需要請示。”
“什麽事？”
“家族的車隊需要定時給付資金來保養，方才負責人在詢問我關于續約的事情。”
帕西微微低頭，拉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車隊保養？”
聽到帕西的話，弗羅斯特深深皺眉。
“家族裏面怎麽還有這種東西，我之前不是說了麽，一切娛樂資産全部都賣掉。”
如今加圖索家族正缺錢，所有資金都要用在刀尖上，他們的生活标準都要降到最低，哪有閑錢花在保養車隊上？
“可您之前也說過，少爺的車隊不在出售名單中……”
帕西用爲難的語氣說到。
“恺撒？！”
弗羅斯特微微張嘴，這才想起來他的确說過這話。
恺撒是家族等待許久的繼承人，是天命的皇帝，爲了挽回家族在他心中的分量，弗羅斯特并不願意做出讓他不快的事情。
這些天，加圖索家族雖然處于風雨飄搖的狀态，瀕臨破産，可他從未在恺撒的支出上有過任何限制，可以說是十分縱容。
哪怕是現在，他也并不想要将恺撒的玩具變賣，那樣無疑會影響雙方的關系。
可在微微沉默過後，他搖了搖頭。
“家族面臨如此危機，恺撒也該長大了，把他的玩具加入出售名單吧，現在正是家族存亡時刻，若是繼續縱容恺撒，家族内部也會離心離德。”
他雖然愛護恺撒，但更愛護的是加圖索家族，當兩人擺入天平之後，他毫不猶豫就作出了選擇。
“是！”
帕西立即應聲。
心中卻有些感歎。
哪怕是現在，弗羅斯特心中想的也是繼續縱容恺撒。
如果不是因爲，繼續給恺撒超高待遇，會讓家族内部人員不平衡，增強家族分裂的危險的話，恐怕弗羅斯特仍舊願意繼續供養恺撒。
恺撒這個待遇屬實太高了，甚至比正派家主龐貝都高。
要知道，龐貝家主失蹤之後，到現在家族都沒什麽精力去大規模搜尋他呢！
正在帕西領命準備離開的時候。
弗羅斯特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帕西，這些車隊被變賣後，恺撒那邊還有車麽？就算條件再怎麽艱苦，也不至于讓他一輛代步車都沒有。”
做出了沒收車隊的決定後，弗羅斯特想到了這個問題，立即開始關心起來。
加圖索家族雖然落魄了，但再窮，也不能窮恺撒，再苦也不能苦恺撒。
至少要給他留下一輛車代步才行。
聽到他這個問題，帕西微微一頓，神色複雜的開口道。
“少主那邊還有一輛布加迪威龍。”
這是龐貝送給恺撒的生日禮物，雖然恺撒并不喜歡，可奈何龐貝直接送到了學校，也就一直在那裏放着。
“布加迪威龍麽……算了，勉強也能用。”
弗羅斯特微微皺眉，下意識覺得這種花花公子開的跑車不适合加圖索家族的格調，可他很快有反應過來加圖索家族已經沒什麽格調了，于是隻能默認。
哪怕落魄如此，一百萬歐元的車在他眼中依舊是勉強能用。
聽到弗羅斯特這麽說後，帕西沉吟了幾秒，又問道。
“家族這邊的事情要告訴少爺麽？少爺那邊每周都會有新的賬單遞過來，雖然目前還負擔得起，但如果長期這樣的話……”
以加圖索家族的家業，原本恺撒再怎麽敗家也花不完。
但在破産之後，要想繼續負擔恺撒各種開啪的費用，就有些費力了。
雖然不是完全負擔不起，可這麽做就要犧牲家族和計劃的可靠性，也會讓家族其他人有意見，副作用太大了。
聽到帕西這麽說，弗羅斯特猶豫了幾秒，而後才開口。
“家族的事情，待會兒直接告訴恺撒吧！事已至此，恺撒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家族處境，但也沒必要讓他爲此苦惱，告訴恺撒讓他好好學習。”
“至于恺撒那邊的花銷，家族以後隻能向他提供固定生活費開支，多餘的錢無法再提供了，讓他省着點用，别再開啪了。”
說完，弗羅斯特又補充一句。
“在此之前，記得把恺撒的賬單全部都清掉，他還是個孩子，不該承受太大壓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