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上杉越這話,蘇墨對他投以狐疑的眼神。
“你真的察覺到了什麽?”
明明兩人才第一次見面,話都沒說兩句,他能察覺到什麽?
比起上杉越真的察覺到異常,他覺得更有可能是因爲他那老父親的濾鏡。
在父母眼裏,自家孩子肯定都是好孩子。
“當然!”
上杉越信誓旦旦的點頭。
“你們注意到沒有,剛才他爆發血統的時候,身上并沒有出現什麽明顯的龍化現象。”
說到這裏,他伸手在源稚女身上摸索、探查了一番,之後才肯定地點點頭。
“甚至連細微的龍化現象都沒有,這不像是被龍族血統侵蝕了的結果,我以前也見到過不少鬼,如果像你之前說的,在幾年前他就已經堕落的話,不可能現在還能保持正常狀态。”
龍血的堕落是不可逆轉的,如果源稚女真的早就已經鬼化了的話,不至于到現在還毫無表現。
聽到這話,源稚生攥緊拳頭,聲線顫抖的說到。
“可稚女的嗜血性格是怎麽回事?不是已經堕落成鬼的話,他怎麽會變成這副性格?”
細想一下的話,當年他殺死鬼化源稚女的時候,源稚女身上也沒有出現龍化現象。
但僅僅是這一點,并不足以證明源稚女沒有變成鬼。
他身體周圍的屍體,還有那着了魔一般的嗜血狀态,是比龍化狀态更加有力的鐵證。
做出這麽殘忍的事,就算不是鬼,也是比鬼更加惡劣的東西,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對源稚女的血統感到懷疑。
直到現在蘇墨和上杉越開口,才讓他意識到了還有别的可能性。
聽到這個問題,上杉越依舊搖頭。
“這孩子的性格是怎麽回事我不清楚,但他所謂的殺意和龍血好像關系不大。”
“若是龍血而造成的暴怒,會是無差别的殺戮欲望,那是會淹沒理性的情緒狂潮,類似于獸性的解放,可這孩子剛才的表現并非如此,他對我們都有不同态度,不像是因爲龍血而堕落的樣子。”
上杉越回想起自己以前見過的案例,侃侃而談道。
蘇墨這才想起來,這個老東西除了戰力之外,也擔任過很久的影皇,雖然他叛逃了蛇岐八家,卻從未忘記過在蛇岐八家了解到的知識,盡管當了幾十年的拉面師傅,他對于蛇岐八家的秘密還有鬼的資料依舊如數家珍,算是最了解這方面信息的人。
聽到上杉越這麽說,源稚生皺了皺眉。
他是斬鬼人,殺過的鬼絕不在少數,此刻回憶之下也很快察覺到些許不對,源稚女的狀态的确和尋常的鬼不同。
“可是,如果不是龍血,那還能是因爲什麽?以他原本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回想起記憶中那個畏畏縮縮,一直躲在自己身後的弟弟,源稚生并不認爲殺人的源稚女是處于正常狀态。
他殺死源稚女的那一天,源稚女的表情時而如同稚子、時而猙獰如惡鬼,如果不是因爲龍血,爲什麽會有這麽突然的改變?
聽到源稚生這話,上杉越皺了皺眉,然後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不過,我看他之前的樣子,雖然情緒有些過激,但好像并未失去理性。雖然看上去有些癫狂,但并不像是龍化的結果,反而、反而像是——”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像是在回憶什麽見過的症狀。
正在這時,蘇墨的聲音突然響起。
“精神病?”
聽到這話,上杉越頓時拍了拍巴掌。
“對,沒錯!就是精神病!”
龍血的确可以讓人類變得狂躁,可讓人類變得狂躁嗜血的因素并不隻是龍血,還有其他的,比如說……精神上的問題。
“?”
聽到兩人得出來的結論,源稚生瞪大了眼睛,萬分驚愕的看着自己弟弟沉睡的樣子。
精神病?
這個理由很好很強大。
精神病的确可以解釋莫名其妙的攻擊欲和殺戮欲,可除此之外呢?
精神病應該不是一朝一夕的時間形成的,可自己弟弟這突然間的變化是怎麽回事?
“至于你曾經見到過的不同狀态的源稚女,很有可能是人格分裂。”
蘇墨開口,完美解釋了源稚生的問題。
如果是一直将負面情緒壓抑在另一個人格身上的話,那平時的确不會表現出來,隻有在關鍵時刻才會爆發。
這番解釋的确沒有什麽漏洞,可聽到這番話的源稚生卻有些難以接受。
源稚女的身份從鬼變成了精神病人,看似變化很大,實際上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
“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洗清他手上的血。”
回想起那些被做成人偶的女孩,源稚生沉聲道。
精神病,從來都不是逃脫懲罰的理由。
“可如果,他的精神病是被别人刻意操縱的呢?”
蘇墨随口問道。
“被刻意操縱?”
聽到這話,不僅是源稚生,就連上杉越也看了過來。
“怎麽回事,難道這背後還有隐情?”
上杉越立即追問道。
“關于這方面,還是之後審問他本人吧!”
蘇墨攤了攤手,道。
“就算不讨論精神病的問題,在這之前,好不容易捕獲了猛鬼衆的二号領袖龍王,難道不應該先嘗試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情報麽?”
聽到這話,源稚生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回想到之前源稚女的樣子,他覺得不必抱太大希望。
·
事情正如源稚生所想。
等他們結束午餐,回到蛇岐八家,并将源稚女捆綁好之後,他們一句情報都沒從源稚女口中得到。
“不用試圖掙紮,這是煉金材料打造的縛具,就算是你,短時間内也不可能掙脫得開。”
看着面前,全身上下全部都被金屬闆甲和鎖鏈覆蓋,比起刑具更像是身披铠甲一般的風間琉璃,源稚生如此說道。
皇的力量無比強大,哪怕是尋常的煉金材料也未必撐得住。
可這是蘇墨所鍛造的材料,堅韌度自然比尋常煉金材料強得多,在特别抑制了關節處發力的狀況下,哪怕是風間琉璃也極難掙脫。
聽到源稚生的話,被牢牢封鎖的風間琉璃露出輕蔑的眼神。
“你以爲就憑這個,就能從我口中得到情報?”
“你對猛鬼衆就這麽忠誠麽?居然不怕我們用刑?”
源稚生靜靜看着他,問到。
聽到這話,風間琉璃嗤笑一聲。
“猛鬼衆?我爲什麽會對這種不知所謂的東西忠誠?我隻是想要看到哥哥你這一臉想要,卻又得不到的表情罷了,看着就很有趣!”
明明淪爲了階下囚,他卻依舊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氣勢沒有絲毫頹靡。
聽到這話,源稚生臉色一黑,卻拿他毫無辦法。
他知道,以源稚女的精神堅韌程度,用刑是沒用的。
不過,家族早已開發出了審問藥劑,雖說不知道對皇級血統來說有多少效果,但配合上刑罰,應該也能夠有點輔助作用。
可他不能這麽做。
上杉越不允許他對自己的親弟弟用刑。
無論源稚女是鬼化還是精神分裂,以他表現出來的極端性格都不是尋常手段能夠制服的,如果連用刑這件事都阻止了的話,他們還真拿源稚女沒辦法。
在無法使用刑罰的情況下,他最多隻能吓唬一下對方。
可這種伎倆對源稚女怎麽可能有效?
此時距離風間琉璃的蘇醒已有一小時,審問本身卻一籌莫展。
看着源稚女一臉嘲諷的表情,源稚生按住額頭,感到十分難辦。
好不容易抓到了猛鬼衆二号首領,難道什麽情報都得不到?
“蘇墨,你有什麽辦法麽?”
感到無計可施的源稚生不由得看向蘇墨,向他尋求建議。
雖然這麽問了,但他其實也沒做什麽指望,畢竟蘇墨和源稚女又不認識,就連和源稚女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他都無計可施,蘇墨又能有什麽辦法?
之所以詢問,隻是因爲蘇墨行事經常出人意表,所以随口一說罷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聽到他這話,蘇墨當即點了點頭。
“當然有!”
“果然,我就知道很難……等等,你說什麽?”
下意識搖頭過後,源稚生才察覺到蘇墨說了什麽。
蘇墨居然有辦法讓源稚女開口?
“當然有辦法。”
蘇墨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越是偏激的人,越是心理有問題,他的弱點也就越是明顯。”
聽到他這麽說,源稚生不由得感覺有些靠譜,他立即問道。
“稚女的弱點是什麽?”
聽到這話,蘇墨将目光投向源稚生。
“是你!”
“我?”
源稚生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的确,源稚女最恨的,最想殺的人就是他,他的心理問題大概也和自己有關。
隻不過——
“我要怎麽做?”
他不解的問道。
就算源稚女很恨他,又怎麽能将這一點作爲源稚女的弱點使用?
總不能告訴源稚女,隻要說出情報,他們就放任源稚女殺了自己吧?
“這個簡單!”
蘇墨打了打響指,然後看了一眼源稚生背後的少女。
“隻是櫻小姐可能需要犧牲一下,不知道櫻小姐介不介意。”
聽到蘇墨的話,源稚生深深皺眉。
明明是對付稚女,爲什麽需要櫻來犧牲?
沒等他制止,蘇墨對櫻招了招手,然後用言靈蛇偷偷溝通,稍微介紹了一番自己的打算。
聽完之後,櫻臉頰绯紅,對蘇墨投以感激的眼神。
“少主,我願意犧牲!”
她踏前一步說道。
既然櫻本人都這麽說了,源稚生也隻能作罷。
雖然很介意蘇墨到底和櫻說了什麽,但他并沒有詢問,隻是囑咐了一句。
“一旦有危險,就立即終止,我會在一旁看着的。”
聽到他這麽說,櫻立即低頭鞠躬。
“多謝少主!”
一行人确定後,紛紛将目光投向風間琉璃,對于衆人的話語,風間琉璃聽得清清楚楚。
此刻看到自己面前的櫻,他再度冷笑一聲。
“想要憑借區區一個女人對付我?你們這是黔驢技窮了?還是想要色誘?”
“說是色誘,倒也沒錯,隻是對象不是你罷了。”
蘇墨搖搖頭道。
“相比起來,我覺得威脅這個詞語更加貼切。”
聽到他這話,風間琉璃微微皺眉。
威脅?他們想用什麽威脅自己?
沒等他繼續思索,蘇墨拍了拍手掌。
“櫻小姐注意準備,源稚生你站在原地配合。”
聽到蘇墨的指揮,源稚生微微一愣,這還有自己的事?
他聽蘇墨的話,正好站在源稚女的面前沒有動。
調整好站位後,蘇墨指揮櫻上前,抱住了源稚生的手臂。
源稚生神色一動,看着貼近自己的櫻,神色無比疑惑,可蘇墨沒喊停,他也不好有其他動作。
看到源稚生被陌生女人抱到的瞬間,風間琉璃眉頭有青筋露出,眼角猛地一抽。
注意到這一點後,蘇墨打了一個響指。
而後,櫻立即領命,直接讓源稚生側身站好,自己則是張開手臂,激動且忐忑的抱了上去,将滾燙的臉埋入了源稚生的胸膛。
面對這一幕,上杉越睜大了眼睛,立即露出驚喜的表情,然後對蘇墨豎起大拇指。
他還沒來得及操心自家兒子的婚事,沒想到蘇墨居然幫他搞定了。
雖然表面上是爲了任務,可櫻臉上完全一片通紅,一點抗拒的意思都沒有,源稚生對她的接觸也沒有絲毫排斥,隻是單純有些困惑。
上杉越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一對郎有情妾有意,明顯有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