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降世,死傷枕藉。
金屬風暴的反擊狂暴且精準,這一輪死亡人數至少百人以上。
哪怕是猛鬼衆的精英,能夠使用言靈的混血種,亦或者遠處的狙擊手,都沒有一個逃脫蘇墨的鎖定,全部死去。
在這滿是屍體和鮮血的戰場上,源稚生對蘇墨怒目而視。
“他們還是孩子!”
猛鬼衆的成員固然死不足惜,暴走族的成員卻年齡普遍不大,他們雖然嗑藥、飙車、玩女人,但他們其中真正殺過人的畢竟是少數,而且他們還是普通人。
對于蛇岐八家而言,這樣的目标并不是他們清除的對象。
就算要反擊,蘇墨下手未免也太過殘酷,明明可以讓他們失去戰鬥力,卻偏偏要殺了他們。
對于源稚生的話語,蘇墨倒并不意外,正規混血種組織普遍對普通人有一種保護心理,有時這種保護卻會十分扭曲,他們連罪犯都會保護,卻會無視被罪犯欺淩的普通人,因爲那是普通人自己的事情。
“孩子麽,我還以爲都是些惡鬼呢!”
蘇墨冷淡地嗤笑一聲。
源稚生神色一凝,蘇墨能知道王将的消息,必然也會知道猛鬼衆和鬼的情報。
而鬼的情報一直都被蛇岐八家當做秘密保存,這和他們的血脈秘密有關,如果蘇墨連這都知道了,那他對蛇岐八家的秘密到底了解到了什麽程度?
沒等源稚生繼續思考,蘇墨接着開口道。
“非要說的話,我也是個孩子啊!我可是未成年!”
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實際年齡且不管,總之夏彌給他安排的檔案是十七歲,要說年齡的話,他可比暴走族的這些年輕人大部分年紀都小。
未成年保護法如果保護這群人渣,那同樣也會保護他。
聞言,源稚生神色一滞。
未成年大戰未成年,他還真沒有指責的理由。
這時,車内的零和繪梨衣也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看着身邊站着的嬌小少女,蘇墨摸了摸零的腦袋,捏了捏她冷着的一張小臉,然後看着源稚生,再次開口道。
“再說,要說小孩子,還有誰比她更像?怎麽,身爲執行局局長,你要袒護對小學生出手的人渣?”
盡管零已經成年了,但那些赤備可不知道,面對零這樣的小孩子都能下手,隻能說是人渣本渣了。
至于被蘇墨摸着腦袋的零,聽到蘇墨喊她小學生後,頓時面若寒霜。
要不是在源稚生這個蛇岐八家少主面前,她高低得把之前的那段錄音掏出來反殺蘇墨。
可現在正是外交時刻,和源稚生的第一次照面影響着他們之後的計劃,所以她隻能忍氣吞聲,暫時給蘇墨一個面子。
零媽媽日常忍氣吞聲.JPG。
面對蘇墨的質問,源稚生無話可說。
“至少你應該留下活口,我們才能追查幕後的主使!”
“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蘇墨輕笑一聲,然後略顯輕蔑地問道。
“留下活口,然後呢,你有能力審問麽?”
“當然有。”
源稚生微微皺眉。
他不知道蘇墨在懷疑什麽,爲什麽會将蛇岐八家小看到這種程度?
“拷問的技巧執行部從來不缺,既然你知道鬼,也應該知道斬鬼人,我們有自己的手法,也有特殊審訊藥劑,隻要有知情人活着,想從他嘴裏掏出東西并不難。”
如今,拷問這一門手法早已不靠單純的心理攻勢,而是靠科學手段了,就算對方建立再怎麽強的心理防禦,在藥物的作用下也很難維持清醒狀态,更别說抵抗。
“不,我說的不是技術細節方面的問題,而是其他方面的問題。”
蘇墨搖搖頭,露出讓源稚生看不懂的表情。
“不過,如果你真想嘗試的話,可以試試,但我賭你問不出來。”
聽到這話,源稚生眉頭一皺,旋即心中一喜。
蘇墨的意思是,他留了活口?
他立即反身看去,這時候,櫻正好跟了過來,并且發現了什麽。
“少主,蘇墨閣下說的,應該是這個吧?”
她翻開一個死屍,露出死屍下面掩蓋的猴臉男人。
猴臉男人身重數槍,卻并沒有死去,心髒仍在跳動。
在場所有猛鬼衆和暴走族的人中,這是唯一的活口。
猴臉男人本來是想裝死,沒想到卻被人發現,他頓時睜開眼睛,露出極爲恐懼的眼神。
看表情他是想逃走,或者自殺,但他的身體卻一點掙紮的意思都沒有。
櫻檢查了一下傷口後,從猴臉男人的衣袖中搜到了一管彩色的煉金試劑,她立即彙報到。
“他的脊椎被命中,雖然沒死,但以後也是高位癱瘓,無法動彈。”
聽到這話,源稚生點了點頭。
“沒關系,隻要能說話就可以了。”
聽到這話,櫻立即拿了一塊木頭塞到猴臉男人嘴裏,防止他咬舌自殺。
“櫻小姐,記得多招待一下這家夥,就當是我特意給你們留下這個活口的回禮!”
看到猴臉男人臉上恐懼到扭曲的表情,蘇墨悠然地補充到。
雖說懲罰一個人并沒有犯下的罪孽有些不妥,但蘇墨并不以正義自居,想到原著中麻生真的結局,他對這種人渣下手也沒什麽心理障礙,之所以特意留下他,也是不想讓他死得太痛快。
聞言,櫻看了一眼源稚生,源稚生并沒有說話。
她便對蘇墨微微鞠躬。
“明白了,蘇墨閣下!”
和源稚生不同,她對這些家夥的死亡絲毫沒有意見。
她對源稚生十分了解,知道源稚生其實也十分讨厭這種家夥,這個時候的沉默其實就是默認。
此時,猛鬼衆的事情暫時處理完畢,王将的電話也早已被子彈打得稀巴爛。
之後該處理的,就是卡塞爾學院和蛇岐八家的事情了。
沉默數秒後,源稚生注視着蘇墨,緩緩開口。
“怪不得之前我一直找不到頭緒,原來學院本部的使者就在我眼皮底下,還想要對我妹妹出手。”
“這麽明顯的目标,你居然現在才發現,我也有些疑惑。”
蘇墨攤了攤手,以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态度反問道。
“都說你是天照命,我怎麽感覺你視力不太好?”
“……”
聞言,源稚生神色一凝,眼神也變得危險起來。
他不是因爲被蘇墨罵了所以惱羞成怒,而是因爲再次感覺到了蘇墨的危險性。
“天照命、王将、鬼……作爲學院本部的使者,你知道的東西未免有些太多了一點。”
他終于意識到了王将的感受,也明白爲什麽王将要招攬蘇墨。
不單純是因爲他作爲卡塞爾學院使者的身份,還因爲他知道的情報未免太多了一點。
蛇岐八家拼命隐藏至今的秘密,他到底知曉了多少?
關于白王血裔的事情,甚至關于神的遺産,他又了解多少?
如果他真的挖掘到了蛇岐八家的秘密,并将其上報給學院的話,那後果将不堪設想。
甚至有可能加圖索家族都會和昂熱聯手,先對付他們蛇岐八家!
源稚生并不知道加圖索家族隐藏着什麽秘密,但他知道,除了黑王之外,沒有什麽秘密能超過他們蛇岐八家隐藏的東西,白王可是僅遜色于黑王的至尊!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下定了決心,雙手摸向腰間的刀劍。
煉金刀劍——蜘蛛切、童子切。
這麽危險的人,絕不能放任他就此離開!
雖然剛才蘇墨展現出了極爲可怕的言靈,看起來絕不是尋常混血種的程度,極有可能是S級血統,但如果是對單戰鬥的話,作爲影皇的他并不畏懼對方。
更不要說,繪梨衣還在一旁,若是動手的話,他這邊占據着絕對優勢。
想到這裏,源稚生當即表情冷硬的開口道。
“嫌疑人蘇墨無故在日本境内造成大規模殺傷事件,身爲執行局局長,我宣布現在對你執行逮捕!”
随着源稚生的話音落地,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他打算動手了!
此時日本分部還沒背叛,所以他想逮捕學院本部的執行官還是需要走流程的,這番宣言并非廢話,而是會記錄在案的東西,隻有有理由有借口就可以了。
他是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憑借這一權位,對于普通的執行官,他的确有暫時逮捕的權利。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普通執行官,隻是新生的話,恐怕的确無法反駁源稚生的話語。
畢竟源稚生隻是想要逮捕調查,他沒有不配合的理由。
可惜的是,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普通的執行官。
面對源稚生的宣言,蘇墨并不說話。
然而此時,櫻的手機卻突然外放出巨大的女性的聲音。
“警告!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源稚生,我是學院本部人工智能諾瑪,在你面前的是執行部S級專員蘇墨,權限等同于執行部部長。”
“作爲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你有配合他執行任務的義務,沒有逮捕他的權力!”
“若你執意對他進攻,将會被判斷爲執行局統一背叛本部!我将重新審核日本分部的忠誠度,并作出相應判斷!”
諾瑪肅殺的聲音傳來,讓源稚生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他看向蘇墨的眼神變得十分不可思議。
區區一個新生,居然會是S級執行專員,權限等同于執行部部長?
在卡塞爾學院的組織結構上,蛇岐八家隻是日本分部,他這個執行局局長在分部裏面職位很高,卻仍屬于施耐德這個執行部部長的屬下。
蘇墨的權限堪比施耐德,也就是說,他的職位還要在源稚生之上。
甚至來說,蘇墨還有權力命令源稚生配合他的任務。
在這種情況下,源稚生完全無法對蘇墨出手。
一旦出手,執行局局長的叛變就可能被諾瑪判定爲整個執行局的叛變,牽一發動全身,諾瑪甚至可能據此判斷日本分部早有反心,并且和昂熱無關。
若是被如此判定的話,那就很難繼續和加圖索家族裏應外合了。
日本分部的叛變理由,必須要是因爲昂熱的輕慢才行。
面對昂熱的殺局若是失敗,到時候他們将會迎來昂熱全方面的報複,後果不堪設想。
意識到這一點後,源稚生壓下了自己的戰意。
“怎麽,不動手了?”
蘇墨嘲諷一句,然後故意當着源稚生的面捏了捏繪梨衣的臉。
兄目前犯。
“身爲哥哥,面對欺負妹妹的壞人都不敢動手,你這樣還算天照命?”
看到蘇墨手上的動作,源稚生按住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要不是看到繪梨衣沒有不情願的表情,他真想一刀砍過去。
不對,正是因爲看到繪梨衣居然沒有抗拒的表情,他才更想一刀砍過去。
可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至少不能因爲這點小事影響家族的大業。
這麽想着,源稚生冷冷地看了蘇墨一眼。
“不要以爲挑釁對我有用,就算你再怎麽嚣張,也就隻有今天了。”
“等到明天上午,昂熱校長若是再沒有回應,就别怪我們與學院本部爲敵,到時候你也無處可逃!”
諾瑪的警告,隻在日本分部叛變前有效。
隻要昂熱不來,日本分部正式叛變,并将叛變理由定死在昂熱身上,那源稚生就無需顧忌了。
就算蘇墨是S級專員,他也絕不會有任何留手。
源稚生說這番話,即使恐吓也是威脅。
蘇墨知道的東西太多,無論如何都不能就此放過。
面對自己的威脅,源稚生本以爲蘇墨會如同面對王将一樣,以強硬的态度展開對抗。
卻沒有想到,聽到這話後,蘇墨直接扭頭看向繪梨衣。
“聽到沒有,繪梨衣,你哥哥說他明天要欺負我!”
“——?!”
看到蘇墨的反應,源稚生徹底愕然了。
他這是在……告狀?
這家夥還有沒有半點節操?
而更讓他覺得難以接受的是,面對蘇墨的告狀,繪梨衣居然真的上前一步,護在了他身前?
“繪梨衣,過來!”
源稚生立即皺眉,厲聲呼喊道。
他并不覺得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妹妹,會聽一個隻認識三天的男人的話。
所以他一直将繪梨衣視作己方戰力,從未想過這個妹妹會與自己的敵對。
在他看來,隻需要自己嚴肅呼喚一聲,繪梨衣就不會再胡鬧,會回到他這邊。
然而,此時此刻,在他面前,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哥哥是壞人,不許對奧特曼動手!】
以老母雞保護小雞的姿勢,繪梨衣護住身後的蘇墨,微微鼓起臉頰看着源稚生。
绯紅色的眼瞳如同寶石般閃亮,她鼓起勇氣保護着身後的蘇墨,甚至不惜與自己的哥哥對抗。
看待這一幕,源稚生徹底呆住了。
這是繪梨衣第一次展現出自己的意志,也是繪梨衣第一次将自己的意志貫徹到底,甚至不惜和外界對抗。
和以前相比,繪梨衣如今的姿态無疑增添了許多勇氣,這是她前所未有的成長。
作爲哥哥,在這時候本應爲她感到開心才對。
可是,爲什麽,繪梨衣第一次守護的對象居然會是家族的敵人蘇墨?
爲什麽,繪梨衣長大後,第一個對抗的對象居然是自己?
看到繪梨衣那明顯稚嫩,卻無比堅定的眼神。
源稚生終于理解了那些中年男人的苦楚。
女大留不住,這胳膊肘……注定往外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