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墨的話，赤備的少年們吞了口口水。
出于恐懼，他們的槍口微微朝下，生怕會招緻蘇墨的惡感。
沒人敢在這時候開槍，卻也沒人敢在這時候放下槍。
雖說蘇墨還不算狐狸，但這一狀況也的确是狐假虎威了，在展現了神迹的繪梨衣面前，無人敢造次。
一片寂靜中，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是赤備的隊長，那個猴臉男人的手機。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猴臉男人表情僵硬，緊張的注視着蘇墨。
他成爲萬衆矚目的焦點，也成了敵人的眼中釘，他不确定對方會不會使用那神迹一般的手段殺死他，但他更爲畏懼電話背後的主人，違背他的後果比死還嚴重。
在猴臉男人的注視下，蘇墨微微點頭。
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猴臉男人并不明白，但他甯願将其理解爲蘇墨允許自己接電話，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别的路可以走。
“外放。”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命令。
猴臉男人立即顫抖的點擊外放，并将手機聲音調到最大。
于是，男人的聲音在戰場之上響起，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分外清晰。
“本來隻想狙擊一個公主殿下，沒想到居然會得到意外驚喜，蘇墨君是吧？沒想到昂熱居然将還沒入學的新生都調集了過來，看來他相當看重你呢！”
這明顯是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甚至隐隐有些蒼老，玩味的語氣中帶了些許訝異。
躲過了繪梨衣審判的源稚生聽到這個聲音後，神色立即凝重起來。
如果赤備是被猛鬼衆驅使的話，那電話中的這個男人，豈不就是猛鬼衆的負責人，甚至說領袖？
這個領袖剛才說了什麽？他說蘇墨是昂熱派來的？還是卡塞爾的新生？
聽到這話之後，源稚生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繪梨衣暴走之後，蘇墨居然還敢主動下車面對如此多的赤備，原來他壓根就不是普通人，他是昂熱的使者！必然也是混血種。
算一下蘇墨檔案年齡，的确差不多是該上大學的年齡，難怪輝夜姬查出來的蘇墨是個普通人，它查到的信息并不是假的，隻是過時了，蘇墨是卡塞爾的新生，甚至可能還沒入學！
意識到這一點，源稚生的神經徹底緊繃起來。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居然放任學院本部的使者和繪梨衣一起接觸了三天，這相當于是自家的核武器被敵人拐跑出去飛了一圈，他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而此刻，和這一點同樣可怕的是，猛鬼衆的領袖居然和學院本部所派來的使者搭上了話，如今這兩個勢力和蛇岐八家的立場都是敵對，他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麽。
在源稚生緊張的注視下，蘇墨神色冷淡。
“廢話太多了，猛鬼衆的王将，我對你沒有太多耐心。”
蘇墨的話語，讓源稚生心中再次一動。
王将？
說來慚愧，身爲執行局局長，專業斬殺鬼的他雖然知道猛鬼衆的領袖都用将棋棋子作爲代号，卻對高層具體情報幾乎一無所知，目前蛇岐八家掌握的高層情報隻有龍馬櫻井小暮一個，對于在其之上的龍王和王将則是毫無線索，甚至不能确認其是否存在。
可如今蘇墨卻随口點出這一身份，雖然他沒有給出判斷理由，源稚生卻不覺得他會判斷錯誤。
果然，聽到蘇墨的話後，電話對面的男人也沉默了。
“本以爲是還未出籠的幼虎，沒想到居然已經長出獠牙了麽，不愧是昂熱所信任的學生，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
男人發出如此感歎，似乎是想商業互吹。
蘇墨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本就緊張的氣氛，因爲他的沉默而再次變得危險起來。
在這沉默中，王将也終于明白了蘇墨的意思，這個人說的是真的，他說沒耐心就是真的沒耐心，他如果再廢話的話蘇墨就會開打。
無奈中，他放下了試探，直言道。
“蛇岐八家是我們雙方共同的敵人，就算是學院本部的力量短時間内也無法颠覆蛇岐八家，而你必然是帶着昂熱的任務過來的，以昂熱現在的處境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分析完蘇墨的處境，男人微微一笑。
“所以，不如我們雙方聯手如何？我提供猛鬼衆的勢力，你提供學院本部的支持，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沒必要因爲眼前一點小摩擦而結怨。”
王将直接發出了邀請。
源稚生的心徹底提了起來。
他最擔心的狀況果然出現了，學院本部和猛鬼衆，單獨無論應對任何一方對于蛇岐八家來說都是極大壓力。
而如果這兩股勢力聯合起來，裏應外合的話，那昂熱遭受到的困境就會同樣出現在蛇岐八家身上，得到學院本部支持的猛鬼衆，威脅性将不可想象。
而最可怕的問題在于，除了道德上的因素外，他居然找不到蘇墨拒絕這一邀請的理由。
學院本部甚至都不需要真的支持猛鬼衆取代蛇岐八家，隻需要稍微配合一點反擊個八九天，蛇岐八家便會陷入内亂，完全無力應付學院本部的攻擊。
而這一條件對于猛鬼衆來說也不虧，他們本就躲在陰溝裏不敢出來，學院本部的力量足以讓他們對蛇岐八家狠狠咬上一口，這就足夠他們狂歡了。
雙方在利益上一拍即合，此刻恐怕就算他跳出去，也無法阻斷這次聯盟。
然而，正在源稚生滿心憂慮的時候，蘇墨的聲音再次傳來。
依舊是冷淡到極點的語氣。
“你想說的，就這？”
這是完全拒絕的語氣！
源稚生頓時心中狂喜，雖然不知道對方出于什麽理由拒絕，但這無疑是最好的情況。
“……”
王将沉默了，他察覺到了蘇墨語氣中的冷淡和厭惡，也意識到蘇墨拒絕自己的理由。
原來如此，隻是出于愚蠢的小孩子的正義麽？
呵~果然是新生。
思考了一瞬後，他再度開口道。
“隻要你将你身邊的上杉家主作爲禮物送給我們，我可以允諾你龍馬的位置，你甚至可以成爲猛鬼衆的領袖。”
“屆時，你不僅能夠解決昂熱的危機，成爲昂熱的拯救者，成爲學院本部的英雄，還能夠坐擁一個組織的權勢和美人，無論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猛鬼衆都可以奉上，就算是上杉家主，我們也隻需要借用她的力量，你可以對她随意處置，甚至包括你身邊的小女孩，我們也可以用藥物幫你合法搞定。”
隻要是人，必然有欲望，有欲望就有弱點。
他覺得可能是蘇墨沒能理解他的價碼，所以用更加赤裸的話語将其展現出來。
所謂的正義感，在赤裸的欲望面前不堪一擊。
赫爾佐格自然不是真心想要和蘇墨聯手，猛鬼衆也在貪求神的力量，并不願意被外界勢力插手，更不願意和學院本部深入交流，在這方面他們和蛇岐八家的利益是一緻的。
如果對方真的答應他的話，大概會被猛鬼衆忽悠一圈，最後發現蛇岐八家還是叛變了，任務失敗之後或許會被猛鬼衆的誘惑腐蝕堕落，成爲被他控制的新的棋子。
聽到王将的話後，源稚生再次皺眉。
雖說對方将繪梨衣視作拉攏蘇墨的貨物這一點令人憤怒，但他擔憂的點不在這裏。
他擔憂的地方在于，這一方案對于蘇墨全無損失，于公他能拯救昂熱，被學院本部認可，于私他能獲得海量金錢美女，兩不耽誤，這樣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讓人成爲叛徒，而後補償以海量金錢美女，這樣的抉擇大多數人都未必會答應，至少會猶豫，因爲有道德上的損害。
可如果是讓人成爲英雄，還附贈海量金錢美女，會拒絕這種條件的人就不多了。
在他一臉擔憂的時候，身邊的櫻戳了戳他的肩膀，示意他觀察蘇墨的表情。
源稚生凝神看去，立即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爲什麽，聽到這種的優厚條件，蘇墨的臉色居然這麽難看？
對方有什麽地方冒犯到他了？
難道說，繪梨衣的這個朋友，道德高尚到完全不允許王将将繪梨衣作爲貨物對待？
意識到這一可能性，源稚生難得的有些自慚形穢。
沒想到這個時代，也有這種純善的人，怪不得繪梨衣将其稱之爲奧特曼。
此時的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昨天對蘇墨的吐槽。
而此時的蘇墨，聽到赫爾佐格的話後，臉色的确黑了下去，和車内的零臉色差不多。
他生氣的點倒不在于對方将繪梨衣當做貨物對待，以對方的扭曲價值觀會說出這句話很正常，這方面蛇岐八家比他也好不到哪去——雖說都是同一領袖就是了。
蘇墨生氣的點在于，一般招攬的籌碼按道理來講本應該極度符合對方的需求，這才有成功的可能。
可王将居然重點不在錢上面，反而在女人上面，這是什麽意思？把自己當什麽人了？
象征着色欲的，是他家龍王夏彌，又不是他！
這家夥是不是眼瞎？
隻有在這時候，才會承認夏彌龍王之位的蘇墨冷笑一聲，開口道。
“繪梨衣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麽禮物，但我可以送給你另外一個禮物。”
盡管聽出了蘇墨語氣不善，王将還是問到。
“什麽？”
“不如……送你死亡如何？”
話音落地的瞬間，殺機畢露，談判崩塌。
“真是遺憾！”
王将裝模作樣的發出感歎，随後對所有人下達命令。
“殺了他！”
話音落地的瞬間，猴臉男人舉起獵槍。
“砰！砰！砰！”
槍聲響起，他居然不是第一個。
在蘇墨和王将對話的時候，猛鬼衆的精銳也聚集過來了。
王将那番話說是拉攏，其實也是在拖延時間，赤備的暴走族終究隻是一群孩子，真要對付卡塞爾的執行員，還得讓專業的混血種出手。
蘇墨的身份對他來說是個意外，現在他就要抹除掉這一意外。
槍林彈雨之下，再精銳的執行官也扛不住現代槍炮的威力。
猛鬼衆不僅帶了沖鋒槍和手榴彈，甚至還帶了火箭筒！
此刻，王将一聲令下，數之不盡的槍林彈雨湧向蘇墨，似乎要将這個不識擡舉的混血種用鋼鐵洪流撕成粉碎。
見到這一幕，繪梨衣瞪大眼睛正要出手救援，卻被零拉住了。
“不用擔心！他能應付！”
見識過蘇墨實力的零搖頭，目光看向窗外。
“哔哩哔哩~”
藍紫色的電光在蘇墨身體周圍綻放，扭曲成電蛇，強大的電磁場籠罩了周圍數十米内的領域。
電磁場的瞬間沖擊直接燒壞了領域内車輛的精密電子元件，無形的領域瞬間擴張，籠罩了和之前繪梨衣同樣大小的範圍。
無數的槍彈射向蘇墨，如同鋼鐵的洪流一般沖刷人體，幾乎能把人打成篩子。
然而這些子彈在靠近蘇墨的時候軌迹就發生了偏移，在抵達蘇墨十米以内，就全部都被高強度的偏轉磁場捕獲，開始圍繞着蘇墨做着勻速圓周運動。
鋼芯或者銅芯、鉛芯的金屬子彈不斷旋轉疊加着，圍繞着蘇墨組成了一個球形的鋼鐵堡壘，敵人處射來的攻擊在蘇墨面前居然化爲了保護他的金屬甲胄。
漆黑的鋼鐵堡壘逐漸從稀疏變得厚實，最後形成黑壓壓的金屬球殼，将蘇墨的身影全部包圍，在外面看不清楚人影，隻能看到子彈縫隙處偶爾閃爍的灼目電光。
王将沒有下令停止，各式槍械的攻擊自然也沒有停下。
槍炮的轟鳴聲中，空中旋轉的鋼鐵洪流逐漸開始加速，旋轉的鋼鐵堡壘也越發龐大而威嚴。
這時，蘇墨言靈詠唱聲才緩緩響起。
被偏轉磁場捕獲下的子彈，本就沒有損失太多動能，旋轉的速度本就超過了音速。
如今，在蘇墨特意加速的電磁場下，鋼鐵洪流的速度進一步加快，子彈的旋轉甚至引起了風暴。
源稚生這才意識到蘇墨要做什麽。
來不及爲這可怕的言靈範圍而感歎，他一個閃身沖了出去。
“住手！”
這樣的話語甚至壓過了槍炮聲，源稚生百分百确認對方肯定聽到了。
但蘇墨絲毫沒有理會的意思，不僅如此，他還舉起了手。
“啪！”
隻聽見一聲清脆的響指。
環繞着蘇墨周圍旋轉的鋼鐵堡壘瞬間爆開！
海量的子彈宛如金屬風暴一般從圓周運動切線處射出，向四面八方狂湧，被加速的子彈瞬間貫穿了猛鬼衆和暴走族的殺手們的心髒和骨骼。
如果說，之前猛鬼衆的攻擊，是如雨的彈幕的話，現在蘇墨的反擊就是金屬的風暴。
“轟！”“砰！”“啪”……
數不清的爆炸聲同時響起，猛鬼衆帶來的手榴彈和火箭筒在同一時間被金屬風暴引爆，巨大的爆炸将武器操縱者直接化爲焦炭。
無論是近處的槍手，還是不遠處的車手，甚至連遠處的狙擊手，都被金屬風暴直接吞噬。
部分彈道原路返回，部分彈道跟蹤射出。
在這一瞬間，火焰和爆炸摧毀了一切。
從天空上往下看，一連串的灼目紅蓮升騰而起，被金屬風暴串聯起來，将地面化爲了煉獄。
這一殺戮的場面比不上審判的高效簡潔，但在宏大的觀賞性上卻絲毫不差。
而在血與火的戰場之上，卡塞爾學院特派專員與蛇岐八家天命影皇相對而視。
他們都沒有回頭看爆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