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武器上能證明蘇墨的确是見過奧丁，也足以證明蘇墨的确在場，連帶着他所有話都有了極高可信度。
但，蘇墨話語中所透露出來的東西，仍有一個是昂熱不得不在意的。
“從奧丁身上得到的武器……以你的說法，兩個龍王的戰鬥中，最後敗北的是奧丁？”
昂熱把握住重點，問道。
他并不認爲蘇墨能夠從活着的龍王手上獲得武器。
也就是說，龍王的戰鬥中，奧丁敗北了？
大地與山之王，居然這麽強？
在昂熱疑惑地眼神下，蘇墨爆出了讓他更加錯愕的猛料。
“說是敗北有點不确切，準确來說，奧丁被殺了！”
昂熱頓時愕然。
剛聽說這個世界居然存在着兩個全盛期的龍王，他還憂心不已，心想着是不是要提前執行計劃。
沒想到直接就死了一個？！
三天前的那一戰，居然不隻是尋常的争鬥，而是生死之戰？！
錯愕半晌後，他回過神來，發現這的确很有可能。
如果不是打出了真火的話，雙方不可能如此不克制，以至于讓加圖索家族的秘密暴露。
換句話說，如果一不小心戰鬥烈度抵達了加圖索家族無法掩飾的程度，那加圖索家族可能遭受的巨大損失，也的确足以讓龍王奧丁升起殺心。
隻不過，沒預料到的是，最後死的居然是天空與風之王奧丁。
沉默半晌後，昂熱感歎道。
“能夠将戰鬥規模克制在區區地下層就能結束戰鬥……太可怕了！”
寰亞集團下方地層面積極大，哪怕是現在被填滿了一大半，昂熱也能看出地下的巨大空間。
這種空間作爲戰場，對于次代種的争鬥來說已經足夠，對于龍王來說，卻是太小。
龍王間的争鬥，應該是能夠以國家爲戰場，毀滅城市的程度。
如今，大地與山之王卻在眼下這個狹小的戰場中就迅速決定了勝負。
縱然也有地利的原因，卻也無法掩蓋大地與山之王那壓倒性的實力。
“不愧是司掌最強力量的龍王，大地與山的君主，居然恐怖如斯！”
昂熱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了壓力。
能夠戰勝龍王的龍王，該有多麽可怕？
想到這裏，他突然悚然一驚，立即開口道。
“等等！如果是大地與山之王的勝利，那龍骨十字呢？！”
他意識到最大問題。
龍王之間的死戰，若是一旦決出了勝負，勝者将吞噬敗者的骨血，繼承他的力量。
而如果大地與山之王擊殺了奧丁，那豈不是會吞噬奧丁的龍骨十字？
一個足夠可怕的大地與山之王，若是再獲得天空與風之王的力量，那豈不是要比單獨對付起來恐怖數倍？
“不，大地與山之王并沒有吞噬奧丁的龍骨十字。”
蘇墨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昂熱松了一口氣。
回過神來後，他才意識到了什麽。
如果真有龍骨十字的話，龍王絕對不會放過。
既然大地與山之王并沒有吞噬，那豈不是說明——
“龍王奧丁還預埋了繭，所以他的屍骨不是龍骨十字，沒有龍王的力量！”
昂熱低聲道。
他早該想到的，兩個智商正常且處于全盛期的龍王，怎麽可能會傻到不預留繭？
正因爲有最後的退路，他們才會不介意相互搏命。
“我也是這麽想的。”
蘇墨點頭。
“所以，擊殺奧丁後，大地與山之王就離開了。”
這句話自然也是真話，奧丁一共被擊敗兩次——奧丁分身和奧丁本體，第二次完成擊殺後，夏彌和蘇墨就一起離開了。
“原來如此。”
昂熱點點頭，龍王的戰鬥就此結束，蘇墨的觀戰也到這裏爲止。
想到這裏，昂熱語氣一轉，突然問起了從一開始就十分在意，但一直沒問的問題。
“你一直在觀戰，以龍王的敏銳應該不難發現你才對，爲什麽他們沒對伱動手？”
據蘇墨所說，他抵達戰場的時候，兩個龍王已經掐起來了。
兩個龍王正在交戰的時候，無暇顧及也就罷了。
在交戰之後，大地與山之王戰勝了奧丁之後，應該沒有道理留下蘇墨這一個目擊者才對。
殺人滅口的道理，龍王不該不懂。
聽到昂熱這麽詢問。
蘇墨知曉這最後的環節來了。
哪怕是身爲S級，想要在龍王戰中保全自身，也是極難的事情，更何況蘇墨還是侵入者。
三天前剛觀摩了龍王間的死戰，三天後還能活蹦亂跳的講述這一幕，并且還拿到了龍王奧丁的兵器作爲戰利品，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哪怕昂熱已經對蘇墨所描述的内容産生了相當程度的信任，卻仍不得不在意這一疑點。
或者說，正是因爲對蘇墨産生了信任，所以才更是無法忽略掉這一疑點。
而面對昂熱的這一懷疑，蘇墨不打算直接告知對方真相。
相反，他也露出同樣迷惑的表情。
“我也不太清楚，爲什麽大地與山之王最後沒有對我動手。”
“明明當時我都從奧丁身上拿到了這柄禦神刀，她必然是已經看到我了，卻依舊沒有對我動手的意思。”
聽到蘇墨這麽說，昂熱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個畫面。
龍王間毀天滅地的戰鬥結束，強大可怕的大地與山之王獲得了勝利，在遍布屍骸的戰場上，他森冷的目光盯向最後的幸存者和目擊者。
而最後的目擊者蘇墨，哪怕是S級的血統，在龍王面前也不過是一個孱弱的少年，這個少年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所以破釜沉舟一般的從龍王奧丁的屍體身上抽出這柄長刀，他顫抖的舉起刀劍，刀尖直指向威嚴無比的大地與山之王。
孱弱的人類少年鼓起勇氣和熱血，以搏命的姿态面對可怕的巨龍，這種情景想來是被吟遊詩人們所激賞的英雄序幕，身爲屠龍者的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昂熱以欣賞的目光看向蘇墨，心想這絕對是一個屠龍的好苗子！
第一次的遭遇，就能夠在與君主的對視中不潰敗，這已經是極爲優秀的屠龍素質了。
至于爲什麽大地與山之王會放過蘇墨。
蘇墨自己都回答不出來原因。
昂熱卻以豐富的經驗，自己判斷總結了出來。
“看來，戰勝龍王奧丁，對于大地與山之王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當時他沒對你出手，大概率是因爲他身上傷勢也很重，已經無力再戰鬥了。”
聽到昂熱的推測，蘇墨卻皺皺眉，發出了不同意見。
“不會吧！據我的觀察，當時的她完全沒有受傷，威勢也沒有絲毫降低！”
夏彌小姐可是活蹦亂跳的啊！
聽到蘇墨這麽說，昂熱搖了搖頭，露出了年長者看小年輕的笑容。
“你看到的或許是表面現象，越是在外表上僞裝出強橫的姿态，越說明他的傷勢極重，力量所剩無幾，不然他也不會放過你！”
“至于你說的完全沒有受傷，正是這一點的佐證，同爲龍王，就算大地與山之王再怎麽強橫，又怎麽可能無傷殺死龍王奧丁？”
和奧丁戰鬥的，又不是路鳴澤那種怪物，就算大地與山之王再怎麽強，又怎麽可能完全無傷嘛！
相比起蘇墨直接告知的信息，顯然，昂熱更相信自己判斷出來的結果。
“好吧，您說的的确有一定道理。”
蘇墨也擺出一副被昂熱說服了的姿态，讓昂熱終于能對蘇墨方才說的話予以極大程度信任。
就算不信任蘇墨，他難道還能不信任自己的推斷？
最大的疑點全部都有了解釋，蘇墨的坦誠也讓昂熱感受到了無比的真誠。
對于眼前的S級，昂熱已經不再心懷太多戒備。
不過，以他老辣和謹慎的作風，自然也不會因此停止詢問。
作爲例行詢問，他還想知道更多細節方面的問題，解決一下心中剩餘的小疑點。
“你剛才說，你不知道爲什麽大地與山之王最後沒對你動手，那之前呢？”
昂熱随口問道。
“就算是S級，想要在龍王戰鬥的餘波中無傷的存活下來，想必也很難吧？”
S級血統可以對标次代種，然而，這隻是在言靈上對标次代種，其他地方則是要弱得多，S級混血種綜合實力一般是打不赢身爲純血龍類的次代種的。
以次代種級别的言靈，想要在龍王的戰場上能夠存活下來，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可問題在于，蘇墨是無傷存活下來，這個難度可就要高很多了。
這種烈度的戰場上，要如何保護自身？
面對這一疑問。
早有準備的蘇墨立即皺眉，擺出一副抵觸的姿态。
“校長這是在懷疑我？”
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肯定是在隐瞞着什麽。
“不，蘇墨同學，放松！這不是審問，隻是詢問罷了”
昂熱也早已預料到這一反應，他搖了搖頭，以柔和的語氣緩和着蘇墨的情緒。
“畢竟這一點上的确是有疑點不是麽？當然，如果涉及你的秘密不願意回答的話，我也能夠理解。”
他直接一招以退爲進。
對方果然上鈎了。
“不是我不願意說，隻是這的确是秘密。”
蘇墨擺出一番爲難的姿态，搖頭道。
“我隻能說，三天前的那一戰，我動用了某種底牌，才成功順利脫身。”
“我的确沒有受傷，但那種底牌需要支付别的代價。”
說到這一點，蘇墨的表情陰郁了不少。
他的确是動用了底牌暴血，暴血這個底牌也的确影響壽命和血統。
這些都是真話。
隻不過對現在的他來說，暴血沒有副作用而已。
但是，這點無關緊要的小細節，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蘇墨沒有說出秘密的内容。
昂熱目光一凝，注意到蘇墨的表情變化後，卻很快就得到了結論。
需要付出代價，臨場就能使用，強大到能增幅S級混血種實力的底牌……
原來如此，他明白了。
蘇墨動用的，必然是某種血統精煉技術！
S級進行暴血後，的确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怪不得大地與山之王最後沒有對他動手。
一個暴血了的S級，的确不是什麽能輕易對付的對象。
也怪不得蘇墨不願意說，這種禁忌的底牌是被混血種社會所排斥的東西。
“我明白了！”
昂熱點點頭，不再詢問。
他拍了拍蘇墨的肩膀，以長輩的姿态勸說道。
“不用擔心，隻要不沉迷這種力量，克制自己少點使用的話，不會有太多影響的。”
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和蘇恩曦說話的夏彌，昂熱微笑道。
“有我們這些老家夥在，還不需要你們年輕人來拼命，放輕松點！你們人生還很長！”
此時此刻，昂熱心中，蘇墨的形象徹底定型。
一個勇于直面龍王的威光，願意付出暴血的代價，舍棄壽命也要與龍王戰鬥到底的S級少年。
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屠龍苗子了。
他是天生的屠龍者，必然也是天生的領袖。
恍惚間，昂熱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聽到昂熱的鼓勵，蘇墨微微露出驚愕的表情，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的秘密會被昂熱一眼看穿，随後才露出安心的樣子，似乎是看出了昂熱的善意和包庇。
“多謝校長鼓勵！”
蘇墨點頭道。
“關于龍王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多，暫且隻到這裏，這次入侵寰亞集團，我最開始的理由，其實是爲了調查别的事。”
他主動提起這些情報。
事到如今，昂熱對于蘇墨的立場方向本身，已經沒有半點懷疑了。
所以，聽到蘇墨主動提起這事，他也不在用之前那充滿審視的心态面對，而是略微切換到長者的心态。
“别的事情？寰亞集團有什麽值得你潛入的？”
昂熱的确有些好奇起來。
按照蘇墨的說法，他應該是爲了别的理由入侵寰亞集團，隻不過一不小心撞到了龍王戰而已。
可有什麽事情能吸引一個S級呢？
“是死侍，還有血清！”
蘇墨低聲道。
“我追查到線索，懷疑寰亞集團在大規模豢養死侍，還在此基礎上研發出了各種龍類血清。”
這的确是蘇墨最初想要入侵寰亞集團的理由，百分百實話。
“大規模豢養死侍，還有血清？”
聽到這話，昂熱也認真起來。
雖然論起危害性和爆炸性，這些事情比不上龍王本身。
但以人類的角度評判罪惡程度的話，大規模豢養死侍背後所蘊含的血腥程度，絕不亞于龍王！
這是嚴重違背了亞伯拉罕血契的行爲！
而且，考慮到蘇墨之前提到的陳家和加圖索家族合作項目。
昂熱深切懷疑，這個項目和死侍或者血清有關！
“沒錯！我在侵入地下第三層的時候，親眼見到過數百死侍！”
蘇墨低聲說出自己的親眼見聞。
連同遇到了蛇岐八家的白王血裔混血種一事，也都全部托盤而出。
聽到蘇墨這充滿詳實細節的講述，昂熱的神色一點一點的嚴肅起來。
沒有上帝視角，沒有蘇墨和路鳴澤知道的那些情報的昂熱，根據蘇墨提供的素材，很快就得到了一個最有可能的推論。
“什麽？！難道說，加圖索家族不僅和陳家合作，和蛇岐八家也有勾結？！”
昂熱悚然一驚。
這可不是什麽小事！
無論是加圖索家族還是蛇岐八家，都是能影響一國經濟命脈的組織。
這樣的兩個組織若是勾搭在了一起，後果不堪設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