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了，陳家該滅了。
對于夏彌來說，這是之前在她腦袋裏構想過的話語。
而此刻，蘇墨将其付諸實踐。
在卡塞爾學院的校長面前，說一個家族與龍王勾結，這可是相當嚴重的指控。
這一非難，哪怕是加圖索家族都承受不了，更不要說是區區陳家。
蘇墨向來說話算話。
既然答應了諾諾要幫忙搞一下陳家，那有機會自然也要搞一下陳家。
順便還能擾亂視線，讓昂熱的目光聚焦于陳家和加圖索家族身上，日後就算是察覺到了大地與山之王的線索，也會第一時間懷疑陳家，不會懷疑到夏彌。
而聽到蘇墨這一明确的指控後，昂熱的神色也立即凝重起來。
哪怕是對于秘黨而言，對混血種家族動手，也是一件需要十分鄭重相待，需要進行認真考量的事情。
不然，若是随便對混血種家族動手的話，就算是他們也會引起不必要恐慌，要是被混血種社會視作威脅，秘黨也撐不下去。
“你的話可能造成極爲嚴重的後果。”
昂熱緊盯着眼前的蘇墨，一字一句說道。
“你願意爲你的話負責麽？”
他試圖讓蘇墨知曉，自己話語所背負的重量。
這個未來的S級應當知曉，有些指控一旦說出去，可就沒有辦法收回了。
然而——
“當然不願意！”
蘇墨一臉理直氣壯地說道。
在昂熱略微有些愕然的表情面前，蘇墨繼續開口。
“都說了我隻是猜測，沒有直接證據，這種情況下還怎麽保證負責？”
“更不要說，就算有直接證據，萬一發生了反轉怎麽辦，說不定陳家不是什麽走狗人奸，而是在虛與委蛇，想要利用龍王來殺死龍王，最後達成讨伐龍王的目的呢！”
聽到這話，昂熱眉頭一挑，總感覺自己被影射了。
蘇墨則是繼續毫不客氣地說道。
“而且，我隻是提供了一種可能性猜測而已，既然學院是屠龍組織，自然需要自己去尋找證據，總不能因爲我一句話，你們就去滅了陳家吧？”
說到這裏，蘇墨攤了攤手。
“如果卡塞爾學院是這麽傻的一個組織，那我也就沒有入學的意義了，想要屠殺龍王，就必須得比龍王更加奸詐才行，這麽單純的聽從他人的一面之言，還怎麽屠龍？”
明明自己就是個龍王眷屬，蘇墨此刻卻慷慨激昂的大談屠龍的要領。
和龐貝一樣，這也是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壞家夥。
而聽到蘇墨這麽說。
身爲屠龍者的昂熱自然不會有什麽動搖，相反，他還相當欣賞蘇墨的觀念。
想要屠殺龍王，就必須比龍王更狡猾。
隻不過，身爲校長的他，被學生這麽說，果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剛才隻是想讓你知曉這一指控的嚴重性而已，學院本部自然是會先調查立案，進行完整确認流程，最後才會采取行動，并不需要你爲此負責。”
昂熱幹脆的對自己方才的試探緻歉，而後繼續問道。
“不過，看你笃定的樣子，似乎是對于自己的推測十分有把握？”
說實話，昂熱最開始懷疑的，并不是大地與山之王，而是路鳴澤。
因爲這個城市有路明非，而要說誰能夠制得住龍王奧丁的話，路鳴澤必在其一。
可聽到蘇墨的話後，他對于蘇墨提出來的可能性也很感興趣。
畢竟，以路鳴澤的性格，他雖然和四大君主都有仇，但在沒有招惹到路明非的情況下，一般不會貿然使用力量出手。
而在抵達這個城市，數次換乘出租車的檔口，昂熱仔細閱讀了路明非監視組的情報，确定這次事件和路明非無關。
在這種情況下，路鳴澤不太可能會主動對龍王奧丁和加圖索家族出手。
就算知道有龍王搞事，他也應該會等到路明非入學之後再動手才對。
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和計劃。
以路鳴澤的性格，還有他對路明非的關心程度，大概率是不會打亂約定的。
總不可能，是路鳴澤突然找到了比自己還好的合作者吧？
哪有這麽巧！
“的确有一些把握。”
蘇墨點點頭。
“我從朋友那邊得到過消息，寰亞集團背後是陳家和加圖索家族合作的結果，而且最近兩個家族似乎有點沖突，想來不會是意外。”
“朋友？”
昂熱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詞。
“她身份敏感，我不想暴露她的消息。”
蘇墨搖頭，不打算細說。
他知道以諾瑪的實力，肯定能查到諾諾和他們之間的關系，畢竟那些轉賬銀行賬戶痕迹還留着。
但這并不要緊，諾諾的存在不僅能提升蘇墨話語的可信度，也能解釋蘇墨對寰亞集團的了解，可以說是一個極好的擋箭牌。
雖說她現在已經算不上是富婆，卻也能開發出很多别的用法。
“好吧！保護朋友也是美德之一。”
昂熱點頭，也并不追問。
他早已調查過蘇墨，自然也知道諾諾的存在，此刻蘇墨的話都有印證，自然也不會因此懷疑。
除此之外，對于袒護友人的行爲，他也是很贊賞的
見到昂熱并不追問，蘇墨看起來似乎松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
“我之所以會有如此猜測，是因爲這能解決一大部分疑問，如果陳家背後站着大地與山之王的話，就能夠解釋爲什麽以加圖索家族的勢力居然願意和陳家聯手，這是他們背後龍王的意志。”
“而能讓龍王合作的項目，必然涉及十分重大的利益，所以他們才會布置得如此隐蔽，以至于一直以來都沒人察覺，就算最後暴露了也不是因爲外因，而是因爲内部發生了内讧，這才會掩蓋不住。”
雖說是猜測，蘇墨的猜想卻絲絲入扣，聽起來宛如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因爲巨大的利益而合作，又因爲巨大的利益而翻臉，這的确是十分符合龍王作風的事情。
如果不是利益沖突，也很難解釋爲什麽龍王之間要突然火并。
這一猜測完美解釋了寰亞集團從建立到出事的一系列原因。
别說是昂熱，就算是知道事實的蘇恩曦聽到之後，都找不出什麽漏洞來。
夏彌小姐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自己就是當事人，她也差點信了這幅鬼話。
“這一推測，的确有很強的合理性。”
昂熱沉吟半晌後，也點頭道。
“居然存在兩個能夠懂得隐藏自身，試圖操縱人類混血種家族力量的龍王，龍類果然不愧是智慧生物！”
他微微發出感歎。
他就知道，龍類這種智慧生物，就算再怎麽高傲，又怎麽可能傻到在人類的時代輕易暴露自己。
核彈的存在可是公開的！
現在這樣，才符合智慧生命的行爲邏輯。
當然，作爲敵人而言，這種對手明顯更加麻煩。
“隻是推測而已，說不定也會有漏洞。”
蘇墨搖搖頭，以謙虛的态度給自己打了個補丁，以免後期查出什麽BUG又找上自己。
發表了免責聲明後，他才繼續說道。
“想要驗證這一猜測也很簡單，對陳家和加圖索家族進行調查即可。”
“如果雙方家族的确進行了什麽項目上的合作的話，那這一猜測就很有可能成真。”
“寰亞集團内部的證據雖然被抹消，但以雙方勢力的信賴關系判斷，他們必然也會私自保留其他的成果。”
他一副坦坦蕩蕩的姿态，表示以學院調查結果爲準。
“以加圖索家族的作風，想要調查出什麽估計是不可能了。”
看着眼前正在冷卻的混凝土，昂熱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突破點在于陳家麽……”
他不由得略微有些狐疑的看向蘇墨。
怎麽覺得，這孩子是特意往陳家身上引？
面對昂熱這敏銳的反應，蘇墨同樣以堂堂正正的姿态回應道。
“我的确是覺得一切都和陳家有關。”
這是絕對的真話，要不是碰到了陳家，蘇墨也不會一路查到奧丁身上去。
“與奧丁交手的大地與山之王，即使不是陳家的後盾，也必然和陳家有關！”
蘇墨笃定的說到。
陳家大小姐可是組織的預備成員，這關聯大了去了！
看到蘇墨如此坦誠的姿态，昂熱再無疑慮。
“明白了，我之後會對陳家進行調查的。”
新生S級都說到這種程度，他自然不介意查一查，萬一真的查到了什麽呢？
而後，陳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昂熱将話題拉回三天前的事件。
“除了疑似大地與山之王的入侵者呢，你還有什麽别的線索麽？”
盡管蘇墨已經提供了不少線索。
昂熱依舊想要更多細節，如此才能更多的探查龍王的秘密，也能更多的判斷蘇墨是否說謊。
事到如今，雖然說他已經準備相信蘇墨，并打算按照他的推測調查陳家。
但他對于蘇墨是否真的親曆三天前事件的事情，還是無法完全确認的。
他是一百多歲的老人，不是傻乎乎的小孩子，不會因爲蘇墨說的繪聲繪色、嚴絲合縫，就認定蘇墨完全沒有說謊。
盡管他的确沒聽出什麽問題。
可如果，蘇墨根本就沒經曆三天前的事件，一切都是他胡編亂造的呢？
這個可能性極小，但不是沒有。
以昂熱的警惕性，不會将其忽略。
而聽到昂熱的話。
蘇墨立即點頭。
“說起來，的确有一個線索。因爲正好需要讓校長幫忙調查一下，所以我特意帶來了。”
這麽說着，他對夏彌招招手，示意夏彌将他們攜帶的加長型網球包拿過來。
“這是？”
看到這個長度的網球包，昂熱第一瞬間便察覺到了什麽。
蘇墨也不賣關子，直接拉開拉鏈，露出裏面清越的刀光。
“這是那天晚上，我從奧丁身上撿到的武器。”
蘇墨握住刀身遞給昂熱。
在這個屠龍者面前，不必擔心這樣的動作會造成什麽誤會。
昂熱也的确沒有因此太過警戒，而是無比自然的接過了這一柄似曾相識的日式長刀。
禦神刀·村正。
“你說，這是你從奧丁身上得到的武器？”
回想起楚子航的佩刀村雨，昂熱面色絲毫沒有波動地看向蘇墨。
“嗯！”
蘇墨笃定的點頭。
“我也奇怪，爲什麽一個北歐神明會帶上日式長劍，聽說日本刀傳承清晰，所以想找校長調查一下傳承。”
“原來如此，的确是好想法。”
昂熱微微點頭，心中對于蘇墨話語的懷疑，此刻徹底放了下來。
這柄禦神刀的存在，足以證明蘇墨的确和龍王奧丁有所交集，當時必然真的在場。
他記得自己催眠楚子航的時候，楚子航曾提到過，他父親正是拔着形制一模一樣的一柄刀砍向了奧丁，爲他争取了活下去的機會。
想必楚子航的父親死後，他的刀劍被奧丁收藏了起來。
在三天前的戰鬥後，才落入蘇墨手中。
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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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