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聞言，弗羅斯特直接拍在桌面上，長身站起。
“昂熱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外界不可能知道才對！”
他滿臉驚愕，眼瞳中全是不安。
敵人雖然入侵了寰亞集團，但也隻是在寰亞集團地下行動。
有厚厚地層保護，再加上當時他們特意設計了消音層，怎麽說外界都應該無法知曉下方發生了什麽才對。
就算是他，也是從地下内線得到的情報，才得知入侵的具體情況，昂熱是怎麽可能知道有人入侵的？
知道有人入侵這一點，本身就意味着知道寰亞集團地下層的設置。
那死侍群、β計劃，甚至地下五層連他都不知道的東西，昂熱又知道了多少？
“情報洩露，是家族出了内鬼麽？”
他臉色鐵青，眼瞳中難掩殺意。
“不是。”
帕西搖頭，将一份印有卡塞爾學院紋章的文件遞了過去。
“和家族内部無關，昂熱校長的行動是因爲這件事，不過現在看來很難說是巧合。”
弗羅斯特迅速看完文件。
“昨日這個城市飛機場附近，疑似有高等級龍類或者混血種活動？”
看到這一點後，他頓時安心了下來。
還好，吸引昂熱的是龍類，不是加圖索家族的内部情報。
要不然，弗羅斯特懷疑昂熱說不定會懷揣一把折刀，然後直接闖進加圖索家族，直接将他捅死。
自己的死亡對家族來說不算什麽，可如果昂熱喪心病狂把長老們殺了，那可真就麻煩了。
不過，考慮到家族内部的安保配置，在有防備的情況下，哪怕是昂熱也未必能夠做到刺王殺駕。
更不用說，他也算不上是王，頂多是個替身。
加圖索家族真正的王，現在說不定正在開無遮攔大會。
而安心了一瞬後，他立即意識到了帕西的意思。
“入侵寰亞集團的是至少次代種級别的戰力，這次騷動也是如此，大概率是同一組織……故意提前一天引發騷動，難道就是爲了引誘昂熱過去？”
想到這一可能性，他不由得寒聲到。
“敵人這是精心設計，想要誘導昂熱和我們敵對？”
這一點還真不能怪他腦補，實在是可能造成的後果太大。
加圖索家族借助海量的資金，成爲了卡塞爾學院校董會中最強勢的一員，也是最靓的一個崽，但這并不代表卡塞爾學院是他的一言堂。
加圖索家族的權勢一度曾的确達到過高峰，但在格陵蘭冰海事件之後就衰落了許多。
現在，卡塞爾學院依舊是一言堂，但不是加圖索家族，而是昂熱的一言堂。
擁有弗拉梅爾家族、洛郎家族、神秘校董等支持的昂熱也絕非隻是一個獨夫，那張老花花公子的面具下是一個孤高而鐵腕的權力者，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培養親信鞏固權力，将卡塞爾學院打造成他手上的一柄利刃，加圖索家族一度曾想罷免昂熱，但沒人能取代他。
如今的加圖索家族雖然強大，卻也承受不住與昂熱爲敵的代價。
至少現在這個階段不行。
他不是一個人，他背後是一整隻軍隊！
“如此恰到好處的誘導，絕不可能是無意之舉！”
弗羅斯特很快做出判斷。
就像是怪獸出現的瞬間奧特曼就現身了一樣，誰也不會相信你隻是來旅遊的。
“想要如此精準的挑動家族和昂熱的對立，敵人必然十分了解學校内部的權力結構，對昂熱的性格也必然有足夠的了解！敵人十分可怕，更重要的是，他對家族心懷惡意！”
無論是對陳氏大廈的入侵，還是對寰亞集團的入侵，都是對加圖索家族計劃的破壞。
弗羅斯特不知道敵人到底對他們的計劃了解到了什麽程度。
唯一知道的是，這樣的敵人，必須抹除才行！
就連帕西，對這一猜測也沒什麽好質疑的。
敵人既然能如此組織嚴密的接連入侵陳氏大廈和寰亞集團，必然是十分小心謹慎之輩。
這種小心謹慎之人，怎麽可能會突然暴露出自己的行蹤？
總不能說是因爲不小心吧？
所以，他必然是故意的。
而引導昂熱關注此事，并将矛頭對準加圖索家族，必然也在對方謀劃之中。
所謂借刀殺人的伎倆，無非就是這樣。
明白了這一點後，弗羅斯特立即做出了決定，下令道。
“帕西，利用校董會的權利，調動學院的執行部，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龐貝！”
既然昂熱已經關注到了這個城市，再做遮掩也已經沒有必要。
所以沒必要再擔心有的沒有，以最快速度找到龐貝即可。
“是！我這就去辦！”
帕西點頭領命。
正準備出去調動資源，弗羅斯特卻阻止了他。
“不，這件事交給别人，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另一個——”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
藍色的眼瞳中閃爍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浪潮一般反應着他激烈的情緒變化。
弗羅斯特一字一頓的說到。
“——不惜一切代價，攔住昂熱！”
·
美利堅，芝加哥，卡塞爾學院。
校長辦公室内，一頭銀發的老男人正在閱讀一份文件，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紅茶熱氣袅袅。
在他對面，臉上戴着黑色面罩的男人神情嚴肅，男人身邊有一輛小車，面罩上的輸氣管直通小車上的鋼瓶，他的呼吸聲低沉粘稠，像是破損的風箱。
卡塞爾學院執行部部長，馮·施耐德。
施耐德那鐵灰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着眼前這個風騷的老頭。
此時正是暑假，以往這時候，眼前的風騷老頭應該流連輾轉于各個舞會或者沙龍，或品嘗美酒，或一擲千金。
然而今天，這個風騷的老頭卻回到了卡塞爾學院，像是終于想起自己還是一所屠龍大學的校長。
對于昂熱，施耐德并無不滿，哪怕昂熱胸前的口袋還挂着不知道哪個女人送的玫瑰和絲巾，身上還有奇怪香水的味道，在他眼裏昂熱也依舊是一個鐵血的屠龍者。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來到這裏。
“疑似次代種級别的龍類，或者S級混血種的蹤迹……施耐德，你怎麽看？”
讀完第一手原始文件後，昂熱看向眼前的執行部部長。
和很多不了解他的人想的不同，昂熱雖然與龍類是死敵，卻并非是一聽到消息就會殺紅眼的瘋子。
相反，面對龍類情報的時候，昂熱相當的冷靜自持。
複仇的野火是他行動的動力，但他深知理性的重要，他以鋼鐵的意志來推動屠龍的事業，孱弱的情緒無法影響到他。
“不知道。”
施耐德當即搖頭，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沒有任何正面線索能證明這次警報是真的，除非我們将它抓捕歸案。”
“除了龍類和混血種之外，也有可能是死侍或者龍血生物，當然，也有一定概率是誤報。”
諾瑪的分析并非是結論，隻是概率性較大的推斷，龍血的力量也超出他們的認知。
想要百分百确認眼前警報的真假，正如施耐德所說，隻有将其捉回卡塞爾學院才能知道。
雖然對龍類也有徹骨的仇恨，但施耐德平常依舊冷靜高效，并不會草木皆兵。
當然，他也絕不會放過任何疑點。
“所以，必須要盡快完成調查才行！”
施耐德目光炯炯的說到。
如今不是天網時代，數據存儲技術也并未抵達後世的高度，所以，哪怕是市中心，除了銀行等少數單位以外，也沒有多少能正常使用的攝像頭。
諾瑪雖然從蛛絲馬迹中拼湊到了可疑的碎片，卻并沒有一錘定鼎的證據。
類似的烏龍事件每年都會發生。
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車庫裏的卡爾·薩根之龍——壓根不存在。
看到施耐德的表情，昂熱微笑道。
“你是在埋怨我，阻止你立即調查的事？”
情報彙總和諾瑪提出警報都是在昨天就已經發生的事情，可直到今天執行部都沒能派人去調查，對比平常的速度，的确算是失職了。
聽到昂熱這麽說，施耐德搖頭。
“我知道校長不想影響到路明非身邊的監視者，但他們有正常的僞裝身份，即使在不暴露的情況下，他們也有前去調查的正當理由。”
卡塞爾學院在那座沿海城市的力量并不算薄弱。
爲了定期觀察監視路明非，不少執行部成員都在路明非身邊聚集，而且還有着各種不同的身份。
施耐德之前隻是想抽調一兩個閑置人員進行初步調查而已，沒想到還是被昂熱所阻止了。
他對昂熱的這一舉動并無不滿，也明白在執行最高限度保密任務的時候，别說是幫一把手，就算是死也不能暴露身份。
他隻是疑惑，就算路明非是S級混血種，學院有必要觀察他的血統穩定性，卻也不至于做到這種程度吧？
這哪裏像是在觀察一個孩子，分明是在監視一個惡貫滿盈的罪犯，亦或者是在偷窺他老人家的私生子。
聽到施耐德的疑惑，昂熱搖了搖頭。
“次代種、S級、龍血生物、死侍……除此之外，你還漏掉了一個可能性。”
“什麽？”
施耐德一愣。
還有什麽可能性？總不能說是真的有靈異事件發生吧？
看到他一臉困惑的樣子，昂熱言簡意赅的說道。
“龍王。”
能引起這種騷動的，除了次代種，還有龍王。
聽到昂熱所說的這一可能性，施耐德一呆，而後不可置信的開口道。
“您說龍王？”
“嗯。”
昂熱好整以暇的點頭，啜飲了一口紅茶後，才補充道。
“當然，隻是一種極低的可能性而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施耐德立即搖頭。
“爲什麽你會這麽想？”
昂熱問道。
“龍王難道無法造成這種騷動麽？”
“當然可以！”
施耐德立即點頭，而後又搖頭道。
“可如果是龍王引發的騷亂的話，這個規模未免太小了，龍王絕不可能這麽弱！”
“哪怕是按照資料中的結果最低估算，龍王也至少能夠輕易毀滅一個城市，眼前的騷動遠沒到這個規模。”
“更不要說，按照諾瑪的推斷，對方極有可能是坐飛機抵達的機場，龍王怎麽可能會坐飛機？它們難道還會和人類一樣，乖乖買機票麽？”
“爲什麽不能？”
昂熱反問道。
“……”
施耐德一時愕然。
爲什麽不能，這還用說嗎？
“龍王這種級别的存在，一旦蘇醒便會毀滅世界。如果真有龍王蘇醒，并将力量掌握到這種程度，它所做的第一件事難道不是應該報複人類嗎？”
按照冰海殘卷的記載，人類是從龍類手上奪走的世界，雙方屬于不死不休的種族競争，沒有留手的餘地。
若是真有龍王蘇醒，除了毀滅世界它還能想要幹什麽？
總不能是談戀愛吧！
面對施耐德這一古闆的思想，昂熱幽幽的搖頭。
“施耐德，你忘記了一點，龍類并非是野獸，而是和我們同等智慧，甚至比我們更加智慧的族類。”
“這種級别的存在，又怎麽會真的全部都是莽夫？”
“若是他們真的有智慧的話，順應眼前的時代，僞裝成人類，同時将龍類和人類的力量握在自己手上，才是他們最應該做的事。”
聽到這話，施耐德頓時毛骨悚然。
披上人類的皮，并将人類的力量握在自己手上？
他頓時想起佛教上提到的一則預言，傳說中魔王波旬想要破壞釋迦牟尼傳法，釋迦牟尼說自己所傳正法無人能破壞，魔王波旬便說他要讓他的魔子魔孫披上袈裟，擾亂視聽，世尊聽到後隻能垂淚。
對于人類來說，看得見的敵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看不見的敵人。
在敵我都不能分辨的情況下，喪失了團結的人類又怎麽可能是龍類的對手？
一時間，施耐德感覺從骨髓裏泛起一陣幽幽的寒氣，天地之間，仿佛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就算是眼前的昂熱，誰能保證他不是一隻僞裝的龍王呢？
好在他性格堅韌，很快就明白這種擔憂毫無意義。
若是連昂熱都成爲了龍王，那他們人類就不用混了，直接投降算了。
看到他神情變化，昂熱搖了搖頭。
“閑談就到這裏，對方是龍王的可能性的确不大，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親自去一趟。”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手表。
“算算時間，現在出發應該差不多了。”
聽到這裏，施耐德這才明白，爲什麽昂熱不讓其它人出手，原來他要親自出馬。
不愧是屠龍者的領袖，絕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情報。
雖然說，施耐德心中仍覺得，昂熱校長會親自前去的理由，大概率不純粹是因爲警報本身，而更有可能是因爲路明非在這個城市。
所以，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校長的私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