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漢文稱贊了句,特訓的時候飛鳥很認真,是個不錯的苗子,他孤身一人打入76号,其實非常危險,簡單的特訓便把這麽危險的工作交給他,在沈漢文看來,這是難爲他。
沈漢文沒想到,飛鳥如今在76号做的那麽好。
“飛鳥今天傳信,說是舞女沒說是百合,說明他不知道百合的身份,李志群辦過鍾會的案子,他肯定猜到了百合。他去彙報的時候肯定會明說,吳升财偷聽到了李志群的彙報,飛鳥則沒有,即使我們救出百合,飛鳥也不會被懷疑。”
泥鳅緩緩說道,飛鳥很機靈,他如果知道百合的身份,會直接說出來。
沒說,說明他并不知情。
不知情是好事,畢竟知情人就那麽幾個,他們一旦救出百合,必然會引來久保和李志群的懷疑。
“那就好,不能救出一個,再暴露一個,那虧大了。”
沈漢文點頭,泥鳅在一個公用電話處停了下來,觀察一圈後,給舞廳打過去了電話。
“我找百合。”
别看昨天死了人,今天舞廳的人依然不少。
“稍等。”
舞廳的服務生放下話筒,很快把百合叫了過去。
不遠處坐着的人,立刻看向她。
李志群的确派人過來盯梢,不過時間太緊,他們沒辦法布置竊聽器,況且在這裏布置竊聽器沒那麽容易。
“我是百合,哪位?”
“百合小姐,好久不見,讓我老趙甚是想念。”
泥鳅嘿嘿的笑着,聲音很猥瑣,百合的心裏卻是猛的一跳,她聽出這是趙隊長的聲音。
趙隊長不會用這種方式和她聯系,而且說出了緊急撤離的話。
老趙甚是想念,便是讓她馬上離開,越快越好。
她暴露了?
百合不傻,若非如此,趙隊長不會親自打來這個緊急電話。
“趙老闆,您在哪呢,我也很想您啊。”
百合不動聲色,沒有四處張望,這是特訓過的内容,緊急時刻切記不能慌張,必須鎮定。
她現在身邊,很可能有日本人的特務。
“真的嗎,太好了,明天下午你到四季茶行來,我在這等你。”
泥鳅說完挂斷了電話,百合收到了緊急撤離的信号,她現在會想辦法從舞廳離開。
沒有四季茶行這個地方。
四季茶行的意思,是春夏路雨茶坊,距離她們舞廳不遠,讓百合往那裏撤離,泥鳅會在那裏等着她。
說是明天,其實就是現在。
“掃興,人不來,就會耍嘴皮子。”
百合挂斷電話,不高興的擺了擺手,說着扭着屁股到了舞池邊上,等着别人來邀請她跳舞。
她剛走沒一會,便有人來到電話旁,裝作要打電話。
“哥們,問一下,剛才那個女人電話裏說了啥?”
打電話的人手中放着三塊大洋,讓旁邊的服務生看,服務生眼睛一亮,三塊大洋對他來說可不是小數。
他們服務生沒多少薪水,又不像舞女那樣跳舞賺錢,平時遇到大方的客人,能落點賞錢便很知足。
他接過三塊大洋,立刻小聲說道:“百合的老顧客想她了,但又不來,想把她約出去見面,百合肯定不去,你放心吧。”
服務生以爲這人是百合的追求者,特意過來打聽情況。
舞女不是沒人追求,但追舞女的人太傻,注定沒有好的結果,除非是有權有勢的人,将舞女帶出去做偏房。
“出去,什麽時間?”
盯梢的人立刻問道,要是百合現在要走,他必須立刻彙報。
“明天下午,說的是什麽茶行,我沒記住。”
服務生回道,明天下午,那還好,有可能真的是喜歡百合的人想好事。
他回到位置上,繼續盯梢。
舞廳内負責盯梢的不止他一個,有三個人,兩男一女,他是單獨,另外一男一女僞裝成情侶進來,主要是爲了防止百合去了一些女性才能進的地方,不方便跟着。
有女人在,至少像女廁所這樣的地方,随時可以跟過去。
沒一會便有人找百合跳舞。
和百合跳舞的人,被人偷偷用相機拍了下來,隻要和百合有過接觸的人,現在全是李志群的監視對象。
跳完一支舞,百合對着客人甜甜一笑:“您稍等,我去個洗手間。”
她剛動,李志群手下的女隊員便起身,跟着她一起到了衛生間。
之前百合沒有留意,此時發現,這個女人是第二次和她一起到的洗手間,所不同的是,上次她先進來,女人在後面。
這次女人則搶在了她的前面。
沒有被提醒的話,她肯定不會發現這點異常。
真的被人盯住了。
百合明白,她必須盡快撤離,這裏有日本人的特務,他們随時可能會對自己下手。
“先生,您是哪裏人那?”
跳舞的時候,百合故意蹭着客人的身上,将他蹭的心頭火熱。
百合在舞廳工作了六年,她有豐富的經驗,知道怎麽撩起顧客的心頭火。
“我是杭州人,在上海做點生意。”
客人手不斷撫摸百合的後背,快速的回道。
“那您有車嗎?”百合再問。
“有,我的車就在外面,福特牌的,美國車。”
客人快速點頭,百合在湊在她的耳邊:“那好,一會能不能帶我走?”
“當然可以。”
客人大喜,大方的給了五塊大洋打賞,百合則将錢放入她的小皮包内。
好在舞廳内除了部分首飾以及化妝品外,沒有了其他貴重物品,百合的大部分資産早已藏了起來。
不是她一個人,所有舞女都是如此。
舞女賺錢不易,吃的又是青春飯,等年老色黃之後,沒辦法繼續幹舞女,就要用存款來渡過餘生。
又或者找個普通人嫁了,作爲女人,她們最終還是要嫁人,不然一個人太難。
“快去彙報。”
沒多久,注意到百合跟着顧客出門,三名監視的人立刻跟着出來,一人去彙報,另外兩人則留了下來,他們這裏隻有一輛車,無法去那麽多人。
百合上了車,指揮着客人開車,前往春夏路雨茶坊。
“先生,到了,我們過去吧。”
百合注意到路口停着的輛車,對客人說道,她剛才便說這裏是她住的地方,讓客人陪她一起回家。
被色欲沖昏了頭腦的客人,根本沒注意到不僅身後有人跟蹤,這裏還有人等着他們。
“上車。”
百合剛走到前面的車旁邊,車門突然打開,泥鳅在裏面對她揮着手,百合毫不猶豫,立刻上車,車門則瞬間關閉。
“走。”
泥鳅對司機吩咐道,司機快速開車,客人則傻了眼,他帶出來的女人,怎麽上了别人的車,跟别人跑了?
“不好,百合要跑,你下去控制住那個人,我們追。”
後面李志群的手下喊了聲,他們車上有四個人,下來一個迅速向前跑去。
“百合,百合。”
客人則不斷大喊,泥鳅沒有理他,車子快速駛離,客人急忙上車,就想去追。
“不許動。”
他剛上車,一人突然來到車窗前,拿着槍對着他,客人立刻舉起手,不敢動彈。
“别亂動,下車”
是這個人帶百合離開的,他不能走,要先抓住他,帶回去審問。
“好漢,我有錢,我給你錢,不要殺我。”
客人沒敢動,渾身在發抖,他還以爲遇到了搶劫的人,對方有槍,他被吓的全身沒有力氣,哪敢随便下車。
“廢什麽話,快下車。”
他剛說完,後面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人,拉住他的腦袋,一刀抹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身後,還有人掩護,蹲下身子确定目标已經活不下去。
這名76号的隊員,捂着脖子,不甘心的倒在地上。
沈漢文的手下殺人後,兩人看了眼坐在駕駛位上的客人,随即離開。
“啊。”
過了會,客人突然大喊,瘋狂的跑下車,跌跌撞撞的往遠處跑去,他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褲子全濕了,他已被吓尿。
泥鳅的車離開後,沈漢文并沒動。
他們在車裏,又是晚上,不下來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車裏有人,而且他的車沒和泥鳅的停在一起,是在裏面,像正常停在了那。
沈漢文注意到後面跟蹤的車上下來了人,立刻命令兩名手下過去解決掉他。
等前面的車走遠後,他讓人開車跟上。
前面的車子很快跟着泥鳅的車上了大路,沈漢文這會也追了上來。
沈漢文注意到,前面車窗戶是開着的。
“準備手雷,給我扔準點,一起扔。”
沈漢文命令道,他同時拿出了手雷,車上還有兩名手下,除了司機,另一人則配合他,同樣拿出枚手雷。
“追上去,并排。”
沈漢文吩咐道,司機立刻加速,這會前面的車已經發現了他們,有人伸出腦袋向後觀望。
車窗搖了下來,沈漢文和隊員同時往他們的車裏扔了進去。
手雷剛扔掉,司機便猛踩刹車,前面的車還在繼續行駛,沒走多遠,随着爆炸聲車子砰的一聲跳了起來。
兩枚手雷在車裏爆炸,無論裏面有多少人,幾乎都不可能活下來。
“走。”
沈漢文看了眼身後,确定沒有其他人跟蹤,立刻讓司機開車離開,爆炸聲肯定會引來巡捕,至于剛才下車的兩名隊員,他們有辦法自己返回。
泥鳅聽到了後面的爆炸聲,明白沈漢文動了手。
他沒想到沈漢文沒動槍,而是手雷。
沈漢文爲了幫助他救人,這次可是帶了輕機槍,還有手雷和擲彈筒,火力非常的猛。
不止兩輛車,暗中還有兩車的人時刻準備支援他們。
如果跟來的敵人太多,他們會一起進行阻擊,若是少的話,便暗中觀察,不需要他們便立刻撤離。
還好,百合突然出來,李志群的手下跟出來的不多,隻有幾個人,輕松解決。
“組長,我們回來了。”
饒了幾圈,又換了車,最後步行,泥鳅帶着百合回到戰情組。
百合知道自己是軍統的人,但第一次來到軍統内部,有點拘謹,她之前隻和泥鳅等少數人接觸過,剛才泥鳅告訴她,組長會見他。
他們是軍統上海戰情組,組長的級别很高,也是軍統内的實權人物。
這樣的大人物要見自己,百合更爲緊張。
“組長,百合來了。”
客廳内,泥鳅先來到楚淩雲身邊,小聲說道。
百合是第一次來,楚淩雲沒有在書房接待,而是選擇了客廳,這樣顯得更爲莊重。
“百合,來坐吧。”
楚淩雲起身擺了擺手,看清楚楚淩雲的樣子,百合瞪大了眼睛。
她沒想到,趙隊長的這位上司,戰情組的最高負責人,軍統行動處的副處長,也是軍統幾位大佬之一的楚淩雲,竟然這麽的年輕。
看起來比她還要小幾歲。
“百合。”泥鳅急忙提醒了她一聲。
“組長您好。”
意識到自己失态,百合急忙走過來,小心的說道。、
“人不分貴賤,隻要有一顆愛國之心,願爲國做事,那就是英雄,百合,你做的非常好,是當之無愧的巾帼英雄。”
楚淩雲笑道,這次能成功制裁何明建,百合功勞最大。
可惜她不是正式成員,沒辦法給她晉升職務和軍銜,她也沒有真正的職務和軍銜。
能給她的,隻有金錢的獎勵。
特别是這次她被76号發現,以後無法在舞廳生活,楚淩雲不會過河拆橋,讓她以後的生活沒了着落。
“謝組長誇獎。”
百合有點受寵若驚,楚淩雲則打開桌子上一塊紅布。
“一千大洋,是你這次的獎勵。”
“一千,這麽多?”
百合瞪大了眼睛,她是真沒想到,隻是提供了情報,竟然給了她這麽高的獎勵。
她在舞廳六年,也沒攢下來這麽多錢。
首先她不是頭牌,客人不會給她那麽多錢,每次就一兩塊大洋,好點兩三塊。
其次這些錢不全是她的,大頭在舞廳那裏,舞廳的抽成很高。
再者,爲了維持體面,她需要很多的化妝品,首飾以及衣服,這些是不小的開支,六年下來,她一共才有七八百大洋的存款。
即使如此,這也不是小數,這筆錢她若省着用,夠她生活好久,或者找個老實人嫁了,買上些地,足夠他們生活無憂。
不過那是理想的狀态,現在這種亂世,根本沒有可能。
“多嗎?我覺得少了,何明建的人頭可是價值一萬大洋,不過還有其他人的獎勵,這次就委屈你了。”
楚淩雲笑道,何明建确實被通緝,有一萬大洋。
但那是别人完成任務,他們完成沒那麽多。
戴老闆這次算是大方,給了他們獎勵,可惜加在一起不過三千,其中泥鳅和楚原最多,每人八百,兩人就占了一大半。
可他們依然沒有百合多。
給百合這麽高的獎勵,泥鳅沒有任何意見,這次百合的功勞确實夠大。
“太多了。”百合有點不知所措。
“組長給你的,你就拿着。”
泥鳅說了句,百合急忙點頭:“謝謝組長。”
有了這一千大洋的獎勵,加上她自己存下的錢,下半輩子至少有了着落,不用擔心吃不上飯。
“百合,你暴露了,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楚淩雲問道,在他的想法裏,最好的辦法就是送百合去重慶,不管她在那邊做什麽,都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不管是去藥廠,還是到别的地方,甚至是警察局,楚淩雲都可以給她做出安排。
“我想留下來。”
百合立刻回道,楚淩雲眉頭則皺了皺。
“百合,你暴露了,留下來很危險,76号有你的照片,你如果公開出現,被他們的人看到,下次不會那麽幸運。”
泥鳅勸道,暴露的人,一般都要轉移。
除非是做不出門的文職工作,又或者像他們這樣,幕後指揮,在一線的話肯定不行。
做别的工作也不行,隻要是抛頭露面,就有再次暴露的可能。
若是百合有一技之長,比如會電台,又或者精通财務等等,可以将她留下來做這些幕後工作,很可惜她不會。
她擅長的是跳舞,舞廳更不可能去。
“我知道,我可以不公開露面,我沒什麽文化,認的字不多,但我懂男人的心,我可以幫你們潛入一些重要人物的家中,爲你們打探情報。”
百合快速說道,她其實挺喜歡這樣的生活,這次雖然暴露,但爲軍統提供情報的過程她很享受。
特别是在她的幫助下,成功制裁了何明建這個大漢奸。
她感覺特别的充實,确實想要繼續做這樣的工作。
“不行,一般的人家打探不到情報,真有需要的地方,你暴露的可能性很高,百合,你可以去重慶,到那邊選擇個你喜歡做的事情,我來幫你安排。”
楚淩雲搖頭道,百合想的太過于簡單。
真正需要刺探情報的地方,特高課和76号同樣會注意,不管是漢奸還是日本人,特務都會注意他們的身邊。
突然出現個女人,很容易被他們調查。
76号不少人見過百合,又有她的照片,她藏不住,一旦被發現,到時候必死無疑。
“我不想去重慶,我可以學習,您教我就行,舞女我不想做了,但别的我肯定可以,您讓我留下就行。”
百合搖頭,這麽多年的舞女生涯,她見過太多的人,明白人的虛僞。
軍統對外的名聲一般,但對她确實很好。
軍統沒有放棄她,像這次就是冒險來救的她,若不營救的話,她肯定會被日本人的狗腿子抓走。
她在舞廳并不重要,一旦被抓,舞廳不會爲她出頭。
但軍統不同,并沒有因爲她是舞女便放棄她,讓她對軍統有了更多的認同感。
“你想留下來可以,但現在不行,我會安排你去參加爲期一年的學習,等你學成歸來,便會成爲軍統的正式成員。”
“我願意。”
楚淩雲剛說完,百合便快速點頭。
“别着急答應,你可能不懂軍統的規矩,軍統能進不能出,這是戴老闆定下來的,一旦進來,永遠無法出去,你要想好了,一日爲特工,終身爲特工。”
楚淩雲緩緩說道。
出肯定能出,但不是現在,戴老闆沒幾年活頭,等他死後,軍統不會再那麽嚴格。
不過現在确實如此,他必須給百合說清楚。
“沒問題,我願意一直做特工。”
百合立刻應道,她見識了太多人間冷暖和男人的虛情假意,她不想嫁人,可如果不加入軍統,她自己帶着那麽多錢,可能更加危險
一個女人單獨生活,實在太難。
“好,你先好好休息兩天,然後我派人送你去參加特訓。”
特訓班楚淩雲一次沒去過,但特訓班副主任的職務,他卻一直兼着。
不知道是戴老闆忘記,還是不在意這個虛職,沒有給他免掉。
有這個職銜在,他往特訓班裏安插個學生,沒一點問題。
餘副主任肯定會給他這個面子。
“好。”
百合答應了,她并不知道培訓班什麽樣子,但能真正學到東西,她很樂意。
特别是特務方面的能力。
“泥鳅,帶她先去休息吧,錢幫她放好,大洋帶着不便,可以給她換成金條或者美元。”
楚淩雲吩咐道,大洋太重,不好保管。
金條和美元則合适,最好的還是金條。
租界存活不了幾年,租界一旦被日本人占領,國外的一些銀行無法正常營業,隻有金條是硬通貨,任何時期任何地方都有用。
“是。”
泥鳅應道,帶着百合去休息,百合已經安全,不過換了個新地方,不知道她晚上能不能睡着。
“什麽,百合被人救走了?”
李志群的家中,他已經躺下,接到吳三寶的電話立刻坐起了身子。
百合突然離開,跟蹤過去的隻有四個人。
剩下的人在監視點,他們被炸的地方距離不是特别遠,他們隐隐聽到了點聲音。
作爲特工,對這種聲音很敏感,他們立刻派人去做調查。
通過巡捕他們得知有一名舞廳出來的客人報警,說他被人持槍綁架,之後又有人拿刀殺了綁架他的人。
在距離事發地不是太遠的地方,一輛車被人炸壞,車内有三人當場死亡。
加在一起正好是四人,他們察覺到不妙,立刻過去檢查,确定舞廳客人所說的綁架犯,正是他們的人。
而這名客人,就是和百合一起出去的那位。
人還在巡捕房,他們沒有見到,但他們的人出了事,幾人不敢怠慢,立刻彙報給了吳三寶,吳三寶則打電話給李志群。
顧不得是大晚上,李志群急忙起床,趕往租界。
百合是他發現的重要人物,利用她很可能找到軍統戰情組的人,現在剛發現她的身份,就被人強行救走,怎麽可能?
這件事有貓膩,很大的貓膩。
查出百合的事後,他隻告訴了久保,但在對久保說的時候卻出了問題,被吳升财偷聽到。
他沒有懷疑吳升财,但卻懷疑丁墨。
會不會是丁墨想阻止他立功,故意讓人把情報洩露出去,軍統的人知道百合暴露,所以強行救人。
這種可能絕對有,丁墨幹的出這樣的事。
來到租界,吳三寶正在巡捕房等着他。
“主任,我剛才問了,被炸死的的确是我們的人,還有一人被人抹了刀子,和百合一起出來的顧客說,是百合故意勾引他,讓他帶着百合出來,說要回家,結果到了地方突然上了别人的車跑了。”
“然後咱們的人拿槍對準了他,估計是想把他帶回來審問,結果還沒走,咱們的人就被偷襲殺死。”
“他吓壞了,跑出來找到巡捕報了案。”
吳三寶來的早一點,問清楚了所有情況,李志群不用再次詢問。
“他們出來之前有沒有什麽異常?”
李志群陰着臉問道。
“有,百合提前接了個電話,咱們的人去問過,據說是百合的老顧客找他,明天想約她出去,百合沒有答應。”
“老顧客,明天出去?”
本能告訴李志群,這個電話并不簡單,百合接到電話,很快離開,有可能這個電話就是通知她撤離的信号。
“你馬上去舞廳,再去問一遍,問的越清楚越好,誰打來的電話,具體說了什麽。”
李志群命令道,吳三寶匆匆離去,他則又去問了遍那個報案的舞廳顧客。
巡捕房隻要給他們錢,想問點事不難。
“主任,問清楚了,一個姓趙的老闆找的百合……”
“姓趙?”
李志群立刻打斷了吳三寶的話,聽到這個姓,他馬上想到了一個人,軍統戰情組的趙三。
趙三是楚淩雲的絕對心腹,也是負責一切外圍的人。
“沒錯,姓趙的說很久沒見百合,要約她出去,去的是四季茶行,一開始服務生沒有想起來,我給了他不少錢,他慢慢想到了名字。”
“馬上去查四季茶行在哪?”
李志群命令道,這裏是租界,四季茶行很有可能就在租界内。
“是。”
吳三寶領命離開,李志群則回了家,百合跑了,功虧一篑,現在查何明建被殺的最重要線索丢失,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久保交代。
若不是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他肯定又要懷疑有内奸。
“主任,我昨晚查了一夜,法租界,公共租界都沒有四季茶行,倒是有家四季茶樓,但在市區内,那裏的老闆有幾個姓趙的顧客,從不去舞廳,也不認識百合。”
第二天一早,吳三寶便來彙報,四季茶行有問題,這有可能是個假地址。
“咱們的人在哪出的事。”
李志群問道,吳三寶立刻說道:“貝當路,他們被人扔了手榴彈,直接在車裏被炸死。”
“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吳三寶愣了下,急忙說道:“我馬上去問。”
沒一會吳三寶再次回來:“主任,問清楚了,是春夏路雨茶坊。”
“四季茶行。”
李志群眼睛一緊,他明白了四季茶行的意思,所謂的四季茶行,就是春夏路雨茶坊那邊。
春夏不就是四季之二嗎,法租界沒有秋冬路,隻有春夏路符合标準。
茶行,其實就是雨茶坊。
那個電話果然是通知百合撤退的信号,百合收到消息後,故意勾引自己的顧客,讓他将自己帶了出去。
他的人跟上後,軍統來接應的人對他們下手,殺死了他們。
該死的軍統,該死的丁墨。
“我去向久保先生彙報,你先等着。”
李志群起身,吳三寶則點頭,沒一會李志群到了久保辦公室。
“久保大人,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信任,昨天晚上百合突然收到撤離的信号,并且有人接應她離開,我派去監視的四個人被害,百合也跑了。”
百合一跑,更加證實了她的身份。
太可惜了,要是早點抓人多好,不至于顆粒無收,還損失了四名手下。
“突然撤離,到底怎麽回事?”
久保愣在了那,剛有好消息,結果一天不到,好消息就變成了壞消息。
久保非常憤怒,李志群就這麽辦事的?
“大人,我懷疑有人故意洩密,把百合的事洩露給軍統,不然他們不可能這麽快做出反應,不僅通知百合撤離,還特意派人做接應。”
李志群低頭說道,他沒有直接說丁墨和吳升财的名字。
至于陳展禮,他根本不知道百合,偷聽的是吳升财,陳展禮并沒有,而且發現吳升财後,陳展禮便喊住了他。
李志群并沒有懷疑過陳展禮。
“你的意思是有内奸?”久保問道。
“不一定是内奸,您知道,我彙報的時候吳升财出現在門口,您也清楚,他們不想讓我立功。”
李志群沒有直接說是丁墨陷害,那樣相當于撕破臉皮。
他隻是提醒,剩下的讓久保自己去想。
“吳升财?”
久保怔了怔,沒錯,吳升财确實在他門口偷聽過,被陳展禮發現,而且陳展禮說,吳升财偷聽了有一段時間。
陳展禮之前便說過,吳升财是軍統内奸。
久保自己也猜測過,丁墨身邊親近的人之中,有軍統的人潛伏,他之前想過是不是吳升财,但沒有确定。
這次的事會是李志群說的那樣,爲了不讓他立功,故意洩密?
還有别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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