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南雲小姐,人你不能帶走,包括屍體也不行。”
南雲找到巡長,提出要把李志群帶到日本人的醫院去治療,果斷被拒絕。
這名巡長是今天帶隊過去的那個,他收到消息,總巡長因爲違背警務處處長托馬斯的命令被撤了職。
副總巡長暫代總巡長的職務,新閘路的巡長冉五,将要來接任副總巡長。
冉五需要将新閘路的工作交接後才能來上任,但已通過電話傳達了他的命令,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交給日本人,李志群若是傷勢不重,便關進牢房。
他能讓南雲見李志群,已是頂了不小的壓力。
“他們是受害者。”
南雲臉色拉了下來,巡長則笑着搖頭:“他們帶了槍,需要接受調查。”
租界内不準普通人持有武器,現場搜出了那麽多槍,李志群就算否認也沒用。
況且他們交戰的是雙方,這點李志群無法抵賴。
“我要見你們總巡長。”
南雲直勾勾的盯着他,她明白巡長做不了主,這事需要找他的上司。
“南雲小姐,您找誰都沒用,我們總巡長剛剛被撤職,您覺得新任總巡長會答應您的要求嗎?”
巡長再次搖頭,人肯定不會給他們,說破天也不能給,想要人,需要他們找更上面的人。
這話幾乎挑明,真正能做主的人在上面,不是他們。
“你先留在醫院養傷。”
南雲回過頭,對李志群叮囑道,靠她救不回李志群,需要上面的人幫她。
可如今她的上司是影佐,不是土原。
影佐會幫她嗎?
她沒有一點的信心,但眼下必須先找影佐,影佐若是拒絕她再想别的辦法。
越級的話,她會更被動。
“是,我傷勢很重,需要手術。”
李志群會意,立刻回道,他中了槍,彈頭還沒有取出來,目前是簡單的包紮。
南雲帶不走他,他必須加重傷勢,給南雲充足的營救時間。
很明顯,巡捕房和果黨特工有勾結,故意爲難他們。
一旦他被送入巡捕房的牢房,到時候那些酷刑他可支撐不住。
“做手術總可以吧?”南雲問道。
“可以,沒問題。”
這次巡長沒有阻攔,他沒辦法,他在租界内生活,但他有不少親戚朋友在市區,而且家裏有人投靠了日本人,做了漢奸。
他倒是願意幫日本人,但确實做不了主。
重慶,齊秘書帶着新收到的電文,送到戴老闆的面前。
“卑職上海區王躍民向戴老闆請罪:前日特工總部盯住我兩名隊員,因戰情組趙三提前做出預警布置,我們及時發現,并将計就計,在公共租界殺死對方十六人,三人生死不明,包括李志群和吳三寶,若不是巡捕來的太快必能将其消滅,此次我上海區三死三傷,未竟全功,請戴老闆處置。”
電文不長,是份請罪電文。
王躍民很聰明,明一看這是承認錯誤,事實上卻是請功。
他們殺死了十六人,傷到了三個,而且是生死不明的那種,自身隻付出三死三傷的代價,這哪是過,明明是功。
“做的不錯,王躍民那點小心思,以爲我看不出來,看來李志群沒死,否則他不會這麽彙報。”
戴老闆哼了聲,王躍民的小聰明,他一眼便看透。
若是殺死了李志群,那電文就不是這樣了,肯定是要表功,畢竟能殺死李志群,确實屬于大功。
“王躍民想糊弄您,但沒糊弄過去。”
齊秘書小聲說道,聽他的話,像是故意說王躍民壞話,其實不然。
果然,戴老闆搖頭道:“不算糊弄,他畢竟做了事,殺了那麽多特工總部的人,并且肯定傷到了李志群,這是有功。”
齊秘書明白戴老闆不會真的處罰王躍民,故意這麽說。
他如果順着幫王躍民解釋,戴老闆反而會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勾結。
“也是,這次王躍民還是有功的。”
齊秘書笑道,戴老闆點了點頭:“讓他上報詳細情況,并且把戰死的三人和受傷的人報上來,該撫恤的撫恤,該治傷的治傷,死去兄弟的家人我們酌情安排,不能讓他們人不在了,家人遭受欺負。”
如今戴老闆有錢,不在乎這點撫恤金。
照顧好遇難下屬的家人,能讓其他人更放心的爲他賣命。
論拉攏人心,戴老闆一點不差。
“是。”
齊秘書出去發報,剛回到上海區的王躍民,很快收到了電文。
總部沒有責怪,做了嘉獎,這次勉強算是立功。
好在姚建才沒死,他在電文中沒敢說姚建才受傷。
畢竟是他們上海區的行動科長,沒殺死對方的重要人物,自己卻死了高層,戴老闆肯定生氣。
“梁宇,把詳細情況報給總部,另外把死難兄弟的名單發過去,總部會照顧他們的家人。”
王躍民吩咐道,梁宇去發報,他則對泥鳅痛惜道:“就差一步,差一步啊。”
泥鳅明白,王躍民還在爲今天沒能殺死李志群而糾結。
“這次的事我們組長會去調查,區長您也不用太在意,像李志群這樣的狗漢奸,以後遲早會死。”
“這話倒沒錯,可想再要這麽好的機會,那就難咯。”
王躍民歎了口氣,他不是放不下的人,事實上就算李志群不出面,他也會下手。
如此來看,這次取得的戰果已是不錯。
他得到了消息,李志群受傷,吳三寶生死不明,其他的人全死了,他們取得了真正的大勝。
“事在人爲,這次我們給予特工總部很大的反擊,相信明天的報紙一定會宣揚您的功勞。”
泥鳅趁機拍馬屁,王躍民立刻露出笑容。
總部不會放棄這樣的宣傳機會,畢竟打死了那麽多日僞特工,哪怕他們是投降的人,同樣很有意義。
這些投降的特工,别以爲能高枕無憂,軍統随時會要了他們的腦袋。
打死了那麽多,足夠總部好好的宣傳一次,揚眉吐氣。
他猜的沒錯,總部确實這麽做了,不僅重慶的報紙會大肆宣傳,上海這邊同樣會有報道。
還有香港以及果統區的所有報社,都會刊發這樣的新聞。
有大勝,戴老闆不會藏着掖着,隻要能公布的,他全部會公布出去,讓人看到他們軍統做出的努力和成績。
梅機關,南雲硬着頭皮,來到影佐的辦公室。
“機關長,我這裏出了點事,需要麻煩您。”
南雲頭非常低,出了那麽大疏漏,能夠想象到,影佐會怎麽對付自己。
這一關,不是那麽好過。
“什麽事?”
影佐眉頭一皺,南雲低聲把情況說明,這次的确是李志群有了疏忽,沒想軍統的人會給他們布置這樣一個陷阱。
此時她已經知道,對方是軍統上海區的人。
“就活下來兩個?”
影佐眉頭緊皺,租界的事還沒傳回來,南雲不說,他不會知道。
“沒錯。”南雲沒敢擡頭。
“人我會幫你要過來,不過你做事我不放心,你那裏我會安排個聯絡員,等他去了後,有任何事,聯絡員必須要知情,明白嗎?”
影佐沒有發火,也沒有罵人,有點出乎南雲的預料。
但他提出的要求,南雲瞬間便起了火氣,這哪是什麽聯絡員,明明就是監督員。
影佐趁這個機會,往特工總部安插自己人。
“是。”
南雲沒有反抗,這次的确是她犯了錯,就算沒有這樣的事,影佐真派人過來,她能拒絕接受嗎?
先把眼下這一關過了,然後再想辦法對付影佐。
“出去吧。”
影佐擺擺手,南雲紀子立刻深深鞠躬,随即退出房間。
影佐不是不想把特工總部完全拿到手,而是他現在沒這個精力,眼下和汪填海的談判陷入僵局,有些條件汪填海死活不同意。
他又不能用強,國内對他拖了這麽長時間,依然沒能解決談判問題已是不滿。
等他解決掉汪填海的事,再來收拾南雲紀子。
影佐的人脈關系比南雲大的多,他通過岩井龍一聯系上了工部局總董,成功要回了李志群和吳三寶。
冉五還沒有上任,即使他上了任也沒有辦法阻止,這是公共租界最高領導人下的命令,連托馬斯都不能違背,更不用說他。
得知李志群和吳三寶被接回了日本人醫院,王躍民氣的摔了杯子。
兩人在租界内,他們還有機會下手,去了日本人的地盤,基本沒有殺死他們的可能。
這次的事讓他感覺到日本人對租界的影響有多大,租界對日本一步步的妥協,他們以後的生存環境會更加惡劣。
“區長,總部下令,讓我們盡快制裁汪填海。”
梁宇苦笑道,這次獲得勝利,卻給他們帶來了更難執行的任務。
汪填海哪有那麽好殺,陳樹這個刺殺之王,連續幾次失敗,上海區去執行會更難。
“知道了,泥鳅,沈漢文呢?”
王躍民看向泥鳅,這次泥鳅一個人過來,要是沈漢文在,或許就不是這樣的結果。
沈漢文絕對比姚建才強。
眼下姚建才受傷修養,正好把沈漢文一起借來。
“我給組長發報。”
泥鳅心裏發苦,這個時候總部突然下令,他别想再回去,至少短時間内回不去。
不管任務能不能成功,上海區必須做事。
王躍民這裏不缺人,缺的是指揮官,他手中還有城外上千名忠義救國軍,随時可以補充缺少的人手。
行動人員,王躍民沒一點擔心。
“漢文,姚建才受了重傷,王區長點名要你,你過去幫他一下吧。”
戰情組,楚淩雲喊來沈漢文,總部再次下令,姚建才受傷,王躍民趁機要了沈漢文過去,楚淩雲不能阻止。
沒有上海區頂着,制裁汪填海的任務就要落在他們的頭上。
“是。”
沈漢文心裏發苦,還是沒能躲掉,這次過去,不知道多久能回來。
姚建才千萬不要有事,否則王躍民真可能要強行把他留在上海區。
“主任,李志群被軍統特工反殺,差點沒死,吳三寶重傷,兩人現在都在醫院。”
情報二處處長吳升财來到丁墨辦公室,幸災樂禍的說道。
“什麽時候的事?”丁墨立刻來了精神。
“今天下午,剛剛把人被接回咱們的醫院。”
吳升财快速回道,他和吳三寶都姓吳,同是處長,不同的是他在情報處,吳三寶則是行動處。
他是丁墨的人,和吳三寶自然不對路。
“先别管他,你那邊找到人沒有?”
丁墨問道,李志群在找人,丁墨同樣再找,不過他沒有在城内,而是盯住了城外。
城外同樣有果黨的人,那就是忠義救國軍和紅黨的遊擊隊。
不管他找到哪夥人,能抓到就是立功。
要是找到的多點,抓或者殺死更多的人,他的功勞會更大。
丁墨很聰明,他不是胡東貴,他很會用自己的腦子。
“找到了,我發現了一個人,經常偷偷去集市上偷吃,我讓人盯住了他,發現他回到了山裏,我沒敢派人繼續跟蹤,隻要我們在集市上盯好,他肯定還會再回來。”
“非常好,沒有跟着是對的,不要着急,慢慢的查,他們肯定會布置暗哨,我們先找出他們的暗哨,隻要躲開暗哨,就能查出他們的駐地以及人數。”
丁墨非常高興,找到了人,不管是誰,都能立功。
他人手有限,但對付城外的遊擊隊可以出動日軍,他們的戰鬥力很強,城外那些遊擊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一次,他肯定能夠立功。
“是,我會慢慢調查,不會着急。”
吳升财點頭道,這次是他立下大功的機會。
丁墨對他說過,如果擠走李志群,就推薦他來做副主任,到時候特工總部将徹底掌握在他們的手裏。
“陳展禮,磨磨蹭蹭,怎麽那麽長時間才回來。”
城外,忠義救國軍某部,陳展禮剛回來就被被他的隊長叫住呵斥。
“我肚子不舒服,路上拉了個肚子,耽誤了點時間。”
“懶人屎尿多,馬上給我回去,否則我關你禁閉。”
隊長罵了句,陳展禮毫不在意,笑呵呵的離開,隊長則是無奈搖頭。
陳展禮太懶了,這樣的隊員他不想要。
不過這是上面強行安排給他的人,不能退,陳展禮在紅黨那邊呆過,對紅黨比較了解,對他們有用,這個人要先留住。
陳展禮便是之前吃不了紅黨那邊的苦,跑來投奔忠義救國軍的人。
來到這邊,他狗改不了吃屎,依然很懶,訓練偷懶,做事偷懶,反正别想讓他幹活,不管幹什麽全是磨磨蹭蹭。
好吃懶做,是他最大的特點。
忠義救國軍這邊的訓練并不強,他還是能躲則躲,若不是他有用,這裏的主官都想将他趕出去了。
難怪紅黨不要他,這樣的人,他們也不想要。
陳展禮雖然懶,但不是沒有優點。
首先他不怕罵,誰罵他都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其次他很會說,能夠忽悠人。
他經常出去,總能買到一些小東西,雖說不值錢,但這裏的人會感覺新穎,然後他再加點錢賣出去。
忠義救國軍軍饷不高,但他從不缺錢。
而有了錢,他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出去偷吃,因此被關過三次禁閉,現在上面懶的問他了,隻要他不影響其他人,想偷吃就偷吃吧。
不過上面交代,他賣出去的東西,隻要有人不願意要,他要立刻退錢。
結果出乎上面人的意料,買過他東西的,很少有人找他退錢。
他賣出去的小玩意,确實能打發無聊的時間,哪怕玩膩了,找到他,他總能給你找出新花樣來,讓你高高興興再拿回去。
靠這一手,他賺了不少外快,滿足他的口腹之欲。
而且有了錢,他絕不留着,盡快就會花完。
“隊長,我去挖點野菜吧。”
第二天下午,陳展禮主動提出外出,隊長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你又想出去偷吃?”
他經常出去偷吃,早已不是秘密。
“哪有,隊長您别冤枉我,我是想挖點野菜,給兄弟們加點菜,您不看看咱們吃的,豬食都不如,天天就是硬邦邦的窩窩頭。”
陳展禮立刻喊冤,隊長被他說的不耐煩,擺擺手道:“去吧,早點回來,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謝謝隊長。”
陳展禮高高興興離開,之前他每次出去,隊長會搜他的身,他把錢藏在了外面,根本搜不到。
而且他不管找什麽理由出去,回來總會帶回他說的東西。
久而久之,隊長懶的再管他。
隻要他按時回來,不在外過夜就行。
“處長,他又出來了。”
山下,負責監視的人發現陳展禮,立刻跑回去彙報,昨天回去後,吳升财很快回到城外,他要找出這夥忠義救國軍的駐地,将他們一網打盡。
“不要管他,盯住他,找到暗哨沒有?”
吳升财搖頭,陳展禮出來,能讓他們計算出時間和距離,從而找到忠義救國軍所在。
“還沒有。”手下搖頭。
這片山雖然不大,但真在裏面藏個百十人并不是那麽好找。
遊擊隊生活在這裏,熟悉周圍的環境,真在裏面和他們玩捉迷藏,絕對不好找。
而且遊擊隊做好準備的話,他們很容易被打黑槍。
日本人是可以來幫他們,但如果讓日本人死傷太多,他們可就要倒黴了。
查清楚具體位置,趁其不備再出擊。
“繼續找,務必找到所有暗哨。”
吳升财沒有着急,這事急不得,對方在明,他們在暗,暗哨布置的在隐秘,肯定會有動靜。
比如他們吃飯,換哨,又或者上廁所等等。
現在比拼的是耐心,想獲得更多的收獲,就需要按住性子,慢慢的查。
隻要對方沒有發現他們,就不會更換駐地,他就有機會找出這些人。
“來碗肉絲面。”
陳展禮來到集市唯一的面攤,笑呵呵喊道,沒多久一碗香噴噴的肉絲面便被端了上來。
還是帶着葷腥的東西好吃,雖然貴點,但比山上天天吃的窩窩頭強多了。
委屈什麽,也不能委屈肚子。
陳展禮美美的吃完,又去買了點小東西,然後展開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用低價買了幾捆野菜回去,好給隊長交差。
這些野菜很便宜,特别是在集市上買,正常價一毛錢,他能還到幾分錢買走。
幾分錢能做成的事,他絕對不會費勁自己去挖。
“處長,姓陳的吃了碗面,買了野菜回去了。”
吳升财接到彙報,陳展禮已經回去,吳升财立刻命人小心的跟上,他是山裏的人,暗哨不會攔他,他很可能知道暗哨在哪。
若是他停下,或者有說話的動作,必然是和暗哨打招呼。
這樣他們便有機會找到暗哨所在。
“陳小二,今天帶回來了什麽?”
果然,陳展禮經過一棵大樹的時候,樹上有人對他問話。
“看到沒,新鮮的野菜,今晚你們有口服了,我讓炊事班做點野菜團子,絕對比窩窩頭香的多。”
陳展禮揚起手,讓樹上的人看清楚他手上的東西。
“不錯,窩窩頭确實難吃,野菜團子強多了。”
樹上的暗哨笑呵呵回道,陳展禮一路搖搖晃晃回去,他繼續躲在樹上站崗。
遠遠的,吳升财用望遠鏡看到陳展禮停下,并且發現了樹上的人。
“找到了一個,小心饒過去,他在樹上,别讓他發現。”
吳升财命令道,一般暗哨會布置兩個,他沒有着急,讓手下繞過去探查,能找到兩個暗哨,才能避開他們,從而找到真正的駐地所在。
不過發現了暗哨,他們距離駐地已是不遠。
一般暗哨不會布置在太遠的地方,一到三裏路最常見。
這裏是山區,他們更不會那麽小心,吳升财猜測,駐地最多距離暗哨一兩裏的距離。
事實上如果派飛機過來偵查,更容易發現駐地所在。
可惜他們沒有調動日本人飛機的能力,南雲也做不到,必須影佐去協調,影佐和南雲不和,不會輕易的幫助他們。
這個想法,他隻能作罷。
況且真讓日本人飛機過來,估計他們自己就會轟炸,到時候這份功勞就沒了。
日本航空部可不會爲他們白白的浪費油料。
武漢,方士易下了船。
他又帶了批新貨過來,這批貨會和之前一樣,用卡車運到長沙,然後再一路運送到重慶。
日本人和果黨打的水深火熱,民間的生意卻從沒有停過,而且非常的和睦,這些走貨的人,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日本人不會阻攔,果軍更是一路護送,除了不開眼的土匪。
土匪敢動,随車隊的強大護衛會消滅掉他們。
車隊護衛的實力可不弱,機槍,迫擊炮都有,一般的土匪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有貨物小心點搬運,壞了你們賠不起。”
方士易在船邊指揮,這是給老常的暗号,聽到這樣的話,老常便會知道這船貨沒有任何問題,他們要準備接貨。
若是方士易說,趕緊搬進倉庫,這批貨急着要發走,那這次就不能接貨,這是他們之前約定的暗号。
“老常。”
晚上,在沒人的地方方士易和老常接頭,老常已把屬于他們的貨抽調出來,每次見面接頭,是他要把錢交給方士易。
貨不是白拿,若是賬對不上,方士易馬上要出事。
“這是貨款,你收好。”
老常把随身攜帶,保護好的錢交給方士易,就算他出事,錢也不能有任何差錯。
一旦沒了錢,方士易隻能逃跑,沒辦法回去。
“好,老家最近怎麽樣?”方士易接過了貨款。
“暫時沒事,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老常是有經驗的老牌情報員,聽方士易一說,馬上問道。
“是有一點,石原亨在我出發之前接待了竹本,他們聊起了果黨,竹本說,果黨最近對我們的發展很是不滿,可能會重新對付我們。”
“我已向上面彙報過,因爲你們經常回老家,所以問問你們。”
方士易确實彙報過,但不放心,今天見到老常,索性再問下。
“有這種事?”
老常眉頭緊皺,他很清楚,果黨對他們從沒有放松過警惕,但眼下大敵當頭,他們應該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吧?
全民抗日,果黨要是對自己兄弟下手,到時候反對他們的可不是隻有他們。
但想想果黨的行事作風,這種事真有可能發生。
“這次送貨,我會讓人把你說的情況好好反饋給老家,希望能得到老家的重視,你以後潛伏要更加小心,千萬别被他們發現你的身份。”
老常回道,方士易笑了笑:“我還好,畢竟潛伏在日本人那,但在果統區的同志一定要注意,他們最爲危險。”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讓人告訴柯公這件事。”
老常點頭,他無法回去,但會告訴老代,讓他轉達。
方士易送貨,他則負責接貨,一旦他走了,有新貨到沒辦法接收,所以他必須留在武漢,這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延州,柯公其實已收到了王書記的彙報。
對方士易提供的這個情報,柯公很重視,并且翻出了最近的一些情報進行對比。
種種迹象表明,果黨對他們确實不如剛開始合作那會,現在對他們重新有了警惕。
長沙剛剛守住,阻斷日本人的前進,果黨就這麽迫不及待,要對他們下手嗎?
柯公心裏滿是憤怒。
紅黨一心抗日,在沒有将侵略者趕出去之前,果黨卻是想着怎麽對付他們,人家打到了家裏,兄弟卻不一心,實在是可悲。
“給各線的同志發報,讓他們最近要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出什麽問題,既要防備日本人,也要防備果黨,特别是果統區的同志們。”
柯公下令,該做的提醒必須要做,敵後工作,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幾天後,上海。
“老闆,我回來了。”
方士易過來遞交賬本和貨款,楚淩雲接過賬本掃了幾眼,馬上發現了問題。
這次的貨物,方士易并沒有抽調那麽多。
最多的時候他抽了百分之十二,這次卻隻有百分之六,隻有了一半。
老家出什麽事了嗎?
沒錢?
這不應該,這些貨物都是非常好出手的緊俏貨,就算沒錢,拿去轉手賣掉也能獲得不小的利潤,老家沒必要放棄。
商路出了問題?
更不可能,真出了問題,就不是百分之六了,而是不會抽調,況且就算商路出了問題,他們在武漢附近的黑市上出手,一樣能賺錢。
方士易的個人問題,他膽子變小了?
這可不行,一直以來,楚淩雲對方士易小打小鬧不太滿意,可惜沒辦法提醒。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楚淩雲淡淡說道,方士易退出辦公室,這次的貨物确實比之前要少,但并不是他的膽子變小了。
而是老常擔心,他每次抽的太多,會被發現,爲了保險起見,給他設置了百分之六這個比例。
甯可少賺錢,也要保護他的安全。
老常給柯公彙報過,柯公同意了這個方案,從這次開始,方士易便正式開始執行百分之六的标準。
這些楚淩雲不清楚,本就嫌他們拿的少,現在好了,變的更少。
“石原君。”
水城俊推開辦公室門,走了進來。
“坐吧。”
楚淩雲來到沙發那,招呼他坐下,水城俊剛才打了電話,說有事情彙報,關于走私船的事。
不是石原商行的船,而是其他人的船。
所有在上海裝貨,運走的船,逃不過水城俊的監督。
水城俊知道石原亨大氣,沒有禁止别人同樣走貨,但設置了規矩,按照他的規矩來就能走,否則就會被打擊。
其中一條便是要上交一成的貨款給石原商行。
在水城俊看來,一成有點少,這可是走私品,利潤至少翻倍,石原亨隻要了一成,換成他,最少要三成,甚至更多。
沒有他們的允許,這些人哪有賺這些錢的機會?
“這是李氏和胡記的走貨量,我發現他們虛報貨單,每次實際走的貨和貨單不符,價值至少相差一倍。”
水城俊彙報道,爲什麽有那麽多人走私,就是因爲明面上不準賣,走私更賺錢。
現在倒好,石原亨允許他們走私,并且給他們提供了幫助,這些人還不滿足,竟然隐瞞貨物價值,想要賺更多的錢。
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根本隐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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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