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雲的話，對竹本來說，如同巨錘擊中心髒，如果真有細川家族的少爺幫他，等于他有了細川家族做後台，加上他的能力，想要晉升真不是難事。
他能夠在三十歲晉升少佐，那是用戰功換來的。
早在東北的時候，他就作戰勇敢，多次立功。
他立下的功勞很多，可就算這樣，從陸軍大學畢業之後也是熬了很多年才晉升到少佐。
晉升之後，更是三年沒有動彈。
“你對細川少爺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竹本懷疑的問道，雖說是問，但語氣中卻帶着渴望。
“竹本君，你可以問池上君，細川少爺通過我給他轉過信，信中都說了什麽。”
楚淩雲邊倒酒邊說，池上周司立刻點頭：“小少爺确實給我寫了信，是通過石原君轉給的我，可惜這封信現在沒在我這，被家族的人拿回了國内。”
楚淩雲寫給池上的信，确實被細川家族的人帶走了。
池上收到細川智孝的信沒敢隐瞞，第二天就有人從他那裏将信拿走，對細川家族來說，小少爺的任何信息他們都非常的重視。
“信的内容是什麽？”
竹本急急問道，池上是大尉，井上對他說過，池上如今深受上司聯隊長的賞識，幫他立功，用不了多久也會晉升少佐。
池上的級别，以後不會低于他。
而池上之前受傷被分配的工作并不好，是石原亨幫他運作，改變了這一切。
這會他的内心，其實還是抱有很大的期望。
“小少爺鼓勵了我，同時說明石原君是他最好的朋友，讓我可以信任他。”
信中确實有這樣的話，但不是這麽明顯。
現在池上爲了幫楚淩雲，自然是撿好的說。
“石原君，您真的和細川少爺關系這麽好？”
竹本再次問道，但這次卻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那種不敢确定。
“智孝自小就很孤獨，他沒有多少朋友，我是他唯一說的上話的朋友。”
楚淩雲微微一笑，細川智孝的心思沒人比他更清楚，況且他想怎麽說都行，細川智孝肯定會幫他圓回來。
左手對右手說話而已，非常簡單。
“石原君，我對剛才的行爲表示抱歉，如果您真有辦法讓細川少爺幫我說話，竹本定感激不盡。”
竹本秀作突然起身，對着楚淩雲深深鞠躬。
這麽好的機會，他若是放過那才是犯傻。
池上面帶微笑，這一幕是那麽的熟悉，不久之前他也這麽做過。
石原君雖然是個商人，但他确實很有魅力，也有能力，說過的話全部做到，對此池上深信不疑。
“竹本君，您太客氣了，坐下，井上是我的朋友，您對他這麽照顧，我也很感激。”
楚淩雲拉着竹本做好，一旁的井上則是目瞪口呆。
怎麽一會的功夫，他們的态度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之前是竹本感謝石原和池上對自己的照顧，怎麽現在變成了石原感謝竹本？
他有那麽大的面子嗎？
不過石原君真的很厲害，竹本少佐可是很高傲的人，一頓飯沒吃完，竟然讓竹本主動行禮，一般的人可做不到。
至于細川智孝，他知道這個人，是貴族家的少爺，而且是頂尖貴族。
可惜他是個小人物，這樣的人距離他實在太遠。
“石原君，拜托了，您需要什麽盡管說，隻要我有的就行。”
竹本很想搭上細川家族這條線，爲自己找個好的後台，這會對楚淩雲異常的客氣。
他的意思楚淩雲聽出來了，這是要給他好處費。
“竹本，我剛才說了，井上是我的朋友，我們是自己人，我沒什麽需要，而且你想要晉升，智孝幫你打招呼确實能夠做到，但想要謀得更好的職務，還需要您自己多多努力，松本司令那邊，您必須要多去活動。”
楚淩雲淡淡說道，池上再次覺得這話耳熟。
之前對他說的都和細川家族有關，現在則變成了井上，不過内容一樣，全是說自己人。
石原君這交友的能力，他是真的佩服。
“對，我們是自己人。”
竹本秀作微笑點頭，又看了眼身邊的井上。
井上是他的福将啊，沒想到今天陪着井上出來，竟然還有這樣意外的收獲。
之前爲什麽那麽多人瘋狂尋找細川智孝，不就是想搭上細川家族這條船。
那時候近衛細川兩家還沒有聯姻，近衛大人更沒有當上首相。
如今細川家族的影響力更大，真上了這條船，未來肯定前途似錦。
成了，又忽悠住了一個。
竹本不是池上，和他的關系還需要繼續加持，不過能獲得他的好感，今天已是成功。
酒足飯飽，竹本借着上廁所的機會先把賬結了，一頓飯不便宜，但隻要能辦成事，這筆錢花的就值。
“竹本君，您放心，接下來我會去尋找智孝，勸他回來。”
離别的時候，楚淩雲再次承諾，池上則有點心熱，若是石原亨真能找到小少爺，他一定要跟着過來。
……
法租界，林石找了間鋪子，很大，起名爲德盛商行。
商行的投入資金就有三萬美元，如今林石有這麽多錢。
國防廳其他的人正忙着和列強談判，林石則給團長送去了點錢，接下來沒人管他做什麽。
個人做生意，這種事在果黨中真不罕見。
“老闆，這邊就是石原商行。”
林石招聘了幾個人，店鋪還沒開張，便來到了石原商行這邊。
“你們老闆在嗎？我有大生意要談。”
林石帶着的人進入石原商行詢問，店裏的夥計聽說是大生意，馬上去通報。
“您好，我們老闆不在，您想要什麽可以先告訴我，數量少的話我能做主，數量多的話我會幫您轉告老闆。”
方士易來接待的林石，林石很年輕，他有點疑惑，這麽年輕的人能做多大的生意？
不過想起自家老闆，同樣很年輕，方士易沒敢怠慢。
“這是貨物清單，我是聽說你們的價低才過來的，你們要給我實在價。”
林石讓人遞過去清單，清單上的名目不少，上百種貨物，而且量很多，方士易看過之後便明白，這已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
“不好意思，您要的貨物太多，我要請示老闆，您能不能留下個聯系方式，我讓老闆聯系您？”
“你們老闆現在不能回來嗎？”
林石皺了皺眉，他目前時間有限，大多數時間要擠出來跟在柯公身邊學習，而柯公那邊肯定不可能給他們留下聯系方式。
“很抱歉，一時半會我們老闆回不來，您要是忙的話，可以約個時間，我們老闆會等您。”
方士易馬上點頭，自家老闆的習慣他現在很清楚，經常不在，每次回來也需要等很長的時間。
“好吧，我姓林，德盛商行的老闆，明天這個時間我會再來。”
林石看了眼方士易，留下個人信息後離開，方士易将他送到門外，注視着他離開才返回。
“師父，我今天去了石原商行，不過沒見到人，隻有他的秘書接見了我。”
來到柯公這邊，林石立刻彙報剛才的事情。
“石原亨沒在？”
柯公問道，至于林石口中的秘書，他知道是誰。
“沒有，聽他秘書的意思，石原亨經常不在。”林石搖頭。
“經常。”
柯公若有所思，一般的老闆，會注重自己的生意，經常留在商行内看着，避免有重要的事情人不在。
林石卻說，石原亨經常不在。
他不在商行，會去哪裏？
或者說，有什麽事需要他放棄照顧生意也要去做？
出去談生意？
有這可能，但不會是經常，而且如果出去談生意的話，小方肯定會知道。
柯公的心思，再次活絡了起來。
不過方士易對石原亨的調查結果還沒有送來，等結果送到後便有了更多的線索進行分析。
“先學習吧。”
柯公壓住心中的想法，繼續教林石之前沒有教完的東西，林石學的很認真，也很努力。
他以後的工作會更重要，甚至有可能要接待重要的領導，必須提升能力在行。
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組織負責。
“姓林，德盛商行？”
楚淩雲收到消息的時候已是四個小時後，有人拿了個貨物清單上門，采購的貨物非常多，價值大概在一萬美元左右。
這麽大的訂單，應該有人搶着要才對，自己不在，他明天還會再來？
石原商行的貨物确實不貴，楚淩雲的目的不是賺錢，又要營造生意興隆的假象，所以靠着低價拉攏了不少客戶。
結果卻是賺了不少，畢竟價格低也是有利潤的，賠本賣的話想不被人懷疑都難。
“是的，老闆，他沒有留下電話，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再來。”
方士易低聲回道，楚淩雲擺擺手：“你先出去吧。”
來不來并不重要，但他明天肯定要來。
這麽大的生意還不出現不合适。
“讓馮永查法租界德盛商行老闆，姓林，盡快。”
楚淩雲回去後立刻給劉成柱發了電報，馮永在法租界巡捕房，想查這樣的信息不難。
劉成柱收到電文，立刻聯系了馮永。
天已經晚了，不過馮永還是查出德盛勝商行的底子。
這是家剛注冊的商行，老闆姓林，名叫林逸之。
看到這個名字，楚淩雲眼睛微微一緊。
上學的時候，他和林石曾經讨論過，成年後要不要給自己起個字。
事實上他們這一代人起字的風俗已經減少了許多，真正起字的人，大都是民果之前出生的那些人。
比如著名的教育家胡氏，他的孩子便沒有起字。
兩人相約，沒有給自己起字。
不過林石說過，如果他要起的話，就叫逸之。
會是林石嗎？
如果是林石，他明天絕不能去，林石對他太熟悉了，他僞裝的再像，和林石面對面的話也有穿幫的危險。
想知道是不是林石并不難，問清楚長相就行，但不能問方士易。
方士易是紅黨，很有可能會将此事上報。
讓馮永去問，等到第二天上午，劉成柱便發來了華勝商行老闆的樣貌特點。
真是林石。
楚淩雲燒掉電文，無奈搖頭。
昨天他就有預感，今天不過是得到了驗證。
國防廳來人他知道，但沒看過名單，負責保護他們的是上海站，不是戰時情報組。
既然是林石，他今天下午肯定不能過去，不過需要個合理的理由。
“小方，林老闆今天要來的話你接待他，如果他同意，按照我們的最低價給他供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出一趟遠門。”
楚淩雲中午給方士易打過去電話，他沒有告訴方士易原因，沒這個必要。
不過這個理由要有，他的理由就是去見細川智孝。
這件事非常重要，可以讓他不顧生意去做。
“老闆，他要的貨非常多，我和他談，他會同意嗎？”
“小方，要相信自己，讓他付三成定金，然後收貨後付尾款，就這樣吧，我馬上要出發了。”
楚淩雲說完挂斷了電話，見細川智孝不能在上海，要去别的地方。
細川智孝隐居在一座寺廟内，這座寺廟沒什麽人，很是荒涼。
地方楚淩雲早就找好了，以後細川智孝再次出現，也能解釋爲什麽那麽多人找不到他。
方士易很無語，老闆挂了電話，他隻有照做。
……
上海站，馮群站在陳樹的面前。
“站長，國防廳這次來的人中，有個人經常外出，沒有參與國防廳的談判。”
“是誰？爲什麽沒有參加談判？”
陳樹眉頭緊皺，國防廳的人到上海，卻要他們上海站來負責安全，陳樹對此事窩着一肚子的火。
上海如今可是日本人的地盤，他們本就不能露面，暗中保護的難度可想而知。
這樣的事做好了沒有功，做壞了懲罰卻是極大，陳樹根本不想接這樣的任務。
說起來楚淩雲的戰時情報組人數更多，而且更爲隐秘，爲什麽不把任務交給他們？
在陳樹看來，處座就是偏心，強行把任務給了他們。
“是一個叫林石的副處長。”
“副處長而已，他沒參加談判，去做了什麽？”
陳樹滿臉不高興，馮群小心的回道：“根據我的調查，他在法租界的熱鬧地帶租了個商鋪，很大，上下三層都是，他還招了幾個人，像是準備做生意。”
第二更，今天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