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楚淩雲竟然這麽快晉升到上校,現在表現這麽好,他的心裏是真的有股危機感。
但他不像甯萬财,如果處座真要提拔楚淩雲,他願意讓位。
楚淩雲來做行動科長,确實比他要強。
隻是這話從許義說出來,總讓人感覺酸溜溜的,該死的許義,就是不讓自己好過,不行,他也得給許義上上眼藥。
賀年追到許義的身邊:“老許,你不一直說楚淩雲是情報天才嗎,他在行動科有點屈才了,去你們情報科最爲合适,你别忘了,他現在可是戰時情報組的組長,這個情報組的級别,可不比你們情報科低。”
說完賀年不等許義回話,揚長而去。
許義愕然,賀年這話什麽意思?
楚淩雲對他也有威脅嗎?
想想還真是,楚淩雲所展現的能力的确更适合情報科,在行動科有這麽大的作爲,到了情報科會如何?
似乎情報科更适合楚淩雲。
許義有種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本想刺激刺激賀年,這下好了,連他也别想睡個安生覺。
不過回去之後,他還是睡的很香。
情報科如今作爲不大,處座真想讓他給楚淩雲讓位,那他就認了。
至少這樣比被處座發配了強,處座真要換了他,至少會安置好他,又不是他犯了錯。
更何況這次情報科一樣有不少人立功,雖說是楚淩雲帶領,可這些人畢竟出自情報科,有他一份領導之功。
想明白後,許義不再去想楚淩雲會不會威脅到自己。
不過有句話他倒是說準了,嘉獎的消息傳到南京後,甯萬财是真的一晚沒睡。
楚淩雲晉升到了上校,不僅處座對他青睐有加,連委座也知道他,并且給予了極高的評定,甚至晉升之後讓處座專門傳話。
有這樣待遇的哪個不是将軍,校官極少。
更讓他無助的是,這次是四位軍方大佬聯合提請,軍中的人向來不過問軍事情報處的事,畢竟軍事情報處的職責之一便是監管着他們。
軍方和軍事情報處來往密切的話,可是犯了委座的大忌。
這次四位大佬不顧忌諱,委員長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頗多嘉獎,楚淩雲究竟做了什麽,這麽多人維護他?
他想不通,但他明白,如果楚淩雲想要他的位置,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哪怕楚淩雲自己不提,處座想給他一個合适的位置,最有可能讓位的就是他,誰讓他的根基最淺。
做了幾年的副職,好不容易轉正,結果沒能幹多久,便灰溜溜的下台,怎麽想都不是滋味。
換成别人,他還能有些反擊手段。
盡管他和處座的關系沒那麽近,但他畢竟是處座的人,而且他也是浙省人,有一些關系在。
但楚淩雲的關系,讓他升不起抵抗之心。
雙方根本沒得比,上到委員長,下到處座全部支持楚淩雲,中間還有數位軍方大佬,他拿什麽去争?
在這方面,他就不如賀年和許義看的開。
賀年和許義同樣有壓力,不過沒像甯萬财這樣患得患失。
嘉獎大會後,楚淩雲在戰時情報組内舉辦了一個慶功宴,這次多人晉升和嘉獎,值得慶祝。
若不是戰時,他們會包下一座酒樓,好好的喝上一場。
現在隻能讓食堂多備了幾個菜,準備了一點酒,所有人不得喝多,他們要随時待命。
“處座。”
宴會後,賀年主動找來。
“賀年來了。”
處座揉了揉腦袋,别人沒多喝,但他今天喝了不少,特别是賀年和許義,這倆人一起灌他。
不過他把控着量,最終沒有喝高。
“處座,讓楚淩雲來做行動科長吧,我來别動隊,給我個支隊長就行。”
賀年說道,他本就是軍人出身,當年更是有着賀老虎的外号。
領兵打仗他一樣擅長。
處座聞言頓時頭疼,忍不住呵斥道:“你怎麽學起了袁守旺,也搞這一套?”
楚淩雲晉升中校之後,袁守旺便主動請辭,今天楚淩雲晉升爲上校,結果賀年也跑來了。
這也間接證明楚淩雲确實優秀,級别一上來,其他人明白自己比不過他,主動讓位。
“處座,我說真的,行動科有沒有我都一樣,但不能沒有楚淩雲,他做行動科科長非常合适。”
賀年快速說道,他雖然刺激了許義,但他并不是真的想楚淩雲調去情報科。
行動科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對行動科很有感情。
有楚淩雲的行動科,才是處裏的第一大科。
若是楚淩雲去了情報科,用不了多久,這個第一的位置又會被情報科所搶走。
楚淩雲決定不能走,他不如主動請辭,讓楚淩雲上位,來換取行動科以後更好的發展。
“不要多想,好好幹下去,别動隊不需要你。”
賀年是好意,處座不能罵他,耐心勸道,怎麽安排楚淩雲,處座确實還沒有想好,但還不至于拿掉賀年來提拔楚淩雲。
況且楚淩雲現在有重要的任務,也不可能升爲科長。
“那我先幹着,什麽時候您想提拔楚淩雲,我就讓賢。”
賀年咧嘴笑道,讓出科長的位置他心裏自然不願,但能讓行動科有更好的發展,他願意這麽做。
這個時候的軍統成員素質,确實比後來強的多。
後面若是發生這樣的事,那肯定是咬的死去活來。
“回去吧,别動隊馬上要出發了,你繼續招收新的隊員,盡快将他們訓練出來。”
賀年現在的身份是總教官,訓練新兵的任務全在他的頭上。
許義則是别動隊的後勤總管,兩人跟随處座多年,處座對他們極爲信任,這些重要的職務全部交給了自己人。
隻有這樣,才能保證他對這支軍隊的控制權。
“是。”
賀年離開,講出來他算是放下樁心事,早在之前他便想過,楚淩雲是行動科長的最佳繼任者。
但他也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麽快。
十月十八号,桂軍抵達上海,來到蘊藻浜,接替了部分軍隊的防護,有了援軍,讓低迷的士氣提升了一些。
桂軍申請主動出擊,将日軍徹底趕出蘊藻浜,壓縮日軍的生存空間。
委員長同意了這個計劃,二十一号,桂軍發起反攻,士兵們悍不畏死,奮勇作戰,各路軍隊協同作戰。
大戰一起,生靈塗炭。
SH市區,楚淩雲帶着人來到市區醫院,别動隊這次參與了戰鬥,但僅僅半天,兩個支隊便死傷近半,被迫撤了下來。
醫院不夠,醫生也不夠,楚淩雲是奉處座的命令,來進行協調,希望能派出一些醫生辦他們醫治傷兵。
這些傷兵都是寶貴的種子,經曆過戰場的老兵和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完全不同,一支部隊中有相當數量的老兵,才能保證這支部隊的戰鬥力。
若全是新兵,對付些土匪還好,和日軍這樣強大的軍隊對上,幾乎是一觸即潰。
醫院門口,密密麻麻的躺着無數傷兵,有些身上甚至沒有打綁帶,隻是用破舊的衣服簡單包紮。
這樣的人極其容易感染。
醫院内的人更多,到處都躺着人,時不時有人過來試探昏迷中人的鼻息,一旦發現其死亡,立刻擡走。
整個醫院,宛如末日。
“科長,太慘了。”
泥鳅眼睛通紅,這麽多傷兵來不及治療,等待他們的命令可想而知。
有些傷兵受的傷可能不重,但因爲得不到救治,最終拖到死亡,實在是太可惜了。
“還有沒有醫生?”
楚淩雲來到院長辦公室,裏面有個人正在忙碌。
“沒了,一個醫生也沒了。”
裏面的人擡起頭,注意到楚淩雲的上校軍銜,語氣緩和了些。
他年紀不大,隻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你是誰?”楚淩雲問道
“我是院長秘書,院長正在忙,現在醫院内真的沒有閑着的醫生,很多醫生每天隻能睡兩個小時,他們也是人,撐不住。”
小夥子回道,若不是天天有人來找院長,他也要出去幫忙,雖然他隻是個秘書,并不會醫術,但幫病人清理傷口,包紮一下的能力還是有的。
戰鬥持續到現在,不僅醫生短缺,各種醫療資源更是全部用盡。
連最基本的紗布如今也是急缺。
目前醫院的物資,一半等着上面支援,另一半則是各處華人的捐贈,法租界,公共租界,乃至香港,澳門,新加坡等地的華人,全部踴躍捐款捐物。
可惜缺口太大,他們現在也緊着更需要的人來使用這些東西。
需要的人裏面,也不是人人都有,優先救治軍官,畢竟培養一名軍官和培養一名士兵的代價和成本并不相同。
“我要的醫生不多,十名醫生,二十名護士就行。”
楚淩雲來的是SH市區最大的醫院,這裏的醫生和護士數量不少,别動隊那邊的醫生不足,但不需要那麽多,三十人便勉強能彌補住缺口。
“沒有,一個醫生和護士都沒有,長官,您别爲難我了,别說了您了,這兩天來了不少的将軍,我們一樣沒有辦法。”
小夥子立刻訴苦,他的嗓子都啞了,可見他真的解釋了很多遍。
“你們需要什麽,我和你們換,換你們的醫生和護士。”
楚淩雲明白,醫院确實沒有辦法,若是有一丁點辦法,也不會放任那麽多傷兵在外面等着。
别動隊同樣如此,但别動隊有他的支援,物資上至少沒有那麽緊缺,隻是缺少醫生。
那邊有些傷兵情況并不樂觀,重傷員很多,急需醫生救治。
“換,你拿什麽換?我們需要紗布,酒精,吊水,手術材料等等,現在醫院庫房耗子能在裏面撒歡跑,我們什麽都要,可你有嗎?”
小夥子似乎生氣了,語氣也提升了不少。
他不認識楚淩雲,但楚淩雲看起來比他還小,卻是個上校,這個年紀的上校,肯定是有着顯赫家世,靠着父輩蔭庇才有了這樣的身份。
這樣的人他見過不少,個個狂妄,不知道天高地厚,上了戰場連普通士兵也不如。
“我有,說出你需要東西的數量,我今晚給你。”
楚淩雲真有,史密斯的一船貨昨天便抵達上海,隻是目前正在交戰,這船貨沒有辦法卸貨。
最終是托馬斯幫忙,親自帶人幫他卸了貨。
這是楚淩雲到上海的時候,讓史密斯發來的那船貨,因爲交戰,加上船上的東西又不能被日本人發現,這船貨等了很久,才找到機會送到上海。
除了磺胺,全是各種醫療物資,史密斯就是幹這個起家的,他知道最需要的是什麽。
這船貨沒有絲襪,沒有煙草和咖啡,楚淩雲就沒打算賺錢,送來就是爲了應對眼前這樣的情況。
貨物在他的手中沒用,交個最需要的人,正好趁這個機會換一些醫生過去幫忙。
“别說笑了,你不可能有。”
小夥子擺擺手,桌子上的電話響了,他馬上接起電話,又是催要物資的電話,他無奈的解釋着,醫院是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醫院沒有了醫療物資,醫生和沒菜的廚師一樣,能做的有限。
“一百箱紗布,一百箱酒精,十箱外傷藥,……換剛才我要的三十人。”
楚淩雲突然說道,小夥子猛然擡起頭:“你有這麽多?”
楚淩雲所說的每一件東西,都是他們醫院目前最急需的藥品,若不是眼前的人是個上校,他甚至懷疑是故意來涮自己玩的。
“真有,你馬上派醫生過去,你們既然沒有東西,醫生留在這裏也沒用,我今晚十二點前把東西給你們送來。”
楚淩雲點頭,這船貨不止這些,可醫院也不止這一家。
還有戰地醫院等等,一船貨根本不夠,杯水車薪。
不過這些東西能救下不少的人,現在是能救多少救多少,楚淩雲已經盡力,這船貨可是他自掏腰包買來的。
“跟我來,我們去見院長。”
小夥子看了楚淩雲半分鍾,突然出來,匆匆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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