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雲本想自己去替王勝出氣,王勝是他的人,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沒想到賀年聽到後反應比他還大,竟然主動出面。
賀年親自出面,自然比他去效果好的多,别說一個總局局長,哪怕是他們廳長,在賀年面前也不敢随意放肆。
泥鳅和沈漢文已經集合好人,溫組長的人慢一點,賀年不願意等他們,讓他們在後面追過來,自己則帶着楚淩雲兩個小隊的人,浩浩蕩蕩的前往警察總局。
王勝打完電話,返回到警局。
那名隊長打了報告,侯山貴直接來到大辦公室。
“王勝,你有一點紀律嗎?誰讓你出去的,你知不知道這是上班時間?”
侯山貴對着王勝大罵,周圍不少人幸災樂禍,隻有王勝的手下這會咬緊嘴唇,拳頭緊握。
“不想幹就明說,警察局不養廢物。”
侯山貴繼續喊道,王勝沒有擡頭,更沒有說話。
他明白侯山貴這是逼他辭職,但他不會這麽做,楚長官安排他在這裏有重要的作用,他怎麽可能辭職。
侯山貴是局長,他是下屬,這會更不能直接頂嘴。
他罵就讓他罵好了,楚長官已經說過,他會親自過來。
王勝倒要看看,侯局長敢不敢這樣對楚長官。
“還有伱們幾個,平時好好的活不幹,跟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瞎胡鬧,不想幹也可以告訴我,有的是想幹的人。”
侯山貴隻罵王勝還沒過瘾,對着王勝的手下繼續罵。
“侯局長,他們隻是服從我的命令。”
王勝擡起頭,針對他的時候他可以不說話,但針對這些手下,他不說話不行。
“你的命令?你算什麽東西,有你下命令的份嗎?”
侯山貴越罵越氣,招呼不打一聲,王勝竟敢抓他的分局局長,搞的現在他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王正顯可是他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不用說隻是自己的一個屬下。
這一次他必須要嚴厲處置王勝,讓所有人明白,警察總局是誰在當家。
王勝再次低頭,沒有說話。
“告訴你們,這裏不姓王,王勝你不是喜歡出去嗎,馬上去大門口給我站着,還有你們幾個,一起去站。”
侯山貴指着王勝,他的罵聲引來不少人,外面很多人偷偷看着,指指點點。
王勝倒黴了,不少人很高興。
王勝這個外來戶,過來沒多久就做上了警長,不少比他資曆更老,混日子的警察現在還是普通職員,心裏自然不平衡。
他們聽說過王勝有後台,平日裏不敢吱聲,這次局長親自處置他,很多人樂的看這個笑話。
不少人認定,此事之後王勝以後在局裏再也擡不起頭,走人是遲早的事。
少數有關系,又有資格的人,開始想着王勝騰出來的那個警長位置。
王勝默不作聲,來到門口罰站,在這裏站着是丢人,但總比在裏面挨罵強,被侯山貴罵,他還不能反抗,否則侯山貴不知道用什麽方法來整他。
“轟隆隆。”
剛到門口沒多久,遠處就傳來汽車的聲音,而且是大卡車。
幾輛小車在前,後面跟着好幾輛卡車,浩浩蕩蕩來到警察總局的門口。
楚淩雲先下車,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在罰站的王勝。
楚淩雲快步走過去,看到他王勝的眼圈猛的一紅,鼻子抽動了幾下。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不算事,楚長官果然說來就來,而且不是一個人,帶了那麽多人。
很明顯,楚長官是來給他撐腰的。
賀年随即下車,跟着過來。
“王勝,你這是在幹什麽?”
等賀年來到後楚淩雲才問,賀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王勝,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爲的小夥子。
“我們局長罰我站在這裏。”
王勝老老實實回答,他隻認識楚淩雲和泥鳅等人,其他并不知道是誰。
“罰站?”
賀年氣的胡子差點沒翹起來,二話不說,帶着人就往裏面沖。
“你們是誰,來警察局幹什麽?”
門口的警衛早就注意到他們,一個人跑進去報告,另一人上前阻攔。
賀年把上前的警衛直接推到了一邊:“滾開。”
身後的行動隊員,立刻有兩人用槍頂住了警衛的腦袋,警衛吓的渾身哆嗦,一個字不敢再說。
侯山貴剛回到自己辦公室,便有人來彙報,說門口來了大量的陌生人,還帶着武器。
這麽多人帶着武器來到警察局?侯山貴不敢大意,剛帶人走出辦公樓,便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賀年。
“賀科長。”
侯山貴認識賀年,見到他眼睛不自然的緊了下,馬上想到了王勝。
他知道王勝在軍事情報處有關系,但不知道具體是誰,在他想來軍事情報處也隻有小人物會用王勝這樣的人,壓根沒敢想會是賀年。
賀年是誰?
軍事情報處行動科科長,上校軍銜,那可是軍事情報處的大人物。
别看賀年軍銜不高,但他權利很大,在警察系統,隻有幾個副廳長和廳長能和他說上話。
“侯山貴,你膽子不小啊。”
賀年認識侯山貴,畢竟是警察總局的局長,之前軍事情報處行動的時候用過不少次警察,這個侯山貴在他面前,向來點頭哈腰不敢有二話。
這次竟敢如此不給他面子,絕不可饒恕。
“賀科長,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您說,我改。”
侯山貴心裏十分慌亂,王勝的後台是賀年?怎麽可能?
要是賀年的話,他早就該提升了,或者去别的地方,用的着來警察局?
這一刻,他的内心還帶着點僥幸。
“拿下。”
賀年壓根沒理會他,一揮手,身後立刻沖出來十幾名大漢,直接按住侯山貴。
侯山貴身後警察愣住了,想動,但對面數十人已經舉起了槍,沒幾個人敢把槍拿出來。
“軍事情報處抓人,你們圍在這裏想幹什麽?”
賀年對着所有警察大聲喝問,他的話讓不少警察立刻退了回去,軍事情報處可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部門,很多人和侯山貴又沒有直接關系,生怕引火上身。
“賀科長,誤會,都是誤會,我馬上給王勝恢複原職。”
侯山貴徹底慌了,此時他再笨也明白,賀年就是來給王勝撐腰的,但是王勝的背景他調查過,與賀年沒一點關系啊。
賀年怎麽會如此大張旗鼓,爲他出頭?
“帶走。”
賀年冷眼看了圈周圍的人,一招手,所有的人都向外走去。
“快,給王廳長打電話。”
在嘴被堵住之前,侯山貴隻來得及喊出這句話,随即人便被帶了出去。
來到門口,賀年突然停下腳步,對王勝招了招手。
“你回去,該做什麽做什麽,我看還有誰敢針對你,以後有任何事你可以告訴楚組長,也可以來找我。”
賀年這麽說,相當于直接承認,他就是王勝的後台。
以後在警察局,再也不會有人敢對王勝怎麽樣。
“這是我們行動科科長,我的上司。”
楚淩雲輕聲說道,說明賀年的身份,王勝一愣,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楚長官的上司。
楚長官能爲自己撐腰,他已是非常感激,還來了更厲害的大人物?
“謝謝,謝謝長官。”
王勝哽咽說道,所有的委屈這一刻煙消雲散,連楚長官的上司都來了,楚長官對他太好了。
他已經看到被綁住的侯貴山,更沒想到,楚長官這次爲了幫自己,竟然是直接抓了局長。
這可是他們警察總局的局長,說抓就抓?
“好好幹。”
賀年拍了拍王勝的肩膀,随後回到車上,楚淩雲并沒有跟着賀年一起回去,帶着自己人陪着王勝一起進入到警察局。
楚淩雲明白,賀年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除了因爲他的原因外,還有王勝自己的表現。
王勝在警察局連連立功,先是找到了姜炳輝,後又幫着找到千力四郎,這些都是很大的功勞。
這次徐武能被抓住,又是王勝的功勞。
賀年很清楚王勝的作用,他想在警察局要個屬下很容易,但想要個得力的屬下并非易事,
現在的警察太圓滑了,很多隻會鑽營,根本沒什麽能力。
王勝是他的人,但他是賀年的人,等于也是賀年的人。
王勝擡着頭,他身邊的手下更是激動,一行人再次走進警察局内,好多人隻敢偷偷看着,根本不敢出來。
賀年是離開了,但泥鳅和沈漢文的小隊沒走,跟在楚淩雲他們的身後。
這麽多人給王勝撐腰,誰還敢出聲?
“楚長官,我現在沒有了辦公室,沒地方招待您。”
進到警察局,王勝則有些尴尬,雖然侯山貴被抓走了,但他的辦公室已經被騰了出來,沒有新命令之前,他沒有那個辦公室的使用權。
“沒事,就去你剛才所在的地方。”
楚淩雲擺擺手,他要看看,剛才王勝到底受了什麽樣的委屈。
來到大辦公室内,裏面所有警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誰也沒有想到,王勝的後台這麽硬,又這麽狠,把他們的局長給抓走了。
“就是這裏,我沒有辦公桌。”
進到大辦公室,王勝更爲尴尬,這裏其實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有,有,王,王警長,您這邊坐。”
之前打小報告的隊長慌忙上前,此刻他腸子都快悔青了,要是早知道王勝這麽厲害,他之前哪敢說那些話。
“黃隊長,你的位置我可坐不起。”
王勝瞪了眼他,吓的他猛一哆嗦,他突然揚起手,不斷的打自己巴掌:“王警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這樣的小人一般見識,剛才多有得罪,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他的巴掌打的很響,沒一會臉便紅腫了一圈。
“讓他滾出去,别在這表演。”
王勝還沒說話,楚淩雲開口了,這人看着很倒胃,雖然還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但肯定對王勝落井下石過。
“剛才連電話都不讓打,活該。”
王勝不說,不代表别人不說,康強對着黃隊長的背影吐了口痰,這一刻,康強别提心裏有多爽了。
果然沒有跟錯人,王警長這哪是一般的後台,簡直就是一座大山那。
背靠大山,以後前程無量。
“這些事你自己處理,有任何問題随時找我。”
楚淩雲對王勝說道,他陪着王勝進來,就是讓所有人明白,王勝是有人罩着的,看看以後還有誰敢狗眼看人低。
至于王勝所遭受的屈辱,讓他自己去處置,楚淩雲不會過問。
“謝謝楚長官。”
王勝将點頭,跟着王勝在警察局走了一圈後,楚淩雲才離開,他剛走,不少人便圍在王勝的身邊,噓寒問暖。
還有人去收拾王勝之前的辦公室,盡管沒有命令,但誰都知道,他們的局長恐怕很難回來了。
哪怕回來,他們局長以後見到王勝也要繞着走。
軍事情報處,賀年剛回來便接到了王廳長的電話。
侯山貴是他的人,他不能不問。
“王廳長,不是我賀年不給你面子,侯山貴算個什麽東西,我安排進去的人,他說撤就撤,而且王勝這次是抓漢奸,立下了大功,侯山貴幫着漢奸出氣,他想做什麽?”
賀年對着電話是一點都沒客氣。
“賀科長,您消消氣,事情我聽說了,侯山貴不懂事,您看這樣行不行,我讓他擺茶道歉,您就饒了他這次?”
王廳長問過事情的經過,但不是特别的了解,現在賀年明顯在氣頭上,他隻能小聲勸說。
“不需要他的茶,王廳長,我給您這個面子,如果他沒問題,我會放了他,但如果他有問題,不好意思,兄弟公事公辦。”
賀年說完便挂斷電話,說的是給面子,其實還是想整治侯山貴。
這年頭的人,誰敢說自己沒問題?
特别是警察總局的局長,沒有問題,鬼才相信。
軍事情報處本就能查辦軍警,找出他貪腐的證據,實在太容易了。
警察廳,王廳長拿着話筒,不停的揉着腦袋。
侯山貴是發哪門子神經,竟然敢招惹賀老虎?
賀年早年敢打敢拼,有個賀老虎的外号,他的赫赫威名知道的人不少。
賀年正在氣頭上,王廳長不敢刺激他,隻能先等等再說。
楚淩雲回到軍事情報處,溫組長立刻上門。
他帶來了幾張報紙,正是他們所查到,懷疑是日諜登記尋人啓事的幾份。
這次他親眼看到科長幫着楚淩雲的人出氣,連警察總局局長都抓了,更明白了楚淩雲在賀年心中的地位。
他們這三個組長,如今加在一起估計也比不過楚淩雲。
誰讓人家争氣,來到總部連抓了那麽多日諜,連隐藏很深的内奸都被他找了出來,遠遠的把他們甩在了身後。
溫繼濤沒再想獨吞案子的事,若是楚淩雲真的查出日諜,他同樣有功。
能立功比什麽都強,否則他隻能對着報紙幹瞪眼。
“溫組長,您先休息會,我看看這幾張報紙。”
楚淩雲招呼讓溫繼濤坐下,自己則拿起報紙,仔細的翻看。
被他們找出的尋人啓事,已經用筆圈了起來,很容易便能看到。
“姑媽我是劉蘭,見報請與我聯系,我還在老地方。”
内容不長,非常簡短,這個時代的尋人啓事字數一般不多,在報紙的小塊方格内。
報紙上有專門刊登這類東西的地方,差不多整闆全是,密密麻麻,印滿了各種尋人啓事和通知。
有人名,有稱呼,但沒有留下詳細地址。
這個尋人啓事确實和日諜暗号有着諸多類似,之前抓了不少的日諜,楚淩雲仔細審問過,日諜如果用尋人啓事來做暗号的話,通常會使用各種親屬,這是他們的習慣。
偶爾他們會留下個假的地址。
楚淩雲注意了下時間,第一張報紙是五月初,連續三天的報紙都有這則尋人啓事,之後便是到了七月,也就是十多天前。
“溫組長,您的猜測可能是對的,這個尋人啓事确實有問題。”
楚淩雲緩緩說道,溫繼濤立刻來了精神,坐直身子說道:“楚組長,能不能說說您的想法?”
“首先,劉蘭這個名字太普遍了。”
楚淩雲點頭道,這個時代叫劉蘭,和後世叫劉偉沒啥區别,南京城這麽多人,叫劉蘭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您說的沒錯,我特意讓人去調查過叫劉蘭的人,太多了。”
溫繼濤苦笑道,尋人啓事有人名,不管是真名還是假名,溫繼濤都嘗試過去調查,但剛開始便查不下去了。
實在是叫這個名字的人太多,沒辦法下手。
“您查劉蘭沒用,這不會是真名。”楚淩雲笑了笑。
“劉蘭尋找姑媽,那麽多叫劉蘭的人,就算真有這個姑媽,尋人啓事說的模模糊糊,這個姑媽怎麽會知道就是找她?”
楚淩雲接着說道,溫繼濤一怔,這點他真沒想過。
但道理很清晰,尋人啓事隻說姑媽,誰知道是哪個姑媽,那麽多叫劉蘭的人,哪怕一半劉蘭有姑媽,也不是少數。
“所以這肯定是暗号,目的不是找人,而是通知。”
“楚組長,您覺得這個暗号通知的是什麽?”溫繼濤急忙再問。
“首先,這則尋人啓事裏面沒有時間,不是通知和時間有關的東西。”
楚淩雲指着報紙說道,張白當初隐藏的時候,尋人啓事中有十五天的時間,意思是十五天後他會回來。
這則尋人啓事沒有,接着說道:“其次,他用了個老地方,很可能是想表達什麽,這個地點非常關鍵。”
“楚組長,這會不會是接頭暗号?”
溫組長急忙問道,楚淩雲輕輕搖頭:“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接頭暗号一般不會發三天那麽久,接頭是很強的時效性。”
“我更傾向于這是通知什麽人去取東西的暗号,而且地點固定,并不是那麽着急要,所以才會連發三天。”楚淩雲說出自己的猜測
“高啊,還是楚組長您厲害,我們看了那麽久,越看越迷糊,隻感覺有問題,卻說不出問題在哪,您隻看了這一會,便看出了這麽多東西。”
溫繼濤對楚淩雲伸了伸大拇指,他是真的服氣了。
“溫組長,您過獎了。不過我建議您繼續盯着這個報紙,最好在報社安排上人,我有種預感,這個尋人啓事很可能還會出現。”
楚淩雲謙虛說道,溫繼濤則精神一震:“楚組長,您說的對,這個尋人啓事能出現第二次,那就可能出現第三次,我馬上安排人進報社,盯住來登記尋人啓事的人。”
“溫組長,安排人進報社就行,别把報社登記處的人換成你的人,否則來人看到陌生面孔,很可能會起疑心。”
楚淩雲勸了句,溫繼濤不斷點頭:“還是楚組長您考慮的全面,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另外如果發現了人,可以先盯住,别急着動手,搞清楚他的身份和上下線,這樣收獲會最大。”
“我明白,多謝楚組長。”
溫繼濤知道怎麽做後,匆匆跑出去安排,作爲行動組長,安排人盯着報社他肯定能做好。
連這點都做不到,他根本升不到組長。
使用尋人啓事做暗号的,除了日諜紅黨可能也會,但此時的紅黨非常低調,通常是線下單線聯系。
但不得不防,好在他現在有了和紅黨聯系的渠道,可以提前詢問或者示警。
……
新的安全屋,确定沒有人盯梢後,楊主任悄悄出門。
沒多久他來到一片很幹淨的街區,在一棟二層小樓前敲了敲門。
門開了,開門的人看了他一眼,随即将他拉了進去。
“老楊,發生了什麽事,你爲什麽突然轉移?”
書房内,一個五十來歲樣子的男子,正嚴肅的問着楊主任,剛才将楊主任拉進去的人則在門口守着。
“梁書記,您看這個。”
楊主任把老吳給他的紙條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梁書記帶上眼鏡,看到上面的内容後臉色微微一變。
他是NJ市委主要負責人,也是楊主任的直接領導。
楊主任身份重要,如果他出了事,梁書記也要轉移,甚至要撤離。
這麽做并不是擔心自己的同志會叛變,而是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訓教會了他們,在有危險的時候,安全最重要。
“這是從哪來的?”梁書記問道。
“有人塞進了老吳的門縫内,但老吳沒有見到人,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是不是我們的同志給他示警。”
“不是。”
梁書記立刻搖頭,接着說道:“我們的同志中沒有姓邱的人,也沒有人使用邱小姐這樣的代号。”
不是自己人,楊主任并沒有太意外,之前他和老吳讨論的時候便想過,很有可能并不是自己的同志。
“梁書記,您也覺得邱小姐是代号?”
楊主任再次問道,這個問題他和老吳也讨論過,兩人更傾向于是代号,畢竟示警的人那麽謹慎,從報紙上剪下來字,沒理由會留下個真名。
邱這個姓是有不少人,但也不是大姓,很容易被人猜出來。
“沒錯。”
梁書記點頭,他的想法和楊主任相同,這麽謹慎的人,不會留下自己的名字。
如果是代号的話,這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們一無所知。
“這個人到底是誰,爲什麽會給你們示警?”
梁書記擡頭問道,楊主任無奈搖頭:“我和老吳聊過這個問題,把我們周圍認識的人全想了一遍,也想不出來這個人究竟是誰。”
他們能想出來才怪,無論是他還是老吳,從沒有見過楚淩雲。
“不管怎麽說,他示警是好意,就算不是我們的同志,也是心向着我們的人。”
梁書記說道,示警的人既然知道楊主任在五羊巷,那肯定有别的人知道,楊主任能及時撤離,真要感謝這位邱小姐。
此時的他們絕對不會想到,楚淩雲這個代号,在未來有着多麽重大的意義。
“梁書記,示警人知道老吳的住處,我想讓老吳轉移,但老吳有别的想法,他認爲示警的人以後若是有消息,可能還會找他,所以不同意,您看老吳需要轉移嗎?”
楊主任請示道,他是傾向于老吳轉移,這樣更安全。
梁書記搖頭:“暫時不用,現在轉移豈不是表達對示警之人的不信任?人家給咱們傳遞重要情報,我們卻跑了,這算什麽?不過老吳這邊做好防範,預防萬一。”
“是,還是您考慮周到,那讓老吳暫時留在那邊。”
楊主任不斷點頭,位置不同,考慮的角度不同,老吳轉移是對他的安全更有保證,但卻會讓示警的人心寒。
“讓老吳注意,如果下次這個邱小姐再次出現,一定想辦法找到人,看看能不能拉到我們的陣營之中。”
梁書記再次吩咐,有句話他沒說,此人能提前示警,身份必然不一般。
紅黨很需要能向他們及時提供重要情報的成員,這樣可以避免很多的損失。
……
連續兩天,楚原都沒回軍事情報處,一直在外奔波。
他已經查出,房萬超在工廠隻工作了九個月的時間,他在工廠的表現不錯,他的科長還想給他升職,沒想他卻突然辭職了。
在這個工廠之前,按他自己所說,是在鎮江類似的工廠工作。
楚原去了鎮江,但沒查到他的信息,拿着照片讓人辨認,幾家工廠的人都沒見過他,證明他之前的話爲謊言。
沒在鎮江,他很可能一直都在南京。
他在工廠做的是技術工,這個時代技術活可不是那麽好學,針對這一點,楚原走訪了兩天,終于找到了他曾經住過的地方。
但這裏不是他上一個住處,而是上上一個,一年多前住的地方。
在這住的時候,他的名字并不叫房萬超,而是萬有亮,根據從鄰居那調查的結果,房萬超在這住的時候便帶着那位又瞎又啞的老人,對外說是他娘,因爲孝順,得到了不少鄰居的好感。
他在隻住了半年,便搬家了。
“隻住半年?”
楚淩雲仔細聽着楚原的彙報,手指輕輕敲動着桌子。
房萬超有多個化名,這不意外,但爲什麽每個地方隻住半年?
楚淩雲想起他之前策反了徐武,馬上問道:“徐武那個死信箱有沒有派人盯着?”
“有,一直讓人盯着呢。”楚原立刻回道。
徐武并不知道他在死信箱内放置的情報誰會去取,一直認爲就是房萬超。
不僅是徐武這麽認爲,連楚淩雲也是一樣,自己策反的人,肯定是自己去取情報。
可房萬超接連搬家,如果他之前同樣策反過人,絕不會搬家這麽頻繁,這次查到的他之前住處,距離現在的住處可不近。
要是距離死信箱很遠,取情報會非常的不方便,
這樣的話,很有可能他隻負責策反,取情報的另有其人,如此徐武的死信箱還能利用。
“徐武下次放情報的時間是後天,你做一份假情報出來,一定要和之前徐武投放的情報類似,不能讓人看出破綻,後天放進死信箱内,盯死那個地方。”
楚淩雲吩咐道,楚原立刻站直身子:“是。”
可惜抓捕徐武的動靜太大,日諜可能已經知道他出事,但試試不費什麽,最多浪費點人力。
這會要辦的案子不多,楚淩雲手中有充足的人手,不怕浪費。
“你繼續追查房萬超的住處,别隻帶他的照片,把他那個假娘的照片一起帶上,重點查哪裏住過又瞎又啞的老人,盡早将房萬超之前住過的地方全部找到。”
“是,組長。”
楚原再次應道,可惜那位老人不能說話,又看不見,溝通很是費勁,不然可以從他那裏問出房萬超之前在哪住過,根本不用這麽費力的去查。
房萬超用這樣一位老人做掩護,想必也是看中他無法洩密的特點。
“去吧。”
楚淩雲對楚原吩咐道,楚原還沒走出辦公室,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我是楚淩雲,哪位?”
“楚組長您好,我是黨務調查處情報二組組長譚文博,我手下的幾個外線和您起了點誤會,您看能不能把人還給我們?”
“沒有誤會,我這也沒有什麽你們外線。”
楚淩雲說完便挂斷電話,黨務調查處的這些白癡,人都抓了好幾天,這會才來要人。
楚淩雲不知道五羊巷的紅黨有沒有離開,但多關那幾個地痞一天,消息便能晚洩露一天。
況且軍事情報處和黨務調查處諸多不和,那邊一個情報組長打個電話就想讓他放人,根本沒這個可能。
不承認,拒絕,才是他應有的态度。
“組長。”
黨務調查處,嚴鶴看着拿着話筒的譚文博急急問道,他便是那三個地痞的主子。
“他們不願意放人。”
譚文博歎了口氣,若不是手下多次請求,他不會打這個電話,打之前便清楚是什麽結果。
手下倒是想自己打電話詢問,但他級别和人家不對等,他說的話隻會自取其辱
“組長,這幾人很可能查到了什麽,就算軍事情報處不願意放人,能不能讓我去見見他們?”
“行啊,你去軍事情報處吧,我看你站着進去,什麽樣的狀态出來?”
譚文博被氣笑了,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有多僵硬嗎?還想着去軍事情報處見人?
“組長,我這不是爲了情報嗎?”
嚴鶴讪讪道,譚文博對他很是不滿:“你這幾個外線,有了情報爲什麽不立刻彙報?”
“這幾個小子,等出來我一定揍他們,早就對他們說過,有線索立刻上報,估計他們是想确認清楚再彙報,之前彙報過幾個假消息,被我罵過。”
“這樣吧,我把這件事彙報給科長,讓他去溝通,不過你要确定,這幾個人手裏一定要有重要情報。”
“多謝組長,您放心,我問過了,他們之前對另外的人說過,很快就能确定紅黨信息來我這邀功,很可能真的被他們找到了紅黨。”
嚴鶴急忙打着包票,譚文博沒再說話,轉身去了科長辦公室。
軍事情報處,楚淩雲來到賀年辦公室。
他是被賀年喊來的。
“王新閣多次幫侯山貴說話,我已經答應他放人。”
王新閣是警察廳的廳長,侯山貴是他的人,他來保侯山貴很正常。
一開始楚淩雲便明白,隻因爲王勝很難将侯山貴徹底扳倒,畢竟是警察總局的局長,有着他的人脈關系。
“科長,這件事您做主就行。”
“放人是可以,但他的局長沒了,還有,該出的東西不能少,你去找侯山貴,讓他拿兩百根金條,這是他的買命錢。”
賀年擺擺手,他是給了王新閣面子,但面子不是白給。
侯山貴不僅要大出血,局長的位置也丢了,賀年親自出面抓了人,能放出去已是造化,還想着保留原職,根本沒有那個可能。
新的局長是誰賀年并不會過問,但侯山貴肯定要下台。
“是,科長。”
楚淩雲明白,賀年這是故意再給他好處,他去要錢,這錢肯定有他一份。
而且很好分,兩人一人一半。
“你不是還抓了個分局局長嗎,正好,王新閣保侯山貴的時候我提出,讓王勝去做這個分局局長,王新閣已經答應了,算是給王勝的補償。”
“多謝科長,我一會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王勝。”
楚淩雲露出笑容,王勝這小子因禍得福,成分局局長了。
這次若不是賀年幫他出頭,靠他自己,沒個幾年功夫,别想坐上這樣的位置。
而且王勝成爲分局局長後,以後的作用會更大。
說起來,王勝這小子的升官速度比他還要快,三個月前還是武漢一個小小巡警,現在就要成爲分局的局長了,而且是南京的分局。
“去吧。”
賀年笑道,他就是讓外面的人看到,隻要用心幫他們做事,好處絕對少不了。
他特意詢問過第五分局的情況,知道王勝臨時抓人有多麽的危險,那種情況下能控制住局面,證明王勝确實很有能力。
對有能力的人,他不吝提拔。
第五分局,所有人小心看着外面,王勝帶着幾個人正式走馬上任。
他的任命是今天下的,但昨天總局就已經換了新局長,侯山貴這個局長徹底完了。
能當上局長,王勝是真的很意外。
雖然是分局局長,但也是管着一大塊片區,而且作爲局長權利更大。
不像他之前是警長,很多事都需要協調才能去做,現在隻需要一個命令就行。
“王局長,這是您的辦公室。”
分局後勤科長谄笑帶着王勝來到局長辦公室,王正顯前幾天還在這辦公,現在便換了主人。
倒是他們對局長的稱呼不用改,依然是王局長。
早先說風涼話的那人,此刻心裏拔涼拔涼的,他怎麽也沒想到,王勝真的成了他們的局長,一句戲言變爲了真。
可他沒說新局長的好話,這要被新局長知道後,以後麻煩大了。
況且現在所有警察都清楚,王勝的後台有多麽的硬。
總局局長就因爲針對他,結果不僅丢了自己的位置,到現在還被關着沒有出來。
别說警察局,哪怕是廳裏也沒人敢随意得罪王勝。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王勝淡淡點頭,坐在寬大的新辦公室内,他有種做夢般的感覺,這就成局長了?
楚淩雲打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激動的手都在顫抖。
“康強,你馬上帶人繼續對比照片,務必找出照片上的人。”
王勝成爲局長後下達的第一個命令,便是楚淩雲之前給他的任務,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局長是怎麽來的,現在更要把楚長官的事情做好。
“是。”
康強大聲應道,他們這些早早投靠王勝的人,如今全被帶到了第五分局。
康強也知道自己即将升職,接替徐武的位置,成爲警長。
這就是跟對人的好處,在之前他哪敢想自己能當警長,連副警長都沒想過。
提拔康強,是王勝考慮後的結果。
第五分局其他人暫時不動,但康強可以先提起來,之前尋找千力四郎的時候,康強可是立了功。
有功必賞,之前沒什麽可以獎,這次不同,有機會立刻提拔。
這樣還能調動其他人的積極性。
第五分局外面,小蘇正和一群商人焦急的等待。
本來和王正顯已經說好,隻要每月上交兩根金條,便可以在碼頭随便裝貨,暢通無阻。
可沒想到王正顯突然倒台,據說被軍事情報處的人抓了,現在局長換了人,他們不了解新局長的情況,萬一這個新局長胃口更大,又或者故意拿捏他們可就麻煩了。
他們必須盡快把所有東西送出去,老家等不起,多耽擱一天,便會對老家造成很大的損失。
“王局長。”
門外有人敲門,進來的是稽查科的楊科長,王正顯不在的這幾天,碼頭上等着出貨的商人很多,在新局長沒有到任之前,沒人敢随意放貨。
當然,能被卡住的都是普通人,真正權貴的貨物向來不會被卡。
“什麽事?”
王勝看向進來的人,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确實非常舒爽。
“是這樣,有不少想要碼頭出貨的商家想見您。”
“見我,爲什麽見我?”王勝好奇問道。
“他們的貨,多多少少有點違禁品,我們不放行的話,他們的貨出不去。”
楊科長小聲解釋,王勝馬上明白了怎麽回事。
第五分局管着碼頭,這點他知道,碼頭上的事他多少了解一點。
“以前都是怎麽做的?”王勝想了下,随即問道。
“王正顯在的時候,每家要求這個數,看您想要多少了。”
楊科長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單獨給局長的,他們這些人同樣會有好處,隻是沒那麽多而已。
“一切照舊,不過要查清楚,有些違禁品絕對不能帶出去。”
王勝點頭道,他在警察局工作了那麽長時間,自然清楚裏面的門道。
别人都收,他不收,隻會被人當成另類。
況且碼頭的油水非常豐厚,很多局裏的兄弟指望着這些外快過日子,他不能卡住下面人發财的路子。
否則會讓這些人離心,手下若是不聽話,他做事也不方便。
“是,我這就把他們喊進來。”
楊科長高高興興的說道,沒一會便從外面帶進來了個人。
小蘇正和十幾名商人一起等待,終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結果,新局長答應見他們了。
小蘇還沒進去,但隻要能見他們,基本上便沒了問題。
“王局長,這是這個月的心意,您收好。”
楊科長帶進來的人笑眯眯上前,直接在辦公桌上放了個盒子,王勝打開看了一眼,馬上蓋住。
兩根黃燦燦的金條,擺在裏面。
他看向楊科長,楊科長則對他輕輕點頭。
剛才楊科長說的時候,王勝還以爲是兩百法币,沒想到竟然是兩根大金條,王正顯這麽黑嗎?一個商家就是兩根金條,這麽多商家,他一個月得收多少金條?
王勝所不知道的是,王正顯收的錢自己不能獨吞,大頭要上交,侯山貴那邊最多,基本上一半的金條都會送過去。
其他人也需要打點,不然他坐不穩這個分局局長的位子。
侯山貴也是一樣,他們要層層上供。
王勝則不同,他是被賀年強行任命來的局長,不管是總局還是廳裏,沒人敢管他,他收下的金條,根本不用送給上面的人。
“剛才是李老闆,這是他的貨物名冊,您簽個字就行了。”
把人送出去,楊科長又回到辦公室,拿着個名冊,讓王勝簽字。
簽一個,送走一個,然後就是兩根金條,沒一會,王勝就收了足足二十八根金條。
他這輩子所收的錢都沒有今天多。
難怪那麽多人想往上爬,升官之後,好處真是不少。
離開警察局,小蘇總算喘了口氣,還好,新局長辦事很爽快,沒有卡他們,就是兩根金條讓他很肉痛。
這些錢若是來買藥品,能挽救好多戰士的性命。
可惜了,都給了這些狗官。
有了批文,他們的貨物随時可以裝船,小蘇趕緊去找楊主任。
這兩天他沒和楊主任聯系,等到楊主任家門口的時候,他的眼睛猛的一緊,随即目視前方,大步朝前走去。
楊主任沒在,還留下了緊急轉移的暗号?
出了什麽事,楊主任竟然緊急轉移了?
小蘇離開的時候,特意留意自己的身後,确定沒有人跟蹤,又跑了好幾個地方,才來到老吳的住處。
還好,老吳依然在。
“太好了,我們把這個好消息去告訴楊主任,今晚就裝船。”
見小蘇拿到了批文,老吳高興的說道,小蘇則擔心問道:“楊主任什麽情況,怎麽突然轉移了?”
“到那我再詳細告訴你。”
老吳帶着小蘇,匆匆來到楊主任的新住處,得知批文到手,楊主任也很高興,馬上安排裝船的事。
這批貨不能再耽誤了,這兩天他其實很急,但他知道小蘇辦事穩妥,他沒來彙報,隻能耐心等待。
至于轉移的事,楊主任并沒有對小蘇說太多,隻說有情況才換了地方。
梁書記要求,邱小姐的事情爲機密,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以免給邱小姐帶來危險。
小蘇雖然是他絕對信任的人,但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層保密。
軍事情報處,楚淩雲來到監獄。
侯山貴這會蓬頭露面,沒有了當局長時候的威風。
“長官,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會善待王勝,我讓他做分局局長,第五分局王正顯不是犯了事,正好讓他去。”
侯山貴還不知道,他總局局長的位子已經沒了,王勝已經是第五分局的局長。
“不用,你聯系家人,讓他們準備三百根金條,少一根你都别想出去。”
賀年讓他要兩百根金條,楚淩雲到這便提了價,直接要三百根。
泥鳅在水警總局一個副局長家裏都能抄出兩百根金條,這個總局的局長,會沒有三百根?
“長官,我沒有那麽多錢,您能不能通融點,少點行不行?”
侯山貴一愣,急忙喊道,這兩天他可是度日如年,牢房内哪有家裏舒服,牢房更是難吃到要吐。
“行啊,少一根,我切你根手指,你自己看吧,身上有多少地方能讓我切,你就能省多少金條。”
楚淩雲被逗笑了,買命錢還和他讨價還價?這個侯山貴,還沒認清楚自己的現狀。
這樣的蠢貨,是怎麽當上警察總局局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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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