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什麽?
我先是一愣,轉念一想,白老師這麽問也情有可原。
我們、姜燦賀榮川、丁澤卡特女士分别在那個誰也看不見誰的神明縫合實驗室裏看見了派崔克、十二年前和六十年前的屍體。
相當于這三路人馬走了三條時間線。
其中隻有我們一開始走在當下的這條,派崔克是我眼瞅着斷氣的。而且姜燦跟丁澤遇上的機關都已經被破解了。
這麽說來,在進入審判之前我在時間裏走的更久遠,甚至都碰上了幾任法老,還是活着的。
我不知道爲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在我包裏還有一張紙莎草,上面也有我的字,寫着“時間寬恕之所”。
“時間是個相對的計量單位。”李元不溫不火地說,他一開口就說到了我正困惑的點兒上。
“你的意思是,時間也不是絕對,在不同的地方時間的流速也不一樣?”
其實我也有些不确定這裏的時間是什麽,或者時間有沒有意義。在對岸我看到了圖特摩斯三世走上審判,不同時間的我們就好像沒有四千多年的距離,在這裏相遇了。
我甚至有種感覺,時間在這個地方和在外面好像并不一樣。
“對,你也說了是時間的‘流速’。在不同的宇宙速度下,時間的流逝是不一樣的。”李元朝我點點頭。“換句話說,如果一個空間移動得夠快,那裏的時間就是相對停滞的,也就是所謂的‘永恒’。”
“在古埃及的神殿裏你說這話還真應景。”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但是也不對,我和亞諾他們分明也看到了十二年前和六十年前的屍體,我身上甚至還帶着曾經屬于Alex母親的懷表,和考古學家索菲的筆記本。
樓時麒這時也接話:“你要是生在古埃及,大祭司就輪不上那些人了。”他指的是還在對着金色神像祭拜的哈桑等人。
“或許時間無始無終,不過那不是現在要考慮的。”白老師拍了拍李元和我的肩膀,又朝樓時麒點點頭,讓我們好好休息,孟維清和布斯維爾談完以後就得繼續往前了。
常笑聽完李元的回答,神情複雜地看着他,李元坦然地看回去。然而兩個人誰也沒開口說點兒什麽。
正巧Alex過來叫李元,哈桑和萊拉也在,看樣子是完成了對神像的祭拜。這幾個被選中的孩子有他們的會要開。
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那個懷表拿出來,餘光看到常笑又開始當溜邊兒魚,立刻追到無人處把他截住:“您爲什麽信任樓時麒?”
常笑像是才注意到還有我這麽一号人,纡尊降貴地把目光挪到我臉上。“你就非要問個清楚是不是。”
我點點頭。“是。”
“你又問錯了問題。”常笑移開目光。“我不信任他,合作不需要建立在信任上。”
“那您爲什麽要和他合作呢?”
“因爲我信任老白。”常笑說。
我皺起眉頭。照這種頻率,回去我就得打羊胎素了。
常笑不再多說,像是爲了擺脫我的糾纏,直奔白老師和孟維清去了。我跟了過去。
常笑瞅我一眼,我也斜着眼睛看看他。
見我戳在跟前,孟維清示意我稍等一下,他和大胡子布斯維爾還沒聊明白。我理解地點點頭,對方的減員和隐瞞肯定得互相打機鋒。
從我落單兒到莫名其妙全員通過審判,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得一樣一樣算。
首先要弄清楚爲什麽亞諾和傑森會跟李元Alex哈桑萊拉一起出現,常笑是怎麽和白老師他們彙合的,一早就被留在壁畫外樓時麒又是怎麽有機會擺脫賀榮川等人單獨行動的。
另一個我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麽擺出戰鬥姿勢的神明現在對着我們了。難道通過了審判的我們反而變成了敵人麽?
這些問題都需要答案,可我自己是不能當出頭鳥的。趁着都在重新盤點裝備整合人馬,我特意用餘光看了看,那個在“準備間”裏找到我的人并不在人群裏。
聯合國那些人自然也發現了這點。從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就能知道,那個人就是朝我去的。如果不是多虧了李元和279一路上把我當廢物保護着,那麽現在回不來就是我了。
但是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因爲我而沒回來還存疑。祁天給我的手套電流撐死了能麻痹一個成年人一分鍾,對于訓練有素的雇傭兵而言可能作用更加有限,不然我也不會被他捏傷了手。可他沒回來也是事實,要是知道我們碰上了,那麽估計這筆賬無論如何也會被算在我頭上。
早在沙海裏就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屢次失手後不知道想要我命的人會不會幹脆當面下手。所以我現在絕對不能引人注目了,要讓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别的地方,最好還能帶來一些謎題的答案。
可有些敏感的問題一旦被提出來,很可能那個人就被解決了,比如傑奎琳和派崔克。
我得找個人替我問一問。
我悄悄看向正在和摩根說話Alex。
她是最合适的人。摩根那些人明顯護着Alex,就算史蒂芬妮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279更是不可能會去下黑手。Alex自己又是一個不被古埃及認可的“古老血脈”,所以由她來問是最合适不過。
這姑娘正義感爆棚,正在因爲減員的事責問布斯維爾,史蒂芬妮也被她噎得隻能冷笑。此外Alex非常聰明,隻是不樂意去想那些彎彎繞。但隻要遞個話頭兒過去,她肯定能聽出弦外之音。
我正想着怎麽挑起話題,沒想到被史蒂芬妮反水的卡特女士走過來,對我正色道:“倒是小瞧你了,竟然能一個人走到這兒。看來孟帶着你也是有道理的。”
我餘光瞥見史蒂芬妮和卡爾探究的視線,又想到一直以來被李元常笑樓時麒的隐瞞,腦子一熱,剛才給自己想好的僞裝都顧不上了,脫口而出道:“如果你們早知道的話,也就不用折損那麽些人了。”
這話一出,無數道目光釘在我身上。亞諾的藍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李元也把眉頭皺的死緊。
我心裏暗暗叫苦,面上反而露出一副惱人的傲慢來。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都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了,那也不能白當這出頭鳥。
在衆人的矚目中,我對上孟維清的視線,示意他我有話要說。
孟維清帶着我一起往279的方向走了走,替我擋住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後問我有什麽事兒。他的聲音沉穩,透露随時可以幫我把場子圓回去的底氣。
此時姜燦等人已經聚了過來,時刻防備着聯合國那邊突然發難。
我把背包取下來遞到孟維清跟前。
“我落單的時候從一口鉛做的棺材裏找到的,這枕頭也是鉛做的,隔絕輻射,所以最好先别打開。”
衆人一下子明白了。
孟維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這才從包裏把東西掏出來,轉過去用一字一頓的北方英語說:
“看來埃及這塊也拿到了。布斯維爾先生,咱們可以繼續談了。”
元旦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