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哇伊桑是個死人?
所有人都被約書亞的話駭住了。怎麽可能,卡哇伊桑明明一直跟我們一起行動,同吃同住,甚至還養了隻貓….
亞諾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看自己懷裏的天婦羅。
肥貓正在用短爪子洗它的大餅臉,被人注視着也不慌不忙,慢吞吞地踩着亞諾的胸口了個伸懶腰。周圍的人都自覺地離他們離遠了一些,我頂着亞諾受傷的目光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往後退的意圖。
“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那個日本人已經死了?”英國秃頂追問到。
約書亞不答話,整個人頹然貼坐在牆邊。
傑森目光一凜,面色不善地走過去拎起他的衣服:“日本人有問題的事他們知道麽?别裝死,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這可是古埃及的陰曹地府,要是李元他們現在正和一個“死人”走在一起.
“嘿!”
正當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約書亞身上時,亞諾突然喊了一聲。原來是天婦羅從他懷裏跳了下去,順着甬道往伊西斯女神翅膀指着的方向跑去。
亞諾擡腿就去追,阿裏比他還快一步,傑森也扔下了約書亞。但是常笑攔住了他們。
“你讓開,哈桑他們可能在那邊!”阿裏激動道。傑森等人也頗爲不滿。
天婦羅沖我們喵了一聲,像是在催我們跟上,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夏商周看着已經議論紛紛的外國人,不動聲色地摸向她腰間的一個布口袋。
常笑并不把那些質疑放在眼裏。“如果那條路能帶你找到他們,爲什麽他們不跟着那隻貓過來呢?”
嘈雜聲小了下去。
常笑繼續道:“無論紙條是誰寫的,都已經讓我們偏離了原本的計劃。而那隻貓能夠找到我們,隻能說明有人希望它能找過來。不然哪怕它可以去人去不了的地方,也不可能知道該在這裏等着我們。”
衆人一聽,也确實是這麽個理兒,嘴裏紛紛念叨着:
“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就是的,總不能繼續在這等吧!”
“狗娘養的日本人和見鬼的貓。”
嘀嘀咕咕了一陣,大家都看向在詭異情形下處變不驚,還能理智思考的人。
“等。”常笑說完,徑自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等?”衆人面面相觑。
阿裏懊惱地跺了跺腳,終究是沒去追天婦羅。傑森的綠眼睛陰翳欲滴,但也沒再找麻煩。
我把視線從天婦羅跑掉的方向轉到四下的壁畫。果然在這段時間裏又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我還是沒能看出其中包含的信息。雖然問這古埃及的牆不一定能得到回應,但是在打啞謎的可還有一個。
常笑一直老神在在,約書亞講那個光怪陸離的故事時也沒做出任何反應,像是被劇透過。此時甚至在得知同行的隊友是個“死人”後還可以泰然處之。如果說279是一頁書,他就是沉默而不招人待見的注腳,我這種讀者粗心大意之下差點兒略過沒看見。
但這次有些事情常笑必須得說清楚。對于他在前面用那隻貓頭鷹做的隐喻我還耿耿于懷。當時我以爲他在指樓時麒,可并非如此。現在想來樓時麒的舉動也很可疑,如果不是他自己送上門,我還真的不一定會懷疑他。現在樓時麒那兒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逮不住他,可常笑卻是必須說明白的。
“您好像對這些都不感到意外。”
我不依不饒地站在常笑面前。他掀了掀眼皮,這才勉爲其難地開了尊口:“對于這個遊戲,一知半解隻會造成誤判。”
“這是什麽意思?”
我皺眉。每次常笑一開口,總會颠覆我對現況的認知。這回也不例外。
“‘杜阿特見’?”常笑哂笑。“誰告訴你們這裏就是古埃及的‘杜阿特’?”
“可是在亡靈書裏寫着”
“亡靈書裏寫了‘亞特蘭蒂斯’和‘吉爾伽美什史詩’麽?你還以爲這就隻是古埃及,或者說,這就是常識?”
說起亞特蘭蒂斯,那些東西給我的感覺竟然也似曾相識。我在沙漠裏快凍死的時候好像有種沉進流沙,被拖到深海的感覺,當時好像有個生物想跟我說些什麽。而剛剛那個周圍封着奇怪生物的甬道裏,好像那些“亞特蘭蒂斯”的子民有什麽要告訴我。
這種感覺讓我煩躁不堪,起了一股無名火兒。
“你的意思是,對于哈桑他們傳下來的‘神谕’我們都理解錯了?”
埃及是一段不斷被重訪的記憶。埃及的曆史跟所有的曆史一樣,都是由記憶造成的。
不同時代的人對古埃及有不同的想象,他們都在用各自的立場去解釋曆史。聖經舊約有對埃及的回顧。在這段記憶裏,埃及迫害以色列人,以一個不太好的形象錯在。但如果換成埃及視角,那就是一個叫摩西的人忘恩負義,給埃及招來一場無妄之災。
至于神明崇拜的發展和變革,也在數千年裏産生過無數版本。原先我以爲哈桑和萊拉是太陽神祭司,現在看來竟是普塔神的。這之中總有些我弄不明白的地方。事實上,現下埃及跟這一切都不合乎我們對埃及的認知,也有可能我們根本沒真的知道埃及發生過什麽。
聽我提到“神谕”,常笑根本就懶得理。
“如果常識不管用的話,現在應該怎麽做?”亞諾打破了僵硬的氛圍。
“那就不要讓未知左右你。”
“别跟我打啞謎了!”我強壓着那股沒來由的慌亂和怒火,“先說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在來之前你就跟我說不要隻看眼前的事情,被别人帶着走。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如果我們要走下去,就不能把已知的信息分割。我不能再被當傻子耍着玩兒了。
常笑頭一次拿正眼看我。他短暫卻認真地盯着我,神情中甚至透露出一絲悲憫。
“你本就不該來,這裏沒有你想要的。”
我怔在原地。
勸我不要來的人有很多,可現在才真的讓我正視一個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現實。在我和李元從沙海裏爬出來那天常笑就提醒過我,那時他用一隻飛鳥的骨頭讓我以爲自己吃的是貓頭鷹。按照古埃及人對于死亡的理解,塞尼特之後應該就是杜阿特了,也就是逝者通向陰曹地府的路。可如果不套用古埃及的那套體系,那麽這更像是一個圈套。現在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有偏差的信息是無法拼出完整真相的,有的隻能是片面的、先入爲主的、幹擾思路的假象。
可如果這是一個局,那麽誰有機會布置呢?是古埃及祭司哈桑和萊拉,還是跟【瑪雅】和【亞特蘭蒂斯】糾葛頗多的布斯維爾,亦或是神秘消失的布魯斯?
或許我早就意識到這次要面對的不是古埃及了,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
但我真的不該來麽?
我輕輕拂過石壁上伊西斯女神展開的雙翼,突然僵在了原地。
“煜,怎麽了?”亞諾看我臉色一變,忙問。
“等一下。”
我的手還按在壁畫上,屏息間又一次感覺到了有什麽蹭過掌心。肯定不是錯覺。這可比觸電還吓人,我趕忙縮回了手。
那面牆上出現了一隻陰冷的“荷魯斯之眼”,我就按在了這眼睛上。原本畫着【開路者】的紙莎草上也浮現了荷魯斯之眼。
誰都沒注意那隻陰翳的眼睛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盯着我們的。更匪夷所思的是,它還在衆人的注視下眨了眨。
“卧槽,這是什麽鬼東西?”秃頂擡手就要朝牆上來一梭子。
亞諾和阿裏同時撲向他。
“你瘋了麽?這裏這麽狹窄,子彈彈回來會打到人的!”亞諾按住那人的手。
阿裏更是直接擋住了槍口,像是在保護那處壁畫。
争執間,突然傳來了槍響,幾發子彈朝着荷魯斯之眼而去。阿裏朝壁畫撲過去,亞諾擋在了我前面。然而子彈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彈回來,盡數被荷魯斯之眼吞了進去。
“不!”
阿裏嘶吼一聲,頹然跪倒在壁畫前。
一雙綠眼睛從槍口後露了出來,傑森緊盯着那毫發無傷的壁畫。還是大意了,沒想到這個未成年會貿然出手。
“怎麽回事?”
在我們驚疑不定中,有着荷魯斯之眼的壁畫竟然慢慢溶解成了一隻貝努鳥的樣子,又掙紮着拼成了天空之神的右眼。
衆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弄蒙了。亡靈書竟然因爲我們的舉動而産生了變化?
我看着兀自眨動如同泣血的荷魯斯之眼,難以置信地走了過去。阿裏的反應,消失的子彈,和被改寫的銘文
“煜,怎麽了?”亞諾擔心地問。
我深吸了一口氣,手顫抖地摸着壁畫。果然,這面牆是“活”的。
“這不是亡靈書,而是來世之書”
來世之書,讓你書寫自己的命運
(本章完)